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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瓊樓 第二章 獵人的獵人

八奇指江浩道︰「第三謀士大概就是那陰險無比的暗三計胡明心吧,他的那手十面埋伏劍法在下卻親眼見過。」牛大虎詫異道︰「江兄在什麼地方見過?」八奇指江浩道︰「八年我親眼見到他施出十面埋伏劍法硬踫三魁幫的第二號主黑天掌余魔的黑天掌法,劍法和內勁確實高深無比,但卻沒有勝過黑天掌余魔,雙方百招為限,到頭來打成平手作罷。」禿尾蛟牛大虎聞言大笑道︰「暗三計胡明心只怕是留下了一手吧?或許是黑天掌余魔功力進步了,否則哪有平手之理,各位都知道,黑天掌余魔與長孫文、尉連武兩位的拜兄齊天手尹忠兄打過一次大仗呢,不怕關洛三劍見怪,黑天掌余魔雖說較尹忠兄高出一籌,但卻決難與暗三計胡明心抗衡。」

他這一比較,使得眾人確信不假,巧三友的東門游接下去問道︰「武林王三個女兒又如何?」忽听竹樓升起一聲嬌笑道︰「我知道。」眾人回頭注目,只見海珊珊嫣然續道︰「他大女兒叫齊霞飛,二女齊雲彩,三女齊白玉,大的二十歲,最小的十八歲,武功比她哥哥都強。」

博古老海天察訝異道︰「珊兒從哪里知道?」海珊珊嬌笑道︰「不光知道,而且見過五六次呢,那是尹玉姬姐姐說的啊,也是在她家里會面的,尹普大哥還是武林王齊秦威的大女婿哩。」

博古老海天察朗然說道︰「爹卻忘了你與關洛善人的女兒是手帕之交呢,這就難怪了,齊秦威與關洛善人是親戚,雖說關洛善人與武林王相善,但晚一輩的交往無忌,往來探問不斷的。」三巧友的南門歸道︰「南宮兄,你說還有什麼又是何指?」破斧蒼樵南宮甫道︰「自這驚人消息傳出不久,緊接道江湖上出現一個無名而神秘的少女,有人見她經常蒙著一面黑紗,到處訪問一個姓雷名歡的青年男子,但卻不說原因。」

他接著又道︰「這還是小可,听說武林王齊秦威,劍祖赫連洪,三魁幫三大首領和蓋世劍余龍祖,黑天掌余魔,神女余煙雲也親自出現江湖探查那個名叫雷歡的青年下落,各位,這到底不知出了什麼大事呢?」眾人聞言同聲驚「啊」出口,博古老海天察道︰「這也是老朽邀請各位來此的原因之一,希望各位行道江湖時特別留心。」

漠風劍葉冬綠偶然一瞟黑天鵝雷不同,觸目見他面色不禁大詫,看出他竟是神情緊張無比,于是揣測到某件事情,立即傳音道︰「雷大俠,你要慎防禿尾蛟牛大虎!」黑天鵝雷不同聞音大震.立即收懾心神,朝他報以感激的一瞥,為防露出馬腳,朗聲提出一個問題道︰「各位,在下在一件事情須當海老之面提出請教。」

三巧友中西門隱哈哈笑道︰「雷大俠神秘僅次于海老,今天也有公開的事啦。」黑天鵝雷不同笑答道︰「因這事情已不是密秘了,葉總局主,朱總局主,江總局主,關洛二友也知道,甚至還是尹忠首當其事。」

他立將關洛善人尹世澤道危,五岳潛龍遭異驚退之事一一說出後,又道︰「問題在那張《海天一覽圖》,听說早已到了武林王手中去了,各位都是當今武林廣博之士,試問那張神秘畫圖中到底藏有些什麼驚人之秘?」博古老海天察起身鄭重道︰「這是老朽邀請各位來此的第一件大事,其它不說,唯此圖必須向各位敘述根由,並希各位慎重查探。」說完舉杯,敬了一巡後接道︰「《海天一覽圖》雖是幅名畫,但卻實實在在是張兩地合並的實地詳圖,一半叫天堂地獄谷,這個谷原名為天涯谷,自九十年前,該谷主人天涯客改名為天堂地獄谷,意義是有緣進谷者如入天堂,無緣進谷者如入地獄,原因是他在谷中一面崖下刻下百零八套絕世武功秘訣,任何人都可進入該谷學習,各憑天資定得失,成功者有一套即可揚名天下,失敗者則必被其武功所誤而無法生存。」眾人聞言都給愕住,惟黑天鵝雷不同鄭重道︰「那百零八套秘訣有什麼名堂!」

博古老海天察點頭道︰「天涯客是古今來兩大武林絕才之一,他的天資之高,除當時與他齊名好友海角客外,可說前無古人,他為了要找一繼承之人不惜將本身全部精華用錯縱復雜之法刻在那谷中崖壁之上,悟透者當然還沒有其人,甚至還沒有學得一套者,然而在七十年前卻有不少高手竟死于該谷之內,那是錯練致死之故。」眾人听得非常神往而又驚怯,餓虎掌朱成功道︰「那張《海天一覽圖》就是天涯客留傳江湖的?」

博古老海天察搖頭道︰「天涯客在九十年前刻完他的武功之後下落不明,另一奇人海角客為了怕它失傳之故,親手繪成那張地圖,並且將他自己的住處海角瓊樓地形也繪在其中。」眾人又是同聲驚訝,禿尾蛟牛大虎依然道︰「海角瓊樓在什麼地方?」博古老海天察搖頭道︰「老朽生平為這兩個神秘莫詢的地點找了將近二十年之久,直到今天才向各位說明真情之故,這是精疲力盡自知無望啊。」黑天鵝雷不同嘆聲道︰「你老尚且找不出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海天察搖頭道︰「人多好辦事,各位別灰心。」

漠風劍葉冬綠道︰「地圖現在武林王齊秦威手中,他怎麼也不會讓人家知道的。」博古老海天察肯定地道︰「他不會把持多久的,總有一天他要讓江湖共閱的,因為其中尚有一點秘密他非請朽指點不可,到時老朽以公開武林共閱為條件,哪怕他不乖乖听命。」

黑天鵝雷不同悚然道︰「你老不怕被劫持?」海天察大聲哈哈笑道︰「老朽敢夸海口,武林三大勢力雖說視老朽如眼中釘,但卻不敢動老朽一根汗毛!這中間另有奧妙存在,請各位不必過問。」

正在談話中,忽听樓下傳來一聲女人的聲音道︰「小姐!尹善人家有人來接你啦!」海珊珊聞言大喜道︰「我就下來!」回頭嬌聲道︰「爹,我不陪各位伯伯、叔叔啦。」海天察呵呵笑道︰「你去罷,別在外面惹是生非。」眾人聞言哈哈大笑!海珊珊噘嘴道︰「爹,你除了這句話就沒有別的好說嗎,每次出門都是婆婆媽媽的,尹家莊是在山溝里,有什麼是非可生的。」

在眾人再次笑聲中,突從樓上步下一個六十余歲的老婦人,只見她毫無蒼老之態的慈笑道︰「珊兒,你爹一點也不過份,每次你出門回來,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事情發生。」她一面說一面向在座的客人打招呼,眾人都起身問好,顯然她是博古老海天察的老伴兒。海珊珊跺跺腳,一面下樓一面道︰「媽,你老沒有一次幫我的忙,我不來了!」她在眾人大笑聲中風也似的奔到草堂之內,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時,喜叫道︰「哎喲!是阿縴呀,怎麼著,我玉姬姐回來了嗎?」阿縴起身笑道︰「小姐還沒有回家哩,她在山下等海小姐你一同去玩里。」

海珊珊噘嘴道︰「玉姐真是,到了山下也不來坐坐,干嘛只叫你來。」說著走進一間房內,出來時身上多掛了一把白鞘紅穗的寶劍,招招手道︰「阿縴,我們走罷,玉姐只怕等得不耐煩啦。」這丫頭架勢也不簡單,腰懸佩劍,眼神閃光芒,聞聲一縱起身,緊緊隨在海珊珊後面,二人如兩只蝴蝶似的,翩翩飛奔下山。山下一株古樹根下,此刻正坐著一位少女,身段之美,勻稱絕俗,玉貌之艷,難以形容。看來只有十七八歲,一見二女奔下,立即起身,嬌聲道︰「珊妹,我當你不來呢,干嘛拖到這時才下來?」海珊珊聞言嬌嗔道︰「玉姐,你還說我呀,過門不入還好意思說呢?」那少女顯然是尹善人尹世澤之掌珠,只听她格格嬌笑道︰「你家里有那麼多的江湖成名人物在座,我去了豈不別扭,下次再向你爹媽請罪罷,好妹子,別生氣,快隨我走罷,我有很多好消息告訴你。」

海珊珊驚訝道︰「哎呀!原來你已暗地去過啦,阿縴真是,怎麼不說呢?」阿縴嬌笑道︰「我哪有時間說呢。」三女邊笑邊動身,嘻嘻哈哈奔向西北。這時正當天明不久,路上還沒有多少行人,海珊珊將她听到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

「玉姐,听說尹叔叔遭人攔路打劫啊!」尹玉姬聞言大驚道︰「是誰?我爹沒有受害吧!」海珊珊安慰道︰「沒有,听說只死了三位護院師傅。」立將經過說出後道︰「那個驚退五岳潛龍的異人不知是誰呢?多夠威風啊,五岳潛龍連你舅舅都不買賬,豈料竟被他一聲傳音驚退哩。」尹玉姬嬌嗔道︰「五岳潛龍龍氏兄弟竟有這種狗膽,竟然敢欺侮我爹的頭上來了,除開我舅舅不算,就算我兄妹也會叫他們走投無路!」海珊珊勸道︰「玉姐,事已過了,你還氣他干嘛?」尹玉姬哼聲道︰「除非他們兄弟今後不撞上我,否則非殺得他們落花流水不可。」她急著要回去見父親,腳底下無形中逐次加勁,及至中午,前面已現出一座高峰,阿縴叫道︰「小姐,今天走得多快啊,看到莊院啦。」海珊珊為了使她消氣,故意道︰「玉姐,你們住的折城山比我住的王屋山風景好多了!」

尹玉姬尚未開口,忽听到前途有人高喊道︰「小妹,你今天就回來啦!」在一處山坡上現出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人來,身著獵裝,貌相英俊而雄壯,唯面上露出一點驕傲不群之態。海珊珊搶先叫道︰「玉姬,尹普哥又在打獵啦。」尹玉姬點頭道︰「他哪天不打獵。」說著話,雙方漸漸接近,尹玉姬嬌聲問道︰「哥哥,爹爹怎麼樣?」那青年就是尹善人的唯一兒子,聞言揮揮手道︰「在家很好呀,昨晚才回來。」尹玉姬哼聲道︰「五岳潛龍兄弟欺侮他老人家你可知道嗎?」尹普見她面色不對,點頭道︰「那是爹一生要作好人之報,待在家里誰敢上門,這是第十次遇險啦,多吃幾次苦頭也好,今後他該不會再出門了。」

尹玉姬聞言氣得跳起道︰「好啊,你不替我罵仇人不說,口中還幸災樂禍啊,我真想不到竟有這麼個哥哥,有出息,有志氣,這樣才真算是英雄好漢啊!」尹普遭了一頓埋怨也不生氣.顯然是對這個妹妹有幾分畏怯,聳聳肩道︰「誰說我不願去報仇.爹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一提報仇他就大發火氣,你想我還敢采取行動嗎?否則哪怕五岳潛龍有三頭六臂,我也殺他們一個尸橫就地呀。」尹玉姬似也知道她父親的個性,忽而消極的嘆聲道︰「爹就是這點脾氣不好,恕人也要有個限度,否則武林人物總認為我家是好欺侮的呢!」海珊珊道︰「玉姐,尹叔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然的話。武林中焉得有那種人見人敬的道理,听說當時五岳潛龍兄弟還申明絕無傷害之意呢。」

尹玉姬道︰「妹子,最低限度是侮我爹毫無抵抗力之人,換句話講,他們眼中沒有看得起我和哥哥呀,論武功,這兒沒有外人,不是吹的.五岳潛龍不一定能抗得住我和哥哥啊,何況還有我舅舅的勢力呢?」尹普道︰「總之一句,爹的事我們管不了,而我們的行動他老人又要管束,此事只有暗中派人去告訴舅舅了,回莊罷。」尹家莊在折城山下南面,那真是一個山青水秀的好地方,莊院佔地百余畝,高樓亭台,圍牆花園,處處呈現得富麗堂皇。尹善人尹世澤一子一女,富甲關洛一方,夫人齊氏,為武林王齊秦威之妹,終年長齋供佛,家事都交下人管理。莊內僕眾如雲,男女老少不下五十余口,除了幾個老管家之外,所有的都是尹善人自江湖上救來的貧病危殆,孤苦無依之人,這些人受了尹善人的感化,無一不情願終身為僕,忠心耿耿,以關洛三劍之一的齊天手尹忠來說,在江湖上的名聲何等響亮,但也情願身列僕役之內。海珊珊對尹家莊似非常熟悉,隨著尹玉姬直奔上房。

上房中央有間寬大的客廳,這時正坐著尹善人兩老夫婦,海珊珊上前見過禮,尹玉姬稟過外出經過後道︰「爹,听說你老道五岳潛龍威脅過?」尹善人呵呵笑道︰「玉兒,你是听哥哥說的?」海珊珊接口道︰「尹叔是珊兒說的啊,江湖上都知道啦。「尹夫人慈笑道︰「珊兒耳朵真尖,不要緊,你尹叔不是好好的,玉兒千萬別去找別人報復,媽也不許你亂來。」尹玉姬嘆口氣道︰「爹媽不知武林中的險惡啊,人善遭人欺,馬善有人騎。你越善,人家越覺得你好欺侮啊,殺一敬百,下次就無人敢再惹啦。」

尹善人大聲叱道︰「一個女孩子開口殺,閉口殺的成什麼話。「尹夫人向海珊珊道︰「珊兒你坐下啊,嬸嬸歡迎你常來玩,孩子你爹好吧?」海珊珊瞥眼看見尹玉姬噘嘴在生氣,便伸手拉她同坐一旁,口中答道︰「嬸嬸,我爹托您老的福,他老人家身體很健康,今天啊,有很多客人在我家聚合呢,我不是玉姐姐叫還不能月兌身呢。」

接著她將家里全部的客人姓名都說了一遍,又道︰「大家商議要什麼天堂地獄谷,還說發現很多異人之類的事……」至此一頓又說︰「有什麼雷歡,現在是三大勢力要找的人,還有什麼海角瓊樓,天涯客,海角客,總之我沒有注意听清楚。」

這些事情在尹善人夫婦听來毫不能引起注意,唯尹玉姬卻听得津津有味,只見她嘴也不噘了,氣也消了,接口道︰「我是自舅舅家回來的,十日前親眼看劍祖赫連洪和舅舅商議要找什麼名叫雷歡的少年人,還說很可能是十六年前‘鎮邪大俠」雷聲厲的幼子。」

一停又道︰「珊妹,江湖上傳說中還出現一個很神秘的少女,據舅舅和赫連洪老頭說,那個少女的武功大有冠絕武林之勢,判斷不是天涯客的傳人就是海角客的後人。」

海珊珊聞言一展,口中唔了一聲未加接口,心中暗想︰「莫非就是我那無名姐姐吧,這事情卻不能向他人透露啦,嗯,她可能就是找姓雷的少年之人!」正談話中,外面突然走進尹普大叫道︰「妹子,有客人來啦!」尹善人沉聲道︰「普兒小聲點行不行,大喊大叫的成什麼體統,什麼客人?你不知道在外面去招待招待?哼,還來叫妹妹出去不成!」尹普受了一頓申叱,面上紅紅的道︰「爹,不是外人呀!」尹夫人皺眉道︰「是誰,干嘛吞吐吐的。」尹普手中持著馬鞭,只見他敲敲大門道︰「媽,是四位表兄和三位表妹!」尹玉姬一听嬌聲道︰「哎喲,是他們嗎?听舅母說,他們出門快半個月啦!」

話剛停,伸手拉住海珊珊就匆匆往外奔去!尹善人側顧老伴道︰「夫人,你去看看罷,我要睡了,今天疲倦得很。」尹夫人知道他煩吵鬧,點點頭,正想往外走,豈知腳還未動,听門外忽然有人大聲大起,一窩蜂似擠進一群男女青年。尹善人欲避不及,只好回身靜立。

來者四男三女,後面跟著尹玉姬和海珊珊,據尹普的口氣,來者定為「武林王」的子女,觀其氣派不凡,唯有一個個都帶有十份驕傲之態,他們向尹善人夫婦見過禮,叫了幾聲姑丈姑母之後,尹夫人叫兒子道︰「普兒,你陪表兄妹去花園水榭去休息玩玩,玉兒也去招呼下面準備開晚飯。」尹普陪同表兄妹去花園,尹玉姬拉了海珊珊往外面去了,尹善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夫人,我要去看看新來的那位病少年,晚飯替我送到書房去,要開五個人的。」尹夫人道︰「老爺,你不睡啦?」尹善人笑笑道︰「我幾時有福在白天能安睡過,剛才只是想避開這些年輕人的吵鬧罷了。」

尹夫人起身相送道︰「那孩子的病听說很重呢?真可憐,叫什麼名字?「尹善人嘆聲道︰「那孩子生得骨清面秀。說真的,就以那幅窮困相來說,就比剛才這批年輕人強過幾倍,夫人你不要生氣,連咱們的普兒算上,沒有一個及得上那孩子一半的,現在病雖不太重,但卻非常古怪,據張大夫說,他的病簡直是無名怪病。」

尹夫人笑笑道︰「老爺的眼光從不出錯,你說好,那是一定好。嗯,你還沒說他的姓名哩。」尹善人經老伴兒一捧,樂得呵呵大笑道︰「我真有點糊涂了,他姓太叔,單名一個夜字,這少年不簡單,據尹忠說,他還是江湖武林後起之秀哩,外面一提起病王孫太叔夜來,據說沒有不知道的,我雖不會武功,但卻喜歡會武之人,尤其是青年輩,這個年頭呀,在外走的人如沒有武功真要吃虧,唉,我老了不能學啦,否則真還想練上個三年兩載的。」

尹夫人見他說個沒完,輕聲打趣道︰「老爺還不老呀,要學還來得及呢?」尹善人搖頭大笑道︰「夫人別取笑啦,我這個年齡再開始練武功?呵呵,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啊。」他揮揮手,阻住夫人相送,一直走向書房。

書房是靠近花園北面,布置得古色古香,可說是琴棋書畫具全,一張書案擺在臨花園一面的窗前,案上擺有文房四寶,東為名書滿架,西掛八幅摩詰山水,北面設有兩張木制的三廉滴水床,其一可能新設的。房中央擺有八仙桌一張,八把太師椅朱紅耀目,東西兩壁下設有兩列座椅,茶幾上的花瓶內插滿各種奇葩,散出襲人心脾的清香,令人一進屋,自有月兌俗之感。

這時的書房里早已坐著四個人,兩個老者坐在東邊,年齡約五十開外,一個文質彬彬神態儒雅,一個精神飽滿而帶有幾分豪放。

西壁下坐的是一壯一少,壯年人就是齊天手尹忠,少年人確如尹善人所說,可稱得起是天下的美男子,唯面上顯出憂慮的病容,不問可知,他就是尹善人新救的病王孫太叔夜了。

尹善人一到,四人一致起身相迎,坐下後,尹善人向那儒者道︰「張夫子,我的新客人病勢如何?」張夫子可能就是張大夫,見問欠身道︰「莊主,太叔兄的病勢這會子好多了!」尹善人高興的笑了,呵呵兩聲道︰「多謝夫子妙手回春,那就太好了。」張夫子搖頭苦笑道︰「莊主這個謝字可白費了,我這個不學無術的可沒下一分藥啊!」那精神飽滿的老者見尹善人面顯驚訝之色哈哈笑道︰「東翁心有疑問嗎?張夫子說的確是真情,太叔老弟的貴恙誠屬不藥而愈的。」尹善人訝然道︰「呼延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的病可不輕呀!」

老者呵呵笑道︰「那就要問太叔老弟自己了。」那少年太叔夜起身道︰「承莊主關懷,晚生銘感之至,晚生之疾,實非藥石可以治療,陳年怪疾,自幼即已形成,時發時愈,早使南北名醫束手,發作時不至墜入溝塹已為萬幸,此次若非莊主拯救,賤命定無生望矣。」

尹善人搖手道︰「太叔老弟,你的病相信發作不止一次了,既能自愈,那與老哥我有何德能,這次見你病臥道旁,不過是順便扶你到車上罷了,舉手之力,不足言謝,千萬勿放在心上才好。」太叔夜欠身道︰「莊主這樣稱呼,晚生豈能當之,如蒙不嫌愚劣,請假以一技之棲,免晚生病危江湖,則感激不尺矣。」尹忠友善的道︰「賢弟,愚兄早向莊主說過了,承莊主恩允,許可你在本莊服務。」太叔夜起身向尹善人長施一禮道︰「謹謝莊主恩準。」尹善人擺手道︰「別多禮,尹忠,你領他去見見主母和公子小姐罷。」

尹忠恭聲應是,起身帶著太叔夜自去。呼延老者目送二人走後,立即朝書案一面窗外招手道︰「歸海兄和微生兄可有什麼發現?」微風一陣,窗外飄進兩位老者,其一哈哈笑道︰「此子深沉似海,我們都沒察出半點形跡。」呼延老者點點頭道︰「他出道不到一年,然觀其舉止談吐卻不似初出道的雛兒,歸海兄既未看出,微生兄你呢?「

另一老者搖頭道︰「最好是問冬烘先生。」張夫子哈哈一笑道︰「你們三人兩暗一明都未察出,問我草藥郎中又有何用?不過,據我看他滿面正氣懾人,決非邪惡之流,這點莊主你大可放心。」尹善人招呼二老者坐下後,臉現笑容的道︰「此子武功如何?」呼延鈞鄭重答道︰「憑他在一年之內闖出病王孫字號來說,此子將不弱于關洛三劍,如不逗他露幾手功夫,想從表面觀察是不容易的。」

談論中,僕人送上晚餐,眾老邊吃邊談,一直談到深夜才罷。尹忠帶著太叔夜見過夫人後,由花園中見過公子和小姐,連帶也就見過武林王的子女與海珊珊。之後,回到前面逐一介紹莊內一切人等,尹忠在莊內地位不低,甚至連幾個老管家都對他非常尊敬,因此之放,太叔夜在他兄弟長,兄弟短的叫喚之下也就使莊內僕人們連帶敬重起來。

二人飯後回到距書房不遠一處精致的獨立廂房中,尹忠指點道︰「兄弟,這棟房子與後院和書房成三角形設置,目的便于警戒書房和後院,莊內處處沒有警鈴,唯後院和書房鈴聲不同而已,莊中一旦有事,大的有東川四老和公子小姐,小事則由愚兄和戒加、井貴負責,今有你來本莊,剛好又是四人。」太叔夜聞言一怔,疑問道︰「大哥,剛才你作介紹時,其中卻沒有井貴和戒加之名呀?」

尹忠笑道︰「戒加和井貴在三日前有事外出未歸,回來時愚兄當再為你介紹,他們是住在莊院前面。」太叔夜朗然道︰「這就對了,大哥,他二人功力如何?」尹忠道︰「外功不弱于愚兄,僅內功稍差愚兄半籌。」太叔夜注視房子一眼,見竟也有書房、臥室、客室,隨即走進客室坐下道︰「大哥,你住在哪間臥室?」尹忠指著客室右邊道︰「我住這間,你住左邊那間,被褥用具早替你安置好了,你恐怕有點疲乏吧,早點睡吧。」太叔夜搖頭道︰「現在還早,小弟卻希望大哥多說說貴莊之事,免得小弟日後不懂規矩而鬧出了笑話。」尹忠點點道︰「這倒是真的,不過,本莊沒有什麼嚴格規矩,莊主和夫人都很慈愛和善,甚至非常隨和,只有公子和小姐比較難侍候,經常使使小脾氣。」太叔夜點點頭,又問道︰「東川四老怎麼樣?是不是本莊常客?」尹忠道︰「東川四老為莊主的要好的朋友,公子和小姐的武功一半都是四老傳授,另一半則是武林王齊秦威親傳。」太叔夜訝然道︰「東川四老的武學豈不登峰造極了,公子和小姐必非常了得!」尹忠道︰「公子和小姐的武功愚兄見過,與武林王齊秦威的三個女兒難分上下,但卻較三女的哥們要強出一籌,東川四老的武功我見得甚少,傳聞與武林王的三大謀士在伯仲之間,人卻非常正大,從不與武林王之黨來往,否則愚兄也不會尊敬他們啦。」

太叔夜道︰「東川四老不在莊內吧?」尹忠笑道︰「張大夫和呼延鈞就是其中之二,另兩人一姓歸海名生,一姓微生名客,而張夫子則名百草,人如其名,醫道為關中第一聖手。」太叔夜微微笑道︰「張夫子真是了不起,小弟竟沒有看出他是武林人物呢?」

二人談到更深才睡,次日一早,尹忠自外面轉了一圈回來,他手中提著把帶鞘的長劍,看去乃普通鋼劍似的,進門時發現太叔夜剛洗過臉,即笑著道︰「兄弟,我替你找到一把佩劍,好雖不好,憑你的內功用起來,想信也不弱于一把名劍,將來有好的再換罷。」太叔夜接過道︰「有一把就行了,找名劍談何容易。大哥,你怎麼想到替小弟找兵器呢?」尹忠笑道︰「再過三天,公子和小姐要陪客人打獵,起碼要半個月才能回來,沒有家伙怎麼能得。」太叔夜點點頭道︰「只有我們跟隨前去?」

他說著之際,門外忽然響起兩聲大笑道︰「哪位是太叔夜?」尹忠道︰「兄弟,戒、井兩兄來看你了。」太叔夜聞言出迎,舉目只見兩個四十多歲的壯年人走了進來,拱手道︰「井、戒二兄好,小弟太叔夜候教。」兩個壯年拱拱手,兩雙眼楮都注視著太叔夜面上,顯出談然之色,似有見面不如聞名之感,同聲敷衍道︰「久仰久仰!」尹忠如其名,表現忠厚的笑道︰「咱們從今都是自己人,客氣話都免了,大家請坐。」

太叔夜並不介意,側身一讓,謹虛的道︰「小弟初出茅廬,今後還望二位兄長多多指教。」戒加生相陰沉,皮笑肉不笑的道︰「哪里,病王孫的字號在江湖上,誰不知道是響當當的。」井貴的前額沒有半張手掌大,眉毛成八字形,顯然是個氣量狹狡之人,坐下後接著淡淡的道︰「久仰太叔老弟是武林中後起佼佼不群之士,本莊有你在此,宵小必將再不敢擾亂本莊一草一本啦。」尹忠哈哈笑道︰「井兄,你這句話如果被四老听到耳中,可不是好玩的。留心呼延老頭刮刮子啊!」井貴只知譏諷太叔夜,他竟忘了話中有忌,聞言臉色一變,立即噤若寒蟬。

戒加敷衍一陣之後,起身道︰「前面恐防有事,咱們告辭了。」尹忠道︰「咱們是一家人,還說什麼客氣話。」太叔夜的表面上不露痕跡,內心里似很厭惡二人,起身相送道︰「兄長有空來玩,俾小弟多領教益。」井貴自鼻孔里晤聲道︰「前面的事情沒有後院清閑,除了偷空,否則哪有時間。」

他說完話,頭也不回,大步走出花園,戒加不見尹忠出來,忽然哼聲道︰「尹老三真沒有出息,竟將一個侞臭未干的小子棒上天去了!」井貴陰陰笑道︰「這小子長得象個浪蕩子弟,武功不淡,對女人也許真有套功夫,戎老大,你那心上人怕遲早會被他搞上手,今後要防備一點才是。」戎加聞言一怔,內心似遭了一下重擊,面色難看極了,他顯然也是個有心計的人,故裝泰然道︰「阿春對我已十分鐘情,只你沒有那個!井老二,你的雅荷倒真成問題,她那種一日暖四日寒的態度最不保險,古話說話好︰「鴇兒愛錢,姐兒愛俏’那小子的一表人才,說真的,公子都不及他的一半。哈,雅荷那股浪勁……哈哈……」

井貴被他倒打了一棍,似也攻到了要害,八字眉吊得更難看,顯有不敢反擊之勢,沉吟一會岔開話題道︰「公子後天出獵,另外還有什麼人隨行?」戎加嘿嘿笑道︰「除了剛才那小子外,照常沒有別人了。」井貴暗暗忖道︰「春枝、雅荷、月香等四丫頭又要隨行。」

戎加見他不響,暗笑忖道︰「他在擔心雅荷姐。」回頭道︰「井老二,這次出獵與已往不同,從公子的神情上看,只怕這次出獵是另有目的呢!」井貴道︰「你難到已看出了什麼苗頭?」戎加道︰「有武林王齊老爺的子女參加,顯然有出外尋仇的動向。」

井貴道︰「你判斷是去找誰呢?」戎加道︰「一年來,莊主已遭遇十次劫持,要找的恐怕多的很。」井貴沒有答言,用嘴向右暗示的一噘,戎加會意注目,發現自那面行來一個少女,輕聲道︰「小姐來了!」井貴點點頭,恭聲叫道︰「小姐有事嗎?」尹玉姬皺眉道︰「白梅找你們不見,不在前院來此干嗎?」戎加看出她要發小姐脾氣的樣子,立即恭聲道︰「小的們是被尹忠叫去會會新來的太叔夜,白梅姑娘找小的有何事吩附?」

尹玉姬似對尹忠很看重,聞言點頭道︰「不必說啦,你們趕緊準備,出獵改了日期,明天就要動身。」她說完轉身,忽又回頭道︰「叫尹忠和太叔夜到莊後去。」

戎、井二人同聲應是,去後,尹玉姬獨向莊後緩行,及至一處崖下,只听一個少女嬌笑叫︰「玉姐.他們都追進洞去了,四老說那是什麼東西啊?」尹玉姬走進道︰「四老都難肯定說是什麼,但一致判斷可能是電蛇!珊妹,我們快點追進去阻止他們,張老夫子說,電蛇能夠發藍光時,其毒較赤練蛇更甚。」

那少女就是海珊珊,聞言悚然道︰「普哥說這是古洞,他從小就不敢進去,洞內支洞甚多!」尹玉姬道︰「我叫人去喊尹忠,他曾來此探過兩次。」海珊珊道︰「我怕啊!」尹玉姬道︰「怕什麼,見了藍光就發掌,它還能咬得著你嗎?」二人走到一個洞口時,耳听尹忠的聲音問道︰「小姐有何事?」尹玉姬聞聲大喜,回身立定道︰「尹大哥,我們發現一只怪物.你趕快帶我們進洞追趕!」太叔夜跟在尹忠後面,聞言暗忖道︰「真是小姐脾氣!」

尹忠笑道︰「什麼東西?這洞是有名的無極洞,里面陰森,深不可測,搞不好進去了尋不到出路哩。」尹玉姬嬌聲道︰「我不管,非找到那條電蛇不可。」尹忠大驚道︰「電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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