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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出贵妻 第四章 暂时隔两地

青枭这一剑可以说是威吓力十足,让周遭看戏的众人也都打了个冷颤。

莫青夜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停在寒幽那精致的小脸上。“我莫青夜送出去的东西,至今还未有人敢抢,我倒是很期待谁这么不怕死,敢动我的人。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人上门,不管是要借、要抢、要偷,直接让人打断手脚扔出去,有事我担着。”

寒幽挑起漂亮的柳叶眉,这明显是要替她撑腰的意思,让打重生以来一直孤军奋战的她感到一股暖意。

直到关上大门,堵去了众人惊惧的目光,萧双双这才回过神,脸色苍白的望向寒幽。“阿幽……”

她说不出心头的感觉,明知道大哥、大嫂早已不把她当妹妹看待,自她嫁人后别说是来探望了,就是娘家都不让她回,全当没她这个妹妹。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是她的亲人,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嫂被吓跑,不管那据说欠了一债,不还钱便会被人斩断手指头的大哥她又办不到,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娘,你什么都别想,先进屋去休息,有事等爹回来再说。”寒幽轻声安抚她。

寒远当了一辈子的庄稼汉,除了种田什么也不会,偏偏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虽说家里现在有钱,但那些钱可是女儿的聘金,花女儿的钱过活他怎么可能会肯,于是这几日天一亮便出门找事做去了。

萧双双还能如何,这未来的女婿气场太强大,光是这么站着便让她发怵,更别提让她招呼了,于是点点头,逃也似的回了房。

直到厅堂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寒幽这才问:“你来做什么?”

“我们是未婚夫妻,来看你还得有事才行?”莫青夜发现他挺爱和这小丫头斗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毛病。

“那好看吗?”寒幽挑眉反问,她发现她似乎也不排斥和这男人斗嘴。

“还行。”莫青夜低笑了。“你这丫头倒挺不害臊的。”

这丫头几日未见,似乎又更水灵了些,尤其是那一双似是会说话的眸子,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却沉稳的丝毫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每每望进她那双眼,他总会忘了她比他还小六岁。

“有什么好害臊的?”她落落大方的反问,“聘礼收了、房子住了、庚帖也换了,既然说了要自由恋爱,还矫情个什么劲儿?你不累我都嫌累。”

她不想嫁给古人,偏偏青符是他莫家的传家之宝,若是退了亲,青符便得还回去,这说什么她都不能答应,两年之期一到,他若是不娶,她也会死皮赖脸的缠上去,除非他肯将青符给她,那么嫁不嫁他也就无所谓了。

但很显然后者的机率太小,为此她这几日早已做好当莫家媳妇的心理准备。

莫青夜闻言哈哈大笑,让守在门外的青枭忍不住侧目,这还是他们不苟言笑的主子吗?

“幽幽,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性子挺讨人喜欢?”讨不讨别人喜欢他不晓得,倒是知道她这直爽又大方的性子十分对他的味。

寒幽被他夸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世子爷,我今年才十三。”她开始怀疑这男人有恋童僻。

“叫我阿夜。”他纠正,笑着又道:“十三岁……的确是小了点,我开始有些期待你长大的模样了。”

要不要句句都这么撩?寒幽很想赏他一记白眼,最后还是作罢。“你究竟有什么事?”

他总不可能真是来找她打嘴仗的吧。

莫青夜好整以暇的落坐,这才道:“我后日便要回京,不晓得何时才能回来,也有可能不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圣心难测,莫家代代镇守石寨沟,到了他这一代应该也不例外,可惜事事没有绝对。

当今圣上盛锦帝是个痴情帝王,自登基后后宫便只有皇后邬娴沁一人,独宠十多年,可惜邬皇后天生体弱,无法孕育子嗣,若是有孕不仅胎儿保不住,就是她这条命都得赔上。

深爱邬皇后的盛锦帝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可身为帝王岂能无子?

迫于传宗接代的压力,盛锦帝在群臣的施压之下只得纳妃子充盈后宫,这些妃子分别为他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但唯一的女儿在诞下没几日便没了。

华晴南是第一个产下龙子的嫔妃,她的儿子理所当然成了太子,华晴南也母凭子贵受封为贵妃,更因邬皇后不宜操劳,直接接管了管理后宫之权。

盛锦帝有了子嗣以后,便未曾再踏足妃子的寝宫,一心一意陪着邬皇后,更在太子成年之后给了他监国之权,自己带着邬皇后微服出宫,寻找名医。

而莫家身为功勋世家之首,又手握三十万大军兵权,理当是被拉拢的首要对象,偏偏莫青夜不仅长得好,武功也好,虽说在京城只待了十年,却是这些勋贵子弟中赫赫有名的霸王,别说皇子了,就是太子离皓他也照揍不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年纪轻轻被便送到石寨沟。

有一回离皓不过说了句他长得比女人还要美,他便将人揍得下不了床,偏偏盛锦帝还没怪罪,只笑了笑,当成孩子间的玩闹。

盛锦帝不介意,不代表华贵妃不介意,碍于盛锦帝的关系,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找莫青夜麻烦,便改找他老子麻烦,连累莫钧差点官位都保不住,气得直跳脚,偏偏那逆子压根不听他的话,他管不动儿子,只好送去给自家老子管。

莫青夜和离皓的梁子便在那时结下。

离皓监国至今已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来,他只要一有机会便召莫青夜回京,明面上说是要封赏,暗地里如何却是谁也不知。

而深知离皓小心眼个性的莫青夜则十分笃定,他回京绝不会有好事,因此一再推拖,如今却是拖不得了。

寒幽走到他对面的梨花木太师椅,也落了坐。“你想我和你一块去京城?”

莫青夜赞许的凝了她一眼。“不和我一块去京城,要怎么替你未婚夫婿斩桃花?难不成又要让人自己来找我,让我和你退婚?”

提到寒喜儿那件事,寒幽难得感到有一丝歉然。“当下也是不想我爹太过伤心,再说寒喜儿就是要找你也找不着。”

莫青夜一直在兵营,那地方岂是寻常人能进的,寒士豪去了几次,还未到防线便让人给拦了下来,还扬言再有下次便直接将他打死。

寒士豪无可奈何,打听到寒远一家的住处后便找上门来,可惜被护卫挡在门外进不来,气得他在大门口骂了一个多时辰才气呼呼的走人。

拜他所赐,这附近的邻居都认定了他们一家子是忘恩负义之辈,有了钱连自家大哥都不认,好在今日莫青夜把话挑明了,这下子再没有谁敢说闲话。

不得不说,有钱没什么了不起,有钱又有权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莫青夜挑起眉,不置可否的凝着她。

见他没恼,寒幽这才又道:“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去京城,我爹娘是土生土长的蜀地人,要说服他们去京城恐怕要点时间,再者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盘缠,到了京城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这些都得事前准备,少说也得等我赚够了钱……”

“这是在嫌弃我给的聘礼不够?”

他送来的聘礼全是这些年得到的战利品,完全没动用到镇国公府一分一毫,他若没记错,那些够她在京城买上十栋八栋的房子了,更别说她要真搬到京城,他岂会让她没地方住?

“那是你的钱!”寒幽白他一眼。

“我的不就是你的?”他回得理所当然。

寒幽挑了挑眉。“你钱很多?”

“不多,全部家当都给了你。”他说的轻描淡写。“你放心,你未婚夫养得起你,给你的就是你的,想怎么花用都行。”

寒幽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你就不怕我们两年后不合适退了亲?”

虽说她有死缠烂打的想法,但他不知道啊,这么大笔钱财说给就给,还是全部家当,这家伙这般视钱财如粪土,他爹娘知不知道?

“有何好怕的?”莫青夜凝视着她那双闪烁的大眼,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那白女敕的脸蛋。“你要真花得完,我也无话可说。”

他没告诉她的是,这聘礼他根本没打算要回来,因为他压根没想过不合适这个问题。

寒幽拍掉他的手,拧眉。“我不是小孩子,别捏我的脸。”

她好不容易养胖了些,要被他捏瘦了可怎么办?

莫青夜失笑的看着她不及他肩头的小身板,站起身。“我回京后记得给我写信,最少两天一封。”

“……为什么?”她瞪眼。

她最不耐烦做这些事了,当初傅朝旗光是要她一个礼拜发个讯息或打通电话给他,她都不乐意了,现在居然要两天写一封信,他知不知道这时代没有原子笔这玩意?

“你不给我写信,也不随我回京,两人分隔两地,如何培养感情?”

寒幽噎了下,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虽说她不吭声,俏脸仍写着不乐意。

“听话。”他揉了揉她的发。

她不高兴的拍掉他的手。“莫青夜,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

不是捏脸就是模头,她内里可是二十五岁的成熟灵魂,比他还大呢!

这丫头气性还真大,他好笑的收回手。“记得我的话,后日来替我送行。”

寒幽俏脸垮了下来。“能不能不要?”她实在不想这么出风头。

“不行。”戏要演全套,身为他的未婚妻,他要远行,她岂能不出现?再说了,他也挺希望她能够来送行。

寒幽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虽不愿意,却也只能点头应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忍。

三日后,寒幽如约送行,没有离情依依、没有泪眼相送,比起两旁欢送的百姓,她这个未婚妻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

“记得给我写信。”莫青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温声说。

“好。”不好也得好。

“若是有人欺侮你,就送信去给夜虎或青枭,他们会处理。”他手下有四大猛将,夜虎、青枭、黑狼、白狐,这次回京他带了黑狼和白狐,将夜虎和青枭留给了她。

“好。”有人肯当打手,她自然乐意。

“信我会让夜虎过来拿,你不必去驿站寄,知道吗?”寄驿站太慢,他有他的管道能更快收到信。

“知道了。”很好,她不必三天两头跑驿站。

两人一问一答,来回数次后,白狼忍不住了。“主子,再不出发,天都要黑了。”他从不知道自家主子竟是个话痨。

莫青夜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时候不早,只得说:“你好好照顾自己,最晚半年内得来京城,否则我亲自来接你。”

“……我尽量。”寒幽见他用一双俊眸直勾勾的凝望着她,只得干巴巴的说了句。“路上小心,多保重。”

虽说很没诚意,莫青夜却是满意了,终于策马离去。

看着他那驰骋的背影,寒幽总算松了口气,低声喃道:“谈恋爱果然是件麻烦事……”

半年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段时间寒幽可没闲着,除了想法子赚钱外,一颗心全扑在空间上头。

和她一开始的猜测一样,将莫青夜给她的那株百年人参放至空间后,空间果然升级了。

原本的黑田大了一倍,中间的果树甚至结出三颗果实,可惜的是,就算是升了级,果实依然尚未成熟。

虽然失望,却有着另一个令她兴奋不已的发现—— 空间里的竹屋能够进出了。

她满心期待的进了竹屋,却发现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桌子和一本古籍,她好奇的打开古籍,却发现里头的字她一个都看不懂。

书上的文字全是古文,类似象形文字,就算她语言能力再好也看不懂,但她没放弃,空间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一本书,因此她耗费了时间,收集了许多与这古文有关的书藉,总算拼凑出上头的文字。

“止痛符图?”寒幽怔然的看着书上的文字,又看了看旁边艰涩复杂的符图。“这是什么?符图是要画出来吗?”

她正不解着,突然感到手上一热,原本隐入她掌心中的青符出现在手中,她恍然大悟。“这是要我用青符画符?”

话一落,桌旁自动飘出一张纸,平铺在她的面前,这意思够明显了,就是让她画出来。

寒幽二话不说便动笔,可等她揉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后,她才知道这符图不好画。

“第九十六张了……要是再不成,我就……我就去学画画!”

她都快哭了,想她寒幽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偏偏就败在美术这一块,要一个美感有缺失的人画画实在是强人所难。

好在她天生就是不放弃的个性,终于在失败第九十九次后,成功画成符图。

“终于……”揉了揉快断了的右手,她感动的看着手上的纸。

符成之时,符图会在刹那间散发出莹莹白光,然后静静的躺在桌上。

“这要怎么用?化水喝了?”她拿起符图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她便听见敲门声。“阿幽!阿幽你快开门!”

“来了!”她急忙把门打开,就见萧双双一脸着急的看着她。

“你这丫头,成日把自己关在房里,叫也不应,娘担心死了!”

“娘,我不是说了,我就是在睡觉。”她吐了吐舌,挽着她的手臂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要进空间便会将门上锁,空间升级之后可以听得到外头的声音,平常只要萧双双一唤,她便会马上出来,今儿个应该是她画图画得太过专心,居然没有听到半点声响。

“你爹受伤了!”萧双双连忙说。

寒幽脸色一变。“爹怎么会受伤?”

提起这事,萧双双便红了眼眶。“你爹是为了护我……”

经过了大半年的游说,寒远夫妻总算是答应寒幽要搬去京城,这几日为了搬家的事,两人时常去街上采买,就怕到了京城一家子会吃不惯。

寒幽担心他们两人的安危,每次出门都会派护卫跟着,可夫妻俩都是老实人,总觉得不自在,今儿个不过是去附近买个东西,便不让人跟着了,谁知道竟在路上遇见萧功和寒士豪。

寒士豪气恼寒远不退婚,害得他家喜儿至今仍想着当世子夫人,死活不嫁其他人,宋茵为了这事天天和他闹,怪他当初让她把订亲信物还回去,否则喜儿早就是世子夫人了。

萧功则是怨恨萧双双见死不救,若非苗丽儿回娘家借钱替他还了赌债,他现在早就没有手指了,但苗丽儿也因此和娘家疏远,他们一家子把房子也拿去还赌债,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借住在邻居的柴房,吃饭也是有一顿没有一顿。

反观寒远一家,因为攀了高枝,不仅穿金戴银,出门还有护卫跟着,这反差让萧功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又遇上了同有心生怨恨的寒士豪,两人一拍即合,趁着寒远夫妻没带护卫便找上门了。

寒远一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他为了保护萧双双被萧功打伤了背,疼得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若非有人看见报了官,那两人说不定会把他们活活打死。

想到自家大哥拿着木棍朝她挥下的那股狠劲,萧双双再也忍不住,眼泪狂落。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寒幽气得直发抖。“爹现在在哪?”

这仇她若不报,她的名字便倒过来写!

“在医馆。”远哥让她瞒着阿幽,可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所以她一回府便找上女儿说这事。

“走!我们先去医馆再说。”

两人出门时,遇上了正巧要来拿信的夜虎。“小嫂子,你要去哪?”

如今的夜虎对寒幽可说是佩服的不得了,别看她年纪轻轻,做起生意是有条有理,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不过短短半年便开了数间铺子,点心铺、绸缎庄、酒坊,甚至是专卖孩童的玩具铺都有。

别的铺子不说也罢,就说这寒家酒坊,和其他酒坊相比,寒幽酿出来的酒愣是比其他人浓郁且醇香,口感十分好。

夜虎没什么嗜好,就爱喝酒,自从喝过寒家酒坊的酒后,便日思夜想、心心念念,一到休沐便直冲到镇上买酒,可等他听见价钱时险些没吓掉下巴。

一壶酒竟要价三十两银子,就是他再有钱也喝不起。

可酒好喝,不怕没人买,这世上有钱人从来就不缺,一壶三十两银子的酒,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最厉害的是她的酒一日只卖三十壶,物以稀为贵,加上东西好,这酒坊只要一开门便被人哄抢一空。

夜虎既没银子又抢不到,但他够识相,对寒幽可以说是要多巴结便有多巴结,只要她吩咐,绝对没二话,因此寒幽也时常给他一些酒当奖励。

“你来得正好。”寒幽小脸满是冰霜,“把寒士豪和萧功送去官府,我要告他们蓄意谋杀!”

夜虎一听见这两人的名字,也拧起了粗黑的眉。“那两个家伙又来了?”

要说这小嫂子样样都好,就是那一票极品亲戚不好,这都过了大半年了,还时不时上门闹,要他说直接将人打残得了,省得三不五时便来叫嚣,简直烦不胜烦。

寒幽自然也想这么做,偏偏这两家人一个是她爹的大哥、一个是她娘的大哥,她若下狠手,耳朵肯定被哭聋,这也是为何她会忍耐至今的原因。

本想着就要搬去京城,这些人以后便是想闹也闹不到,便想着再忍一段时日,没想到她一时的心软,竟让寒远受了伤。

她这人最是护短,更别提寒远和萧双双对她百般疼爱,萧功敢打她爹,她就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寒幽没有回他,而是带着萧双双直奔医馆,夜虎见她脸色不好,也没再多问,直接上芙蓉村抓人去。

一看见趴在床榻上,疼得脸色惨白的寒远时,寒幽眼眶在刹那间泛红。“爹……”

寒远原本痛得五官都扭曲了,一见到闺女儿立马挤出一抹笑,强撑着疼痛要起身。“阿幽,你、你怎么来啦?”

他疼得不能动,这才让妻子回去喊人,想让人将他扛回去,谁知道她没喊人来,倒是把女儿带来了。

“你别动!”见他还逞强,寒幽忙上前按住他,哽着声骂道:“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想起来?大夫,我爹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背脊?”背部的神经连结着大脑,要是受了重伤,很有可能造成瘫痪。

“好在没事。”大夫抚了抚花白的长须。“就是伤了筋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动不了了,以后得好好养着,才不会落下后遗症。”

听见没伤到脊柱,寒幽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寒远和萧双双说:“爹、娘,这一回我绝不会再放过他们了。”

寒远就是怕会这样,急声说:“阿幽,那是你大伯父和舅—— ”

“你是我爹!”她红着双眼打断他。“他们和你比孰轻孰重?爹,一味的忍让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这一回算你命大,下一回呢?你能保证还能这般幸运吗?”

寒远哑了声,半晌才呐呐的说:“咱们这不是要搬去京城了吗,以后也见不着了,这是最后一次,阿幽,你听爹的好吗?”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离开故土,但他太了解自家大哥、大嫂的个性,只要达不到目的便会一直这么吵闹下去,这半年来就是他都快忍受不了,更何况是转了性子的寒幽?

为了避免事端,他才会答应搬去京城,谁知事情还是发生了。

寒幽没有说话,一旁的萧双双见状也忙帮腔。“阿幽,听你爹的,没事就好了,他们毕竟是你的长辈,闹得太难看,对你不好。”

就算对萧功已死心,但还得顾及女儿的名声,要是让人知道她将自己的大伯父和舅舅送进官府,名声就毁了,说不定还会因此被莫青夜退婚。

寒幽知道他们两个是为她好,但要她这么轻易地放过寒士豪两人绝不可能,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温声道:“爹,我们先回去吧,有事回去再说。”

寒远的身子才是目前最重要之事。

“好、好!”见她没坚持,寒远这才放下心来,想爬起身却是力不从心,只稍稍一动便疼得他冷汗直流。

寒幽见状忙说:“爹你先别动,我去找人来扛你回去。”这医馆用的是行军床,躺久了肯定没家里舒适,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就在寒幽打算去唤人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十分轻柔的嗓音。

“小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让我家的随从帮忙扛你爹回去可好?”

寒幽回过头,看见医馆后头坐着一对男女,两人约莫三十多岁,男子的下巴蓄着胡须,一身儒士打扮,双眼炯炯有神,十分锐利,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之辈。

他身旁的女子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了一些,在男子怀中显得十分娇小,脸上覆着面纱,仅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微微弯着,笑吟吟的看着她。

若是平时,寒幽肯定不会搭理陌生人,但今日情况特殊,眼前这两人给她的感觉也不像坏人,尤其是那女子,那一双眼睛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那就麻烦这位姊姊了。”她也不扭捏,干脆地应道。

这称谓似乎取悦了女子,她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十分好听,可惜她笑着笑着突然咳了起来,让男子担心的直拍她的背。

“你别激动,就是开心也别笑得太用力。”

“姊姊你没事吧?”寒幽见她咳得如此撕心裂肺,也忍不住担心问道。

女子挥挥手示意她没事,直到顺了气,这才笑着道:“别叫我姊姊,我叫阿绵,这位是我相公黎图。”

“阿绵。”她从善如流唤道。

不知为何,她从这女子身上感觉到善意,但他们明明今日才第一次见面。

“我们先将你爹送回去吧。”

寒幽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爹了,自然不会反对。

阿绵带来的人手不少,几人手脚俐落的将寒远扛起,一路稳稳当当的回到了寒府。

“阿绵谢谢你。”寒幽真诚的向她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你先忙,我四处逛逛,你不介意吧?”阿绵随意的看着这府邸的摆设,有些诧异。

这……会不会太简陋了?

不提大户人家,就是和寻常的小康人家相比,这寒家也是寒酸的可以,厅堂竟然就只有几张椅子和一个圆桌,其余什么都没有,没有屏风、没有古玩、更没有字画,整片墙光秃秃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摇头。

“当然不介意,不过我家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了。”寒幽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那分惊诧,尴尬地道。

莫青夜给的聘礼里自然有古董、字画之类的摆件,那些东西不只价格昂贵,就是摆出来也是赏心悦目,但她爹娘却不让摆,怕摔着、碰着,要是毁了其中一样,他们都得心疼死。

寒幽也很无奈,有了莫青夜给的金子当本钱,这半年来她可是赚了个金银满盆,光是点心铺子一个月的盈利就有三百多两,更不要说酒坊了,一日便有九百两的进帐,扣掉本钱也有七、八百两的盈利。

她敢说,再给她几年的时间,就是替自己攒下十里红妆都是易如反掌。

外人总以为她是靠莫青夜才能过上这般富贵的日子,这话只对一半,钱是她自己赚的,若她没本事,如何能在短短半年内赚来万两银子?但她不否认,若不是借着他的权势,她也没办法安然当她的小富婆。

可惜她爹娘朴实成性,就是知道闺女有钱也过不惯富贵人家的日子,这好好一栋宅子愣是被他们当成芙蓉村的祖宅在住。

寒幽见他们绕了一圈便往花园晃去,这才对着一旁哭红眼的萧双双说:“娘,你先去把房间收拾收拾,等等再让人将爹扛回房里。”

床榻得先铺上一层厚厚的棉被,否则寒远躺着也不舒适。

“我这就去!”萧双双急忙去准备。

直到厅堂剩下父女二人,寒幽这才从怀中拿出稍早画成的止痛符图,递给了他。“爹,你拿着这个。”方才在外头不方便,回到家里便没了顾忌。

寒远下意识接过,看着掌心里那被折成八卦形状的图纸,纳闷的问:“阿幽,这是什么?”

“是符图,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便照着画下来,说是能止痛,我也不晓得它怎么使用,爹,你拿着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寒远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孩子,这不过是张纸,怎么可能能止痛?”

打从闺女儿病了一场后,不仅个性有了大转变,整个人也成熟了不少,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忘记她只有十三岁,这会儿居然会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让他忍不住失笑。

“没感觉吗?”寒幽有些失望,却不愿就这样放弃。“爹你等等,这符说不定要化水喝,我去盛水。”

寒幽也不晓得这止痛符图正确的使用方法,只好试试化符水这个烂招。

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回来了,事实上她是去空间盛了一碗水出来。“爹,你把符放到水里试试。”

寒远觉得闺女难得这般可爱,便想依了她,可他还没把符放进碗里,便听见外头传来着急的呼喊——

“水!快拿水来!”

寒幽认出那是黎图的声音,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身旁像有阵风似的,下一刻她手中的水便不翼而飞了。

这变故让她脸色微变,这可是空间里的灵水,就是她爹娘,一开始她也是掺着一半的泉水才敢让他们饮用,不是怕会有坏处,而是恰恰相反。

灵水的功效有多显着,没人比她还清楚,寻常人喝了定会发现异样,若是遇到心怀恶意之人,肯定会引来大麻烦。

她急忙追出去,就见她的灵水在方才扛她爹回来的其中一名随从手中,他正将水递给黎图,而黎图怀中抱着的竟是不知为何软倒的阿绵。

寒幽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黎图将一颗白色的药丸扔进水中,小心翼翼的将水喂进阿绵的口中。

看见这情形,寒幽也顾不得要回水了,连忙问:“阿绵怎么了?”

黎图没有回答她,直到怀中人儿的急促喘息渐渐平息下来,脸色也不再那么死白时,才松了口气。

“阿绵……”他的声音哽咽,没人看见他紧握的拳头正微微发抖。

寒幽也顾不得计较了,问:“要不要请大夫来?”

“不需要。”黎图摇头,阿绵这病没人能医,请大夫来也是无用。“替我准备一间房吧。”

人家帮了她的忙,她自然不会连借个房间都小气。“跟我来。”

黎图抱着阿绵直接进了房,门一关,他带来的随从立马守在门外,一排四人将房间守得固若金汤,只留寒幽在门外看着落叶飘啊飘。

这人怎么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寒幽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阿绵是在昏迷的状态下喝了灵水,或许感觉不出功效。

这么一想,她心情好了不少,想起她还躺在行军床的爹,她赶紧跑回去。

寒远一看到女儿,连忙招手。“阿幽,你快来!”

“怎么了?爹你哪不舒服?”寒幽着急的跑到他身旁。

寒远左看右看,发现她身后没其他人,这才小声的说:“阿幽,爹好像不疼了。”

“不疼了?”她低呼出声,发现声音太大,连忙压低了音量。“爹,你是说……你的背不会痛了?”

寒远点头如捣蒜,用比她还小的音量说:“你说是不是你这个符图的关系?爹方才是真的疼得连动都不能,可这会儿却像没事人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说真的?完全没感觉?”寒幽一双眼儿亮得吓人。

寒远点头,接着又说:“阿幽,这东西你可千万要收好,不能随便给人,知道吗?”

他是老实,可却不傻,这么神奇的东西要是流了出去,绝对是祸不是福,他不知道闺女从哪找到那本古书,但他知道那本书绝对是个宝物,还是大宝物。

寒幽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难掩兴奋。“爹,你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觉得不痛的?”

寒远仔细想了想,才道:“应该是你一放到我手上便有感觉了,只是那时候爹不敢动,这才没注意到。”

现在想想,他原本光是扯一扯嘴角都会牵扯到伤处,方才却还能笑着说闺女孩子气,这不就代表符图一拿到手上,他便不疼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化成符水喝呢!”没想到只要配戴在身上就行了。

她也是傻了,她身上没病没痛的,带着止痛符图自然没有用,可放在寒远这重伤患者身上就不同了。

得知符图有如此大的功效,她恨不得立马进空间去画个十个八个备用,这东西比吗啡还有用,自然是有备无患。

兴奋过后,她才想到件事,忙道:“爹,这符图只说了能止痛,可不代表你的伤没事,顶多就是减轻你的痛楚罢了,这阵子你还是得乖乖卧床养伤,为了不让人起疑,符图你可得藏好,在人前该装疼还是得装,知道吗?”

寒远慎重的点头。“爹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我连你娘都不会说。”

不是他要瞒着萧双双,而是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要是不小心说溜了嘴,可是会招来大祸的!

父女俩打定主意将这事瞒进肚子里,谁也不说。

京城,镇国公府。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莫钧瞪着眼,看向身旁的国公府大总管黄忠。“世子人呢?”

黄忠敛着眼眉,沉声道:“将军一早便去了广寒寺,为夫人上香。”

莫青夜三日前进宫受封,离皓多年未见到死对头,本想刁难一番,偏偏莫青夜原本就战功斐然,加上识破了莱新国的偷袭计划,不仅阻止了一场大战,还抓了对方的将领,这份军功就是离皓也压不下来。

他只是监国,上头还有内阁压着,在百官的要求下,这一品护国大将军的职位就是想刁难也没办法,莫青夜便这么顺顺当当的受封为离路国的护国大将军,承袭了祖父的官职。

莫青夜一升职,朝廷上下便改了口,不再唤莫青夜世子爷,而是改称呼将军。

莫钧闻言梗了下,恼怒的又骂,“这家伙!早和他说过兰郡主今日要来探望他,出去也不说一声,忠叔,麻烦你派人去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儿子去给亡妻上香,他还能怎么骂,只能吩咐下去,让他早些回来。

黄忠眼皮不抬地道:“老爷,将军出门前吩咐过了,说兰郡主什么时候回去,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让莫钧再也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地骂道:“这混帐东西!兰郡主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京,早早就下了帖子说要上门拜访,他不留在府里也就罢了,竟还说出这样的话!”

兰郡主闺名梁歌牧,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家世显赫、相貌柔美,这样的女子对莫青夜一往情深,扬言非君不嫁,从八岁便开始等着,这一等便是十年,眼看她十八岁的生辰就要到了,这才会缠着离皓让他将莫青夜召回京,盼着能早日与莫青夜结为连理,谁知竟听见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老爷,将军已定了亲事,且国公府并没有个正经的女主人,兰郡主登门拜访并不适合。”黄忠淡淡凝了他身旁的女子一眼。

他是老将军培养出的心月复,老将军将他交给将军,他自然是站在将军这边。

听见这话,莫钧身旁的女子脸色微变,旋即敛下了眼,嗓音有些沙哑地道:“钧哥,你说我是不是不该顺着郡主的意,下帖子请她上门?阿夜似乎真的不喜欢兰郡主,要不怎么会一声不响的跑出门,甚至连订亲这等大事都瞒着我们……他是不是还是很讨厌我?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明白我对他的好,没想到……”

说着,她像是再也受不住委屈,泪水潸然而下。

莫钧见她落泪,轻声安抚道:“小岚,那浑小子就是那倔脾气,你别和他计较,这些年你牺牲自己照顾阿夜,把他当亲生儿子般疼爱,他岂敢恼你?他气的是我,不关你的事。”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莫青夜娘亲一母同胞的妹妹,莫青夜的亲小姨夏岚芯。

莫青夜的娘亲夏悦茵在他四岁那年患了重病,久咳不癒,身子愈来愈差,到后来甚至连路都无法走,夏岚芯心疼姊姊与年仅四岁的外甥,不顾自己即将出嫁,坚持前来镇国公府侍疾,衣不解带的贴身照顾胞姊,这一照顾便是整整一年,生生将自己的亲事磨掉了,对此夏家人十分不谅解。

夏悦茵感念妹妹对她的好,但临死前两姊妹却突然大吵了一架,没多久夏悦茵便病逝了,至于两人吵了什么至今仍没有人知道。

莫钧成了鳏夫,而夏岚芯未嫁,为了避嫌,莫钧自然得将她送回夏家,谁知夏岚芯却抵死不从,扬言为了照顾胞姊,她已和父母闹翻,若莫钧执意送她回去,她便绞了头发去当姑子。

她如些坚持,莫钧还能怎么办,只好让她留下,从此镇国公府就多了一个不是女主人的女人,这事也让莫钧成了京城里的谈资之一。

“钧哥,你别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夏岚芯自嘲的说。

莫青夜是她的亲外甥,两人却一直不亲近,甚至她还能感觉到莫青夜十分厌恶她,每次见面不是无视便是出言讽刺,时常惹得她以泪洗面,莫钧见状少不得要教训他,因为如此,父子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莫钧也不晓得那浑小子为何这么不喜夏岚芯,这些年他不在京城,逢年过节夏岚芯都让人送衣袍、送吃食过去,却总是被退回来,夏岚芯也不气馁,他退他的、她送她的,直到有一年莫青夜不再让人将东西退回,而是送来一封信。

夏岚芯以为他总算是接受她了,谁知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意思很简单,他底下的兵是用来保家卫国,不是用来替她跑腿退东西,她若再送东西来,他也不退了,直接扔了干脆。

自此,夏岚芯便不再做无用功了。

“小岚,你别多想,那浑小子的个性就像我爹,是茅坑里的臭石头,等他娶了媳妇,就会懂得你对他的好了。”

夏岚芯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头,明明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却和少女没两样。“就怕阿夜定下的媳妇也和他一样不喜我……”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顺着兰郡主的意给她下帖子?

虽说兰郡主个性是骄纵了些,可至少还当她是莫青夜的小姨,若是兰郡主过门,她的日子或许能和现在一样舒心。

“什么媳妇?”莫钧一听到莫青夜私自定下的亲事便拧起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人和他一样,自己请了媒人就上门下聘的?再说了,一个乡野村姑竟妄想当我镇国公府的媳妇,这亲事没我点头,自然不算数!”

黄忠一直未开口,直到听见这话才淡声道:“老爷,这亲事是老将军替将军定下的,老将军已经点了头,您有没有点头并不重要。”

莫钧闻言顿时涨红了脸。

他生在武将世家,又是唯一的嫡子,父亲自小便逼迫他习武,他虽说有着莫家人的习武天分,但他心不在此,自然学得不伦不类,每每都惹来父亲一顿打骂。

随着年纪增长,他愈来愈畏惧父亲,父亲对他也是愈来愈失望,直到他生下了阿夜,父亲这才彻底放弃他,将全副心思转到孙子身上,而阿夜也是争气,三岁便现露出习武的天分,让父亲喜不自胜。

虽说不应该,但父亲的放弃确实让他松了口气,自此之后不必再被逼着习武,可以看他喜爱的书、可以去酒楼与人吟诗作对,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然而,父亲的威严却是深深烙印在脑子里,即便已经逝世多年,光是听见父亲的名号,他还是忍不住绷紧身子。

而黄忠虽然是府里的大总管,却不是卖身的仆役,而是和莫长卿一块出生入死的部下,十几岁便跟着莫长卿,当时也是位高权重,直到莫长卿过世他才辞了副将军一职,遵遁莫长卿的请托,留在镇国公府辅佐莫青夜。

黄忠是看着莫钧长大的长辈,他年少时没少教训他,在黄忠面前,莫钧实在硬气不起来,最后只能气恼的甩头走人。

夏岚芯见状,自然是跟着离开。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之后,黄忠这才挑起花白的眉,没好气地道:“好在将军争气,否则就他这副德性,镇国公府迟早败在他手上。”

都几年了,连个女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他实在不明白老将军这般英明,怎么会生出这般蠢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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