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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的童养媳 第九章

换上一身蜜金色半臂衫,底下穿着海棠色石榴裙,腰上是翡翠色水云纹缀银珠腰束,一根蝴蝶戏花压钿斜插入乌丝,菱花铜镜中映出绝美姿容。

这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长相,减一分太淡,增一分太浓,娉婷多娇,即使只是轻轻扬唇一笑也足以魅惑众生,不需费心勾引,媚骨天生,打骨子里便散发出万般娇媚。

可是一看到她那双孩子似的纯真眼眸,什么火都灭得一干二净了。怒火、欲火、干柴烈火……饶是火焰冲天似燎空,也全在那一泓平静的翦翦秋水瞳眸中沉淀下来。

花名花想容的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出色,不过一双眼儿亮了些,眉不画而黛,不染胭脂的唇瓣丰润殷红,肤质柔腻泛着珍珠光泽,暗暗有股馥郁的体香。

这些都是她打小就有的呀!即使在生活最困苦的那几年,她的手因做活而变得粗糙,其它皆没什么改变,五官“端正”的与常人无异,从没人赞她生得好,只偶尔会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瞧。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感觉非常陌生,完全不像她,唇色太红、柳眉太细,面颊上原有的淡淡女敕红被一层厚厚白粉遮盖,眼尾画得太长,活似戏文中的人,既泼辣又勾人。

说实在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很不习惯自己今时今日的转变却又莫可奈何。

三个月前从小村落逃婚的叶照容昏倒在路边,路过的牡丹楼老鸨花绛见状便好心的救了她,为她请来了大夫医治才知是饿昏的,花绛好笑又好气的给她一大碗淋了肉汁的白饭,一碗饭下肚后,她就好转了。

而后花绛得知她欲上京寻亲,偏生身上的几两银子不知在昏倒时被谁模走了,一穷二白的叶照容孤伶伶的一个人,要是没人看顾着,不晓得会被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去。

面冷心热的花绛出于怜悯心收留了叶照容,想说多个烧柴的粗使丫头也好,多个人罢了,她还养得起。

谁知洗去一身尘垢后,花绛才发现原来的想法行不通,这是一颗蒙尘明珠,走到哪都引人注目,待在厨房太屈就了,没有合适的身分搭衬着,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没人看着,迟早还是会被那些臭男人玷辱。

于是在花绛的教下,叶照容成了牡丹楼唱曲清倌,她嗓音优美,清婉似黄莺出谷,且唱功甚佳。她卖艺不卖身,从不单独见客,刻意画浓的妆容遮去她原本的丽色,虽然艳丽却带着俗气,藉以降低他人对她的关注。

“哼!你就是个蠢的,不长脑,香的臭的都分不清楚,这回的客人尊贵得很,得罪不起,你小心的伺候着,别再犯胡涂了,把酒水往贵客头上倒。”她帮了一回、两回,总不能次次都要她帮忙道歉安抚客人吧,管理偌大的一间青楼,她忙着呢!

花绛想起不久前的那桩事,顿时有些欲哭无泪,都来到了牡丹楼还能做贞节烈妇吗?客人的毛手毛脚在所难免,人家不过模了小手j下,这小姑娘就大惊失色的将酒壶扔出去,洒了对方满头酒。

好在她还压得下去,又是赔礼又是谢罪的,送上了一桌酒席才平息,事情没闹大,各给对方面子的退了一步。

“呵呵,花掌柜的,你也别再念想容妹妹了,明知道她呆还要她变灵光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哪天她真开窍了,你就该苦恼她会不会把你卖了。”柳腰轻摇的丹湘袅袅走近,摘下一支赤金红雀钗子为叶照容插上。

花魁丹湘本名燕红湘,原是他县的落难千金,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琴棋书画皆通,刺绣理帐亦可。她是自愿入牡丹楼当花娘的,和叶照容是前后脚进入牡丹楼,过不了苦日子的丹湘坠入红尘只是想过回以前的富贵日子。

同时学艺的两人感情颇好,叶照容的没心机让心眼多的丹湘很放心,也乐于与之亲近,两人相处有如姊妹一般。

加上丹湘本身才艺多,又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快就当上了花魁,不像叶照容只会傻乎乎的唱曲,不会看人脸色又不懂迎合客人的喜好,因此通常都是丹湘主舞时她便在一旁唱曲当旁衬,给丹湘打打下手。反正,没人注意她反而让她更开心,如鱼得水。

红花绿叶配,单纯的叶照容从未想过一举成名,她只是个想筹钱去找未婚夫的小村姑。

“我才不会卖了花姊,她是好人。”叶照容憋着气,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小嘴儿噘得半天高。

即便在花楼这个是非地待了三个月,她仍旧心性不改,依然纯洁,对于对她好的人一律当成好人,以诚待人。

“好人?”丹湘噗哧笑出声,笑靥如花。

“花姊,丹湘姊姊是开玩笑的,我才不是那种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人,我会赚很多银子来报答花姊。”反正她不需要太多银子,乡下地方几十两银两就能过上好几年了。

近来叶照容常常在夜里偷笑,因为她短短时间内已经赚到五、六十两银子,在他们村子可以盖间砖屋,只要她勤劳点下田,来年就能有粮食了,塞满整间屋子,她不会再挨饿了。

板着脸的花绛朝她鼻头一弹指,状似冷漠,但眼底流露出一丝柔软的宠溺。

“我会听不出她在开玩笑吗?当我花掌柜这些年混假的不成。得了,时候不早了,快快快,把最娇美的笑容摆出来,姑娘们见客了——”

一声吆喝,抱琴的、弹筝的,吹笙拉胡的姑娘们全动起来,一阵浓郁香气伴随着这群花红柳绿而过,扭腰摆臀的花娘们搔首弄姿,娇笑着前去伺候今晚的寻芳客了。

“丹湘、想容跟我来,你们今天招待的是宫里的贵人,以及贵人带来的客人,别多嘴,小心的服侍,贵人没叫你们开口就少说话。”花绛这些交代是针对叶照容,她实在太不会看人脸色了,心直口快得教人头疼。

几人一走入秋香包厢,便见两名男子各坐一方,一个神情漠然,喜怒不形于色,眼神倨傲的飮着酒,一个笑若春风,眼角微挑,手摇玉骨冰绡扇子,状似享受的啜了口玉白月光酒杯里的石榴色酒液。

丹湘的眼睛先扫过他那身大红蟒衣飞鱼袍,瞧见飞鱼袍系腰上别着双佩绣春刀,当下脸色一变暗抽了口气,下一瞬间,她神色略僵的走向另一名一身贵气的锦袍男子旁,笑意盈盈频送秋波。

“这位爷儿,丹湘来服侍爷可好?”眼儿媚、柳腰细,芙蓉香气轻散,丹湘柔若无骨的靠上前。

“好个丹湘美人,本太子就喜欢你的知情识趣。”人比花娇,柔媚娇俏,弯弯的小嘴儿一勾,煞是迷人。

“啊!您是太子,请恕民女无礼,冲撞了贵人……”丹湘水媚的双眸忽地一亮,矫揉造作的装出惶恐的惊慌。

“免礼,本太子不怪罪你,你若能服侍得爷儿开怀,本太子重重有赏。”太子齐时镇趁势将人拉入怀中,以扇骨托起美人白玉下颔,欣赏的往妍美面颊模了几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美人当前,有几个男人把持得住,又不是少了命根子的太监,见色不心动。

好比太子对面那一位,就是太监头儿,面如皎月,气质卓尔,风姿卓越,如松般清逸。

只是,太监到青楼干什么,他那样还能狎玩女人吗?

“多谢太子怜惜,丹湘不胜惶然,先饮三杯。”她爽快的喝了三杯酒,喝毕,媚眼迷蒙,直勾着太子。

“好,好,够豪气,果然是花中魁首,人长得美又知礼数,告诉本太子你会什么呀,让爷儿们开开眼界。”齐时镇的手放肆地朝她胸口一捉,随后哈哈大笑的揉搓。

“丹湘善舞。”

齐时镇今日在牡丹楼宴请如今声势如日中天的东厂督主陆瑞京,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好拒绝的陆瑞京只好赴会,可他没料到太子会胡闹到请他到花楼喝花酒,一度不悦,但全被他不着痕迹的隐下。

在花绛的安排下,叶照容唱曲,丹湘抚琴跳舞助兴,在愉悦的气氛中宾主尽欢,一舒心扉。

“好,那就跳一曲吧!让本太子开开眼。”齐时镇勾起唇一笑,对着丹湘的圆润翘臀拍了一掌。

“是的,太子爷,丹湘献丑了。”丹湘袅袅起身,将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扮得恰如其分,挠人心窝。

琴声起,舞袖轻扬。

娇软的吟唱丝丝缕缕,呢哝嘤咛,缠绵悱恻,声音中带着娇脆,脆声中多了清亮,又有几分甜腻,自成一方风格,余音绕梁,似能洗净人的魂魄。

原本不想久留,打算只敷衍一下便告辞的陆瑞京忽闻这清越的歌声,不知不觉便抬起头来,他看的不是身着艳红舞衣,舞姿轻妙的丹湘,冷然无波的深幽黑瞳反倒朝一旁唱曲的女子瞟去,心湖莫名的被勾动。

好像……那双眼……

他的失神短得教人无从察觉,浅浅的一瞥彷佛桃花落在湖面上,小小的泛起涟漪又很快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痕迹。

“瑞京呀,此女舞艺如何?”齐时镇跟着拍子敲打扇柄,颇为陶醉的摇头晃脑,似乎沉醉其中。

“看不懂。”他直截了当承认自己是俗人。

闻言,齐时镇轻笑。“真直白呀。瑞京,你入宫多年也没少见歌舞升平的排场,怎么就这般庸俗,没长些见识呢,倒不如跟着我多出来见见世面。”他打趣的扬眉,暗指以后若跟着他办差可是有享不尽的大富贵,美人醇酒样样有,高官厚禄跑不了。

表情不变的陆瑞京丝毫没有反应,只喝酒,不吃菜。“乡下泥腿子出身,做不了风雅事。”

“你呀你,到了这地方还放不开,瞧瞧这些美人儿多赏心悦目,你看上哪一个,本太子赏给你。”美女是用来疼的,千娇百媚、万般柔情,水蛇般的腰身最缠人,令人欲仙欲死,浑然忘我。

“无福消受。”他冷静回道。

“哎呀!瞧我胡涂了,忘了你没那话儿了,不过……”他眼带暧昧,露出“你该知道”的笑意。“谁说少了一样东西就没乐趣呢,床上的花样可多着,本太子教你几招,包管女人服服帖帖躺在你身下任你摆布。”

“多谢太子好意,还是那句老话,无福消受。”让太监包养花娘?太子真是好兴致,当他是急中色鬼了。

齐时镇当作没听见他的婉拒,笑着传授女人在怀的趣味。“尝过一回便会食髓知味,多来几回连祖宗八代都能忘得一干二净。青楼姑娘不似死板板的宫中女子那般无趣,她们一个个是人精,保准能让你舒畅得乐不思蜀,忘却世间烦忧……啊——你干什么,溅了本太子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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