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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白头 第六章

一个身体再正常不过的血性汉子,面对一个半果的妙龄姑娘,要平心静气、不动如山,实在太为难。

寒春绪胸腔鼓伏,一次比一次剧烈。

他绝对、绝对不是个君子,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两道灼人目光尽管黏在那一身清肌上,女子的饱满与温润尽入他眼中,最后他利眉微扬,对上那双含水不落的美眸。

她表情执拗,泪珠都滚在眼眶里,却倔气地不肯让它们往下掉。

她强梁。

她硬气。

她、她……寒春绪暗暗咬牙,气她,也气自己。

“你这是干什么?”他额角青筋都浮现了。

她不答话,或者一时间答不出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口气更恶。

“寒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唇瓣微颤,瞳心也跟着颤动着,而两眸依旧直勾勾。

“别以为我不敢!”他咬牙切齿。

深深呼吸,她胸房随之起伏,玉乳娇挺。“寒爷当然敢。”

“你——”可恶!

都这时侯,还当哪门子柳下惠?

他大步跨过去,再次吻了她,吻得相当粗鲁。他再次将她压倒,一腿抵进她双腿之间,两手也没闲着,带着火气揉捏。

她不让他好过,他也不饶她!

他是谁啊?

他可是横行一江南北的“千岁忧”!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他满头白发换来什么?

不就是为了金银财宝,为了道上的势力,为了美人在怀吗?

而此时怀中的美人,还是他牵挂于心、欲放不能放的姑娘。她心眼好,还傻乎乎跟他讲义气呢,临危时候,要她顾自个儿小命去,她也不晓得逃躲,力气好弱,却妄想护他,站在街头巷口任人辱骂,只一迳低头,不晓得反击……这么傻,怎么放她?不知死活上了他的心,怎么放她?

突如其来,他脑门狠狠挨了一下重击似的大痛,那是最后、最后的最后的一丝良心,薄浅得很可怜,但……到底是拉住他了。

他两排牙磨得格格响,再次跃下床榻,大口吸气,试图平息体内猛火。

他可以控制自己……可以的……

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寒爷还踌躇些什么?你、你手下留情,这个情,我可担当不起。反正……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男人和女人,不就那么一回事?你何须装清高……”

他身后传来的沙哑女嗓颤抖得可怜,却仍然发着倔,跟他卯上似的,拿话挤对他,不肯放过。

“莫非……寒爷不是不想,而是不行吗?”

她最后使的这记杀招太凶狠,只要是个男人都撑不住!

寒春绪猛地转身,如果怒气有形有色,定能看到他周身冒火,火气腾腾。

他不行?

他不行?!

他都火上心、精冲脑、元阳如杵了,还不行?!

接盘、销盘,货好、货贱,价熟、价生,他这眼力练得比孙大圣还精,怎么就没瞧出她柔弱清雅的外表下,那脾气倔起来足教人气到发昏,气到血冲天灵,只差没七孔流血呢?

姑娘都敢下战帖了,他再不接,还是个带把儿的吗?

又一次大步跨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当场压倒她,而是将她拽进怀里,抱着就走。

“你、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姑娘的失声惊呼小小地让寒春绪感到痛快,他咧出森森白牙。

“老子想败火,总得找个隐密地方。你要是后悔,哼哼,让你叫破喉咙都没人能救得了你!”他接着双目一眯,笑得婬邪。“当然啦,老子还是会让你叫,叫到哭更好,老子爱听!”

君霁华终于见识到他的这一窟藏得有多深。

被他抱着,她全身早都羞红,上身无所遮掩,只好紧贴着他。

她不清楚他究竟动了什么手脚,像是仅推了推矮柜,墙面便忽地往后退开寸许,滑开一道暗门。

他怀抱她走进门内,穿过狭窄的幽暗通道。

通道太幽黑,她有些紧张地攀附男人伟岸身躯。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的,因为……她竟觉得他似乎似下头,极轻地吻她发心,无声安抚着。

穿过长长暗道,眼前景象忽地豁然开朗,巧屋华美,摆设精心,比起前头的朴拙屋房好上百倍不止。

然后,她上了一张足够她连滚七、八个身的大榻,男人月兑去自个儿的衣裤,也扯掉她的衣裙,对于整个过程,她昏昏然、茫茫然,身在火中煎熬,一颗心鼓噪难当,似乎她倔性又犯,咬紧牙,拼命不肯叫喊。

她发烫的雪耳落入男人口中,听到他恶狠狠嘎吼——

“咬什么牙?这把火是谁点的?现在想抽身吗?老子告诉你,晚了!想忍着不叫?哼哼,咱们就来瞧瞧,你忍不忍得了?”

她没想退缩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挨得住,她、她能挨住……

结果,唉,没挨住……她像被恣意蹂躏,又似被温情疼惜,抱她的男人手劲既轻也重……轻轻爱怜,重重折腾,她无法分辨了,只觉自个儿是团火,他的唇舌和双手更如烈火,她和他皆狂燃着,烧得通天透红。

处子破身。

不可能不疼。

她还是叫出来,随即两排贝齿泄忿般捺进他肩肉里,深深咬紧,这样的痛连着两颗心,她深受震撼,同时也撼动他。

她像似哭了,还动起手来,抡起小拳头捶打他。

她以为自己捶得很用力,其实跟小猫讨怜爱的轻蹭差不了多少……她的细腕被扣住,紧紧压制着,她着火的体内套着一股刚强力量,支配她、侵犯她,无力抵抗,亦无须抗拒。

她终归要烧作尘粒,尘归尘,土归土,她以为自己死了,高高飞起又重重跌落,那滋味太过磨人,磨得她心魂俱颤,无一处安歇……

痛……

还是痛……

但痛楚中渗进耐人寻味的东西,占有她身体的那股力量太诡谲,温柔又霸气,矛盾得教她心尖乱颤,喉中苦涩。

她听到申吟,从她喉儿里逸将出来,叫着、哭着,无法抑止……这样的折腾是她自己讨来的,避不掉,所以硬接,但……不应该心颤泪溢,不应该身子湿润、跌坠又腾升,方寸不应该感到满足又矛盾酸疼。

她把自己归给他,有怒有怨,却也心甘情愿。

她是彻头彻尾地发傻、发痴、发癫。

她懵了、醉了、迷了,化身成一瓣杨花,花心随风坠落湖面,又幻化成无根浮萍,漂漂荡荡,无实、无梦……

若能不作梦就好了,偏偏她的梦境太奇异。

她听到男人吼叫,身子不自觉拱高了,相抵着,紧紧连接着,她……她竟很不争气地眷恋起那份充实,不要他离开,不要失去他的温热。原来啊原来,她一直要他的,尽管嘴上使坏,但身体和一颗心骗不过自己,她很惨,就凭着他那句——留下。别逃。她就一直把他记在心底,不着痕迹地盼着,从未忘记。

从未忘记……

她叫声如吟哦,最后的最后,迷倒在痛楚与快意中。

她昏死过去。

看着她腿间流出的处子之血,混着属于男人的乳白精元,寒春绪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他真打了,左右各来一掌,手劲好重,打得两颊立即肿高。

这下子全毁,她还会乖乖跟他吗?

明知道她耍的是激将法,结果还是被惹火,他这道行在外面行走江湖很够用,拿来对付她竟是捉襟见肘。

君霁华意识醒觉时,只感腿间温热,有双大手在她大腿内侧游移着。

她睁眼,发现那个夺花的男人取来一条拧过水的净帕,正在帮她擦拭。

他……他这是何必?

不要对她好呵,她会心软的,一旦心软,什么都能妥协。

微微缩起身子,她转向榻内,拉来被子盖住果身。

“不……不用……不劳寒爷费心……”

身后安静,男人没有出声。

她羞窘难受地闭上眼,从未想过和他会这样走在一块儿。群聊社区人和人碰在一块儿,总有一个缘字,缘喜,缘孽,这一下也分不清楚。

背后有动静了,他重新上榻,胸墙贴着她的背躺落,一只臂膀占有般环过来。

他的身体坚硬温暖,似乎还亢奋着。

她不自觉绷起,呼吸乱了,但他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拥着她,体热传到她肤上,钻进她心里,让她也跟着发热。

“跟了我,就别想走。都是我的人了,敢走,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他语气低嘎,每个字却又说得无比清楚,在她耳畔。

君霁华不吭声,人随即被扳转过去。

四目相对,她有些撑不住,才想撇开脸,又被霸住了呼吸,唇儿被牢牢含住。

“别逃……别想逃,听见没有?”他目光逼迫。

“……嗯。”试问,她还能逃到哪里?

寒春绪隔天便离开了。

他告诉她别想逃,本以为住下的地方肯定有人看管着,其实不然,大大不然。

这儿外貌是座南北略长的矩形状四合院,围墙建得颇高,两扇窄而斑驳的门扉,院内种着一果老槐树,搭着瓜棚架子,还圈了块小角落养鸡,另一边角落则筑着精巧鸽舍,养着好几只雪鸽。

土砖灰瓦建成的屋宅再普通不过,但,普通很好。就要它普普通通,不招眼。

她住的是北屋,而东、西两屋也都各住一人,一位是曾帮她烧水端粥的秀气大娘,姓言,单名敏,她说她可以称她“敏姨”;另一位则是身形跟寒春绪差不多高大的壮年大叔,姓胡,胡叔很不苟言笑,性情颇严肃。除他们二位,四合院内再无旁人。

后来几天,敏姨邀她上街买菜,拐着弯弯曲曲的窄巷走出去,竟是通敞大街,热闹得很,她才晓得所住之地位在江北大城,闹市深巷内的四合院闹中取静,她可以自在出游、自在闲逛,不再被谁拘着,亦不再教“江南花中状元”的名号所拘。这一直是她所想望的日子,只当君霁华,只当普普通通的姑娘家。

如今想望成真,她真有些不敢置信。

跟了我……就是我的人……

她不时想起寒春绪,对他捉模不定,他待她像是不好,却似乎不然。

在这里,管吃管住,她穿用的衣物尽管敏姨没多说什么,但她嗅得出衣上的簇新气味,全是新置的,样式普通,但质料颇美。

“暗柜内搁着钱,想买什么,自个儿去取。”敏姨这么告诉她,还教她开那道暗柜的法子。柜内除了数不清的铜钱串,以及一小袋、一小袋的碎银子,还摆放三十来根粗得能砸死人的金条。敏姨说,那是家用,少了自然有人会补齐。

她看着敏姨的笑眉笑眼,一时间不能确定人家是否在说笑。搁在暗柜内的“家用”,足够她安安顺顺过上三辈子。

至于住在西屋的胡叔,她还没模清他的门路,同桌而食时,连句话都交谈不上,直到年前某个飘小雪的午后,她跟敏姨在摆着火盆子的东屋剪春红字、剪年画图纸,胡叔也在,他面前摆着一盘红木象棋,自个儿跟自个儿对弈。

她好奇,忍不住探头瞧了几眼,胡叔突然面无表情盯住她看。她红着脸欲道歉,他却开口——

“能下吗?”

“略懂。

他也不言语,只把所有棋子重新归位,做了个请的动作。

结果啊,是高手遇高手了,风云变色,惊涛骇浪,五盘中各有输赢。胡叔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不太一样,似是许久未逢敌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战得酣畅淋漓,短时间尚未“收功”。

“围棋,也能?”回神过来后,他问。

她淡笑颔首,腮畔微红。“知其一二。”

“好。”他深吸口气,极为严肃。

然后接下来几天,君霁华就发现自己被缠上,早中晚按三餐下棋,偶尔还连带宵夜,最后若非敏姨看不过眼,出声制止了,胡叔真会“闹”下去,不眠不休,无日无夜。

再然后,她似乎嗅出点什么——敏姨和胡叔,温婉美妇和粗犷大叔,外表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人,处在一块儿时竟有说不出的……说不出的……她找不到字句形容,只觉他们俩很合契,以他们自个儿才懂的方式在一块儿。

她突然意识到,这儿不仅是狡兔之窟,还是寒春绪的老巢穴。

大隐隐于市。

他把这座巢穴建在闹市深巷内,四合院内有数面暗墙、数条暗道,甚至设有机关,通过迂回曲折的暗道,又别有洞天。

住在四合院内的人,于他无血亲之缘,却是他的家人。

而他把她带到这里。他带她……回家。

回家。他的家。

察觉了这一点,她当晚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气他,满心迷惑,也想着他……

同时间,几十里外的江北定山坡,寒春绪的人刚接来一批蒙古马。

上家是生面孔,透过中间人找到他,这批毛色雪白的蒙古马有些来路不明,但是盘越暗,利润越高,何况货确实是好。这活生生的美丽动物,柔软滑手的皮毛,温驯的大眼睛,撒蹄一起,能爆发出飞速,就像女人外表乖顺柔弱,一跟他较真,能激起狂风猛火……去!他又满脑子乱想!

接过盘,打算将马匹走水路拉回江北的“储货”之地暂置。

然,赶马上板船时,寒春绪觑到一抹鬼祟身影,正要喝声逮人,那影儿“咚”一响跃进江中,随即五艘板船有两艘同时着火。

江边风大,火势眨眼即猛,那八匹已赶上船、系妥绳子的马匹惊恐嘶叫,牵连到岸上其他马儿,登时大乱。

“铁胆!”

寒春绪厉声一呼,也不用多下指示,只听那名叫“铁胆”的壮汉立刻回应——

“老大,交给俺!”

把岸上噪动不安的马匹交给铁胆全权处理后,寒春绪带人灭火救马。

“六喜,走开!”寒春绪眯眼大喊。

着火的板船上,那少年低头急着解开绑马的绳索,解不开,遂取靴内匕首想砍断,受惊的马此时仰高前蹄,眼看就要踩中少年脑门。

寒春绪飞窜过去,瞬间抓住六喜背心,往后一扯。

“老大!”

寒春绪矮身一滚,勉强避开马蹄。

大火轰过来时,他徒手扯断绳子,拖着几匹马一起下水。

腊月的最后一日,团圆时候,“狡免”溜回老巢穴。

寒春绪回到深巷中的四合院时,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丫头。

“姑娘啊——”柳儿和叶儿在灶房里找到正跟在言敏身旁打下手、忙着准备年夜饭的君霁华。

闻声,君霁华倏地回过身,怀里还抱着一颗新鲜大白菜,抓着一把葱。

“你……你们怎么……”她惊喜地望着两张小脸。

柳儿嘻嘻笑。“是寒老大跟咱们家主子讨人,主子说,我们可以来这儿陪姑娘过年,住个几日。”

叶儿笑得更开怀。“姑娘,是寒老大带咱们来的,姑娘那时在‘天香院’落下的东西和银两,柳儿和叶儿都收得好好的呢!连那只雪鸽也养得圆滚滚、胖嘟嘟,一起给姑娘送来了!”

君霁华不自觉扬起眉睫,有人静静注视她。

她直直望去,看到站在灶房外的寒春绪。

男人滑白发丝映雪光,面庞黝黑,眉目深且俊。

他回来了。

终于。

怦怦、怦怦……她的心口瞬间注进一股气,鼓动得厉害。

离开“天香院”的两个丫头较之前活泼,很爱笑,说话清清脆脆,眸子明亮,完全回复本性似的。

她们俩后来由君霁华领着,拜见了敏姨和胡叔,而多出这两个小姑娘帮忙,边忙边聊,年夜饭好快便备妥。

大圆桌上摆着东北酸菜白肉锅,炉里的炭火红滋滋,除此之外还有六、七道年菜。今夜围炉,人比以往多了些,敏姨瞧起来很欢喜,忍不住多喝好几杯,最后竟是胡叔一手压在她酒杯上,还静静取走酒。敏姨勾着唇,轻轻睐了他一眼,就只是一眼,却包含很浓的感情……

君霁华有些难以呼吸,身体发热,或许也因喝了酒,或者更因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打寒春绪回到四合院,她与他还没说上半句话,每每眼神交会,她便觉背脊一阵颤栗,胃袋变沉,很难不去想他们俩之间的事,那些真真切切发生过的、极私密的事儿……

到后来,她忍不住闪避他的注视,整顿团圆饭,一迳听着柳儿和叶儿叽叽喳喳说话,再不然就是跟敏姨闲话家常,甚至连胡叔都说得上两、三句,却把寒春绪晾在一边。

“姑娘,您来这儿之后,跟拂晓姑娘见上面了吗?”

“啊,姑娘难道不知,拂晓姑娘的‘绮罗园’就在这座江北大城内?”

“呵呵,是说姑娘来这儿也没多久,没地头蛇领路,许多事肯定不知。”

“姑娘平时就多出门遛遛,‘绮罗园’离这儿半点不远哩!”

闻言,君霁华恍然大悟,没想到自个儿现下是在朱拂晓的地界里,心里一喜,想着哪天可以递个条子,和朱拂晓见见面。

坐在身侧的男人仿佛察觉了她的想法,两道目光扫将过来,她没和他对上,靠近他的那半边身子却怪异地兴起热麻,像被火蚁爬过。

突然,两丫头话题一变——

“姑娘,柳儿给您赔罪吧。那时……那时在您身边,我也是听话办事,不是存心瞒着您的……如果姑娘非得问个水落石出,我家主子说了,您就直接问寒老大,他肯定清楚。”推推推,一推二五六,绝对不去看寒大爷阴黑的脸色。“姑娘,咱自罚三杯!”个儿小小,年岁轻轻,喝酒倒挺有气魄。

“对!主子说,一切都是寒老大起的头,不关‘凤宝庄’苗家的事。主子还说,他日若有缘再见姑娘,一定好好赔礼。姑娘千万莫怪,叶儿也自罚三杯!”

君霁华微微怔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低垂螓首,略抿着唇,终于啊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往身侧瞥去,那男人竟……竟似红了脸,还横眉竖目的。

寒春绪内心飙骂,没想到苗家那个小白脸家主会暗将他一军!

迷迷糊糊被带离“天香院”,没能和那两个小丫头见上面、说说话,尽管她没明白道出,当时得知此事时所流露出的神情,已瞧得出怅惘难受。

带柳、叶两丫头回来,只想让她展颜一笑,明知是给自己添乱,还是做了。

心田冒情芽、扎情根、长情花,就是这么惨,一整个惨绝人寰,惨到如他这种唯利是图的恶人,竟干出“损己利人”这种蠢事,还不够惨烈吗?

他“唬”地起身,脸太红,不能再待下去。

“去哪儿?你胡叔都还没发红包呢!”敏姨带笑问。

“上茅房!”头也不回,他大步走开。

君霁华脸也暖着,双腮开红花,她……她也好想学他跑掉,但四合院内只有一间茅房啊……

巷内平时深静,今夜却能听到此起彼落的鞭炮声。

四合院里也应景地放了一会儿鞭炮,柳儿和叶儿蹦蹦跳跳,抢着点地鼠炮和冲天炮,玩起来比男孩子还野。

君霁华回到北屋时,屋内灯火通明,她脚步略显迟疑,踌躇片刻,绞着手,最后仍硬着头皮推门而进。

一进门,她怔了怔,寒春绪正赤果上身,对着铜镜替自个儿上药!

他受伤了!脸色一白,她快步走近,眸光在镜中与他那双深目对上。

“你、你……受伤了。”唉,君霁华,这不是废话吗?

她略急,又深呼吸要自己静下。她绕到他面前,察看他颈侧、右胸和右上臂的伤处,那是遭火烧灼之伤,不是一整片,而是一小块、一小块分布在他精实黝肤上,似是躲过火舌,却没能避开火星子……啊!他的背上也有!

她没问因由,想也未想便接手照料。

在冷水盆里加进备在炉上的热水,她俐落挽袖,绞着温热巾子,先揭去他原先上过的旧药,手劲好轻,每一下都如此小心翼翼。擦净后,还用另一条干燥巾子吸去水气,边噘起嘴,徐徐吹气,这仅是个下意识的举动,不含半点逗弄意味,仅想让伤口再干燥些,上了药,也比较容易吃进药性,但她吹了一阵,却听到男人大口吞咽睡液的声音。

她扬睫,心脏猛地一跳,因为寒春绪正望着她,用那种恨不得将她生吃活吞的“恐怖”目光紧紧抓住她。

两张脸离得太近,她羞红双颊,才直起身想退开些,秀腕已被扣住。

“你……啊!”人被扯过去,往他怀里跌。“寒春绪!”气他、担心他,想骂人,无奈还没学会。

“怎么?连名带姓,不叫寒爷了吗?”他冷笑,目中星火乱窜。

这把火忍太久,他也不顾身上的伤,拖着她滚进榻内。

“你干什么?起来——唔唔……”小嘴遭劫。

袭击她唇舌的男性薄唇强而有力,晕眩随即而来,所有气息全都抽光一般。

她试图推他,记起他那些伤,手劲不由得轻了。

“光理别人不理我,能由着你吗?嗯?”

这一次没上演全武行,只是男人跟她较真了,行径“恶劣”之至,野蛮又孩子气,完全没风度。

君霁华又想把自己当成俎上肉,可惜行不通,她愈是这样,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愈故意,以逼迫她为乐。

“不肯叫?敢给老子咬唇?松口!咬破了谁赔?”他凶恶低吼,白发散面,俊庞血红,大手分别紧扣她双腕,再次发狠吮吻她的朱唇。

两人衣物未尽褪去,身子已缠在一块儿,深深紧连。

热力一波波冲刷、推挤,君霁华呜咽着,浑身潮湿,神魂飘渺。

那感觉,下一瞬即要灭顶似的,无一物可供攀附,而能牢牢抓住的……只剩下他……只剩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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