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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相爱 第2章

“爷爷,你不能这么对我!”夏洛颜一脸憔悴的站在客厅里,抬起哭红了的双眼对著二楼凄厉的嘶喊。“你怎么能把我赶出这个家?爷爷,我要见你,你就出来见一下洛颜吧,我是你的孙女啊,我不是其他人……”

“孙女?你怎么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二楼的楼梯口出现了一对母女,那是她的姑姑和表妹。“洛颜,你和我们夏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难道你还想赖在这里不走吗?”

“妈,你不要和她啰嗦了,免得降低了我们的身分。”吴美芸斜睨向夏洛颜。“她不就是个花匠的女儿吗?真是丢人现眼啊。谁能想到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会和一个花匠偷情呢?”

“吴美芸,闭上你的狗嘴!你再敢说我妈一句,我就撕烂你那张势利的嘴!”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夏洛颜向他们投去愤怒的注视。

“哟,我还怕了你呢。你如果敢动我一根寒毛,不用我动手,爷爷也会让你吃不了兜著走!你还以为你是夏家的千金小姐呢?你连个乞丐都不如你知道吗?爷爷疼了你二十几年,却发现原来你是个野种……”

“吴美芸,闭嘴,你给我闭嘴!”夏洛颜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你算什么东西,没这个权利来说我!”泪水继续在她眼眶里打转。“有这个权利的只有爷爷,我要见爷爷,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说完,她就向著二楼冲去。

“爸他不想见你!连行李都已经给你打包好了,你就乖乖的离开这里吧!”夏思凤伸手拦住了她。“你可不要给你脸不要脸,要我叫来随扈将你赶出去吗?”

“姑姑,请你让开!”夏洛颜握紧的双拳不断怞搐著。“今天我不见到爷爷是不会走的。我不信他这么绝情,从此不再与我见面了吗?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信托基金,包括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和不动产……我只要见爷爷一面,我要留在爷爷身边!”

泪水不断的从绝望的眼里落下,自从那个可怕的夜晚,当她得知自己那可怕的真实身世以后,夏洛颜的世界就已经完全被颠覆!

三个月来,她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而且是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饱尝了所有的煎熬与痛苦折磨,失去了原本拥有的所有东西,财富、名誉、地位、信心、友情、爱情……甚至还有自尊骄傲,以及自我!

是的,她已经不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又将去往哪里。曾经属于她的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悲伤与绝望罢了。

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抓住最后的亲情。那个疼爱了她一辈子的爷爷,那个自从她父母死后就将她捧在手掌心里的爷爷,难道仅仅一纸DNA鉴定结果,就可以抹杀所有的感情吗?

“别做梦了,你想挽回爸对你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以前由著你任性,让你无法无天,是因为他以为你是他的孙女。可是现在你应该清楚的知道,你是你妈偷情产下的野种,你和我们夏家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我爸他永远都不会再认你!”夏思凤的丈夫死后,就一直住在娘家,她和女儿平日就一直嫉妒夏洛颜受到的宠爱,此刻还不赶紧落井下石,出口恶气吗?

“姑姑,血缘有这么重要吗?我是爷爷一手抚养长大的。对于我来说,他是我的爷爷,是我最亲的亲人,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泪水不断的刷过惨白的脸颊,她倔强的望著楼上的某个角落,她知道,爷爷一定在那里听著她说话。

“你这么说,还不是因为看上我外公的财产。现在你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当然想要继续耍赖留在这里!不过夏洛颜——不对,谁知道你姓什么呢?你模模良心,怎么还有脸留下来?”吴美芸讪笑著用手指戳向她的肩膀。“我要是你,早就羞愧难当的赶紧离开了!”

“爷爷,你真的要这么对待洛颜吗?我真的不是看上你的财产,我留下来是因为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陪伴你罢了。我会出去找工作,也不会在这里白吃白住,我可以搬去佣人房……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不想连你也一起失去。”夏洛颜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什么,听不清什么了。但她还是固执的对著二楼喊叫著,倾诉著,恳求著。

“行了行了,不要演戏了!谁不知道你过惯了颐指气使的公主生活,现在当然会不择手段的要求留下来啰!我爸他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没有把你的身世对外公布,让你默默离开,你怎么就不心存感激,还想继续在这个家兴风作浪呢?”夏思凤与女儿使了个眼色,两人联手开始推著夏洛颜的肩膀。

“走吧,你快走吧。”吴美芸得意洋洋的望著依旧在哭泣中的夏洛颜。“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不,我不走!爷爷,爷爷我求求你,我可以不留下来。但是你让我再见你一面,只要见一面……爷爷……”夏洛颜被她们推得不断踉跄著后退下楼梯,她早已浑身无力,脚步虚浮,却依旧用尽全力的攀住扶手。

“看到了吧?外公根本就不会再理睬你了!与其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还是赶紧自动消失吧!”吴美芸双手用力推向她的胸口。

夏洛颜没能及时抓住扶手,失去重心的她立时滚下楼梯。

夏思凤母女带著冷漠的表情看向她,嘴角全都带著鄙视与讥讽。

夏洛颜倒在大理石地板上,有刹那间闭上了双眸。

几秒钟后,她才缓缓的从地上爬起。幸好已经临近地面,因此,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外,看起来并无大碍。

“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可真要叫人把你赶出去了!”夏思凤走下阶梯,居高临下的凝视著她。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夏洛颜仰起头,再度看向二楼。她没有说话,只是带著专注的目光静默的凝视了一会。

咬住没有血色的嘴唇,一抹决绝的悲伤从她大张著的双眸里掠过。眼泪还是无声的滑落了下来,但她立刻就用手背抹去了。

“快点带著你的东西离开吧——看看外公对你多好,还让你带走那么多原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吴美芸带著尖刻的面容扫向躺在墙角地毯上的二个旅行箱。

夏洛颜凝视的目光转移向她们母女,那一刻,她面无表情,甚至神情飘忽。然而,她凝视的空洞眼神还是让那对母女一起微缩了下肩膀。

“你……你怎么还不走?”吴美芸涨红了脸嚷道。

夏洛颜缓缓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又缓缓的走向她的行李。她的右边膝盖上有著大大的一块瘀青,每走一步都有些许的疼痛,双手手肘都擦破了皮,其中一处还渗出血丝。

对于从来都养尊处优的她来说,这是从未经历过的悲惨遭遇,然而此时此刻,她竟毫无知觉,只是本能的提起行李,本能的迈步而已。

从走出这所宅邸的那一分钟开始,她就不再是夏洛颜了。

那么,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也不想知道。

下一步究竟要走向哪里?这个问题反覆盘旋在她纷乱晕眩的脑海里,却还是一样的没有答案。

门外,早已是夜色深浓。

而她即将走入的是那一团黑暗,里头没有一丝光明与希望。

雨滴打在了杜克劭的肩膀上,他这才发现刚才还晴朗的天空居然突然间下起了雨。收起顶篷后,他将车停在路边,不悦的月兑下被雨水微微打湿的外套。

他喜欢整齐干净,任何的紊乱与不洁都让他无法忍受。

初秋的台北就已经是这样雨水纷纷了吗?他一直生活在阳光灿烂的美国东岸,台北的潮湿天气的确让他感到懊恼不已。

将外套丢在后座后,他再度发动汽车。

路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杜克劭定睛望去,原来是个女子站在他车前二公尺远的地方,伫立著不动任凭雨水将她打湿。

杜克劭无动于衷的发动引擎,看起来又是某个失恋或者离家出走的无知少女,半夜游荡在街头罢了。

他的车从她身边掠过,车灯的光芒也照到了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

红灯,杜克劭只得再度停下车子。

从后视镜里,他依旧可以看到那个伫立在雨中的娇小身影。

一抹诧异缓缓浮现在他原本毫无表情的双眸里,这个站在雨里的女人竟然会是夏洛颜!

她穿著一件单薄的连身洋装,看起来不胜羸弱,似乎还在微微的发著抖。

嗑药了吗?像她这样的时尚名媛难保不会和毒品禁药联想在一起。

他的嘴角勾起鄙夷的笑痕,绿灯一亮,他就立刻开车。

当车子启动的刹那,夏洛颜的身体左右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她稳住了身形后,又蹲体,再度站起来时,双手各提起一个小型行李箱。

杜克劭的车子还是继续往前行驶著,然而他却放慢了车速,目光一直落向后视镜里。

她提著箱子是要去哪里?看到她开始起步往前走,而雨也越下越大,开始模糊了杜克劭的视线。

雨水继续不断打在夏洛颜的脸上、身上,而她迈出的步伐也越来越摇摆不定。

杜克劭的心里猝然掠过一阵奇异的烦躁,让他毅然决然的转动方向盘,飞速的将汽车掉头。

就在那时,夏洛颜双手提著的行李箱一前一后掉落在地上,她瘦弱的身躯在雨中摇晃了不到一秒后,也陡然倒向地面。

杜克劭的车如离弦之箭般迅速的开到她面前,又再度掉转车头。

他快步走下车,冲到她的身边。

“夏洛颜!”杜克劭听到自己的声音尖锐甚至愤怒,而她则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晕厥。

“这到底是见了什么鬼?”吐出一连串的咒骂,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她从地上迅速抱起,雨水也同样打湿了他洁白的衬衫。

“喂,醒醒,你到底怎么了?”她眼眸紧闭,面如死灰,看起来毫无生气。

杜克劭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她小心的抱上车。

他一脸愤然,眉头紧蹙,回头间又瞥见扔在地上的行李箱,于是飞快的将它们扔到后座,自己才又坐上车去。

当他踩下油门的刹那,他的心底的确燃烧著莫名的怒火。

他为何要去救她?她晕倒也好,一个人在雨里发疯也好,关他什么事呢?他向来不会好管闲事,更不要说是这个他一想到就讨厌的女人了!

不管她遇到什么麻烦,总之都与他无关不是吗?

飞速的将车驶向医院的同时,杜克劭也带著愤怒至极的目光扫过她依旧憔悴不堪的脸。

她这副如破败女圭女圭般的凄惨模样与之前的盛气凌人、骄横跋扈相比,真是天壤之别,亏他还能一眼将她认出。

不过,她有著一张精致如古代仕女般的天赋姣容,任谁都能将她一眼认出。

如果她醒来,知道是他救了她的话,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杜克劭拧紧的浓眉在刹那间松懈了下来,愤愤然的情绪也得以平静。他终于想通了,自己为何会破例救她!

定然是为了在她苏醒之后,他可以好好的嘲笑她一番,挫她锐气的同时也一解心头之恨!

杜克劭满意的颔首,转眼间,看到医院就在前方。

夏洛颜苏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眸,茫然若失的望著天花板,一动不动。

“夏小姐,医生说你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你在减肥吗?”杜克劭推门而入,讥刺的声音立刻响起。

夏洛颜的视线依然执著于天花板的某处,仿佛不曾听见他说话。

“我感到有些好奇,你大小姐半夜里拎著行李在大街上闲逛,是准备离家出走还是又在实验什么新奇的时尚活动?不过晕倒在路边是不是太危险了?”杜克劭踱步到她病床边,双眸里闪烁出兴味十足的光芒。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眨动了一下眼睫,将依然疲惫的目光扫过他神采奕奕的脸。“让我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我说了,好奇罢了。”他拉过一把椅子,悠闲的坐下。“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你醒来后会对我说声谢谢。”

“我为什么要谢你?又不是我拜托你救我的。”她语气冷淡。

“真是完全不出所料。”杜克劭自嘲的笑了笑。“你觉得我在多管闲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她毫无生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你不是一直在等待著这一天的到来,看到我落魄,看到我出糗,你应该感到无比高兴才对。”

“你现在是落魄了?为了什么?”杜克劭挑衅的扬起他的浓眉,男性阳刚的面容上挂著悠然自得的笑意。“噢……我知道了。也许夏老爷子少给了你零用钱,也许你和爷爷意见不合所以离家出走来示威?还是最近夏大小姐厌倦了贵族般的奢侈生活,想要试著流落街头,寻找新的人生乐趣?”

“你说的都没错!”夏洛颜在他嘲讽的语气下昂起下巴,双手支撑著她依旧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好与他平视。“反正我就是这么任性妄为,爱怎样就怎样的脾气,所以也不需要别人来管我。”

“我可没有想要管你的意思,千万不要误会!”杜克劭举起双手,戏谑的笑了一下。“以后夏小姐要晕倒的话也最好挑个场合,不然像我这样的绅士看到了,只能不得不出手相救了。”

“那你最好管住你自己,不要无端出现在我面前,打乱我的计画!”她凶狠的斜睨向他。“现在,你可以走了。”

杜克劭放下双手,嘴角的讥刺加深了几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画是什么,不过就那样提著两个行李箱晕倒在滂沱大雨中……的确有够难看,而且显得非常愚蠢。”他会救她不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刻吗?既然她毫无感激之心,那么也就不能怪他出言不逊了。

“难看也好,愚蠢也好。与你何干?”她再度撑起身体,直视著他的双眸里满是怒意与傲慢。“你现在还不走是想邀功还是想继续奚落我?不管是哪样都是幼稚可笑的行为!”

“原来这叫幼稚可笑……”他挑高双眉,不住点头的同时,双眸里射出精光。“你这样算不算是恼羞成怒?”

“是,我是恼羞成怒!但也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还不走开?我都这样表明我非常的讨厌你了!”夏洛颜一把抓起身后的枕头,却没有力气将枕头扔远。

“小心你还在吊点滴……”杜克劭按住了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扫过她涨红的脸颊。“我打完电话给你爷爷,就会离开,所以你不必这么激动。”

“不要打!”谁知道他的一句话却引起她更剧烈的反弹。“我不准你打!你打电话给我爷爷干什么?”

杜克劭单手就轻易的将她按在床上,一手从容的掏出手机。“当然是向他炫耀我多么及时的救了他的孙女。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和你爷爷正在合作几个大专案,并且准备联手成立一家新公司吧?”

“杜克劭,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就算你打过去,也不会让你有任何炫耀的机会,说不定结果会让你很失望。”夏洛颜用力咬紧她泛白的嘴唇,杏眸里更是射出决绝般的恨意。“说不定他会责怪你在半夜里打扰别人。”

“是吗?那我更要打打看……打了才知道不是吗?”他笑得好整以暇。“你爷爷对你的疼爱程度远近闻名,你这样晕倒在路边,他说不定已经著急得报警了。”

“他不会报警,也不会担心!”夏洛颜终于挣月兑了他的掌控,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要给他打电话,我的事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杜克劭拨号的手停了下来,他冷淡的视线扫过她泛出泪光的双眸,定定凝视了几秒。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让你好像失魂落魄般的独自提著行李游荡在深夜街头?我已经从医生那里证实了你没有嗑药也没有怀孕,不要告诉我真的是因为减肥过度才让你看起来如此虚弱不堪,甚至歇斯底里。”

听到他沉著冷静又带著命令的声音,让她紧绷的心弦倏地断裂了。

夏洛颜扬起她长长的睫毛,身体不断的掠过阵阵痉挛。

“我……就是减肥过度……”

“不要撒谎,不要骗我。不然我会立刻给夏老爷子打电话。”杜克劭推开他的滑盖手机。“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你到底想怎么样?”酸楚在心底氾滥开来,夏洛颜的神经一直都在崩溃边缘徘徊,她怀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的理智与清醒。“我说了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为何一定要追问到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救了你,这是事实。如果我当时放任你在雨里晕厥,也许你现在早就得了肺炎,也许高烧不退,也许还会有生命危险……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他俯躯,深邃的眼眸里闪烁著犀利的亮光。

“你早晚会知道的。”她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早晚,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就不能耐心一点等到那一刻吗?不会很久的……”泪水从她悲愤无奈的眼里落下,她大张著双眸,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杜克劭再度感到一阵烦躁,从救起她以后,这种烦躁就不曾真的从他心里消失过。

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神气活现、高傲妄为的任性千金小姐,顶著时尚名媛的头衔到处颐指气使,惹是生非得引人注目。

然而,此刻这个拚命隐忍悲伤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似乎在她内心里深藏著许多的痛苦,即便是倔强的眼神都流露出浓重的哀愁,甚至绝望。

这是他的错觉吗?那个让无数人疯狂追随的千金名媛夏洛颜,无时无刻都充满自信魅力,永远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夏洛颜,绝对不可能是眼前目光空洞无神的夏洛颜!

“这样太不像你了。”杜克劭隐隐感觉到一丝愤怒。“给我振作起来。当初那个会和我呛声,说我是土包子乡巴佬的夏洛颜哪里去了?难道就是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他凑近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颊旁,严厉的呵斥。

两行清泪再度从她迷蒙的眼眸里滚落,夏洛颜深吸口气后,转开了她有些怯懦的目光。

“我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很讨厌。的确很难看,很不像我……可是我已经搞不清楚了,我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她双手掩面,大声而哀戚的痛哭起来。

三个多月来,她不断在心底反覆的要求自己坚强,坚强,再坚强。可是又有什么用?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她不再是爷爷的孙女了,不再是盛夏集团的小公主,不再是拥有万千宠爱的夏洛颜!

“见鬼!”杜克劭直起身,双手插腰的同时眸子里掠过愤怒。“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哭是件多么丢脸的事!我可不会觉得你楚楚动人,魅力无敌,会被你的眼泪打动什么的……你也不会用眼泪来试图打动我!我们互相厌恶对方,都不愿意让对方好过的不是吗?”

他开始在狭小的病房里来回踱步,而她却旁若无人的迳自痛哭。

“难道为了那个罗什么翔?那个新加坡的小开?”他恼怒的眼里浮现出不敢置信的错愕。“你该不会因为失恋就这样自暴自弃吧?那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有著足以和我匹敌的精神力,不会为了那种小事……”

“天翔?你提他干什么?他在新加坡……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夏洛颜放下双手,微微止住了奔腾而下的眼泪。“也许我应该打个电话给他……可是我要怎么对他说?我……”

“他在新加坡?”杜克劭猛然眨了下双眸。“昨天在我的酒店里,我亲眼见到他。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不过我的公关经理说他是罗天翔……她应该不会认错。”他表情坦率而带著一丝严肃。

“他来台湾的话应该会和我连系才对。”夏洛颜泪眼蒙眬的摇著头,神情恍惚的思索。“你看到他时,他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你要说我失恋了?”

“还好,还够敏锐。”站在她的床头,他看向她的点滴瓶。“你确定想听我继续说下去吗?如果你再那样崩溃般的哭泣,我保证不会告诉你。”

“我哭我的,怎么也与你有关了?杜克劭,你少婆妈,快说啦!”夏洛颜擦去眼角的泪水,瞪大哭红了的双眸,却半点气势也没有。

“这才像话……”他却因为她略微提高的嗓音而露出满意的笑容。“昨天晚上我看到他搂著一个女人走出客房电梯,而且还喝得东倒西歪。显然,你的未婚夫对你并不是完全的忠诚。”

“所以你很高兴,是吧。”夏洛颜的肩膀怞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咬住嘴唇。

杜克劭锐利的眼神依旧笔直凝视著她。“起码他对你并不是一心一意。你可以考虑和他解除婚约了。”

她冷笑了一下,低下头去,似乎又有泪水无声的滚落。

他再度拧紧浓眉,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盯住她低垂的脸。“我不认为那样的家伙值得你为他伤心,他会公然搂著女人出入酒店,不管他是不是喝醉了,都说明他完全不在乎你了。”

“我知道!”吸了下鼻子,她努力找回自己的冷静。“难怪这三个月我都几乎联系不到他,我还以为他突然间真的对做生意感兴趣了呢……”自嘲的笑容在她嘴角边绽放开来,她用力吸气。“原来是有人把真相偷渡给了他,所以我算是被他给抛弃了。”

“真相,什么真相?”杜克劭的黑眸锁住了她的表情。如果不是为了罗天翔,她又是为了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夏洛颜豁出去似的抬起头,平日里自信飞扬的神采早就从她眼里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充满落寞与孤寂的惨烈笑容。

“真相就是——”她停顿了瞬间,目光清澈的扫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杜克劭,你以后再也不用讨厌我了。因为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夏洛颜了,夏洛颜引以为傲的所有东西都不再属于我。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值得你讨厌,对不对?”

杜克劭漆黑明亮的双眸里掠过深不可测的光芒,眉心也微微的聚拢。

看著她泫然欲泣,却拚命忍住的表情,他可以感受到她话语里深刻的悲恸,这与她平日傲慢无礼的模样完全的天差地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抑或是伤害,才会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娇娇女流露出如此悲伤的情绪?

他不仅深深的感到好奇,并且想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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