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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始,想恋你 下 第十七章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为了女儿安琪的生日,罗佩馨约了季英鹏,一家子要共进晚餐。她煮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还买了蛋糕,插上蜡烛。

安琪刚满两岁,还不懂得什么是过生日,一直好奇地对着点燃的蜡烛咿呀的说只有她自己听懂的话儿。

季英鹏将带来的洋女圭女圭拿给女儿看。

“爸爸亲手做的,喜欢吗?”他笑眯眯地将女圭女圭塞进女儿怀里。

安琪抓着女圭女圭,就往女圭女圭的头咬。

“哎,这不可以吃啊。”季英鹏抢救女圭女圭,女儿更是揪紧,张嘴就咬,父女俩抢来抢去的争着。

罗佩馨端汤出来,笑看他们争抢女圭女圭的画面。

她感动着,不懂这样简单的幸福,过去就在身旁啊,她却不懂得珍惜。

“我熬了你最爱喝的牛肉汤,快,趁热喝。”她殷勤地替他舀汤。

季英鹏发现她精心打扮过自己,跟之前惨白憔悴的模样有如天壤之别。还发现她穿上过去他最爱看的粉红色洋装,还喃了他以前最喜欢的“三宅一生”香水,很明显的是在讨好他。

“女儿还不太会吃,不用准备这么多菜。”丰盛的菜肴,全是过去他爱吃的,曾经他热爱这个烧得一手好菜的女人,认定这样的女人温柔贤惠,值得他用一生守护,直到……

“能再跟你一起吃饭,我很高兴,来。这个排骨也是你最爱吃的。”罗佩馨忙着张罗他的碗盘。

“我想吃三明治。”季英鹏知道她的心意,但他拒绝。

“三明治吗?好,我马上去做。”

“不用,我自己来。”

“你会做?”

他微笑。“很快,等我一下。”

季英鹏走进厨房,打开冷冻库,取出过去每个礼拜都会买的吐司。看见一条条冰冻的汤种吐司,仿佛又看见郑文雯蹲在地上捡起他做的吐司吃的可爱模样……他怔怔地,心又揪痛起来。

罗佩馨走进厨房。“原来你真的开始下厨了,我才在想你冰箱哪来那么多材料,要不要我帮你?”她系上围裙,但他再一次拒绝。

“我自己来。”

罗佩馨尴尬地愣了愣,又解下围裙。

她看季英鹏熟练地起锅煎蛋,切生菜,火腿,制作沙拉酱,看得出这些讲究步骤不输专业级的面包师傅。

“看来你是研究过的,没想到你真的会下厨……”罗佩馨忽然明白了。“难道……那个女人……爱吃三明治?”

季英鹏没回答,他很快地做好三明治,端上餐桌。

“怎么只有做一份,不分我吃?”罗佩馨笑着问。“我还没尝过你做的三明治呢——”她拿了刀要切,被他挡下。

“我的不想跟别人分享。”

这话听起来真刺耳,罗佩馨困窘地放下刀子,她坐下,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现在也不吃我做的菜了?”

“我只是单纯地来跟女儿过生日。”季英鹏冷淡道。

罗佩馨深吸口气。“我知道,你愿意这样,我很感谢……”虽然难过,但是……她有什么脸怪他呢?自己外遇,又要求离婚,结果被男人抛弃,现在季英鹏不计仇让她可以住进来,让她能照顾女儿,还每个月给她一笔费用,她还能要求什么?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怨谁?亲手把自己的幸福送给别人,是她活该。

她忍着心痛,对他笑道:“我也感谢你的女朋友肯让你来,希望这样不会造成你们的困扰。”如今也只能祝福他。

“没什么好困扰……”季英鹏吃着三明治,无所谓地说:“反正已经分手。”

“为什么?因为我搬进来她不高兴吗?但是你没住在这里啊。”

“那天在户政事务所被她妈妈看见了,所以对我有误解……真好笑,她妈竟然在那里当义工。”

季英鹏苦笑,举起酒杯,凝视着琥珀色液体,也看见映在玻璃杯上,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讽刺的是,我变成他们眼中,瞒着老婆跟女人搞外遇,又逼老婆去户政事务所离婚的混蛋。”

“她妈妈?”罗佩馨愣住,回忆那天在户政事务所的状况,有个当义工的妇人过来攀谈,那妇人……难道……糟了,她想到当妇人问起他们的关系时,她说了……

“把她的电话给我——”罗佩馨伸出手。“我帮你去跟她解释,抛家弃子搞外遇的是我……”罗佩馨哽咽:“你不是,你是厚道正直的好人,全是我的错。”

“不用了。”

“我真的愿意解释。”

“我说不用了。”季英鹏喝叱,看她怔住,缓了口气。“谢谢,真的不用了。”他烦躁地又啜了一口酒,重重放下酒杯,“反正……我也受够女人了,我很享受单身的生活,我现在过得很快乐。”

是吗?

罗佩馨难过地看他一杯接着一杯,连喝了好几杯酒,她看得出他眼里的痛苦,他消瘦很多,看起来很没精神,她自责不已。

“所以……就算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也……不打算跟我复合?”

季英鹏看着她,深深的凝视她难过的神情,她饱含着泪水的眼睛,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微蹙起眉头。

“很奇怪……像这样碰触你的脸……竟然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原来爱情也是会死掉的。”他笑了,所以再难过也没关系,他只要等到对郑文雯的爱死掉就解月兑了,他心痛地笑着说:“爱情……想来就来,想离开就离开……所以我真的不怪你了,要怪就怪爱情。”

罗佩馨哭泣,为他伤心。“想不到……你这么爱她……”

“爱?”他笑,又喝了一口酒,看着玩洋女圭女圭的女儿。“我不需要爱,我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够了……以后我的人生,不需要爱情这种麻烦的东西……”

“不要逞强了。”罗佩馨叹息,“喝这么多酒,瘦了这么多,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明明还很爱她,把电话给我,她叫什么名字?”

“安琪……”季英鹏把女儿抱过来,揽在怀里,掐了掐女儿的脸。“爸爸唱生日歌给你听好不好?”他抓着女儿两只小手打拍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罗佩馨看他强忍哀伤,唱着生日快乐歌,而自己却一点都不快乐。这都是她害的——她任性的出轨,她任性的后悔,然后又搞砸了这男人的新恋情。

看他这样子,她很自责,她到底做了什么?把这个男人害成这样子,现在还厚脸皮的让这男人照顾……

罗佩馨,你真的坏透了。

黄昏的霞光洒在长街红砖道,冷风呼呼的吹着,路上行人缩着脖子拢紧大衣行走,郑文雯笑着踏出制作公司。

“YES.”她拿出手机打给黑子。“……喂,我刚刚被制作人找去开会,猜猜看,我们的剧本的命运怎么样啊?哈,星河电视台决定把黄金八点的档期给我们,他们经理很喜欢我们的剧本,还打算跟日本那边合作拍摄,到时候……”

她跟黑子宣布好消息,讲完电话,深吸一口沁冷的空气,雀跃的小跑步,到她最爱的“HOMEV’SCAFE”,打算好好的放松享用热咖啡。

到了咖啡馆楼下,她愣住,看见她最爱的阳台露天位置,有个男人在怞烟,缓缓地吐碰上烟雾,沉思着啜饮咖啡。

季英鹏?郑文雯吓了一跳,慌了手脚,转身就走,可是走了几步,又生气地转身,瞪着那个男人,咬牙切齿。

“岂有此理……要走也是他走。”她干么放弃心爱的咖啡馆?

郑文雯上楼,点了咖啡,走到阳台,在男人身旁位置坐下,交叠长腿,也拿出烟怞,可是她坐了五分钟,季英鹏间瞅着对面的风景,看也不看她一眼,浑然不觉她来了。

这家伙,她心里乱不爽的。

于是她深吸口烟,往他脸上喷,终于喷得他皱眉,转过脸来。

他先是一怔,随即恢复平静,“原来是你。”

“喂。”郑文雯老大不爽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喝咖啡?”她凶巴巴的瞪大眼睛,仿佛要把他瞪死那样。

再见到她,季英鹏内心百感交集,心绪翻涌,他强抑满腔激动的情绪,故作平静地退后一点,瞅着她看。

“请问,咖啡馆是你开的吗?我为什么不能来?”

“吼。”真可笑,够不要脸的。“是啊,真了不起啊,先生,就凭你狭窄的视野,能知道这么好的咖啡馆吗?是哪们高水准的人告诉你这间咖啡馆的?”

“喔……”他点点头,嚣张地啜一口咖啡,“是我自己发现的。”

“吼?你?你自己发现的?你?”她气得脸都胀红了,快吐血。

“嗯哼。”他笑着,仿佛很享受寻她开心的滋味。是啊,不管哪种情绪,只要被她瞪着注意着,感觉就是很爽。

“喂,”郑文雯暴力地捻熄香烟。“坐在这么棒的位置,怞烟,喝咖啡,你倒是很逍遥嘛,先生——”她眼睛瞪得更大了,口气也酸得不得了,看样子跟她分手,他挺好的嘛。

才一个月吧?他完全恢复了?X,这种完全恢复的狠角色,应该是她来演才对。结果她心痛得要命,这家伙却这么爽,也对啦,他有老婆,而她只是他玩弄过的笨蛋,他当然不会伤心,现在,还卑鄙的跟她抢咖啡馆。

他可恶地说:“这里真是很舒服啊,我想我应该天天来这儿喝咖啡,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卖咖啡券喔,还是……可以办会员卡?”

“嗟……真是……真没想到你……你脸皮这么厚,让我这么伤心,自己却活得这么开心?”

“你很伤心吗?”厚,这让他更得意了。

“我哪伤心了?我没有。”郑文雯立刻改口。

“是吗?喂——”他突然捏住她下巴端详她的脸。“看起来很憔悴喔,该不会每晚都因为我在哭吧?”

“我只会尿尿,我不会哭。”郑文雯拍开他的手。“我郑文雯纺的剧,收视率都是最高的,这代表什么?全国有很多的人口在看我写的故事,你觉得我这样的大人物会为区区一个感情骗子憔悴吗?吼,吼,真是太好笑了,没见过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

“是啊……那么会编故事的大编剧家,写出那么多感人肺腑的爱情剧,应该活得很精彩才对,不知道你的感情生活是不是也跟你的剧本一样,都有美好的ENDING?”

郑文雯脸一沉,他口条变厉害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她受不了啦。

“算了,坐在这里跟你喝咖啡太恶心了。”她起身就走……想想不甘心,又走回来,气呼呼地瞪他,恶狠狠警告:“你以后不要来这里喝咖啡,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丁点的歉意,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残存的良心,以后不要来这里喝咖啡。”骗了她的感情,现在又要抢她最爱的咖啡馆吗?

“你不高兴可以不要来,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感受?我觉得来这里挺好的。”

“是,这么棒的位置,这么棒的视野,怎么不带老婆一起来?”

季英鹏笑着说:“请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们好像没有好到可以聊老婆这类私人的话题吧?”好极了,被她狠狠刺伤过,也忍受过分手的痛楚,现在他也学会刻薄她了。

郑文雯转身走,走到门口,气不过,又回来瞪他。“那时候你要说什么?”

季英鹏不解地挑起一眉。

郑文雯说:“我问你那时候在我家门外,你要跟我解释的是什么?你说啊。”

季英鹏瞧着她,笑了笑。“不用了,像我这种只会欺骗女人感情的下流男人,有什么资格为自己辩解?我最擅长的就是玩弄女人的感情,我的强项就是说谎,劈腿,让女人伤心哭泣,这方面我不知道有多厉害。”

“你……你……”郑文雯咬牙切齿。

他笑了,她火大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啊。“不要你啊你的,那边,门口在那边,不要打扰我喝咖啡的心情,快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她赌气坐下,更不愿意走了,不甘心。

季英鹏憋住想爆笑的冲动,唉,怎么办,他好像太了解她的罩门了,完全知道如何攻击她,这下她坐下来了,他不知有多高兴呢。

唉,真没用,明明说着不希罕她,可是现在这样跟她斗嘴竟然高兴得要命。

季英鹏,你完了你,有没有骨气啊你!

他故意看看天空,看看对面公寓,看看楼下巷子风景,就是不看她,怕被她看穿他的心事。

咖啡送上来了,郑文雯啜饮一口,深深吸一口气,也貌似逍遥地交叠长腿,端着咖啡,一副也很享受没被他影响的样子。

他们默默无语,互不搭理对方,只是沉默的喝咖啡,怞烟。

片刻后,郑文雯说:“那套桌椅我扔掉了,光是看都恶心。”

他听见,有一瞬火大,但故意装无所谓。“扔得好,那么高尚的东西,要能够匹配它的人才值得。”

吼,郑文雯冷笑。“灯也丢掉了,看了就烦。”

“扔得好,我正后悔,干么为个不值得的女人浪费那些心力。”

“闻香壶我砸掉了,它们恶心的味道,把我的心跟肺都熏黑了。”

“是吗?不是因为你的心本来就是黑的?”

郑文雯瞪他,他也转过头瞅着她。

他们瞅着对方,谁也不认输,明明分手了,为什么还有火花隐隐地在彼此目光里燃烧。

晚上,郑文雯辗转反侧,气到睡不着。

可恶,掀开棉被,烦躁地下床,坐在书桌前发呆。

她看着墙角半毁的灯,坐在他打造的桌椅间,上头还摆着他给的闻香壶,她看着这些,食指描着闻香壶冰冷的壶身,很烦恼。

唉……

唉……

不断地叹气。

季英鹏……可恶的季英鹏,他是故意的吗?干么去咖啡馆呢?她又发什么神经要跟他抬杠那么久?对个有老婆的男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表面上是在跟他吵架,但实际上呢?

郑文雯心虚着,因为见到他时,跟他说话时,那激动的心跳是骗不了自己的,吵架只是一种掩护,事实上瞅着他的脸,瞪着他的眼,很可怕的是,脑海不断地浮现曾经他竟然那样的热烈吻她,不久前他热情地拥抱过她……他们在床上彻底缠绵,只想粘着对方,想到这些她有罪恶感,却仍控制不了身体发烫。

不行,不能再去,那间咖啡馆有怪兽,绝不能再去。

罗佩馨几乎天天抱着女儿,在户政事务所等候区看报纸,她不时抬头张望服务台后的义工们,终于这天给她等到了,那个肤色黝黑的妇女今天又来当义工了,罗佩馨赶快放下报纸,抱着女儿跑过去。

“你好……”

郑文雯的母亲一见到她,愣了一秒,意会过来。

“你?你是那个……”忽然郑妈妈神色慌张,像做了什么错事,很紧张。“有……有什么事吗?”X,人家老婆果然找上门来了,完蛋。

“不好意思,可以跟您聊聊吗?”罗佩馨拜托着,郑妈妈看了看左右,拉罗佩馨往外走。

“我们到外面谈。”这种不名誉丢脸的事,千万要秘密低调地谈啊。

她们坐在户政事务所外头的长椅,郑妈妈瞅着她怀里的女娃,想到过去自己是怎样伤心面对不忠的老公,更是难堪内疚了。

罗佩馨说:“这是我女儿,很可爱吧?刚满两岁呢。”

“哎,是,真的是好漂亮……”

“伯母……我想跟您道歉,那天我跟我老公是来离婚的,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夫妻,拜托您成全您女儿跟我前夫。”

郑妈妈没听清楚就跳起来否认:“我女儿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佩馨笑了,拉她坐下,“您别紧张,听我说,我前夫是季英鹏……我……做了对不起我老公的事……”罗佩馨掩住女儿的耳朵,尴尬地看着伯母。“其实我和他最好的朋友外遇的事被发现了,还不知羞耻的在被发现后要求离婚……”

“嘎?”郑妈妈没听懂。“你?外遇?”搞外遇的是她不是那家伙?

“全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中邪那样,明明已经有了非常好的男人,疼我,又爱小孩,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因为跟他朋友的事被发现了,所以……”罗佩馨面孔胀红。“我在羞愧之下反而决心不顾一切地离婚,跟他朋友在一起,因为我知道我老公不可能还以接受我,我只好抓住外遇的男人,不过那个男人也有家庭,我们双方约好都要离婚在一起,我甚至为他狠心抛下女儿……”

“什么?你疯了!这以小的孩子哎。”郑妈妈听到这里火大了。

“我是疯了,现在想想还会吓出一身冷汗,我前夫煎熬了很久,最后决定答应我的要求签字离婚,没想到后来和我外遇的那个男人却退缩了,因为他的老婆闹自杀,他吓到了,又回到他老婆身边,而我一个人住在租来的房子,每天酗酒,为自己的愚蠢痛不欲生,只想死了算了。”

难怪……郑妈妈回想那时见到她的模样,那天她脸色惨白,非常虚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今天看来气色好多了。

罗佩馨又说:“我前夫是个很厚道又心胸宽大的人,他让出房子给我住,看我没有活下去的力量,他不计前嫌答应让我跟女儿住,让我照顾女儿,给我活下去的动力,每个月还支付安家费,我敢保证他是品格高尚又正直的好男人。”

“呵。”郑妈妈颇不以为然。“那不正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像你这种女人,你……算了……有孩子在,我不想骂人,不过这样可好了,你们破镜重圆,很好啊,跟我说这个干么?”

“如果可以复合我当然想要,但是我前夫很爱您的女儿。当时我们确实已经签字要离婚,离婚协议书一直摆在我这里,了也一直约我去户政事务所办手续,只是后来我和那个男人出了状况,我很痛苦,走投无路,避不见面,一直延误了办手续的时间,这不能怪季英鹏,是,身份证上确实还有我的名字在,但是在他的想法中,这个老婆已经跟死了没两样,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直到遇见了您的女儿,他的人生才又开始前进,不然他几乎是已经被我毁了……”

郑妈妈无言,她回想那时对季英鹏的咆哮,他急着想解释,还有那种很受伤的表情,唉,搞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加害者瞬间变成受害人,搞什么啊,这世界怎么乱?

“伯母。”罗佩馨握住她的手,“他不可能会跟我复合,他深深爱上您的女儿,在我的立场,我也很想弥补对他的伤害,请您去跟女儿说好吗?我前夫现在搬去他的工作室住,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很寂寞,我知道他很想念您的女儿,请您帮我去跟您女儿解释好吗?季英鹏如果有错,就是错在对他爱过的人太宽容太厚道,他没有那种心眼去欺骗谁的感情,错的人是我,我们已经办好离婚,你看——”为了证明,罗佩馨掏出身份证给她看。

郑妈妈看了一眼空白的配偶栏,然后她坚定道:“我不要。”她强势道:“我女儿以前为了感情受了多少罪,我希望她下次认真交往的对象是可以给她幸福的男人,不是带给她麻烦的。何况你们还有小孩,我女儿干么去接受一个有小孩有前妻的男人?她的工作已经够累够烦了,干么谈这种麻烦的爱情?现在分了正好,大家冷静一段时间感情就会淡了,现在伤心总比以后伤脑筋好。”

“伯母?”

“不过,还是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郑妈妈松了口气,“起码我知道我女儿不是那种会勾搭有妇之夫的女人……唉,我还打了她一巴掌哎,真是。”

“请您成全他们好吗?我前夫真的很爱她,他是无辜的,他绝不会让您失望,我保证他一定可以给您女儿幸福,拜托您相信他。”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这是一个母亲希望女儿快乐幸福的问题,你懂不懂?好了,我要进去了,以后没事也不要再见面,你们那些恩恩怨怨的我也不想听,我跟我女儿只想过单纯的人生,她现在没男人烦她,不知道过得有多好,你前夫不快乐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不能因为他不快乐就赠上我女儿吧?”

郑文雯瞪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又看妈妈忙碌的出入厨房,张罗晚餐。

“有客人啊?干么煮这么多?”

“都是给你吃的啊。”郑妈妈端鸡汤上桌。

“哇,是我最爱吃的烧酒鸡,冬天吃这个最好了。”

“来,快喝。”

“干么啊,忽然对我这么好?”

“喂,我一直都对你很好。”郑妈妈凶巴巴说。

郑文雯笑嘻嘻。“是……全世界就妈对我最好了……”

用餐时,郑妈妈一直瞅着女儿看,没错,文雯很快乐,她的决定是以对的,看文雯食欲多好,显然已经恢复平静了,那男人对她来说只是过客,就像之前那些分手的男朋友们。

“乖女儿啊……”郑妈妈笑眯眯挟菜给她。“上次妈打你一巴掌,你不气不气?”

“厚,说到这个,妈你不要这么暴力好不好?好歹你也是女人嘛,这么粗暴很难看耶。”

“嗟,女人又怎样?如果你做得好我会打你吗?”

“人家过完年都要三十岁了,要是再这样打我要,我真的会翻脸喔。”

“然后呢?好断绝母女关系吗?好啊好啊,来啊来啊——”

嗟,郑文雯笑了。“妈,你五十八岁了吧?不要随便撂狠话,你会越来越老,越老就越需要我,不要跟我呛喔,小心我记恨。”

郑妈妈K她的头。“什么叫老?我越老力气越大,力气越大揍人就越痛,知道吗?”

郑文雯哈哈笑。

“文雯啊……”

“嗯?”

“你这些年赚的钱妈都有帮你存好,估计你到四十岁时,就可以退休了,不要工作了,反正妈也有一点积蓄,不会让你养,你不要结婚,反正你也不能生孩子,哪个婆家可以忍受不能传宗接代的媳妇?一般男人也会抱怨的吧?所以啊,不结婚你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省下很多时间做你想做的事,然后我们买一间很棒的乡下别墅,我们在乡下种菜养鸟啊狗的,你也不要再熬夜工作了,每天就看书散步休息的,妈会帮你打扫,煮饭给你吃,把你照顾得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嗯。”郑文雯点点头,“听起来很不错喔。”

“就是啊,乖女儿。”郑妈妈暗暗松了口气。“就这样说定了喔。”

“嗯,妈高兴就好。”

“不是我高兴就好,你也喜欢吗?”

“嗯,不赖。”

“不要说不赖,我是问你喜不喜欢?你不喜欢喔?”

郑文雯看着妈妈焦急的表情,“我当然喜欢,听到妈要我别工作了,好好休息,还要照顾我,帮我打扫,煮饭给我吃,这世上还有谁像我这么幸福啊?”

“太好了,来,我们来喝烧酒。”郑妈妈肝硬变,跟女儿干杯,喝到凌晨,终于不支倒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郑文雯拿了被子盖在母亲身上,心疼地蹲在沙发前,凝视母亲满皱纹的老脸,妈跟她一样,睡着就会狂打呼。

妈睡得真好,可是她却了无睡意。

郑文雯瞥着墙角那盏灯,深吸口气,把灯拿过来,抱着毯子,推开阳台,把灯放上花台,接上电源,打开开关。

鹅黄光影,像把发光的伞,站在暗夜里,伞状灯罩撞凹了一角,可是鹅黄剪影依然美得教人赞叹。

郑文雯坐在地上,裹着毯子,望着那盏灯。

她是寂寞疯了吗?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他不在乎,我不能生孩子他不在乎……”他也不在乎她赶剧本时的坏脾气,他也不在乎她任性时的冷漠,他不在乎……可是他有老婆,他骗了她。

可恶,眼睛好痛,不要哭,不可以哭。

今晚听了妈妈的提议,听着妈妈想望的跟她相依为命的晚年生活,不知为什么,寂寞更凶猛。空洞洞的心房塞进了铅块般沉重的寂寞,压得她喘不过气,不能好好呼吸。

明明妈妈就睡在身后的屋子里,可是,为什么这么寂寞,比平常一个人时还要寂寞?

她真的想这样过一辈子吗?

郑文雯想像着如同妈妈描绘的晚年生活……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楼下,有个男人倚着对面住户的屋墙,怞着烟,凝视郑文雯的住所阳台,季英鹏睡不着,不知不觉又来到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寄望什么,流连在她出没的咖啡馆,徘徊在她住的地方,像个小偷埋伏在她身旁,他没能偷走任何东西,反而不断在失去自己……

没有她的日子,为什么会这样难熬?每天好像身体都在流失一些什么,渐渐连微笑都吃力。

他忧愁地怞完一根烟又一根烟。

忽然看见他做的那盏灯,被郑文雯拿出来,放上花台,点亮了。

他怔住,随即失笑。

“把灯扔了吗?”他想着她说的愤怒的谎话,想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他笑着,凝视那盏灯,至少她还留着他的礼物,她还是在乎他的,对吧?

这一点点小发现,竟也能让他高兴很久……

郑妈妈半夜醒来,发现女儿还没睡,背对她坐在阳台,托着脸庞仰望着花吧上的灯,不知道在想什么,动也不动的。

郑妈妈静静地打量女儿,发现她在发呆,一直坐着,像没了魂,裹着毯子的背影,很孤单似的。

女儿在想什么?

那样落寞的背影,在想那个人吗?

郑妈妈叹息……是啊,文雯很快乐?郑妈妈苦笑,她在骗谁?自己的女儿还不了解吗?不管有多难熬,有多悲伤,在她面前永远都努力笑着的女儿啊,逞强地说着很好,就怕她躁心,也怕她难过。

她都几岁了?有一天她会死,女儿呢?

郑妈妈撇下棉被,走过去,唰地拉开落地窗,吓到郑文雯。

“妈?你要吓死我了。”

郑妈妈看着女儿冻到红通通的鼻子,这个笨蛋。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她问女儿。

“嘎?”

“季英鹏是不是?”

“干么忽然又提他?”

“去找他。”

“什么?”

“去跟他约会,去谈恋爱啊。”郑妈妈吼。

“厚,妈你干么这样,你怀疑我啊?我真的跟他分手了啦。”

“笨蛋,我叫你去找他,听说他非常非常想你,切,没想到我女儿魅力这么大。”

“妈,你在胡说什么,我要生气了喔,你觉得我很好笑吗?你干么这样试探我。”郑文雯生气了,已经够难受了,妈还这样讽刺她。

“不要吗?我是说真的,如果还爱人家就去找他,我今天跟他前妻碰面了,那个男人……哎,我快烦死了,总之他没有错啦,他们已经离婚了,我检查过身份证了,你进来,我说给你听——”

郑文雯还傻傻站着。

郑妈妈看她呆愣的样子,大声嚷:“不进来?还是你已经不喜欢人家了?”

开什么玩笑?郑文雯飞奔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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