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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情焰 第八章

商业巨子白绍嵂和当红影星倪蓓雅当街热情拥吻的画面,果然被以大篇幅报导,而且连照片都放大好几寸,几乎占掉整个版面。

这份报导甚至还很神通广大的把两人这几天来,各自分居摄影棚及公司的事情披露,甚至写着两人之间起了不小的争执,而争执的起因是为了白绍嵂迟迟无法给倪蓓雅婚姻的承诺等等荒谬的揣测……

一早看见报纸时,白绍嵂倒是镇静,这样斗大的新闻一点也没影响到他,他的处理方法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心里担心的是倪蓓雅,怕她情绪又起伏太大,两人才刚平息的冷战恐怕又要节外生枝。

他知道她现在很想一心一意地把工作做好,结婚还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和外界的揣测根本完全相反。

“早安。”倪蓓雅出现在餐桌旁,弯给他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睡袍的襟口微敞开露出半片雪女敕的胸部,腰带也仅是随便缠了一下,两条匀称的美腿暴露在外,那酣甜慵懒的俏影深深烙进白绍嵂的瞳里。

“早。”

他放下报纸,一手勾住她的颈,深深地吻住她,两舌交缠许久,他才不舍地放开她。

“你早餐还没吃吗,饿成这样……”她喘息着坐到他的大腿上,脸蛋娇艳又明亮。

“只喝了一杯咖啡而已,当然吃不饱。”他低喃着,撩起垂落在她香肩上一绺如丝般滑顺的发丝凑近鼻前轻嗅。

“这么早起,你今天还要工作吗?”他问,昨晚累了她一整夜,担心她没体力应付今天的工作。

“工作倒不必,不过经纪人帮我排了一小时的杂志专访,还有一个电视节目的通告,所以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回来补眠。”拿起桌前他喝掉一半的咖啡,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杂志专访让白绍嵂想起了今天早上报纸的报导。

“访问的内容和对方协调过了吗,对方会不会是想挖一些隐私?”他不着痕迹地把桌上报纸叠起,摆到另一张椅上。

“沟通是没有,不过你倒提醒了我在接受访问之前得先‘私下警告’这位记者,他若执意要问些我不愿意谈的事,那他就给我滚蛋,永远被我列为拒绝往来户。”

离开他的怀抱,来到餐台前拿了几颗柳丁榨起新鲜的果汁。斐伯并未随行住在这里,所以想吃东西得自己亲手打理。

“你为何执意避谈我们之间的事?怕影响你的名气吗?”白绍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曼妙的身影。

“他们该注意的是我在演戏方面的表现,而不是我的私生活。”这是她的原则,但却也是身为公众人物最大的苦恼。“你要喝果汁吗?”她撇头询问。

“不了,我今天有个重要的客人要见,先出门去了。”他随手拿起报纸,来到她身边在她的女敕颊上印下一个轻吻,才离开餐厅。

“拜拜,晚上见。”她愉悦地摆摆手,回身继续榨汁。

专访地点约在某饭店的餐厅里进行,倪蓓雅准时赴约,经纪人阿保当然也随行一起。

当她来到桌前看见那名记者时,精琢绝美的脸蛋是微愕的表情。

“倪小姐你好,我是‘飞腾杂志社’的沈军,不知倪小姐可有印象,我们曾经见过面。”那男人起身和她打招呼,极有礼貌的递出名片。

“怎会是你?”

她和这名记者昨晚确实见过,倪蓓雅眼一瞥,看见桌面上摆着一只熟悉的牛皮纸袋。

凭着直觉,这个男人给她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们见过了?”阿保插进话来,他拉着倪蓓雅的手肘,坐进了餐位里。

“昨晚的杀青酒会上,我和倪小姐已经照过面了。”沈军抢先答话,他的目光仍放在倪蓓雅身上。

倪蓓雅一迳沉默着,心头莫名地感到不安,她心里考虑着将此次专访取消的可能性。

“专访之前先点餐吧,你肚子不是很饿了吗?”阿保没留意到她的异状,招来侍者点餐。

“我不饿,也没心情待在这儿,这个访问改天再进行吧!”

倪蓓雅竟然突兀地起身离了席,她转身往餐厅外疾步走出,沈军的出现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感。

“你怎么了,突然改变主意?这个专访可是好不容易才挪出时间的,再等下一次又不知何时才有空了。”

阿保有几秒的愕然,他随即追了上去。

“抱歉,我突然不舒服。”倪蓓雅找借口月兑身。

“倪小姐若不舒服的话,那就改天吧,反正我随时都有空,只要倪小姐来一通电话,这个专访随时可以进行。”

沈军也追了出来,他倒是无所谓。不过他手上却拿着那个刺眼的牛皮纸袋,那正好落入倪蓓雅的视线内。

“请你拿走,我不会把它打开来看的。”倪蓓雅情绪大坏的对沈军大叫。

“你得注意保持形象,这是大街上。”经纪人提醒她。

他实在搞不懂,她究竟怎么了,从来没看过她情绪反应这么大过。

“这份‘重要资料’送给倪小姐,你可以看,也有权力丢掉它。”沈军耸了耸肩,说着便把牛皮纸袋塞给倪蓓雅。

“请你拿走。”

倪蓓雅错愕地接过,然后又丢到地上。

沈军瞥了躺在地上的纸袋一眼,没有弯身捡拾,却诡异的笑了。

“倪小姐,后会有期。我随时等着你挪出时间来接受专访。”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餐厅。

“你……”瞪着沈军(校:婷儿)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餐厅门口,她才把目光掉转回那纸袋上。

“这是怎么回事?”经纪人模不着头绪,见倪蓓雅没打算捡起那只纸袋,他只好为她效劳。“拿去吧,这里头既然是‘重要资料’,我就不方便先行过目了。”

阿保很尊重倪蓓雅的个人隐私权,把纸袋重新塞回她的手上。

那纸袋很沉重,她甚至知道这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可心头却没来由的慌乱不已。

她僵在路旁,脸色不太好,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你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吧,回头连电视通告我也一并帮你取消掉算了。走,我送你一程。”经纪人摇头叹道。以为她是“恋爱症候群”发作,心里想着心上人的关系,才会精神不集中。

“有机会我得和你那口子聊聊,叫他多替你留点体力好应付工作。”

叨念着,看她还杵在原地,他索性把她拉上车去。

回到白绍嵂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寓所后,她鼓足了勇气才把牛皮纸袋打开,里面竟是好几张已经泛黄的旧报纸,倪蓓雅抽出那叠厚重的报纸。

先是看了看日期,她心里着实搞不懂沈军为何会拿这些七年前的旧报纸给她看,可既然都打开了,就看了吧。

她把每张报纸都摊开来,报上都用红笔画出一篇非常醒目的报导。

倪蓓雅开始凝神看着,看过这一篇篇标题不小的报导和上头的几张照片之后,她原本极力镇静的表情愈来愈难看,心头那莫名的恐慌情绪骤然转变为愤怒。

她非常非常的愤怒——因为白绍嵂竟然欺骗了她。

瞪着上头一张和她相貌神似的照片,她瞳眸中的怒火更炽,美丽的唇扬起一抹冷笑。

难怪沈军会一直强调这份资料的重要性,还一直说服她过目。

因为沈军比她更清楚,白绍嵂爱上的只是她的外貌,她和他所深爱的前妻川岛美雅相貌如出一辙,几乎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事实的真相总是伤人的。

倪蓓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是掩面恸哭起来。

白绍嵂对她撒了谎,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爱的只是她的外貌;悲哀的她,只是川岛美雅的替身——

在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他的那夜,他梦中的呓语,还有他每一次深情的低唤,都是唤着另一个已经消失在世上多年的灵魂。

他心中的“小雅”是一个已没了躯体的灵魂,她倪蓓雅只是那个灵魂的替身,他——从头到尾都在玩弄她。

一声又一声哀凄的恸哭声环绕于静寂的室内,她不甘心,她心中有恨,她甚至冲动地想要找白绍嵂问个明白。

胡乱拭去眼泪,她冲出了门,驾着车往白绍嵂的公司疾驰而去。她要当面问清楚,她要撕破他假惺惺的面具,她好恨他……

然而倪蓓雅却在大楼门前住了脚,她没有勇气跨进去一步。

证实了他的虚情假意又如何?只是让自己更难堪,心碎得更厉害而已。

飞奔回车内,她趴在驾驶座上又哭了起来。

过了好久、好久——

倪蓓雅终于哭累了,她抬起苍白的小脸,双眼都哭肿了。

恍恍惚惚中,她拿起手机拨了号。

“沈先生,我必须告诉你,我无法接受你的采访,但是我要郑重地向你道谢,谢谢你让我了解事情的真相……”

“不客气。我很高兴你及早看了资料,这样才不至于再受到那个男人更无情的欺骗……不过在他欺骗你的同时,他也欺骗了他自己,不是吗?”彼端传来沈军得意的笑声。

那笑声很刺耳,似在取笑她的无知。

“为了谢谢你的热心,我私下提供你一个独家消息——”倪蓓雅心一横的说了,她要白绍嵂明白,她不是可以任他玩弄的女人。

“这个消息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实在太感谢倪小姐对本人的厚爱了。”获得独家消息,沈军简直乐翻天了。

挂掉了电话,抬起茫然空洞的眼,她看向那栋气势宏伟的办公大楼,时间在茫然的注视中缓缓流逝——

在白绍嵂下班之前,她还有很充裕的时间整理好行李。待访问完毕之后,她会毫不眷恋的离开,永远走出白绍嵂的生命!

她恨他的欺骗。

白绍嵂整个下午的情绪都显得不耐烦,心里有莫名的不安。

也许是和白绍洋那番长谈让他的情绪大受影响吧!

中午他怞空和白绍洋一起赴了一个餐宴,可能是因为报上的那篇胡乱揣测的报导,席间白绍洋话题一直绕在倪蓓雅的身上转。

白绍嵂不想多谈私事,但白绍洋几句话却深深烙在他的心中——一个女人绝对无法忍受自己被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如果你是真心要和她在一起,那么你必须对她坦承,不能再对她有所隐瞒,把你的过去让她知道,让她了解,让她接受。

烦躁的丢下金笔,他瘫软在皮椅里,紧闭着眼,郑重地深思起白绍洋的话来。

曾有几次他想拿前妻的照片给倪蓓雅看,并坦承在初次见面时,他对她的感觉。

但这话在几番深思熟虑之后又作罢,他怕这会伤害到两人目前已渐趋稳定的感情,还是决定等找到另一个成熟的时机再来谈。

不过白绍洋的话大大影响了他的心情,从餐宴回来,他变得极端不安,甚至无法冷静下来处理公事……

“请打电话通知对方,告诉他我临时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今天无法和他会面,至于会面时间就改为明天上午吧!”白绍嵂按下内线仓促交代秘书小姐。

交代完毕,他匆忙的拿起椅背上的西装穿上,抓起公事包,匆匆搭上专属的电梯离开了公司。

他想见她,很渴望的。

于是取消了和某位重要客人的会面,白绍嵂提早下了班,没想到回到住处,迎接他的却是一室诡谲的黑暗静寂。

这让白绍嵂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直往下沉去——她不是应该在家的吗?

白绍嵂直接往房间走去,心想她大概还窝在床上睡觉,可是当他打开房门时,一室的空荡冷清让人心惊。

完全没有预警的,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属于她的私人物品全不见了,这间宽敞的房子似乎从来没有她曾停留过的痕迹,连属于她的馨香都嗅不到。

她消失得很彻底,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白绍嵂完全模不着头绪,她真的就像从空气中消失一样。

难以理解地回到漆黑的客厅,他扭开了灯,赫然看见桌面上竟躺着一叠旧报纸。

他阔步上前,抓起这叠报纸,一张一张阅过——

恐慌蔓延心头,倪蓓雅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原因就出在这叠不知何时出现的旧报纸上……

看来,她完全清楚他那段痛苦的过去了——她以为他对她的爱是出自于她和前妻神似的相貌,甚至自作聪明的以为,他欺骗了她的感情……

知道“真相”后,骄傲如她,选择走出他的生命,离开他。

那叠凭空冒出来的旧报纸被白绍嵂撕了粉碎。

看着一地凌乱的纸屑,他有几分钟的错愕,接着是遏抑不住的愤怒——

除了愤怒,还有懊恼和自责。

他早该把过去的一切毫不隐瞒的让她知道,当初他若没有隐瞒部分实情,倪蓓雅今日也不会如此决绝的一走了之。

他早该告诉她,他爱上她完全和前妻无关,他爱的是她个人所专属的娇媚、她的一切一切……

狂怒而心慌地抓起电话,他先拨了她寓所的电话,响了几十声没人接听后,他改拨她的手机。

一次又一次,耳边传来的是没有开机的回应,请他把话转到信箱留言。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

使力地摔掉电话,绷着一身怒气,扯掉颈上的领带。

他在客厅来回的踱步着——一颗心悬在半空中,除了愤怒还有更多的下安。

“该死的——”愤怒的他边踱着重步,边大声咒骂,他不断地咒骂着自己。

地上的地毯都快被他踩出一坑坑的洞来了。

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怒气从胸口燃上了眉。

他念头一转,打了电话回到公司,要秘书小姐联络倪蓓雅的经纪公司,找不到她,他只好往她的经纪人下手。

十几分钟后,倪蓓雅的经纪人阿保来了电话。

“她躲到哪里去了?!”他生气的质问,浑身燃着可怕的怒焰。

真可怕呀!阿保把电话拿得远远的,心里庆幸自己不是和他面对面的谈话。

“她……没告诉你吗?”几分钟前才刚送走陰阳怪气的倪蓓雅,没料到她那口子随即找上门来。

阿保真搞不清楚这两个昨天还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一个执意出走,一个却火烧眉睫的找人。

“别废话,她到底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要知道,我立刻要见她。”白绍嵂对着电话大吼,此时的他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一股极端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她‘马上’要上飞机了,你‘现在’恐怕是见不到……”

阿保身处嘈杂的国际机场大厅,他的视线正好落在往出境室直直走去的倪蓓雅身上。

“她要上飞机引去哪儿,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情?!”心一惊,她竟然一声不响就要走人?!

白绍嵂恨不得即刻插翅飞到机场拦人。

“她去法国……短期之内应该是不可能回来的了。”

一直不愿舍弃台湾市场的倪蓓雅,突然改变主意接受法国导演派崔克·坎斯的邀请,往国际影坛发展。

派崔克·坎斯在半年前就曾很密切的与她接洽,只是倪蓓雅一直迟迟未作决定。

公司方面也以为倪蓓雅的意愿不高,本来打算放弃国际市场,可是没想到倪蓓雅却突然改变王意,她就这样拎着行李直奔机场,打算飞往法国去……一走了之。

“不准她去,你给我拦住她,我不准她就这样走人。”她真狠,竟然想飞往地球另一边,和他远远相隔。

摔下电话,白绍嵂冲出了大门,他要赶在她上飞机前拦住她。若拦不住她,就算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追回她。

“恐怕是来不及了……”

机场大厅传来催人登机的广播声……

阿保对着嘟嘟作响的电话苦笑,他挺同情白绍嵂的。

从倪蓓雅都不惜花巨额违约金解除与他的经纪和约,执意远去法国来看,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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