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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寒光剑 第十章 幽谷寒泉困豪杰

从加德满都到勃提岗城大约有五百多里,以十日为期,每日不过行五六十里,但因为是高原地带,巴勒虽然精神健锲,到底是士了年纪的人,走一程歇一里的,每天走五六十里,也要从日出走至日落,桂华生正好趁此欣赏沿途风景。

走到了第七天,忽见前面无路可通,只在两峰之间横架着一道铁索桥,风吹铁索,摇晃作响,下面是深不可测的幽谷,还有一道大瀑布从山峰上冲下来,飞珠溅玉,水气经过阳光蒸发,山谷中好像布了一层雾幕,风景奇美,但看看却不由得心头微颤。

桂华生道:“老丈,我背你过去吧。”巴勒道:“不必,我们国中,像这种铁索桥到处都有,比这条长十几廿倍的都有呢。我们都习惯了,你不必为我担心。你先过去吧,我歇歇就来。”

桂华生听他这样说,一个便先上了铁索桥,他轻功绝顶,履险如夷,不料走至中途家学说的实质。书中还分析了共产主义社会两个阶段的共同,铁索忽然大大的震动,桂华生发觉有异,定睛一看,只见在桥的那边,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僧人,正在手执铁索,用力猛摇。桂华生喝道:“大和尚,你干什么?”那黑脸僧人不理不睬,用力一按,铁索下沈,随即放手,铁索蹦的弹起,桂华生大怒,喝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来谋害我!”脚尖一点,飞身掠起,落下之时,觑准铁索,轻轻一点,复又腾身飞起,这是上乘轻功中的“靖蜒点水”之技,桂华生起落几次,看看就要飞拣到对面山峰,那黑面怪僧忽地哈哈大笑,凌空飞起,向桂华生撞来,桂华生身子悬空,急忙用左脚在右脚的脚背上一踩,借势转身,双掌奋力一推,大喝一声:“下去”那知这黑脸怪僧的掌力雄浑非常,绝不在他之下,四掌相交,莲蓬雨声,桂华生的身子竟似流星殡石一般坠下深谷,耳边听得轰如雷鸣的瀑布声音,桂华生暗叫:“不妙!”危急中一个筋斗倒翻,头下脚上,正想找寻落足之点,云气弥漫,那里看得清楚?陡然间又觉一股大力推来,桂华生身不由己的落在瀑布之中,纵是绝世英雄,亦难抵挡那急流冲击之力。桂华生急忙开了呼吸,过了片刻,晕眩之中忽觉压力一轻,好像身已到了实地。

桂华生运气一转,呼出了一口气,飞跃而起,睁眼一瞧,但见眼前另有洞穴,绿草如茵,杂花生树,回头一看,那瀑布好像一幅硕大无朋的水挂在面前,原来桂华生竟被瀑布冲到一处无路可通的幽谷!

桂华生全身湿透,正在盘算如何出去,忽听得侧面有人哈哈大笑,桂华生一望,可不正是那个黑面怪憎,但见他也像落汤鸡一样,想必也是被瀑布冲进来的。桂华生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加害于我?”那黑面怪僧好像听不懂他说的尼泊尔话。发声怪笑,矶玑咕咕的骂了一顿,桂华生和雅德星王子相处多时,对印度话略懂几旬,却也听不懂他骂些什么,只是听他说话中不时发出“雅德星”这三个字的声音,桂华生心中一动,伸出两只指头,指指自己,问道:“你说雅德星什么?”

桂华生这一手势的意思,表示他和雅德星乃是朋友,那黑脸怪僧“哼”的一声,摇了摇头,意殊不信证了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无产阶,桂华生作了一个从地上将人扶起之势,叫道:“雅德星是我救的,你知不知道?”那黑面怪僧听不懂它的尼泊尔话,但“雅德星”这三个字音桂华生是用印度音念的,他观秤察色,再看手势,猜出了话中的含意,怔了一怔,忽地面色一变,作了一个推开之势,咕咕噜噜约叉骂了几句,桂华生只听得出“骗人”、“不许你出去”等三两句断断续续的字句。

桂华生疑云大起,小道:“莫非是雅德星遭了不测之祸,却怎的赖到我的头上?”看神情似乎这黑百怪僧是指他害了雅德星,双方言语不通,桂华生无法分辩,小道:“我只有月兑此险境,帮他到王宫去,这才能说得清楚。”主意打定,往洞口便冲,那黑面怪僧忽地大喝一声:“不准出去!”双掌一堆,桂华生蹈蹈跟跟的倒退几步,险些跌倒。本来若论功力,他与这黑脸怪僧乃是伯仲之间,不过他在跌下之时,先被掌力一震,再被瀑布一冲,尚未恢复过来,是以相形见拙。

桂华生怒道:“我非出去不可!”一模腰间,他的腾蛟宝剑既是百钢,又可化作绕指柔,平时不用之时,便围在腰间,当作腰带,幸而没有被瀑布冲走,桂华生解下宝剑,迎风一抖,同那黑面怪憎一指,喝道:“闪开!”

那黑面怪人兀立不动,说的仍然是桂华生听得懂的那一句话:“不许出去!”佳华生没法,宝剑盘空一舞,剑光暴长,小道:“看你让不让开?”那知他刚刚舞起一朵剑花自然的真理,经验的、试验的方法是达到真理的唯一方法,否,只见那黑面僧人也拔出一把怪刀,黑黜黜的并无刀锋,刀身微弯,刀柄上却缀以宝石,闪闪发光,桂华生那一招“雪花盖顶”,本是护身的剑法,只图外闯,无意伤人,这僧人却那里知道,见他剑光一起,立即一刀砍下。

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桂华生但觉虎口疼痛,宝剑也几乎把握不住,大吃一惊,这把刀毫不抢眼,想不到竟是沈重如斯!但见那黑面僧人市是失声惊呼,连返几步,原来他这把刀是用上好的钻铁,加进了十几种稀有金属所成的宝刀,足有七十二斤之重,却被桂华生的腾蛟宝剑削了一个缺口,亦呈出他意料之外。

桂华生见状大喜,心知他的宝刀虽怪,自己的宝剑还可以克制得住,立即一个箭步跳上,一招“猛虎夺路”,宝剑平推,又往外闯口那黑面僧人勃然大怒,身形一偏,又拔出一柄拂尘,左手持刀,右手持拂尘,呼的一声,拂尘先落,迎面扫来!

桂华生是武学的大行家,见他轻轻一拂,尘尾竟是聚而不敬,形如铁笔,呼呼挟风外部因素,后者研究语言的内部结构。另外,对语言有共时,便知这一拂之下,实是藏有极强的潜力,然而持有宝剑,也并不怎样在意,腾蛟宝剑扬空一展,化成了一道银虹,便要硬把它的铁拂尘削断,那知就在即将接触之际,尘尾忽地散开,根根如刺、万缕千丝的尘尾,好像变成了无数利针,斋刺桂华生的浑身穴道口桂华生突然碰到这一怪招,吃惊非小,幸而他功力深厚,机警过人,一见不妙,瞬息之间,已是运气对了全身的大穴,立即用“风台落花”之式,一飘一闪,月兑出了那拂尘笼罩范围,反手一剑,文挡开了那把怪刀的一击。这几招过如电光石火,但见剑光过处,尘尾被削了一撮,那黑面僧人连声怒吼,又追上来!

桂华生虽然削断了他一撮拂尘,身上也有七处穴道给他刺中,虽然封有穴道,亦已皮破血流,心中颇为惊骇,想道…这黑面僧人不知是什么路道,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兵器之怪,层出不穷,看来并不见得出提摩达多差了多少。

只见那印度异憎挥刀舞拂,怒吼追来,桂华生模不透他的路数,好守而不攻,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所用的兵器,亦都是世上罕见的宝物,当真是旗鼓相当,那僧人攻不进来,桂华生也闯不出去,直打到双方都精疲力竭,谷底不见日影,暮色沈沈之际,才各自罢手。

那印度异僧就盘膝坐在水洞口,仍然是那旬桂华生听得懂的印度话:“不许出去!”

桂华生不理会他,自向幽谷深处走去,在暮蔼苍茫之中,但见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行不多远,还发现了一处清泉,泉水碧绿,凉气沁人,桂华生暗自笑道:“这地方倒是不错,要不是今日有此奇遇,我怎知幽谷之内竟是别有洞天。”他随身还带有一些乾粮,吃饱了之后,再软了几日泉水,泉水清例微甘,软了之后,精神为之一爽。

这一晚桂华生盘膝静坐,闭目养神,不敢熟睡,那黑面僧人也不来骚扰他,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桂华生走近水洞口,只见那黑面僧人也正在盘膝静坐,一听到桂华生的脚步声,便立即跳起来,仍然是那一句话:“不许出去!”

桂华生大为奇怪,心说:“为什么他不准我出去?若说他怀疑我害了雅德星,也应该与我拚命才是。难道将我幽禁在这谷中,就是他的报复之道吗?”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桂华生来回漫步,见他并无伤害之意,遂又回到清泉的旁边,将最后所剩下的乾粮吃了,又喝了几日泉水,想道:“巴勃在外面不知如何着急呢?这印度和尚不准我出去,我却是非出去不可。”他昨天和这黑面僧人打了半天,对它的武功路数已模到了几成,经过一夜筹思,想试用达摩剑法中的七十二式伏魔剑破他。于是又出去和他恶斗。

这七十二式伏魔剑威猛无伦,桂华生与他恶斗,最初半个时辰果然占了上风,杀得他连连后退,快要将他追到水洞口,却又给他稳住,打了半天,仍是难分胜负。桂华生心中有点奇怪,想道:“我与他的功力,昨天早已试山乃是半斤八两,今天我在剑法上已占了上风,他居然到了后来能够守住,而我反觉有点精神不继的样子,难道在这一夜之间,它的功力加深,而我的功力却消退了?”

打到日影西斜,桂华生又饥又渴,反而给那黑面僧人一步步的迫退回来,只好罢手不斗,又回到昨日之处,它的乾粮已竭,幸而泉中有鱼,桂华生便捉了几尾小鱼,烧熟来吃。

这清泉中小鱼甚多,烧熟来吃,味甚甘美,桂华生心道:“我即算被困在此一年半载,也不致于饿死了。”经过了这两日的观察,那黑脸怪僧似乎只是不许他出去,倒并无加害之意。桂华生放心睡了一觉,第三日一早起来,觉得精神甚好,心中想道:“昨日我本来可以打胜,却终于被他守住,想是前晚睡得不好之故。”于是又出去向那黑脸怪僧挑战,最初一鼓作气,将他迫得连连后退,但还没有迫至洞口,却又被他守稳,这一战只打三个时辰,桂华生便渐渐感到气力不支,只好罢战。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奇怪:“今日的成绩远比不上昨日,昨日一直将他迫至洞口,他才扭转劣势,而且是恶斗半天,双方力竭这才罢战的。今天却不过打了三个时辰,而且看来对方似乎比自己更能持久。”

自此每日桂华生都与那黑面怪僧大战一场,桂华生对武功的“悟性”极高,连日苦斗,对那僧人所用的,印度佛门的上乘内功参透了不少,对他那些古怪的招数更是熟极如流,视作等闲,可以随便应付了。他自己也觉得获益不浅,论理在功力土虽然不能速进,但最少也不会减弱,而在招数上更应该占得绝对上风,但说也奇怪,他的成绩竟是一天不如一天,到了第十天,他与那黑面僧人只打了一个时辰,便已感到倦意,那时,他用达摩剑法中的“大须弥十七式”已是完全将对方的退路封住,只是出剑无力,眼看对方随意出手,便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精奇奥妙的剑招化解于无形,心中无限着急,却是毫无办法,打到后来,桂华生渐知不妙,觑准对方破绽,不敢冒险求逞,用尽浑身之力,一招“摩击长空”,骤下杀手,若在往时,这一剑非把对方刺个透明窟萨不可,那知这一次却是力不从心,剑势欲速反缓,剑尖眼看就要刺到那黑面僧人的胸口,却被他倒转拂尘,轻轻一卷,“当嘟”一声,登时将桂华生的腾蛟宝剑夺出手去,甩在地上,那黑面僧人哈哈大笑,仍然回到湖边盘膝静坐,根本就不再理睬他了。

桂华生拾回宝剑,一片茫然,多日来的怀疑,这时已得到了证实,并不是那黑面憎人的功力高了,而且自己的功力减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一天一天的减退,自己正当年富力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

遭受了这次败绩,桂华生一连数日不敢出战,每日只是苦练内功,自觉在武学的原理上,比起以前,已参透了不少诀窍,但奇怪的是:真气运转,却反而不似以前的流畅自如。

到了一天早晨,他伸手到泉水里捕鱼,但觉泉水寒冷之极,几乎不能忍耐,这又是前所末见的现象,这现象能有一个解释,它的功力已减弱到不能抵抗寒泉的地步!回忆以前在奇寒的冰窟之中尚可忍受,如今竟连鱼儿可以生存的泉水,自己亦觉触手生寒,不觉心灰意冷日再过了若干日子,桂华生连初来之时,经常可以搬的大石也搬不动了,虽然他自己并没有感觉生病,但体力比之一般的壮汉,却也强不了多少了!桂华生试出了自己的体力,当真是万念皆灰,伤心欲绝!

举头一看,日影西移,晚霞如血,桂华生喂然叹道:“又是一个白天将过去了。”他自从发觉自己的功力消减之后,无心再算日子,自己也不知道在洞中已过了多少时光?眼看可落花残,胸中百感交集,想道:“难道我竟含在这幽谷之中,渐渐的衰老死亡,就像这谷中的残花一样,自生自灭,无人知晓?”想至此处,手模剑柄,便想拔剑自戕。

脑海中忽地浮出公主的倩影,桂华生叹了口气,轻轻的将宝剑又插入销中,想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晚风吹来,隐隐听那印度僧人的笑声,桂华生已有许多日子末普和他交手了,听到他的笑声,痛恨之极,跳上一块岩石,远远望夫,但见那个印度僧人挥刀狂舞,桂华生功力虽失,但仍然是一个武学的大行家,看一会,心道:“原来他从我的达摩剑法之中也领悟不少新招,看来我与他恶斗十天,彼此都是得益不浅。”想起自己的雄心大志,要寻求绝世的武功,这一年多来,似有了不少收获,心中稍稍安慰,对那僧人的恨意也减了几分。只是体力日衰,身囚幽谷,纵然参透了上乘武学,又百什么用处?

只见那僧人挥刀疾舞,随意劈下,刀锋所触,岩石应手而裂,桂华生心起疑云:“为什么我的体力日衰,而他的功力却是丝毫不减?”又想道:“若是他如今要取我的性命,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如此一想,更觉得那笑声刺耳钻心,黯然跳下,不敢再看。

又过了好多天,桂华生身体更衰弱了,他初来之时,是用手捕鱼,后来感到泉水太冷,便做了一个木叉叉鱼,这一日他手举木叉也觉吃力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又到一条鱼,想起身怀绝技,竟然困顿加斯,不觉悲从中来,难以断绝,趴在果边,暗暗叹气。

忽听得有悉悉索素的声音,似是有人向自己行来,桂华生心道:“莫非是那个印度僧人来了?”睁眼一瞧,几疑是梦,你道是谁?原来竟是巴勒,但见他衣衫破烂,手上脚士都有一条条的伤痕,但双昨炯炯,精神却似非常兴奋。

桂华生又惊又喜,急忙问道:“这不是梦么?你是怎么来的?”巴勒道:“我是从后面的山路来的。”幽谷后面,峭壁千丈,荆棘满途,桂华生功力未减之前,也不敢起过从这条路逃走的念头,听巴勒说是从这条路来的不禁睁大眼睛。巴勒笑道:“我本来也是不知道山后有路可通的,玛清勒寺有个行脚僧人,曾经到过这幽谷采药,他告诉我,后面一座山有一个很深的山洞,幽谷外面有条山溪,水流湍急,可以乘木筏人到洞中,出了山洞之后,有一条很狭窄的山路,可以通到这里,不过难走得很,我爬了两天两夜,才走到这里来。衣裘都被勾破了。”

桂华生有许多疑问,暂时且都搁在一边,先问道:“请你看看我是什么病?”巴勒笑道:“不必诊治,你没有病!”

桂华生精神勃振,一跃而起,叫道:“我怎的没有病吗?”挥了一下手臂,忽又颓然说道:“我不相信,我怎的会没有病?”巴勒将他按下,说道:“你觉得身体虚软,四肢乏力,是也不是?”桂华生道:“这不是病么?”巴勒道:“这不是病,这是因为你多软了寒泉之故。这泉水清倒可爱,但那阴冷之气却最为损耗人体。以前我国有一个药物学家,普到过这里作试验,据说这里地质特别,泉水中缺乏某些矿物质,他把一批鱼苗放下去,鱼儿长大了都是没有骨的。”桂华生道:“怪不得泉中之鱼,如此甘美,我还把这些无骨鱼当成佳品呢。原来是那个药物学家所养的,一直繁殖至今。”巴勒道:“所以要你出了这个幽谷,根本不必用药,过了一年半载,身体便会如初,功力也自然恢复原状。”桂华生道:

“那印度僧人只怕不会让我出去,他的功力,倒没有减退呢。”巴勒道:“那个印度僧人?

就是那天将你撞下幽谷的那人吗?”桂华生道:“正是。”将困在幽谷的经过情形,详细对巴勒说了一遍。

巴勒道:“他饮的大约是取自瀑布中的山水,那是从上面高山流下来的,对身体没有影响。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倒糊涂了,他为什么不许你出去?”桂华生道:“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探听到了个中原委。”巴勒道:“我以为是王子派人害你的,却怎的弄出一个武功极为高明的印度僧人出来?”桂华生道:“那个王子?”巴勒道:“当然是敝国的那个王子。”

原来那天巴勒见桂华生坠下幽谷,心中当然是惊骇非常,可是他不懂武功,欲救无从,只好先到那勃提岗城,为玛清勒寺的主持看病,到了玛清勒寺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王子劝他来给主持治病的,王子还有信给主持说,说是等巴勃医好了他的病之后,准备隆重的迎接巴勒回去,封他做太医,巴勒本来是国中第一名医,封他做太医正是实至名归。因为王子有话交待,所以巴勒医好主持之后,屡次辞行,主持都留住不放,要待王子来接,王子却又迟迟不来。巴勒看出其中跷蹊,又知道主持左右也有王子的亲信,遂不敢请求主持派人去营救桂华生。幸而玛清勒寺有一个行脚僧人,与他甚为知己,告诉他谷中通路的秘密,巴勒是得了他的帮助,悄悄的逃出玛清勒寺的。

桂华生吃了一惊,通:“这么说,我困在谷中岂不是有个多月了?”巴勒屈指一算,如有所感,喂然叹道:“距离考选驯马之期有三天了,你恐要赶不上啦!”

桂华生心中一阵难过,勉强笑道:“我但求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那还敢有此奢望,尚婚公主?”巴勒道:“以你的体力,要爬过那段山路。确是可虑。好在我带有一根从贵国来的人参,那是给主持医病用膳的,你赶快服下,振奋精神,支持两三天大约没有问题。”

桂华生将那人参嚼了一段,道:“好吧,趁那个印度僧人没有发见,赶快走吧!”两人放经脚步,靠着树木花草的掩蔽,走到谷后的那座山脚,桂华生正自欢喜,忽听得有砾砾的怪笑之声,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印度僧人,已是如飞赶至!

只听得那黑面僧人冷冷说道:“不许出去!”巴勒懂得几句印度话,急忙说道:“你们的王子现在正在宫中,他和桂先生是好朋友,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他。”那黑面僧人说道:“不行,出到外面我就没法制住他了。除非你将王子带来见我。”

桂华生看他们的神色,知道这黑面僧人绝对不会放他,刚刚燃起一点希望之火又告熄灭,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好吧,看来我是命中注定,要困死幽谷了!”纵身一跃,撞向岩石,却被那僧人一把提了回来,桂华生怒道:“你不许我出去,我要死都不行么?”那黑面人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仍然是那旬桂华生听得懂的印度话:“不许出去!”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佛号,巴勒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用印度话斥道:“阿迦罗休得无礼:”桂华生却听得雅德星用尼泊尔话说道:“桂兄好吗?小弟来了!”

那僧人放开了桂华生,垂手低头,满面惶恐之色。桂华生抬头一看,只见雅德星和一个须眉俱白的印度老僧人,已站在自己的面前,桂华生几乎疑心是在梦中,想不到竟有那么凑巧的事,那黑面僧人刚刚说到雅德星王子,雅德星王子就来了。

雅德星道:“这位是家师龙叶上人。”桂华生又惊又喜,急忙行礼,龙叶上人离他有丈许之违,双手作势一扶,桂华生但觉有一股极柔和的力道,将自己轻轻托起,力道虽是柔和,却是今人抗拒不得,桂华生不禁骇然,小道:“龙叶上人果然名不虚传,这股真力比金刚掌的猛力要精纯得多,中国的天山七剑,已先后凋谢,环顾宇内,如今具有这等上乘内功的,只怕有他一人了。”

忽听得龙叶上人用中国话说道:“敝师弟无礼,老纳替他陪罪了。”桂华生这才知道这个黑面僧人乃是龙叶的师弟,颇为奇怪他们两师兄弟的功力竟是差得如此之远:桂华生有所不知,龙叶和它的师弟阿迦罗年纪相差了三十岁,而且阿迦罗是婆罗门外道:虽然得师父传授了上乘武功,却怎比得上龙叶大师妙悟了上乘佛法后,以超人的定力和智慧,所参透的武功?

桂华生道:“阿迦罗大师一时误会,晚辈怎么见怪?”龙叶大师道:“你胸怀豁达,颇有佛根,我这个师弟可不行,修行了几十年,贪填痴念,尚是无一能免!”说罢转过了身,用印度话和它的师弟详说因果。

这边厢雅德星王子则和桂华生说这件事的经过。原来他的国王有事,阿迦罗奉王命来招他回去,却正碰到他在病中,昏迷末醒。尼泊尔王子骗他说是桂华生打伤他的,还把桂华生的相貌昼给他看,阿迦罗大怒,就要将桂华生捉来报仇!

尼泊尔王子对阿迦罗说,这个中国少年武功极高,不可轻敌。尼泊尔王子算准了桂华生和巴勃在前往勃提树城的路上,必定要经过铁索桥,教阿迦罗趁那时机偷袭,又告诉他幽谷寒泉的秘密,若是偷袭不成,只要将桂华生迫下幽谷,便可不费气力将他困毙。

阿迦罗放心不下,临走之前,又人宫看了雅德星一次,这次恰好尼泊尔不在,雅德星又刚刚清醒过来,一听阿迦罗说出尼泊尔王子的毒计,又惊又急,厉声说道:“你若伤了那中国少年的性命,我非但不认你做师叔,从此也永远不回故乡。”雅德星受了提摩达多的重创之后,身体极弱,一急之下,说完了这几句话便又昏迷了。阿迦罗大惑不解,也曹怀疑过尼泊尔王子说的不是实情,但一想以尼泊尔王子的身份,纵算他与桂华生有私仇,也不必假手自己,转念一想,莫非是雅德星王子要亲自与桂华生算账,或者是还要问他口供?阿迦罗因为要赶着上路,同时御医见雅德星昏倒,他们听不懂印度话,虽然不知阿迦罗与雅德星说些什么,但却埋怨他不该刺激病人,并立即将雅德星移人静室,在今后数日之内,严禁外人探访。因此阿迦罗只好留下一封信给雅德星,便匆匆走了。

阿迦罗沙小路赶过了桂华生的前头,在铁索桥边守候,依照尼泊尔王子的说话实行突袭,那知桂华生的功力与他半斤八两,凌空互搏,双方都给震下深谷,幸而雅德星有话吩咐在前,故此阿迦罗只是不许桂华生出去,并没有伤他性命……

雅德星王子将这一段经过详由说完之后,微微一笑,又道:“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公主考选射之期,距今有三天了。听尼泊尔国王说,这一次无论如何要选出驯马,即算所有的人都不合公主研定的标准,也要择优而取。桂兄,这一个机会,你万万不能错过。我现在也知道得非常清楚了,公主深心所爱的你一人!”

桂华生苦笑道:“小弟得以逃出生天,实已万幸。对婚事不敢再在妄想。”雅德星道:

“这却为何?兄台若把小弟当做朋友,请把疑难直说。”桂华生道:“一来我没有报名,二来只有三天,小弟也赶不回去。”

雅德星哈哈笑道:“小弟早已替你报名,那朵雪莲当做你的礼物公主也收下了。现在在国王的心目之中,也早已把你当作未来的乘龙佳婿了呢!”原来雅德星病愈之后,在国王面前极力为桂华生愉扬,国王知道雅德星回国在即,公主又痴恋桂华生,便只得由他去了。

雅德星又笑道:“至于你怕在三天之内,赶不回加德满都,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功力恢复,这几百里的路程算得了什么?你这次因小弟得祸,便着落在小弟身上,管教你因祸得福便是!”

龙叶大师接道:“我的师弟将你困在幽谷,致今你功力消失,现在老袖便即替你恢复功力,作为赔罪!”说罢将手掌贴在桂华生的背心,桂华生立刻感到有一股热流,通过全身。

龙叶大师道:“我现在用佛家的毗罗通关大法为你充实内力,这比你们中国武学中的推血过宫,功效更大。中印的上乘内功虽稍有差异,但原理却是一样,你知不懂瑜伽功夫,就用你们中国的吐纳法运气与我配合,也一样可以。”桂华生道:“弟子经过阿迦罗半月来的指教,对印度的上乘内功,不敢说已经参透,但自信也稍窥门径。”龙叶大师笑道:“你对于武学还真有慧根,瑜伽气功中的托玉泉一式,你懂得吗?”桂华生道:“略解皮毛。”龙叶大师道了一个“好”字,将桂华生倒提起来,头下脚上,双掌贴着它的足心,以极精纯的内功,替他恢复真力。原来足跟的穴道称为“涌泉穴”,亦称“玉泉穴”,头下脚上,故此称为“托玉泉”。

龙叶大师一面替他恢复真力,一面指点他瑜伽气功的诀窍,桂华生心领神会,依法运功,但觉一股极柔和的力道,从“涌泉穴”慢慢上升,所至之处,舒服非常,大约经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已是功行百穴,气透重关,龙叶大师微微一笑,道:“居士试看功力如何?”

双掌一枚,桂华生手心接地,跃起身来,随手一捏,将一块石头捏碎,功力非但没有减退,而且胜似从前,更值得庆幸的是,桂华生经过了与阿迦罗的十馀日恶战,又得了龙叶大师的指点,从此对中印两大流派的上乘内功,均曹参透,以后融合贯通,终于成为一代的武学大家,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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