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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有难 第九章

“还有,你这趟到吴县可查到什么?”

“吴县的事已经解决了,眼前只剩山庄重建的问题。”

原来无央山的一场火,全因薛贝叶得罪了苏州县官的儿子,他一口气攀在胸口之下花钱找来的地痞无赖,原想给薛家一个警戒而已,不料火候控制不住而酿成一场大祸。

哥舒折箭只花了天时间用财能通神的老法子,便简单的把所有事情打探了清楚,至于那目中无法的县官儿子,他很不幸的栽在哥舒折箭手上,一个巧施“美人计”,一个酒后吐真言,衙门官差等在门后,黄雀在后,螳螂岂有不乖乖束手就擒的道理。

那县官儿子穷其一生,也猜不到自己是怎么进土牢的。

这就是哥舒折箭易容术厉害的地方。

“辛苦了!”盖敖天一心牵挂屋内的贝叶。

“大哥何必跟我客气,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下去歇着吧!”

“是。”

春天后娘脸,明明一早还是晴朗的天气,一过晌午,阴霾四周,天空飘起了细雨。

阴晦的气候向来不是贝叶喜欢的,她的脚一痛数天,日子过得已经够闷了,天公还拼命作“丑”,简直是欺负人嘛!

“折箭,敖大哥还没回来吗?”她眼巴巴望着窗外。

盖敖天和沙平之出门已经好几天,只匆匆交代有事要办,连个详细地点都来不及说就走掉了,贝叶在哥舒折箭的口中又套不出所以然来,这才使她生闷的。

贝叶可不知道盖敖天留下哥舒折箭可是经过一番用心考虑才做的决定。

他知道若是留下沙平之,依照他忠厚耿直的个性绝对保守不住秘密,三两下就被贝叶套出话来,留下折箭,在胜算上还多了几分。

“照汗血马的脚程,约莫要黄昏才到。”他战战兢兢的回答,生怕说错话。

“排解几场江湖纠纷得花那么多时间啊?”她不明白盖敖天干嘛非得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不可。

“这是武林事,大哥自然非管不可!”要是让她知道盖敖天远去天山,她不跳脚才怪。

“做那武林盟主又没薪俸好领,又辛苦,有事没事就要这样跑来跑去,真划不来。”分不清是心疼或不满,她兀自喃喃嘀咕的。

“唉!”原来缺少盖敖天在身边的日子还真有点难挨呢。

她好想他。

“不如这样,等盖大哥回来我跟他商量,要把他武林盟主的位置让给你,如何?”

哥舒折箭一阵摇手。“武林盟主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的。”

她居然把武林至尊的宝座当成小孩子扮家家酒,这话要被他大哥听见不知要作何感想!

哥舒折箭脸色不善的暗自大摇其头。

“我要出去。”五子棋、象棋、猜谜语,甚至接词游戏早已玩遍,她可不想就这么继续和哥舒折箭大眼瞪小眼下去,无趣极了。“我想找姊姊们聊天去。”

自从她受伤后,她六个姊姊除了定时来瞧瞧她之外,个个落得耳根清闲,像这种细雨纷飞的日子更遂了她们名正言顺留在房间里避免耳朵受荼毒的借口。

既然她们不来看她,她当然自己去了。

“贝叶姑娘,大哥出门前曾吩咐过”要不是为了防止她不知轻重的在外到处乱跑,他又何必那么辛苦整天盯梢似的跟着她?

“我不管!”再关下去,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不人道”的事情来。

对于贝叶说到做到的个性,哥舒折箭心中十分有数,于是他小小打了个折衷。“不如这样吧!我帮你把诸位姑娘请过来,你看如何?”

六只眼睛看着她,总比他自己孤军奋斗来得强,不消说先决的条件是他必须得说服她们。

“你不早说!”能把六个姊姊全请来是再好不过的事,她当然举双手赞同。

于是,哥舒折箭只好冒着雨,周游列国当说客去了。

他前脚离开,贝叶起先没注意她的房间不知何时多了一股花香似的味道,等她察觉,又用鼻子努力嗅,一阵昏眩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人便昏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只觉胃的地方被什么东西顶着,翻搅得厉害,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不知多久的时间过去,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像一袋粗糖似的被丢在一堆硬邦邦的东西上面,眼前一黑,就完全不省人事过去了。

等到她再次恢复知觉,是在身体越来越冰冷的状态下被冷醒的。

她睁开被黏住般的眼皮,这一看,愣得她整整发了好一会儿呆。

雪!她看见白皑皑的雪。

那一定是错觉,明明还是大热天,怎么可能下起雪来?!

她病了吗?还是神志不清?

不可能!那么实在的感觉,那雪花飘呀飘的卷进庙门沾上她的绣花鞋。

庙门?

贝叶环顾四处,没错,这是一间破败的山神庙,到处是蜘蛛网和失修的家具,要不是庙外头雪光反映,山神庙里更显得黝黯肮脏。

贝叶试着想起来,却连动也不能动一动。

她身上的穴道被制住了。

凭她的功夫想冲穴道本不是难事,问题就出在她根本没研习过内功心经,燕不悔教给她的功夫大都是属于轻灵见长的轻功,对人体大穴的练习只传给贝叶口诀,偏偏她生性疏懒,能不练当然是把经书拿回家当枕头垫。

这下,她可真的没辙了。

“老大,那丫头醒了。”几个邪里邪气的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

“就这瘦巴巴,浑身是骨头的小鬼?”那老大发出夜枭似的声音,尖锐又刺耳,他长相矮短,稀稀落落的头发活像被大火烧过的桔木林,只有满目疮痍四字足以形容他五官以上的部位。

“不错。”首先说话的汉子像哈巴狗似的弯着腰,咧开的大嘴里一口黄板牙,态度猥琐,教人反感。

“盖敖天真没眼光,看上的竟是这样一个发育不良的小笨货!”他满眼全是鄙夷。

“你们这些爱道人长短的臭男人说够了没有!”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没一个好东西,居然当着她的面批评她,真实欺人太甚了!

“呵,没想到你还有力气说话。”葛汉阴森森一笑。

“你们要是识时务就快点解了我的穴,要不然等会儿有你们苦头吃的。”这待阵仗她可是第一次碰到,但她不能慌,一慌就全完了。

“这小丫头好胆量,没吓晕过去算你行,不过,你最好少嚼舌根,留点体力抗寒吧,否则——”他又阴阴一笑,神情满是得意。“别明天盖敖天赶来,见到的可就是一具尸体啰。”

“你们这些杂碎、卑鄙小人!”她气愤不过。

“谢谢姑娘的‘赞美’之词!”居中的葛汉放声大笑,变态情绪表露无遗。

葛汉笑过之后,吩咐黄板牙的粗汉;“阿九,看牢她,她的嘴巴再要不干净,就找块破布塞住她,懂不懂!”

阿九忙不迭点头,“是是”

“谢大侠,先请!”葛汉转向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汉子,神情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谢姓男子长得俊逸非凡,只可惜一身古怪邪恶的气质形诸于外,他似乎也不想费力延时,冷冷的扫过贝叶,跨着大步走入大雪之中。

“小鬼,你落在我阿九的手中最好乖乖听话,要敢不安分,我马上把你丢到雪地喂雪狼去!”阿九一脚踹上半掩的庙门,替自己找了块最隐蔽的角落,这才从腰际拎出一皮袋子的酒来。

贝叶偷偷伸了伸舌头,表示她的不满,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才懒得理他呢。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让自己熬过这场大雪撑到明天。她费尽吃女乃的力气把自己蜷缩到稻草堆的最里部,即使帮助不大,总聊胜于无。

一阵阵刺骨寒风入庙,贝叶咬住牙龈,她必须撑下去,至少要撑到天亮,撑到她的盖大哥来为止

冰雪覆盖,寒风凛冽,大雪满弓刀。

玻璃世界里只见两个巨大的人影无畏的矗立在纷飞雪中,另一个人的旁边还伴一只獠牙长及颌的雪虎,那只虎浑身通白,除了一双金碧璀璨的眼睛,他若一动不动,简直教人分不清是雪是虎。

才几天的时间,盖敖天那英挺有型的脸上满是风霜,有棱有角的下颌满布胡须,炯炯的眼底尽是红丝,给人一股说不出的沧桑感受。

他身边那穿貂皮兽衣大斗篷的粗犷男人,披散着长发,满林虬髯,一直眼睛被丰皮肯罩,教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也猜不透年纪,他肩披一只大弓,一任大雪飘在他身上无动于衷。

这两人顶天立地的气势不分轩辕,往大雪地这么一站,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了。

盖敖天的眼睛因为前方出现迟疑移动的黑点而发出冰冷如刺的寒光。

一行人来到他和独眼龙眼前。

身穿大氅的葛汉,眼神不定的瞄了独眼龙一眼,不怀好意的奸笑:“盖盟主好快的身手。”

一日奔驰万里可不是寻常人做得到的,即使铁铮铮的汉子也难以承受这样的风尘劳苦,当然,他故意要盖敖天远从黄山赶到天山自是不怀好意。

盖敖天看也不屑看葛汉一眼,他的眼光自始至终锁定在阿九挟在腰际,似无生命迹象的贝叶身上。

她长发凌乱,依旧是一身单薄的夏衫,隐约可见的小脸比雪还苍白,他的心脏陡地往下沉。

他们竟敢如此待她——

盖敖天脸色铁青,严重两簇冷峻的冰焰顿时冷凝成残酷的杀意。

“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又冷又涩,简单几个字却叫葛汉莫名打了个寒颤。

站在盖敖天身边的独眼龙感受到他那股冷僻的肃杀气息,轻飘飘的往前一移,阻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的斗篷微颤,抖下一大堆雪花。

“大师兄!”

葛汉不知所以,忽地,他身边的银蛇剑客谢辰却发出冷哼。

“你眼中还有我这师兄?”

独眼龙不语,精湛内敛的眼浮起一抹忧伤,他文不对题的低语:“师父他老人家升天了。”

“那老不死的还真长命!”谢辰俊美的脸庞动了一下,仿佛有无限的怨毒。

独眼龙视而不见他大逆不道的口气,继续说道:“师父临终留有遗嘱要我把师兄领会‘雪池天顶’,闭关十年。”

“哼!说得好听,你当我是三岁孩童?那老不死存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闭关十年?他根本向叫我老死天山,我正年轻,不耐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我要下山,凭我的能力要打下一片江山是轻而易举的,谁敢阻止我,只有死路一条!”

他苦练武功二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扬名天下,即使亲如同门师弟要敢以身试剑,他也绝不留情。

“原来师父他老人家说的一点都没错!”独眼龙平稳的声音里竟有几分放血。

谢辰冷哧,“是你太天真,老头子太精明,他要晚几年洞悉拜他为师的最终目的,还能多活些日子”

“原来是你”独眼龙低吼一声,看似寻常,却在山谷中激起一阵回响。

雪虎也不安的骚动了下。

“那老不死的居然没告诉你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了?”谢辰知道又冷又自得意满,“他以为这么做,我就感激他吗?真可笑!”

“住口!大师兄!”独眼龙内力激荡,大斗篷因为他这股真气被振荡得飒飒作响。

“凭你也配叫我住口,滚回雪池天顶去,我让你多活几年,别惹恼了我!”他俊逸的容貌里尽是狰狞的嗜血。

独眼龙看着谢辰狂嚣的表情,以一种沉重而心痛的口气低语:“我答应过师父要把你带回去。”

“凭你那点微末伎俩?下辈子吧!”谢辰不把他师父放在眼底。

独眼龙双手一揖,“你杀了师父,理该不再是师父的传人,即使带不回你,我也不能让你出天山一步。”

“好狂妄的口气,我很欣赏,看在我们曾经同门几十年的份上,师兄我会给你个全尸的。”

对于他生怀不合群又孤僻却深得他师父喜爱的二弟子,谢辰心中早就又了疙瘩,一直以来,他以为独眼龙的武功不如他,倒也不把他放在欣赏,今天他居然敢出来妨碍他,说不得他也只好六亲不认杀了他再说,谁教无毒不丈夫呢!

独眼龙冷然不语,他对人一早就不抱任何希望,要不是他师父神龙银牙救他一命,为了报恩在雪池天顶一待数十年,他早就带着雪虎隐遁到天山更深的内部去,对谢辰的冷漠无情,他只有在内心幽幽一叹。

看来清理门户是势在必行了。

“我来领教你的功夫。”

谢辰翻出一把银蛇似的怪剑,眼一眨就往另一旁飘去。

独眼龙不似谢辰花哨,他仍踩着平常的步伐,甚至有些笨重的缓缓追下去——

看着主人的背影,雪虎这才抖抖身上的雪片,四肢轻叱一跃,以一种索然乏味的态度,追着独眼龙的步子而去。

“该轮到我们了。”葛汉没放过谢辰的表现,再加上独眼龙那毫不突出的武艺,他几乎要志得意满的大笑起来,他的胜利在望了。

当初遇上谢辰,他对他狂傲无人的态度也不是能心悦诚服的,不过慑于他盖世武功,只想把他拿来当成对付盖敖天的筹码,两人各怀鬼胎,如今看他的表现,感觉自己那些忍耐吃瘪全有了代价,他不禁升起轻敌之心,有谢辰在,盖敖天变得好像不是那么可怕了。

“把贝叶还我。”盖敖天的心里只有她。

葛汉轻浮的啧啧称奇,“我真是押对了宝,没想到这小鬼在你心中竟然会这么重要!”他就是看准了这点,准备好利用手中这张王牌,“把太阿剑拿出来!”

盖敖天毫不迟疑,扣住腰间暗扣,剑若龙吟,一把精光四进的宝剑把在他的手中。

“好剑!”葛汉虽不识货,倒也明白太阿剑勘定是把上古利器,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宝物。

盖敖天把剑柄一托,太阿剑稳稳的飞出他的手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斜刺在葛汉的靴跟前。

他没来由的惊出一身冷汗。

那剑,只要再多那么一寸,他铁定见阎王去

“还有太阿剑上的藏宝图!”贪心不足蛇吞象,难掩因为震惊而变沙嘎的喉咙,他仍得寸进尺的要求。

“藏宝图的事根本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他几乎要不耐起来,因为葛汉的贪心。

“你不说,别怪我把你的心肝宝贝丢下深谷去喂野狼。”他不知收敛的出言要挟。

盖敖天的心像拉满弓弦的剑已经绷得死紧。“你要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保证你绝难再见明日的太阳。”

他从不要挟人,凡事只要出口一定做到。

“你少废话,把藏宝图交出来就对了!”葛汉拔起太阿剑,荃湾不把盖敖天的话放进心底。

盖敖天一心在乎贝叶,担心她能否捱得住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他不想跟葛汉多费唇舌,时间愈久,对贝叶越是不利,而且,他也不耐烦再应酬葛汉了。

“回来!”

他轻轻一喊,被葛汉握在手中的太阿剑倏地像长了翅膀,似月兑出他的掌握,笔直飞出去。

葛汉和阿九俱是一脸愕然。

盖敖天纵身斜扑出去,趁着两人发呆的片刻间,接剑、掳人,过程一气呵成,全在电光石火间。

阿九发现手臂陡地一轻,一股火烧般的剧疼立刻由他手指漫上肩头,一股喷泉似的血从他肩头处喷了出来,洒在雪地上,看起来怵目惊心。

阿九鬼哭神号的哀叫,葛汉一点也没有想上前帮忙的意思,他一身冷汗的倒退一丈之远。

盖敖天的惊人功夫他又再次领略,这次是骇到骨子里去了。

他不甘心。

“他明明跑了那么远的路,为什么一点也不碍事?”

盖敖天冷冷瞥他一眼。

“我原来就在天山。”

“什么?”哪有这种事情,他还以为他的计划完美无缺,天衣无缝呢!“我明明教人把消息往盖世堡送”

“你低估我盖世堡的联络网了。”他一哂。

葛汉忽然仰天大笑,“原来如此,不过,你别以为你赢了什么,我可没输,”他笑得连雪花飘进嘴里都不自觉,“你怀里那个小鬼铁定是活不成了,她是你的心头肉吧!就算我这次没能一雪你毁我五虎帮的深仇大恨,至少我整死了你的女人哈哈哈”

他笑得畅快肆意,偏偏心底又怕又恨,错综复杂的情绪迫使他情绪大乱,他频频后退,一个不留心,脚底竟滑了下,这一滑,他圆滚滚的身体再也无法平衡,遂笔直栽了个筋斗,竟从断崖口掉了下去——

“她的气息很微弱,只能尽人事厅天明,你要有心理准备。”

在雪池天顶的洞穴里,独眼龙淡淡撂下话。

盖敖天用尽所有力气深深看了平躺在炕上四肢冰冷,没半点生人气息的贝叶,咬牙的说:“即使她只有一丝丝希望我也赌下去了。”

独眼龙不甚能理解他的固执,照他的看法,贝叶简直就和死人没什么差别,要是他他会毫不迟疑的找个坑埋掉她,以免触景生情。

他打算束手望观,绝不出手。

趴在火旁的雪虎好似洞悉主任的想法,在观察了好一阵子之后,便慵懒的起身朝放贝叶的土炕走去。

盖敖天谨慎戒慎的瞪着雪虎。

独眼龙的眼底有一丝兴味正在成形,他从没见过雪虎对他之外的人类有兴趣,她对贝叶有反应可是破天荒呢。

雪虎用它那白色的鼻端嗅了嗅贝叶,轻轻跃上土炕,竟把多毛的身子往贝叶身上一覆——

盖敖天的太阿剑险要出鞘。

“你别紧张,它没恶意。”独眼龙替雪虎解危。

“它”盖敖天仍不放心。

“雪虎的毛是最佳的天然保暖品,没有任何动物的皮毛胜得过它的,看来它是有心想救她。”

“多谢虎兄!”盖敖天这才明白,他深深朝雪虎一鞠躬。

那雪虎竟似通人意,微微颔首,毫不惭愧的领受了盖敖天的大礼。

“雪虎既然有心救她,我也只好略尽绵薄之力了。”他寻来一个木匣,从中掏出一朵紫红色花蕊,白中带黄花瓣的东西来。

“天山雪莲!”盖敖天不动容也难了。

“你果然识货。”独眼龙随手一扔把天山雪莲丢到盖敖天手中,口中虽然这么说,却没半点看重它的样子。

“大恩”盖敖天一生威武不屈,现在对独眼龙却心生无限感激之情。

“我讨厌这一套,我可不是把天山雪莲白送给你的,倘若救不活她便罢,要是命不该绝活了过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盖敖天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爽快!”独眼龙眼中有了难得一见的笑意,“就这么说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很好!”独眼龙连连点头,掀起帘子便往洞外走去,不一会儿带回一瓢子的雪水。

“就用这熬汤汁吧!”

盖敖天接手,小心看护起那一锅药汁来。

煮药不是太难的事,困难的是如何把药喂进去,见药汁逐渐变凉,他一发狠把药倒进口中,然后对着贝叶的唇一点一哺的喂了进去。

起先并不顺利,药汁总是从她的嘴角流失,他也不气馁,一炷香的时间后,他发现怀抱中的人仿佛有些回暖,牙关也放松了些。

他用了一顿饭的时间才把一小碗药喂完。

这其间独眼龙和雪虎又出门,等他喂药的工作告一段落,一人一虎才又出现。

独眼龙带回来一堆野味、松鼠、雪鸡收获颇丰。

他也不看盖敖天在做什么,便迳自把野味一丢,赤手空拳拔起猎物的毛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贝叶仍然昏迷不醒,但可喜的是她的四肢恢复了弹性,而遂渐转回红润的面颊和恢复血色的樱唇在表示了她的进步。

至于盖敖天和独眼龙虽然也同样住在洞穴中,但却很少交谈,他们的默契与日俱增,不管谁看到地窖中的食物快没有了,谁就出门打猎找食物去,另一个人也心甘情愿的守着贝叶,日子平静得好像天地初始他们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一日,大雪过后,天空难得霁亮,连细如绒毛的雪花也不见。

独眼龙不发一语的从外面进来,提起了他的大弓和箭袋。

“我必须走了。”

盖敖天虽觉有些突兀,心想他是非凡的人,做事也不能以常理度之,心中于是坦然,“大雪初停,路不好走。”

独眼龙微微一笑,“你也趁早下山吧!”

“不知兄台要往何处?”

“往山里走,人烟僻静处。”他讨厌人,盖敖天是除了他师父神龙银牙外,和他同居最久的人了。

“后会有期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盖敖天不得不问。

“谁知道呢?”他极其潇洒地把弓箭一抛,还是一袭破旧斗篷掀帘而去。

“兄台”盖敖天追出去。

“等你和贝叶姑娘大喜那天,我会到盖世堡拜访的,”独眼龙低头瞄了眼雪虎,“如果那天我心情不错的话”

“我一定恭候!”盖敖天抱拳。

独眼龙居然露齿一笑,然后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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