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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善良 第一章

天空刚泛鱼肚白,鸟儿早已迫不及待的站上枝头,放开喉咙高声歌唱。

满山谷的鸟鸣声,如果是在平常,风允扬会觉得这真是个美好的早晨;但现在,婉转悦耳的歌声却只让他觉得嘈杂──他根本无心欣赏。

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也因为这样,他并未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幢简陋的茅草屋。

草屋屋顶缓缓冒出白色的炊烟,木门轻轻被推开,一名少女提着水桶走了出来,她的嘴巴一开一阖,显然是正轻声哼着歌曲;她正要朝屋后走去──那里有一条小溪流,是她日常用水、饮水的来源。

脚步才刚起,随之又放下,舒云就这样呆站在原地,看着竹篱笆外的树下,竟然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好半晌后她才回过神,她放下手中的木桶,慢慢走出篱笆;那男人一直没有动静,「该不会是死了吧?」舒云蹲,喃喃自语。

风允扬听到了衣裙磨擦所发出的沙沙声响,原本不甚在意──他以为那只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实在是太累了──昨夜跳下山崖后,幸运的先撞到树后才落地,保住了一命;他认为王五没那个胆跟着一起跳下来,但还是怕他们不死心,会想办法攀下山谷进行搜索,于是他费尽力气爬离落地的位置,一直爬到没有力气为止。

而今这小小的女性嗓音响起,让他不禁怀疑是自己起了幻觉;他勉强睁开眼,一张离他只有咫尺的脸当下吓了他好大一跳。

他想都没想就出手了──不过很显然的,他太低估自己的伤势了,光是伸手推人这样的动作就让他的重心不稳,趴回地上。

牵动了背上肌肉,让原本已止血的伤口又裂开,彷佛他的背又重新被人砍过一样,他痛得呼吸一窒,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意识。

因为是蹲着,而且身体还稍微往前倾,被男人突如其来一推,让舒云猝不及防跌得老远,只差没摔个四脚朝天;她皱眉,揉着跌疼的手肘,只是她不知道,要不是风允扬受了伤又体力耗尽,他这一推可不只是让她手肘瘀青而已。

「脾气这么差,难怪会被人追杀!」舒云生气的瞪视着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男人。

他浑身血迹,虽然可能是在坠崖时受的伤,可她眼尖的看见他背上那四、五道的伤口──分明就是刀伤,可见这人肯定是被追到崖边才掉下来的。

老实说,她觉得很不是滋味──这男人是刺猬吗?她只是想帮忙,他身上的伤也不是她砍的,脚也不是她折断的,他有必要对她这么凶吗?

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灰尘,舒云转身就走──既然人家不领情,她也没必要拿热脸去贴冷,看他是要曝尸荒野,还是要葬身狼月复,反正都跟她没关系,她有自己的事得忙。

来回打了三次水,舒云先是浇了门前的菜圃,然后才提了最后一桶水进屋。

将稀饭锅端上桌,她拿盘子装了一点酱菜,坐下来准备享用她的早餐,转念又想到外面的那个男人。

透过窗户看出去,她发现那男人还是一动也不动的趴在那里,连姿势都跟刚才一样,不知是不想动,还是不能动?

舒云叹口气,对男人气归气,但她毕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再次来到男人身边,发现他闭着双眼,对她的脚步声完全没有反应,想来是真的昏过去了,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还活着!

她灵动的美目古灵精怪的转呀转的,当下决定要救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当然她是不会平白出手,救人一命这种大恩大德,向他要求一点小小的报酬肯定不算太过分,到时候她要狠狠在这男人的脸上踩上几脚!

打定主意后,她马上开始行动──救治伤重之人可是要抢时效的。

她回屋里拿来药箱和干净的纱布,又到溪边提来一桶清水。

轻手轻脚月兑掉男人的上衣,没有衣物的阻隔,他背上的伤口看起来更是令人怵目惊心──五道刀伤道道深可见骨,看得舒云浑身发起寒来;他伤口上的血迹深浅不一,可见有的是初伤时的血痕,有的却是刚刚才流出来的。

因为他脚上也有血迹,她到底该不该褪下他的裤子?这让她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拿剪刀将他大腿下的裤管剪掉。

他左脚小腿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八成是断了!

「伤得这样重……」检视完全身的伤,舒云的气也消了一半──伤成这样,难怪他的防卫心那么重。「好吧!到时我只要踩他一脚就好。」

看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这个地方绝不会是他初落崖的地点,而离这里最近的悬崖距离至少也有几百尺,他拖着这身伤和一条断腿还能爬这么远,可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拿来干净的布沾水拧干,她开始擦拭起他身上的血迹,尽管她已经尽可能放轻动作,但仍是让他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水。

将污血清理干净后,舒云从药箱拿出自己所炼制的金创药,仔细而均匀的洒在那一道道的刀伤上。

处理完刀伤,舒云转向那条断腿──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伤肢给接回去,上好药后再用木板将腿固定,仔细以绷带缠好。

当每一道伤都得到照料后,舒云已是满身大汗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良久,她觉得很满意,「哼!让我费这么多力气,我看还是得多踩这人几脚才划算。」

风允扬再度醒过来时,已是隔天中午。

他先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由趴着变成侧躺,待他想撑着身子起身时才发现──他竟然动不了!

如果只是因为伤得太重,没道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无论怎么努力,他就是动不了。

「原来你已经醒了啊!」一道轻柔的女性嗓音响起。

起先风允扬的视线范围就只看到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然后鞋的主人蹲,让他看清楚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

「妳是什么人?」他口气不善的质问。

「你这人还真是没礼貌,自己出现在别人家前面,就该先报上名来吧!」舒云掀开风允扬身上的毛毯──那是昨晚入夜前她替他盖上以便保暖的,她并低头仔细检查着他伤口恢复的情况。

经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注意到,在她身后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这让风允扬很是惊讶,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深山谷地竟然会有人居住!

「妳在干什么?!」发现少女不知在对他的背做些什么,这让风允扬气急败坏的大吼,偏偏他除了嘴巴以外,其它地方都动弹不得。「妳对我做了什么?!」

难不成是她动了什么手脚,才害他变成这样?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风允扬的脸色更差,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吞眼前的人。

揉了揉被大嗓门震得发疼的耳朵,舒云更加确信她有先见之明的对他先下了药──这男人如果能动,现在只怕会掐死她吧!

不过他现在不能动,让她能很惬意的检查完他的伤势,巡视完毕后,她又帮他把毛毯盖了回去。「好险你的身体跟你的嘴一样的厉害。」舒云半是称赞、半是挖苦的说。

当然,其实她还是称赞多了一些──虽然早已看出来他是个练家子,身子骨比常人硬朗许多,但那伤口恢复的程度仍是让她吃了一惊。

不过她特殊配方的金创药也是功不可没啦!

检查完伤口,再来就是吃药时间,舒云端起一旁的药碗,里面的药汁可是她一大早起来熬制的,熬好还得随时保温──因为她算不准他何时会醒过来。

风允扬皱着眉,看着少女从碗里舀出黑漆漆的液体,还将汤匙递到他的嘴边,他赶忙紧闭双唇──天知道这墨色的液体是什么?

风允扬的不合作让药汁沿着他的嘴角流到地上,这令舒云不禁皱起眉头──这男人不只浑身是刺,还很倔强;他重伤且失血过多,为了让他能尽速恢复体力,她不知用了多少珍贵的药草,结果这男人却是浪费了她的用心。

他不肯配合是吧?没关系,让他乖乖听话的方法她可多得的是。

「喂,妳给我回来!说清楚妳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眼看着少女站起身,头也不回走进茅草屋,急得风允扬忍不住再次大吼。

舒云没理他,片刻后,她再度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药箱的东西。

打开药箱,舒云拿出一包金针;不过从风允扬的角度,他只看到她拿出一包东西,却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舒云的嘴角弯起一个邪恶的弧度,她从整排的针里挑了最粗的几支,拿在手中细细的端详。

看着那几支金针,风允扬的心底忽然响起不祥的警铃──如果可以,他肯定会闪得远远的,但可恨的是他完全动弹不得,就只能看着少女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拉开他身上的毛毯,她迅速在几处人体最痛的穴道部位下针。

「啊──」他是被下了药不能动,但痛感神经可没被麻痹,即使风允扬一向认为自己很能忍耐,但连续五支金针,也让他痛得忍不住大吼出声。

在他张嘴的同时,舒云马上出手第六支针,于是有人的嘴巴阖不上来了,不过声音依然持续震着她的耳膜,让她只好再拿出第七支针。

看风允扬张大了嘴,又发不出声音,舒云这才满意的点了头。「谁教你不乖乖配合。」她很无辜的说。

没事让他多痛几下,这是他活该!

拿起一旁的药碗,她轻轻吹凉汤药,然后才喂进他张大的嘴里;为了怕他呛到,她必须非常小口的喂他,所以延长了喂药的时间。

「别看了,你就算瞪瞎了眼,我也不会痛!」男人怨毒的眼神直盯着她,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到她的动作──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喂完药后,舒云一一拔掉金针,原以为男人又会破口大骂,结果他倒是很冷静的瞪着她。

「妳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是不会放过妳的!」风允扬咬牙切齿的说──只要让他恢复自由,他会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的。

「是、是,我好害怕喔!」舒云才懒得理他,她还有工作要做呢!

这个男人耗掉了她不少库存的草药,所幸在这个山谷里出产了非常多样化的珍奇植物,所以大部分的药草都能在这里获得补充。

而且他刚才说了什么?说他不会放过她?拜托!那也要他先能站起来再说吧!

背着竹篓,舒云轻声哼着小曲,还没回到草屋前,歌声乍停,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树荫下空荡荡的一片──只余下她给那个男人盖上的毛毯。

她不禁想起方才喂他第二碗药的情况──

「这次你要直接喝吗?」她蹲下来时,他依然用着那双阴鸷的眼看着她。

她当然可以如法炮制,不过正常人应该不会想再活受罪才对。

这一次,男人很配合的一口一口喝下草药,只是从头到尾,他就只是一直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他那视线让她打从心底发起毛来。

因为他的配合,没三两下药碗就空了,于是她留下他,自己前往林子里去采药草。

可现下,那男人是到哪里去了?

她下的药还有一个时辰药效才会过,他应该不可能会动,可是现在人不见了却是事实!

轻轻放下竹篓,舒云慢慢靠近树下──她捡起地上的毛毯,四处搜寻着脚印,可惜满地青草,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耸耸肩,反正救他也只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如今他人走了就算了。

才正这么想,树后一条黑影突然闪身而出;舒云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人已被推靠着树干,一把尖刀就抵着她的脖子。

「妳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风允扬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将从茅草屋里找来的尖刀紧贴在她的喉咙。

舒云努力抬高下巴──那尖刀再往前一寸,她就可以回老家了。

有没有这么倒霉?她还真是好心没好报,要不是看他倒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模样,她也不会出手救他,如今人家恩将仇报,用的还是她的刀。

「快说!」风允扬喘着气,脸色苍白。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这只是在逞强罢了!

「我叫舒云,来这里采药草。」眨眨眼,她照实回答──这就是形势比人强,她也没办法,她还想留住小命。

「妳是大夫?」风允扬还是不太相信──原本他并非生性多疑之人,可才刚被亲信背叛,他如何能随便信赖一名陌生女子?

「是啊!」舒云回答,见他一副怀疑的样子,让她不禁气结,「不然你以为你身上的纱布是怎么来的?你以为在这种荒山野岭会自己长出纱布吗?就算树会结纱布好了,你以为它会自动缠上你的身体吗?」

她生气的伸手猛戳他的胸口──那里有着她趁着他昏睡时替他包扎的纱布。

她说的是事实,风允扬张口结舌却是无法反驳。

刚醒时,他还是不能动,他很努力的让气运行,游走筋脉,才好不容易挣月兑了药力。

他当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是经过治疗的──他的断肢已被接回,身上的刀伤也已被处理过。

「的确是有人替我疗伤,可那也不一定是妳!」他可没忘记她曾喂他奇怪的东西,也没忘记她在他的身上胡乱下针。

那是一位仁心仁术的大夫会做的事吗?

「你是聋了吗?我刚才不是说这里是荒山野岭,哪来那么多人吗?遇上我已是你的祖上积德,上辈子有烧好香。」这男人是有病吗?他有看到其它人吗?

「快点放开我!」生气的说。

可恶的混蛋!她多想直接从他的伤肢用力的踢下去,可他的脚可是她花了好大力气才接好的,真要再把它踢断,她也很舍不得。

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相信她,到时候就别怪她!

「这……」风允扬的信心动摇了,因为他发现她说得十分合情合理。

他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尖刀,避免不小心误伤到她;偏偏他又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所以并未完全松手。

还在沉思间,一缕突兀的暗香飘了过来;风允扬凝起眉──这附近并未有开着的花朵,怎会忽然传来香气?

低下头,他看见舒云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妳……」手中的尖刀已悄然落地。

惊恐的退了一步却还是晚了,他高大的身躯已摇晃得像是喝醉酒般,没几下就在地上躺平了。

抚着胸口,舒云舒了长长一口气,在心里暗自庆幸着自己的大难不死──刚刚她一颗心都提到喉咙了。

「哼!」瞪着地上的男人,她气不过的在风允扬的手上重重踩了两三下。

给她等着,这种委屈她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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