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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情人还是朋友? 第二十四章

“所以这三个案子,你承认吗?”傅远新听了整个犯罪过程,心里是怜惜这个大男生的,只是可惜他用错了方式宣泄不满。

林博勋笑了一下。“你们那个什么队长的,不是说验出胡家伟身上有我的DNA,我还能赖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认不认? ”

“认!我认””林博勋抬高上了戒具的双手。

“后悔吗?”僐远新低头看着警方移交给他的—些新事证,是林博勋的帐户资料。他也许手段残忍,连犯三起案,造成两人死亡,但是他的账户上每个月皆有转帐给弱势团的记录,育幼院,小脚丫,喜憨儿等等,显见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有人早发现他的异状,适时拉他一把,也许情况不同。

但终究,他就是犯了错。

“后悔? ”林博勋顿了顿,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来到这个世上。这世界有什么好?虚伪又恶心。”

傅远新看了看面前屏幕上的笔录,一会时间,才道:“因为你犯下的是杀人重罪,我现在必须向法院声请羁押,笔录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趁他看笔录时间,傅远新缓缓走下法台,隔着栏杆,垂眸睇着林博勋。才几岁的孩子,将在牢里度过他的后半人生了吗?

“你姊姊…”他忽然玕口,稍思考后,接着说:“不是她让我来查你的。她虽然怀疑你涉案,但没对我透露什么,因为她在思考是不是要劝你自首,好争取减少刑期;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没透露我在查你,为此,她不大开心,甚至主任检察官事后知道她可能有掌握—些你涉及犯案的迹证,却没回报时,也打算将她送检审会”

林博勋看着他。“检审会是什么?”

“简单来说,检察官若犯了错,将视情节轻重将检察官送检审会或检评会,情节轻微者,送检审会,除了今年考绩拿不到甲等之外,可能会被调职。所以不要误会她,她心里比谁都挣扎”

林博勋傻怔怔的,半晌才问:“我……我会是影响她的工作吗?”

“在这个事情上,有一点,但我想,她应该不介意,跟你提这些,是不希望你误会她,她心里非常看重你这个弟弟,你犯了这样的罪,不可能无罪释放,希望你在里面能好好思考你的人生。”稍稍沉默后,傅远新又道,“不要去怨恨,学着放松,人不能凭靠仇恨生活,想想一些快乐的、值得的事。”

见他垂了颈,有几分反省意味,傅远新像与老朋友话家常似地,说:“你不是喜欢雕刻?不是想开附设教学的餐厅?里头有木雕班、石雕班,你跟着老师好好学,希望有天能见到你的餐厅开幕。”

法警将他带往拘留室前,林博勋忽回首看他:“我姊她…难过吗?”

他颔首。“难过。也自责对你的关心不够。”

“不,她对我非常好。老实说,我妈抢了她妈妈的老公,她还愿意将我当弟弟,她真好是不是?”眼眶征

微一热,林博勋又说,“请你帮我转达,就说我对不起她。”

“这些话,你自己对她说吧”

看着他被法警带走的背影,傅远新想,每每命案的发生,多数人责怪的皆是犯案人,但追根究底,错的是谁?也许他的双亲也月兑不了责任,才让这么一个面貌俊秀、也有才华的大男生走错了路。

林博勋的案子虽还有问题需要厘清,尚未侦结起诉,但也算告一段落。

这天,傅远新走进牙医诊所,却不见身后人跟上,他转首,他心爱的女子就杵在他的车子旁,犹豫不定。他走出诊所,好笑地问:“不是决定要把那颗恼人的牙拔了,怎么又赖着不进去。”

她咬咬唇,神情略有委屈。“想是一回事,要踏进去又是一回事嘛。”

“别怕,有我在。”他伸手,示意她跟他进去

“你又不是牙医……”她看着他的手,还在犹豫。

“但我是爱你的男人,我不会让你有事。”他坚定的口吻。

明知这话是安抚大于实用,她还是很吃这套,乖乖伸出手,与他一道踏进诊所。坐在诊疗椅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的牙医笑着说,“终于想通啦?早就该来拔了,拔了保证不会再有牙龈肿的问题”

林宥箴眨着眼,望着站在身侧的男人。他是要待在这里看?看毫无形象张大嘴巴、嘴里被放入一根吸口水的软管,然后皱着五官被挖牙的她?

“我女朋友怕拔牙,能不能清医师动作轻柔一点?”傅远新看着坐在诊疗椅后的白袍男人

“大家都怕拔牙,没什么好怕啦,麻醉药打下去,一点都不痛。”医生戴上手套,一旁护士换上新的抛弃式医疗工具。

“她之前拔牙的经验不大好,听说那位医生在拔牙时,像挖地瓜那样地挖她的牙,医生卖力的表情让她心里有恐惧,所以才麻烦您下手轻点。”

“喔,尽量啦,智齿通常都比较大颗,有的会比较深,真的比较难拔。放轻松就好,要是怕看到我卖力的表情,眼睛闭上就好啦”医生降低诊疗椅,却见林宥箴坐得直挺挺的“林小姐,你要躺上来啊。”

她只看着傅远新,讷讷问,“你…你要站在这里?”

“当然。你怕的话抓我的手。”

“不行,你不能站在这里,我有说过你不能进来看”

“但是你会怕。”

“我不想让你看啊,那样子一定很丑很丑很丑。”

“唉呀。”医生忍不住接了话,“相信我,拔牙再丑也没有生孩子时丑。以后生孩子时,你也是要老公陪着嘛,到时候你变胖、素颜、躺在床上唉唁唉唷喊着了老娘以后不生了,也是会被看光嘛,所以现在你就当作是实习啦。”

医生侧首看了眼护士。“去搬张椅子给先生坐。”转首又交代傅远新:“这样吧,先生,你背对着我们坐,手伸给她握,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丑样子被你看见了。”

傅远新接过椅子,置放诊疗椅旁,他果真背对着她坐下,她才安心地躺上诊疗椅,只是仍会不时偷瞄他背影,就怕他突然回首。

上麻药时,微微的刺痛感让她握着他手的双手紧了一下。这种痛不是不能接受,是痛后无知觉、不知医生会如何对待她的不安感才令人感到可怕。她眨眼,看向医师的眼神,余光见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工具,她心一抖,闭上眼睛,……

走出牙医诊所时,她眼睫有些湿。她还是感觉到医生用了很大的力气挖掉她的牙,甚至在挖起来时,还大口喘气,说,“总算搞定了!”

直丢脸,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想她有副钢牙?还是在心里笑她这年纪了拔牙还会哭?她拔牙其实不哭的,也许是他坐在身旁,才特别软弱。

“还好吗?”她咬着纱布,颊边微鼓鼓的,睁着湿润的眼看他,像受了莫大冤屈般,他忍俊不禁,拇指枺过她眼帘,又去揉乱她的发。

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他想着她刚拔牙,医生交待这几日别吃太热太硬的,他看看表,刚过十点,离午饭时间还久,便问:“你会作菜吗?”

意外他这一问,林宥箴想了好一会,她会泡面、煎蛋、烫青菜,会用电饭锅煮饭、煮绿豆汤…这样算会作菜吗?她有些愧疚地看着他,摇首。身为女人却不会作莱,是不是有点糟糕,将来有天她总会嫁人生子,难道要孩子跟她一起外食一辈子?

“那我来吧,你还没吃过我作的菜,试试也好。我们先去大卖场买点食材。”

他会作菜?她意外地盯着他,但稍一回想,便能确定他话不假,因他的厨房确实有不少作菜用具。

她眼睛瞪得大,他好笑地开口:“别怀疑,我没骗你,等等就让你验收”

在大卖场生鲜区逛了一会,他买了鳕鱼片,破布子罐头、蛋、洋葱、芦笋等等,轮到他们结帐时,他似是想起什么,递了张千元钞给她,转身跑回卖场里,不知道想买什么

她推着东西走出结帐柜台,一会时间就见他快步跑来,手中拿了个方盒子。

他结帐后,把盒子往口袋一放,噙着微笑走来。买了什么,这么神秘?

她嘴里还咬着纱布,只能指着他口袋,看着他,以眼神问:你买什么?

傅远新想了一下,说:“金色羽毛?”

金色羽毛?那是什么?童话故事吗?她怔怔看他,期望他能说明,他却只推着车子往岀口走。回到住处,他让她先去吐掉纱布,稍微漱口,自己则是月兑了外套,转进厨房忙着。

他挽起袖子,在腰间系上围裙,开始清洗青葱、女敕姜、鳕鱼片。林宥箴踏入厨房,见到的便是他微弯腰,专注切着姜丝的身影,水槽前有窗,此刻,光透窗而入,在他发上、五官线条上染上一层金芒,显得他特别温柔。

她走过去,忍不住道:“真的是有模有样呢”

他笑一下,把切好的姜丝铺在鳕鱼片上,倒了些破布子和酱油,说,“跟我妈学的。不过我会的都是简单的,太复杂的我可没什么时间做。”

想起什么?她靠近几步,问:“你们家都是你妈妈在作菜吗?”

“不一定。现在大部分是我大嫂作菜,但像一些节日,比如过年,生意特别好时,就是我妈煮,因为她不大能久站,店里生意好时根本没有机会坐下来,外头就会留我大嫂帮忙,我妈进去做饭。”

“所以你大嫂也很会作菜?”

傅远新像懂了什么,他停下工作,偏首看她,眼里有淡淡笑意。“你是不是担心你不会,怕我家人不喜欢你?”

被看穿心思,她略不自在,热着脸蛋说,“女生不会作菜不是会被嫌吗?”

“未必。”他洗了手,转身面着她。“我大嫂刚嫁讲来时葱蒜分不清,她自己上网找食谱,或跟我妈学,才练岀厨艺。你怕什么?真不会,我妈和我大嫂会教,又不会吃了你。”

他倒了杯白开水给她。“喝一点,小口喝就好。”

林宥箴慢吞吞喝了口,嘴里有点怪,麻药似是还未退。

“有感觉流血吗?”

她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怪。”

“可能是麻药还没退。”

“大概吧,就是也不觉得痛,不过刚刚照镜子,脸颊好像有点肿。”

“是吗?”他轻捏她巴,目光盯着她的唇。“晩上聚餐,要不要取消?”

“不用啦,应该等等就退了。”

“张开让我看看伤口?”

她一如他猜测中的反应,睁大了眼睛看他。他失笑,倏然俯首吻上她。她瞠大眼,怔怔看他,还未回过神,他已离开她的嘴。“就这么怕我看?”

“因为很丑。”

他只揉揉她可爱的短发。“丑是没有,就是没想到你也快三十岁了,拔牙居然还会哭。”

她不讲话,只抱住他的腰,靠着他。

那是因为我知道,在你面前,脆弱是不需要理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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