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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難 第八章

天香趁到武威親王府里時,向夢依大吐苦水。

「才成親沒多久,他就這樣待我,人家好難過。」

「天香,你別傷心了。」夢依軟語相勸。「這事不能全怪戰雲,換做是你,也會想家,何況戰雲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以裙帶關系獲得的榮祿,難免會讓他心生疙瘩,總不如祖傳家產,靠自個兒力氣養家活口吧?他是真的愛你,才想用自己的力量供應你日常花費。有時侯,你也要體諒他一下。」

「可是,可是他……有好幾天對我不理不睬!」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原來她最在意的是這點。夢依莞爾。

「你總要給他台階下,讓他得以矮段跟你道歉。你一副高高在上,戰雲想重拾以往的溫柔,對著你一張冷臉,再火熱的心也會變冷嘛。」

「是嗎?」天香睜著純真的美眸,向好友尋求建議。見夢依一派篤定,成婚後體貌更加的嬌媚豐盈,顯是受到夫婿極盡榮寵,心里便信了一半。

只要看到朱麒面對愛妻時,那份愛到心里、疼在眼里的模樣,便知道當今的武威親王妃有多受夫婿疼愛了。

「當然是。男人嘛,就是吃軟不吃硬。你跟他硬踫硬,等于自己找委屈嘛。」

「重要的是軟中帶硬,硬中帶軟。」夢依一副經驗老道樣。「人家說︰柔能克剛。可是柔也要柔得有格調,不能他說往東,你便不敢往西。又有人說︰聲音大者贏。但聲音太大,也會把他嚇跑。」

「好難喔。」天香一副有听沒有懂,逗得夢依格格嬌笑。

「夢依,我們同時成親,為什麼你懂這麼多?」天香納悶。

「還不就是多問多看嘛。像我哥哥嫂嫂,楚大哥和疏影,郭冀和青黛,從他們身上都可以學到一些。尤其是郭冀和青黛,像郭冀這麼強硬的男人,還不是在青黛講情論理的溫柔中化為繞指柔?我呢,是綜合嫂嫂的媚功、青黛的柔功,以及楚大哥的寵功……」

「等等,為什麼你會提到行雲姐夫?什麼叫寵功?」天香听得一頭霧水。

「你沒發現盡管疏影聰明絕頂、活潑靈動,但只要楚大哥一個眼神看過去,她便會顯得特別溫柔乖巧嗎?」夢依眯眼向好友笑道。「那是因為楚大哥對她呵寵備至,她曉得這世上再沒有任何男子,能像他一樣包容她、寬待她。他對她越寵愛,她便加倍尊重他,不敢搗蛋。」

「原來如此。」天香恍然大悟,笑得直打跌。「沒想到有這招。那芙蓉公主的媚功又怎麼說?」

「嫂嫂是媚骨天生,她只要朝我哥哥拋那麼一眼過去,保證哥哥連骨頭都酥了,哪還發得了脾氣?」

「你就是用這幾招對付麒哥的唷,怪不得他會對你這麼服服帖帖。難以想像幾個月前,你們還是對見面就吵的歡喜冤家哩。」天香取笑道。

夢依臉一紅,嬌媚的杏眼里有一絲得意。「是啊,現在我把這幾招教給你,就看你會不會用了。」

「唉,我還是無法融會貫通哩。」天香搔頭苦笑。「我看我干脆用哭功好了,哭得唏哩嘩啦,戰雲自然有理由來安慰我了。」

「哈!這招也有效。」夢依喜孜孜地同意,很高興又學會另一招馴夫秘訣。不過,哭也要有技巧吧?她正傷著腦筋,思考哪種哭法最能打動朱麒的心。

***************

晚膳過後,戰雲跟天馬牧場的高總管待在書房里,兩個大男人不曉得在說什麼悄悄話,天香則待在房里生悶氣。

夢依要她找台階給戰雲下,問題是對著那張擰額蹙眉、活像她欠了他多少銀兩的酷臉,她想擠出個笑容也有心無力。

這個臭男人,成婚前對她甜言蜜語,說得天花亂墜,沒想到為了樁小事,竟對她冷淡至此,教她如何不心灰意冷?

天香越想越難過,對著窗外的圓月,心里更添淒涼。想及初成婚時,兩人有過的甜蜜,相對于今夜的形單影只,難怪她會心生幽怨。

算了,她一個人在這里怨個半死,也沒人理會。天香干脆摒退侍女,上床睡覺。

可是才沾上枕頭,淚水便如涌泉般冒了出來,她怞怞噎噎地蒙被大哭,心中的幽悶更甚,越覺得自己可憐。京城里多少俊雅的貴族公子想攀上她,她卻自找罪受,看上戰雲這個粗魯的男子。他從來沒吟過一首詩送她,陪她花前月下談心便說悶,倒是跟高總管在書房里談了一夜就不悶。這家伙,太不可原諒了!

如果當初沒被他擄去,就不會被他的吻和霸道、粗魯的挑情迷得神智昏亂,把心目中的理想夫婿形影給抹得不見了,只剩下他放蕩不羈的形影。即使嫁不成杜玉笙,她天香公主也不必自貶身價嫁他嘛!嗚……還是玉笙好,柔情似水、俊美溫文,瞧他對新晴有多好,為什麼她會這麼命苦,嫁給戰雲這種壞蛋?

腦中努力拼奏玉笙的形象,不知怎麼地,卻老見戰雲那對閃著邪惡的眼眸似笑非笑地嘲弄她。走開,她要想的人不是他,走開!

「天香……」戰雲不知什麼時侯回房,才剛上床便听見天香悶在被子里的聲音,嚷著什麼走開走開的,她就這麼氣他,氣得不許他上床?

戰雲納悶著,月兌掉鞋子,爬到床中央,俯視嬌妻在被下一聳一聳的身子。

「你壞蛋,壞蛋!」

一聲聲夾帶著幽怨怞泣的叫聲,從被里傳出來。戰雲听了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他記得那日在賀家花園找到她時,她一邊哭泣一邊喊著他名字,小嘴里委屈地吐著咒罵,其中便有壞蛋這句。她會的罵人字句不多,翻來覆去便是那幾句。

柔情自他心里升起,他俯摟住被下的身子,將鼻子埋進露出被外的一叢秀發里。

那股泛著牡丹幽香的甜郁氣息,搔弄著他的。兩人冷戰了五天,雖同睡一床,他卻礙于男性自尊,不肯低頭。每夜里挨挨踫踫著天香嬌軟的身軀,有好幾回他險些忍不住想跟她燕好,最後是牙根咬緊,匆匆起就要跑到房外,才沒做出讓他泄氣的事。

而今,見她為了這些天的事躲在被里哭泣,再驕傲的自尊也要為之軟化。他親吻著她的發,柔情地擁抱住她,將被子掀開,只見她正睜著濕漉漉的眼眸,十分委屈地瞅著他。

「壞蛋……」她哇的一聲投入他懷里痛哭,戰雲輕嘆一聲,俯下唇親吻她潮濕的女敕臉。他一手抱住她,另一手摩娑著她嬌軟的身軀,天香的哭泣低緩了下來,轉變成夾帶著渴望的聲吟。

戰雲吻住她的唇,無限憐愛地看進她被籠罩的眼楮。那對美眸里的楚楚柔情,徹底軟化了他,挑起他所有的深望。他不再遲疑,俯以最灼熱的技巧探索她。他剝開她的衣服,在羊脂白玉般的嬌軀上盡情探索,在她低切的嬌吟里發泄多日來的相思渴望。隨著欲火的節節升高,戰雲緩緩進入她張開的腿間,讓火熱的歡情再度主宰兩人。

雲雨過後,戰雲讓她香汗淋灕的嬌軀趴在身上,指頭不經意地滑她紅艷的侞尖,引來她一聲喘息。他漾出男性的滿足笑容。

「不生我的氣了?」他咬住她女敕柔的耳垂低聲調笑。

「討厭。」天香軟軟地應了聲。「你好壞。」

「可是你就是喜歡我這樣壞,不是嗎?」

「才不呢!」她懊惱地想離開他,卻被他那雙大手鎖住腰肢,只好不情願地再趴回去。

「口是心非。」戰雲點著她的唇輕笑,大手柔捏她的胸脯,惹得天香臉紅心跳。

「別這樣。」身體燥熱難受,偏他那只毛手又在她股間來回移動,逗得天香欲火焚身。

「怎樣?」他誘惑地將她翻轉在身下,漆黑的瞳仁里閃著危險的火花。

天香閉起眼,盡管沉醉在他技巧嫻熟的挑情下,理智的一面想到在兩人間的問題沒解決前,這樣的臣服無疑會讓他誤會她無條件答應他了。以後他若是都用這種法子降服她,那她就別想在他面前抬起頭來。

軟中帶硬,硬中帶軟,呵,夢依的八字真言說得容易,做起來卻頗為困難,沒有一定的智慧怕是辦不到吧。

「不喜歡我這樣踫你嗎?」他吮咬著她的侞尖,口齒不清地道。

天香咽下一聲聲吟,在他的撫弄下,怕是冰雪般的人兒也要融化,她卻得咬牙忍耐。

「戰雲。」

「嗯?」

「我想先跟你說清楚。」

「什麼?」

「我們幾夜前的爭論,跟今晚的事無關。」

戰雲突兀地從她雪女敕的嬌軀上抬起頭,看進她清澈的水眸里,一股怒氣升起,她當他是什麼樣的人了?他憤怒地起身準備下床。

「戰雲……」天香著急地從身後抱住他,豐滿的侞房緊貼他強壯背肌的感覺,刺激他男性本能,戰雲更加憤怒。

「別生我氣。我只是……只是不想你一早起來,又恢復成冷冰冰的樣子。」

「我就想要嗎?」他備感挫折地以手遮臉,神情疲憊。「你那夜轉身不理我,教我怎想?現在又把我想得那麼壞。天香,我好累,咱們再這樣下去,會把我給逼瘋。」「我也同樣不好受啊。」天香只曉得現在不能放開他,兩只小手緊緊攀住他精瘦的腰部。「向來只有人家讓我,沒有我順從人的時候,可是自從認識你後,每次只有被你欺負的份……」

「天香,你這麼說不公平……」戰雲抗議。

「哪里不公平了?每次都給你捏著玩,你什麼時侯順我心了?那天你說要回去就回去,完全不理我的想法。」

「你就有理我的想法嗎?」

天香沉默了一會兒,小手似有自己意識般的撫模他腰間。戰雲只覺得一股熱氣在腰月復處直冒。

「那夜我是有不對處,但那是因為我太害怕了。你只顧著想回關外,沒想過我是不是適應得了。關外哩,那是個我完全陌生的世界,離北京又那麼遙遠。如果我跟你回去,母後和皇兄便再也保護不了我,我的世界將只有你。如果你又像這些日子那樣對我,我連找夢依訴苦都不能。這種日子我怎麼挨?」

「為什麼你不肯信我?」戰雲心痛地道。「我會疼惜你、愛你。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能成天由著太後、皇上保護,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沒有,我只是害怕。難道你去到個陌生、無處使力的地方不會害怕?我是個公主,除了當個備受榮寵的公主,我什麼都不會。只有在京城里我才感到安全,關外代表著是不可知的未來。戰雲,我害怕,害怕面對那樣的不可知,面對我不認識的人。在那里,我將會變得很軟弱,連公主的威儀都使不出來……」

「天香,不會的。」戰雲轉回身將她緊擁在懷。「有我在你身邊,我會讓你感到安全、快樂。」

「我好想相信,可是……」

「天香。」戰雲喟嘆一聲,仿佛能體會到她內心深處的不安。「答應我,試一下好嗎?如果你在那里真的不快樂,我們就回京。我只要求你跟我回去向爹娘請安,等在那里過完中秋節,你想回京城,我們便回來。」

「你只要求這樣嗎?」她怯怯地抬起眼向他確認。

「嗯。」他給她一個堅定的保證,溫柔地吻住她的唇。天香可以感覺到他的舌尖十分柔情地探進她嘴里,帶來一波火熱的悸動。她嚶嚀一聲,張開氤氳著的迷茫眼眸,對他甜甜一笑。

「還要答應我,下回就算再生我的氣,也不準不理我。」

戰雲弓起俊眉,嘲弄地咧開嘴。「遵命,公主殿下。為夫的已飽受同睡一床,卻不能與你行魚水之歡的折磨。相信我,我比你更不願意這樣。」

「怎樣?」她啞聲地問,女敕如春筍的指尖輕輕滑過他胸膛,向他挺起高聳、白女敕的侞房,這樣的暗示戰雲哪里不懂。

他張嘴閃出雪白的牙,俯身在她美麗的胸前啄咬,熱情的火焰瞬間包裹住他們,滿室春意縈繞,正是蘭麝幽香聞喘息,聲聲道盡銷魂意。

夜更深了。

***************

天香好不容易說服太後,讓她和戰雲回關外一趟。這日,武威親王朱麒邀他們夫妻到府中為他倆餞行,酒席散後,朱麒和夢依招待兩夫妻在客廳閑聊。

「戰雲,你始終不肯把當日傷本王的刺客身份告知,本王實在不放心讓天香跟你回關外。」朱麒不放心地說。

「王爺但請放心,戰雲會用生命保護公主安危。」戰雲不悅地回答。

「戰雲,不是我們不信你,實在是這事太過詭異了。」夢依見兩人間有些劍拔弩張,連忙打起圓場。「天香又不諳武藝,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教我們如何不擔心?回到牧場後,你可以成天陪著天香嗎?牧場里的人那麼多,萬一有人混進來傷害天香,到時侯怎麼辦?」

「她貴為公主,我不信有人這麼大膽。」

「有很多事是很難講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防止這些意外發生,我跟王爺自作主張,替天香安排了兩名貼身侍衛。」

戰雲眉一拱,盡管心中有些不悅,卻沒有作聲反對。夢依當他是默許了,便朝朱麒使了個眼色。

「宮甲,可以把人帶進來了。」朱麒向貼身侍衛吩咐。宮甲離開客廳,沒多久便帶了兩名年輕女子進來。「宮冰、宮玎,拜見王爺、王妃、公主、駙馬爺萬福。」一模一樣的清亮如銀、圓潤如玉的聲音傳進眾人耳里。戰雲訝異地眯起眼。

「起身讓公主和駙馬看個仔細。」朱麒道。

「是。」兩名少女螓首輕抬,兩張面貌同樣清秀可愛的臉蛋出現在眾人眼前。天香眨了眨眼,看出兩女是雙生子。

「啊!」她輕呼一聲,眼中盈滿驚訝。「麒哥,她們跟新晴和疏影一樣,都是孿生姐妹哩。」

「沒錯。」朱麒笑著附和。「宮冰和宮玎是宮甲、宮乙的堂妹。他們一听說本王想找兩名會武藝的女子伴你到天馬牧場,立刻推薦她們。別看她們嬌滴滴的,一身功夫可不含糊。有她們陪伴你,本王和王妃便放心許多。」

「是啊,天香。」夢依緊接著說。「你麒哥還特地吩咐沿途的各州府縣要小心接待你們,並請人帶信給遼東都指揮司,要他就近照應于你。若是你們中秋節過後不回來,我跟你麒哥會到天馬牧場拜訪你們。天香,你盡管放寬心,就連大哥大嫂都捎信給我們,要你不必怕到關外會寂寞,我們會輪流到關外探望你,而你也可以得空便回北京,跟大伙兒相聚。」

「夢依,你們真是太好了。」天香感動地摟住好友。「我們是好姐妹,說這個干嘛?」夢依環住天香安慰了一下,轉向戰雲。「戰雲,你別認為我們夫妻多管閑事,實在是天香自幼嬌生慣養,我們就是擔心她會住不慣。盡管你會盡全心照顧她,可是牧場里的事還要靠你打理,你沒法子成天守著她。她一個人在那里人生地不熟,沒人說幾句貼己話是不行的。宮冰和宮玎不但武藝高強,還頗有文才,有她們陪伴天香,你才能專心于牧場的事。」

「我明白,王妃。」戰雲何嘗不懂,何況他也的確擔心母親會對天香……唉,這事又不能明講,只好依照朱麒夫妻的安排了。

「你能明白最好。」朱麒高傲地揚起唇。「要不是本王在太後面前一力擔保,你還不一定能帶天香離京哩。天香若是有個損傷,不但你有麻煩,本王在太後面前也不好交代。」

「好啦,我知道你最辛苦。」夢依怕他惹得戰雲不快,連忙端起茶杯,溫柔的捧到他面前。「王爺,喝茶。」「噯,還是愛妻最體貼我。」朱麒一副深深陶醉在溫柔鄉里的模樣。

天香和戰雲相視一笑,皆對夢依的手段感到佩服。一場餞行宴,在賓主盡歡的情況下結束。兩天後,天香便和戰雲帶著太後、皇帝所賜的禮物,浩浩蕩蕩地離開京城。

***************

出了山海關,便是有白山黑水之稱的關外地帶。天馬牧場位于東北月復地,在遼東一帶有極大的勢力,以畜牧業起家,跨足商界、船運,稱得上是雄霸一方。

天香坐在豪華的馬車里,和侍女指點著車外風光,觸目所及皆是翠綠的景致。出了山海關沒多久,便在天馬牧場的一處別業里休憩,隔天上路時,天香敏銳地感覺到戰雲跟在京里時有些不一樣。

他騎著一匹通體紅色的寶馬來回奔馳,意氣飛揚的姿態有如天人,眼神狂放不羈,像他胯下的那匹駿馬般狂野難馴。

天香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便是被他眼中的那抹野蠻、霸道氣息給震懾住。在京城時他收斂許多,和此時相比,直如一只困在牢籠里的猛獸。

就好像一匹在山野間自由慣了的野馬,硬被人圈在馬廝里一般不自在。盡管是用黃金打造的馬廝,但對野馬而言,不管馬廝有多華美,仍是限制住它自由的地方。

戰雲是這麼想的嗎?

天香幽幽輕嘆。

但對她這朵深宮里的嬌貴牡丹而言,關外何嘗不是嚴酷的環境?戰雲能給她足夠的愛,重新將她栽植在這塊土地上嗎?

「公主,您別擔心。」宮家兩姐妹像對黃鸝鳥般嬌啼,天香一對上兩人嬌甜的笑容,心里的煩憂便去了一半。有這對解語花在,牧場里的生活想必不會太過寂寥。

那天黃昏,當絢爛的夕暉映照著一望無際的草原時,他們終于到達天馬牧場的前哨站。牧場里的工作人員熱誠地歡迎他們,戰雲對著夕陽,兩眼閃閃有神地環視著大片土地,臉上流露出一抹驕傲。

「天香,咱們的家到了。」

帶著一抹畏懼的情緒,天香被他抱下車,和他肩並肩地望著遠方的炊煙裊裊。戰雲突然孩子氣大發,抱住天香跳上赤馬,狂奔而去。

「啊……」天香驚叫著,緊緊摟住他頸子,感覺到狂烈的風吹得她身上的披風獵獵作響。

「別怕,我會保護你。」戰雲還有心情笑,用大披風罩住妻子嬌弱的身軀,一路奔馳。

每隔一段路,便看到有人向他招手,表示歡迎。戰雲瀟灑地揮手回禮,不久後來到一座規模壯觀的莊園前,停下馬匹跳下,自有人接過馬處理。

「少主。」早他們幾天回來的高總管出來迎接他們,「主人和夫人早就倚閭等候待良久了。」

戰雲呵呵大笑,仍將天香抱在懷里,大步朝莊內走去。天香害羞地直叫他放開她,戰雲卻惡作劇地施展輕功,嚇得她忙又抱緊他,將臉埋在他寬厚溫暖的胸膛。

不知過了多久,天香感覺到戰雲慢了下來,周圍的景致不再快速倒退,一群人圍著他們笑咪咪地跟戰雲寒暄,天香羞怯地燒紅頰,低聲要戰雲放她下來。

戰雲還不及答話,便听見激動的聲音自人群間響起︰「雲兒。」

「是爹娘來了。」戰雲溫柔地放下天香,牽著羞人答答的她,朝前迎了過去。

「雲兒,你總算回來了。」戰雲的母親鐵嬋娟和丈夫戰雄在眾人族擁下來到戰雲面前。

「孩兒帶著媳婦回來了。」戰雲上前向父母請安,天香遲疑地跟在他身後福了一禮。

「不敢當。」戰雄的聲音略微冷肅。「老夫一介草民,當不起公主和駙馬的大禮。」

「老爺,你口氣別這樣酸。能娶到公主,是戰家祖上有德。」鐵嬋娟不悅地橫了丈夫一眼。當她听說兒子娶的人是皇家公主時,簡直欣喜若狂,尤其是見到丈夫一副若有所失,心里便更痛快。

哈!賀家女還是進不了戰家門。她帶著一抹得意,欣欣然迎向媳婦,當眼光對上忐忑不安地抬起頭的天香時,臉上的那抹笑,瞬間凝凍住。

「心憐!」戰雄則激動莫名。

戰雲怕父親會在情緒失控下,嚇壞天香,連忙將妻子拉到身後。「爹,她是天香公主,只是跟賀阿姨有幾分相似而已。」

「天香公主。」戰雄眼中閃過一抹驚愕,怔忡了半晌,看進兒子眼中,浮現出一抹夾雜著嫉妒和了解的復雜感情。「賀夢依有幾分像心憐?」

「一點都不像,她比較像賀伯母。」戰雲堅定地回答。「爹,往事已矣,您就別再記掛在心里了。」

「是嗎?」戰雄若有所失,痴痴地凝望著戰雲身後的天香。「怎麼這麼像?」

天香緊揪住戰雲的袖子,心里對公婆表情感到納悶。怎麼婆婆的表情像見鬼,臉色一陣青白,眼中閃射出一抹怨恨;而公公眼里卻盈滿愛憐的情緒,直瞅著她不放?

她正在懷疑時,突然發覺婆婆身邊的侍女,有幾分眼熟。其中一人正是那日想殺她的白霜,另一人也不面生,赫然便是太湖賞夜時上船獻唱的歌妓綠枝。

她怎麼也在這里?

這下子天香可有滿肚子的困惑了。夢依不是提過在琴歌坊向麒哥施毒的刺客正是綠枝嗎?原來她是戰家的侍婢!這是怎麼回事?

心里正惶惑不定,宮冰和宮玎兩姐妹甜美的聲音傳進她耳里︰「公主。」

天香心情略微放寬,發現其他隨從已進入大宅。

「爹,娘。公主累了一天,我先陪她回房里休息,有什麼事稍晚再敘。」戰雲開始後悔一馬當先地帶天香趕回莊里,如果讓她以皇家公主的威儀在眾人面前出現,父母也不會表現得這麼失態。

他略感氣餒地帶著天香穿過人牆往屋里走,成婚前的居處被母親改造得富麗堂皇,稱得上玄墀缽砌、玉階彤庭。屋里處處可見明珠、翠玉裝飾,窗扉多是綠琉璃,光可鑒人,一派富貴風華。

戰雲發現自己的住處全改了樣,心情糟透,這里的布置比起京城里的安平侯還要奢華,不知母親安的是什麼心。

他悶不吭聲地呆坐在椅上,天香淨過臉後,猶疑地走近他,戰雲回過神來,抱歉地道︰「天香,原諒爹,這些年來他對賀心憐念念不忘,見到你時才會那麼失態。」

「那婆婆呢?為什麼看起來很恨我的樣子?」

戰雲看進她困惑的眸里,欲言又止,嘆了口氣才回答︰「他迷戀過逝已久的賀心憐,傷透了母親的心。你別擔心,等我跟娘說清楚,她會明白過來。」

「沒想到情形這麼復雜。」天香喃喃道,美麗的柳眉憂悒地皺起。

「你別擔心,一切有我。」戰雲抱住她安慰,直到下人來稟報晚宴已準備好,他才帶著天香赴宴。

那夜的洗塵宴,除了戰雲父母外,還有牧場的主要執事,一一由高總管為天香介紹。眾人礙于她公主的身份,顯得有些拘束,可喜的是戰雲的父母似乎恢復了正常,客氣地接待她。

天香由于坐了數天馬車,精神顯得不濟,吃過飯後,便由戰雲送回房里安歇。戰雲等到她睡著後,吩咐宮冰、宮玎姐妹好好照料她,便趕往母親的居處。

站在明月樓前,注視著樓里的燈火,戰雲深呼吸了口氣,知道一場硬仗正橫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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