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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主旋律 第十四章

农历年节除了除夕当天人潮较少之外,大年初一开始连着数日,百货公司不管哪个楼层总是人满为患,就连到美食街吃顿饭都得排上好长一段时间。

连三天AllDay,下班时双腿像不是自己的,彭璐在机车座垫上坐了一会,才取出安全帽,正打算戴上,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抱着安全帽,翻出手机,觑见来电名字时楞了数秒,才想起好几天没见到这人了。

她接通电话。“喂?”

“还没死?”何师孟的声音听来有些低,少了往常那种像是要故意惹恼她的恶劣。

“你大爷都没死我怎么敢先死。”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他在那边笑了起来。“很忙?”

“当然。你没看新闻吗?今年假期短,出国的人比往年少了,所以大家全往百货公司挤,我感觉我随时都会被客人连着展示柜一起搬走。”

“这么夸张?”他轻快地问。

“你不信呀?不然明早十点半请到环星百货一楼的minuet专柜观赏人潮。”

“那有什么问题。”他语调忽低了低,透着自己也未发觉的温柔。“你要回来了吗?”

“正准备回去。”彭璐稍移开手机,看了看上头显示通话中的名字。是他没错呀,这家伙遇上什么好事了吗?说话口气真不像他。

“太好了。”他声音微扬。“帮我带消夜,我要一百元咸酥鸡,还要三十元萝卜糕。”

“……”原来是有求于她。“你自己出去买,我想回家洗澡睡觉。”顺便抬腿敷个脸。

“又没让你专程帮我买,反正你回来的路上一定会经过那家店。”他理所当然的口气。

“不要。那家店生意那么好,每次都要等好久,你自己去排。”

“真的不行吗?好心会有好报的。”他声音含着笑意。

“这种话只对三岁小孩有用。”

“不,我跟你说真的,你真的会有好报,我有感应到。”

“是哦?”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你有感应到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难道是……”他故意拉长尾音。“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真被他猜中。“算你聪明。”

他笑。“这样也不错。不过我不想当饿死鬼,所以杀我之前可以先送咸酥鸡和萝卜糕过来吗?咸酥鸡要辣,九层塔多一点,萝卜糕要沾酱。相信我,你帮我这一次,幸福就会降临你身上,不用去参加那什么见鬼的相亲了。”

彭璐没想到他卢人功力这么深厚。叹口气,她有些无奈的语气:“真不愧是写小说的,根本没关系的两件事也能扯在一起。”

“当然有关系。做了好事自然会有好运降临,你帮我带消夜回来,不用多久就能找到你的Mr.right。”

她不以为然。“你是赶稿赶到昏头了?我才不需要找什么Mr.right。”

“那你……要什么?”他说这话时,声音低哑,尤其他还停顿了下,短暂的空白,充满想象空间。

那端静了下来,她也不搭腔,传入耳膜的只有他轻浅的呼吸,一声一声格外诱人。她咬着唇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他话中有话?

楼梯忽然传来说话声,大概是下班的同仁。彭璐开口:“好啦,我去买。”

匆匆挂了电话。

被挂电话的这个人,只是握着话机笑,即使并未见着她,也能想象出她那种不甘不愿的表情。

哲伦说对了,因为太熟悉,熟悉到她一个眼神、一个翘嘴的小动作,他都能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以至于没了爱情那种带点谜、带些梦幻,还有浪漫想象空间和吸引力,于是错将这样的感情当作亲情。

又他在她眼里再寻不着她曾经的崇拜、欣赏的眼光,和看她与哲伦走得近时,便恼她对他的忽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冷嘲热讽,在嘴皮上尖酸刻薄,似是这样在她面前才能占上风。

无谓的挑衅换来两人的针锋相对,他话里藏刀,她笑里带针,他们开始无止境的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时间久了,哪还能察觉这竟也是在意的一种表现。

没发现自己如此在意她,当丁琪臻开口问他能不能交往时,他能想到的层面很浅,他想他在丁琪臻眼里看见彭璐眼底曾经有过的敬佩、崇拜的目光;他想彭璐与哲伦走得太近了,他有些不甘愿;他想他反正也有点羡慕人家谈恋爱,既有人喜欢他,为何不要?于是就在那个根本还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情的年纪时,答应与丁琪臻交往了。

即使是初恋,他也知道经营一段感情最基本的是专一,就算一开始他对琪臻感觉并不强烈,相处久了也有了感情;她那么崇拜他,喜欢他,每年校际杯网球赛都有她为他加油的身影;他文学奖连续三年得奖,后被出版社看上作品,为他出版第一本推理小说,她四处向人宣传他故事多好看。她款款柔情,真心以待。

他也想回报她,他尽可能待她好,温言软语,从不说重话;而为了不让琪臻误会,他甚至减少和彭璐单独见面的机会。

对待感情,他是这样全心全意与认真,他计划三十岁结婚,琪臻却在他将满三十前夕,决定出国深造。

不是不难过,十二年的感情岂是那么容易释怀?但也不是非她不可,他只是忽然发现,原来他在她心里并非最重要。梦想与爱情,她选择的是前者。

除了家人和哲伦、彭璐,他没对谁提起;倒是她不知对谁说了什么,几个同学轮流留言问他;他已读不回,不做解释,却开始听见“分手是他单方面说法,她只是去读书,并未与他分开”的说法。

……彭璐怎么想?他是不是该告诉彭璐,他与丁琪臻是再无可能的事?

门铃响起时,他还兀自沉思,直到熟悉的音调穿透门板。

“何师孟!鸡送来了!”门外彭璐喊完才后觉发现这时间点恐怕扰人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在意这样的女人?何师孟起身开门,才拉开大门,她灵巧地绕过他,钻进半敞的门缝,进入客厅。

“干嘛像做贼一样?你没付钱被老板追?”他掩门,从鞋柜拎出她的拖鞋。

“才不是。”她坐上沙发,靠上椅背,合眼舒服地叹了口气。

“那你干嘛急着进门?”他把拖鞋搁在她脚边,低眸凝视她。怎么会迟至这时,才明白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她睁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忘了时间这么晚了,刚刚喊那么大声,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对面那对大学生。”

“你还知道你太大声了?”他在她身侧坐下,故意将右手搁在交迭的大腿上。“放心,大概回家过年,这几天没见他们出入,屋里也安安静静的。”

“那就好。”她翻着袋子里的吸油纸袋,拿出其中一袋,起身道:“剩下的都是你的,我先回去了。”

“要回去了?”他讶问。她……都没发现什么吗?

“大哥,我连三天AllDay,腿都不像腿了,我要回去洗澡休息。”

他想了想,起身送她。“那你上楼吧,早点休——”

“何师孟!”她目光一垂,觑见他的右手。“你在ya什么?”

什么YA什么的?他纳闷,顺着她视线看向自己的伤指,又气又好笑。“你脑袋到底都装什么?”总算发现了。

你啊。她笑了一下,盯着他的手问:“到底怎么弄伤的?”

“跟哲伦去打篮球,不小心弄伤了。”

她放下手中物品,抓起他右手。“包成这样,好像很严重。”

“骨折,你说严不严重?”他看着他因受伤暂难弯曲的食指与中指——真的很ya。“你应该还记得你高一时腿骨折的生活吧?”

“当然记得。”那一个多月都是他背她上下楼。“你什么时后受伤的?”

“初二。”

“你那天就是因为没回娘家才会受伤。”

他瞪着她,她俏皮地哈哈笑,随即低眸检视他身上其它部位,她面容渐露忧心。“还有哪里受伤吗?”

“两根手指骨折还不够严重?我现在连打字都很困难,这两天稿子写得非常不顺利,编辑年假还不忘来信问进度,我只能用一指神功回信。”

“你这样吃饭怎么夹菜?”口气听来略有责怪,却藏不住关心;只要想着他的日常生活一定处处不方便,便无法忽视他的伤。

“所以这几天我连吃了好几餐卤肉饭,左手拿汤匙勉强还能吃。”他从她神情瞧得出她对他的担心,虽无法确定她对他是怎样的感情,但这样的认知让他心情大好。

“都吃卤肉饭怎么有营养。”彭璐暂忘自己的疲惫,放下手上物品,绕进他厨房,打开冰箱。只有几颗蛋、一瓶鲜女乃、半条吐司、两颗芭乐,还有一盒便利商店的麻婆豆腐烩饭。

何师孟拎起桌上那袋咸酥鸡,跟在她身后,边吃边说:“这几天的衣服还有洗衣机可以帮忙,但袜子和内裤需要手洗的根本没办法洗,水槽也还有杯子、汤匙、碗,我在想是不是要去买几打免洗内裤和免洗碗来用。”他觑见冰箱的芭乐,

语声模糊地说:“那是除夕那天我妈让我带回来的那一袋,剩那两颗,手不方便洗和切,好像快坏了。”

她将芭乐拿出来,见水槽果然有用过的餐具,她先清洗那些餐具,再找出一个干净的浅盘,道:“我帮你把芭乐洗好切好,你要吃就方便多了。”她说话时,一边洗着芭乐,再拿汤匙慢慢挖除里头的籽。

她微低着脸,侧脸恬静美好,这样的女子,怎会到这年纪了还不见身边有意中人?她不喜欢哲伦吗?为何几度拒绝他的告白?她那位前男友又是什么模样?

他叉了块萝卜糕递到她嘴边。“还热的,趁热吃最好吃。”萝卜糕切得大器,约三公分长,她只咬下一半,剩下一半他自然地放进自己口中。

“你跟哲伦怎么回事?”他又叉起一块萝卜糕递过去,她照旧咬了一口。

“什么怎么回事?”彭璐从厨柜里找出水果刀,转眸正好瞥见他将她咬剩的萝卜糕放进嘴里,楞了两秒,才低下脸去切芭乐。

“那天跟他打球,听他说起他跟你告白被你拒绝的事。”他看见她低脸时,发丝垂了下来,按捺住抬手为她勾拢发丝的冲动。

“那都好久以前的事了。”

“为什么拒绝?”凭良心说,哲伦条件很不错,外型、个性、待人处世,没得嫌……只比他差一点点。

“哪有为什么。感情是他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他吗?”她已熟悉他家中摆设,柜子里的收纳她也清清楚楚,她拉开上层柜子,取下一个保鲜盒。

“当然不是。只是我以为你喜欢他。”

“是喜欢啊。他人好,没什么可挑剔的,我想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会喜欢他。”她把切好的芭乐摆进保鲜盒。“可是这种喜欢,和男女之间的情感是不一样的,我对他没有特别感觉,做一般朋友会比较适合。”

“高中时看你和他感情那么好,时常走在一块,毕业后也还有联络,我曾经以为你们彼此喜欢对方,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没有正式在一起;我也想过你和他该不会是偷偷交往吧。”

“为什么要偷偷交往?”她说话时,垂在颊边的发丝被她呼出的气流带起一点弧度,轻轻的,软软的,他心口微感骚动。

何师孟耸肩。“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在一起。”

她不以为然的表情。“如果一对男女时常走在一起就表示他们正在交往,那我跟你不知道交往几百次了。”

他点头,唇角有着意味不明的笑。“不然试试如何?”

“啊?”她圆睁美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笑了笑。“我说,反正我们也时常走在一块,干脆凑一凑怎么样?”

他笑得有点轻佻,她别开脸,道:“团购吗?还凑一凑。”

她扭开水龙头洗手,湿淋淋的双手故意在他胸上衣料抹了抹。

“喂!”他不知该气还该笑。

“好了,咸酥鸡帮你买来了,杯子汤匙也都洗了,连芭乐也帮你处理好,我要回去了。”她越过他走回客厅,捞起沙发上她的物品,离开他租处。

回到自己屋里,她吃着已冷了的无骨咸酥鸡,想着,他何止手伤,恐怕连脑也伤了吧,才会没事拿她寻开心。

打了个呵欠,何师孟起身进厨房倒杯水,边喝边拖着步伐回到客厅。在沙发坐定时,忍不住又打呵欠,他左手搓过两颊,精神稍好些,准备继续工作。

其实已呆坐甚久,“灵感”像是跑去睡觉似的,令他进度挂零。他瞄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一分,与其枯坐搅不出脑汁,不如上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再继续。将电脑关机,准备回房睡觉,楼上一阵急促脚步声,随后是什么物品落地的声音,安静的夜里放大了每个声响,那声音在此刻听来是如此突兀。

几个小时前让她帮忙买消夜,不是喊累、急着休息吗?怎么这时间点还醒着?疑惑之际,又传来关门声。她要出门?在这凌晨三点多的时间?

他抓起大门钥匙,鞋换了便出门,他摁了电梯,又怕她从一旁楼梯下来,遂等在楼梯口;他一面留意电梯情况,待听见“当”一声,他大步回电梯门口,果然见她披头散发、一脸焦急地站在角落,手握手机贴在耳边。

“你要出去?”意外看见他,彭璐楞楞盯着他瞧。

“是你要出去吧。”他故意抬腕,看着表面。“这时间难道出去约会?”

她没心思揣度他想法,重新拨出那个无人接听的号码后,去摁电梯按键,她随口应声:“对,你要就快点进来。”

对?他不过是玩笑话,但她真要在这时间出门约会?两侧门滑向中央,他在门掩合之前钻进电梯里,微恼地看向她。“急什么?男朋友不能等?”

他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她没心情理会;手机彼端仍无人回应,她切断拨号,缩在角落盯着自己的鞋尖。为什么爱情总是曲折迂回?为:么通往结局的路程不能笔直顺遂?为什么爱着一个人,最后却也要被这个人伤害?有意的,无心的、不知不觉的……

她不说话,也不理会他,他却无法对她的那个“对”字置之不理。何师孟伸出左手握住她手臂,低声责备:“你有没有一点警觉心、有没有长脑子?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在这种时间出门很危险?要是遇上不良分子还是,你拿什么应付人家?都几岁了还不知道这——”

“我知道我知道!”彭璐抬起脸,两行泪水毫无预警落下,湿了她面颊。“但我不能不出门,你要骂要念都可以,等下次遇上再一并让你骂可以吗?”

他楞楞地盯着她泛着水光的面颊,电梯在此时到达一楼,见他杵着不动,她越过他步出电梯,他回过神,大步跟上。“璐璐,你怎么了?”他拉住她手腕。

“是阿琴。”她声微哽,口气急促:“刚刚她打电话给我,好像喝醉了,哭着说她不想活了,我要去找她。”她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胡芮琴?何师孟楞了两秒,快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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