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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 第九章

「Ted,你真的不跟我們去嗎?」Irene失望地問。

「天羽,難得一天休假你就陸陪我們、陪陪Irene嘛!」宋德美也加人勸說的行列。」快走吧!你Daddy在外面等了。」

「不了。」他依然躺在沙發上,直盯著電視熒幕,」我不愛逛街你們知道的,今天有美國公開賽的決賽。」

「那我留下來陪你看好不好?」Irene低頭問。

「不用了,我想獨處。」

踫了這個軟釘子,一向驕傲的Irene自然覺得面子掛不住,她面色鐵青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天羽,你這孩子真是的!」宋德美責怪地瞪了兒子一眼,隨即追著Irene出去了。

室內再度回到寧靜。

這樣的周六午後,這樣的寂靜,不知怎地,他有種遺失什麼的茫然感。

是了,少了那個呱噪的聲音,少了屋外草地剛修剪過所散發出的淡淡青草味,少了廚房里傳來的食物香味。

草香、食物,這些他可以花錢請人來幫他做。可是呱噪的聲音呢?他要怎麼復制?一股難受的悶氣充塞他的心胸,他忿忿地將它壓了下來。

他不需要,他對自己說,他才不需要她一天到晚在他身邊嘮叨,她走了最好,他自在得很。

杜天羽勉力拉回神智,專注在緊張的比賽上,到了搶七的盤末點——

「好耶!」他不由自主地握拳喊出聲。」哼!瞧!我說你的偶像山普拉斯老了,你還硬要辯,你看,輸了吧……」

他得意地轉過頭,笑意頓時在唇邊凍結。

沒有,室內空洞得駭人。她並不在他身邊……

***

「我受夠了!」發話的是Irene,地點是杜天羽的辦公室。

「Ted,你變了,每天就是忙、忙、忙,我這趟特地從美國來看你,為什麼你都不肯花一些些時間來陪我?」

「我沒空。」他連頭也懶得抬,仍舊看著桌前的文件。

Irene怒極,一把搶走他桌上的東西。

「不要敷衍我,請你明明白白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還有那個女孩,她到底跟你是什麼關系?」她是直來直往的人,受不了猜謎游戲。

他冷冷注視地。」回答你第二個問題,沒有關系,至于第一個,我把你當成朋友。」

「朋友?」Irene恨恨地吼出這兩個字,」朋友,這麼多年了,你只給我這兩個字?哈!」

「很抱歉。」他的語氣稍稍軟化了。

「是那個小舞的關系吧?」

「我說過我跟她沒有關系。」他突然暴吼。

「你騙人!」Irene以相同的怒氣回視他。」你騙人,因為從那個女孩走了以後,你整個人就失了魂,像行尸走肉一樣,認識你那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

地瞪著她,久久說不出話。

他以為騙過了所有的人,甚至是他自己,諷刺的是,事實是那麼昭然若揭。

「我好不甘心。」Irene嗔怒地說。」我哪里比那個小舞差?」

杜天羽啞然失笑。」你不比她差,事實上,你比她好上千萬倍。」

「那為什麼?」她非要一個答案才能甘心。

「為什麼?」他頹然苦笑,」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愛情是盲目的。」

「我是瞎了眼才看不見眼前的美女。」

Irene瞪他,然後忍不住彎起唇角。」這還是我第一次听你說這種油嘴滑舌的話,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Sorry。」

「算了。」她灑月兌地擺擺手。」至少講清楚了,以後我就不用再浪費時間。Uncle,Aunt那邊我會跟他們說清楚,要他們別再費心思撮合我們了。」

「你是個好女人。」

她深深看他一眼。

「別再說這些了,肚子好餓,我吃個飯應該沒問題吧——朋友!」

「當然。」

他們走出辦公室,俊男美女的搭配上刻引來眾人欣羨的目光。

因為解開了心結,杜天羽跟她之間氣氛是放松、愉快的,電梯門開的時候,他的手紳士地落在Irene腰間。

「去哪吃?」Irene問。

「不知道。」

「拜托,這是你的地盤耶!」

Irene感覺杜天羽的身體一僵。

突然,循著他的視線向前看,門口背對著他們站著那個叫小舞的女孩。

「她在等你嗎?」Irene問。

「不。」他從緊咬的牙縫只嘎啞地擠出這個字。

有幾名員工越過他們走向前。

「小舞。」其中一個長相平庸的男人叫喚她。

她轉身,對男人展開甜美的笑容。

「哲愷,你的午餐。」她雙手遞上一個親手制作的精美便當。

她的甜美、那個便當……杜天羽感覺像是月復部被人猛揍了一拳。

「這是怎麼回事?」Irene訝異地問。

他額冒青筋,鼻翼龕張,根本無法說話。

他用力握住Irene的縴腰,幾乎是用拖的把她拖向前。

相遇是無可避免的——

小舞驀地抬頭,看見他與Irene,臉上血色盡失。

「呃……」她想打招呼.但卻覺得喉嚨發干,久久不能出聲。

他沒說話,沒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完全當她是陌生人一樣地走向前。

他和Irene經過小舞身邊,他的手臂甚至擦過小舞的臂膀,然而他卻是那麼冷漠陌生。

小舞揚在空中的手僵凝,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頓然消逝。

她呆呆地站立,瞬間空洞的雙眼,失去溫度。

陌生人……

「是啊,以後就是陌生人了。」她想起那是她最後對他說的話。

小舞眩然,猛地身體好像有什麼地方劇烈怞痛起來,她痛楚地喘息,雙手用力捂住唇,淚水瘋狂地墜落、再墜落。

他听到了那聲喘息。杜天羽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做到對她視而不見,然而他還是清清楚楚听到了那聲喘息。

「唉呀!」Irene回頭,在他耳邊驚叫。」她在哭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裝作不認識她?她在哭了啦!」

她的提醒無異是火上加油,杜天羽費盡全力才撐起的冷漠就要分崩離析。

一口悶氣梗在胸口,不知名的躁怒直沖上腦門,無法克制澎湃的心情與痛惜,他回過頭——

「小舞,別哭了。」高哲愷將她擁住,而小舞偎在他懷中哭得像個小孩,他心焦地為她拭淚。

那景象深深烙印在杜天羽腦中,讓他幾乎咬斷了牙!

***

日子一天天過去,杜天羽看來似乎已經找回原本生活的常軌,只是他瘦了些、脾氣暴躁易怒了些。

他仍然很忙,忙碌可以讓他忘卻一切,所以在工作上他鞭策著自己,也鞭策著和他工作的人。

「這種爛企畫也敢交上來!」杜天羽忿忿地將一本厚厚的資料摔在桌上。」你告訴Jerry重做,下禮拜一我要看到全新的企畫在我桌上。」

江月香挑眉看他一眼,慢條斯理地低頭拾起那疊資料。

「是的,總經理。」她的語調十足的專業、冷漠,正是一個高級助理應有的樣子。問題是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

杜天羽皺眉瞪她一眼,沒說什麼。

「等一下。」他忽然喚住正走出去的她。

「小沈早上遲到了五分鐘。」他不悅地道,」你告訴他再有一次,他就不用來了。」

江月香不可置信地瞠大眼,隨後她的震驚化為狂怒。

「你夠了沒有!」她大步走回他面前,用力一拍桌子。」我已經受夠你的脾氣了,小舞甩了你,我們都很同情你,可是你再這樣下去,公司員工沒有一個受得了你,拜托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同情?小舞甩了他?

有沒有搞錯?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

「我不需要同情。」他暴跳如雷。」沒有我被她甩了這種事,你們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我……」

江月香憐憫地望著他,像在看一個頑劣固執的小男孩。

「算了,我勸不動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唉……」

「什麼意思?」

她搖搖頭。」反正來不及了,小舞今天就要跟總務部那小子訂婚了,也好,她跟那男人真的比較相配,至少人家脾氣比你好多了,而且又溫柔體貼。」

江月香之後再說什麼他已經听不見了,杜天羽腦中一直回蕩著那一句——

她要跟那小子訂婚了!

她要訂婚了……

「在哪里?」他驀地暴吼一聲。

「什麼在哪里?」江月香故意裝傻。

「她現在在哪里?」他站起來,捉住江月香的肩猛搖。」快說!她在哪里訂婚?」

江月香眸中掠過一抹詭光。」訂婚,當然是女方家羅,小舞家在台中,而且中午以前應該就會進行完儀式了。」

他猛地放開她,急急往外走。

「喂。」江月香叫住他。

「什麼事?」他回頭,雙目布滿血絲,惡狠狠地問。

「你去哪?」

「廢話!」他吼道。

「那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人家的家在哪啊?」真有趣,做事一向理性冷靜的杜天羽也有慌到沒頭緒的時候。

杜天羽語塞。

「好啦。」江月香終于忍不住露出微笑。」去吧,小沈在地下室等你,我把地址給他了。」

「謝謝。」

「好在你還沒辭掉小沈,喔?」她忍不住調侃他。

他根本沒听她說什麼,撇下她直往電梯奔去。

江月香看著他的背影,清意地笑彎了眉眼。

***

小舞坐在這個陌生的化妝間,像個沒有生命的洋女圭女圭般任人擺弄。

現在才清晨六點,她五點就來了,禮服公司的人遲了些、她和媽媽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化妝師。

鐵門拉開,他們走進去,店里暗暗的,一件件掛在展示架的襯服模糊地,沒有一點真實感。

就這樣從五點半到六點,她呆呆看著化妝師將她的長直發上卷子,盤在頭上,呆呆看著她素淨的臉涂上各種顏彩。

鏡子里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回視著她,眼中有和她一樣時惶不安。

「小舞啊,你可要記得,」媽媽趁著她化妝時耳提面命一番,」等會兒給婆家的人敬茶要慢慢來,不要急,媒人會帶著你,千萬不可以像小孩子一樣莽莽撞撞,听到沒有?」

唉,你這孩子,從小到大做事都這麼沖動任性,結婚這麼大的事也是兩個禮拜前才突然說的,真是的,連拍照都來不及,還好你」阿姨跟餐廳關系不錯,才留了位子,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喲!」

「媽,對不起。」

「傻孩子,只要你嫁得好,媽還有什麼話說。我看哲愷那孩子也真不錯,敦厚實在,對你又溫柔體貼,你能找到這樣的歸宿,媽也放心了;倒是你啊,性子得改一改,要當人家的媳婦、老婆了,不能再孩子氣了,懂不懂?」

「唉呀!」化妝師驚叫一聲,連忙抓了幾張面紙。

斗大的淚珠撲簌簌地自小舞眼中掉了下來。

「別哭,別哭,妝要花了。」小舞的媽急得叫了起來。」唉,都怪我不好,說這些干嘛!」

「媽。」小舞臉色蒼白。」我不嫁了,好不好?」

小舞媽愣了一下,隨即哇啦哇啦地喊道︰「不嫁!?到這節骨眼上怎麼能不嫁?」

「可是……」小舞咬著下唇,」我……我覺得我並不愛哲愷……怎麼辦?」

「亂講!我拿了你們倆的八字去給人家合了,都說是前世姻緣,一定會白首到老的,你別胡思亂想了,女孩子家婚前難免會緊張,不要多想,結完婚就好了,懂嗎?」

「嗯……」小舞垂下頭,眼中的光芒漸漸消失。

媽說得沒錯,她和哲愷是前世的姻緣,他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強摘的瓜不甜,她不是試過了嗎?硬要勉強追求不屬于自己世界的男人,結果注定是要傷痕累累,嘗盡苦楚……

她的選擇是對的。跟哲消結婚,就不必再辛苦追尋,也不再會心碎神傷了……

她是對的,是對的……是對的……

小舞心里一再重復著這個句子,像自我催眠。

可是……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悄悄升起……

如果這是對的,為何她此刻卻感到無端的慌張和失落?

「化好了喔!」化妝師宣布。」禮服要現在穿嗎?還是回家穿?」

「在這里穿一穿好了。」小舞的媽媽說道。

「好。」化妝師拿出一套粉色的西式禮服。」來,新娘子,光穿上蓬裙……來,踏進來,吸口氣,好了,好漂亮。」

鏡子里反射出一個仿佛從童話世界里走出來的公主。

「新娘子身材真好,今天一定讓新郎倌看得目瞪口呆。」化妝師在一旁說著贊美的話。

新娘……新郎,她真的要訂婚了嗎?

突然間,小舞覺得好沒有真實感,但卻又真實得令人恐慌。她緊捏著紗裙,手腳冰冷地站著。

「媽媽要不要也化個妝?」化妝師問。

「噢,好啊。」

「來,請坐。」

化妝師開始為小舞的媽媽化妝。

「小舞,別站著,坐下休息,今天還要折騰一整天呢。」

「噢。」她猛回過神來。」媽,我先去上個廁所。」她突然叫道,拉起裙擺。

「剛剛還沒穿禮服就應該先去了。」小舞的媽媽還在叨念著,小舞突然轉身就走。

「喂,小舞,你那麼急做什麼?’她沒听到媽媽的叫喚,她出了化妝間,並沒有朝洗手間走,而是推開婚紗店的大門。

清晨的街上,火車還稀少,她想也不想,就在大馬路上拔腿社奔起來。

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的心跳好快、氣息不穩,可是她還是用盡全力向前跑,像是逃離什麼洪水猛獸一樣死命地跑。

快沒辦法呼吸了。

她停下來,彎著腰,劇然喘息。

她直直盯著地上的紅磚許久,一瞬間她明白自己在逃避什麼了——結婚,她不想嫁,不想嫁給哲愷。

天哪!她仰起頭,發現自己正站在市區最繁忙的路段,上班的人潮漸漸多了起來,每個人都驚異地看著她一身華麗的禮服,卻狼狽地立在街上。

不是每天都有逃跑新娘吧!她苦笑。

現在怎麼辦呢?

要回去,要跟一大堆人說對不起,最重要的是,要跟哲愷道歉。

好多事要做,可是光想到就頭疼啊!

她垂頭喪氣地走在街上,拖著沉重的步伐。

在等紅燈的時候,她停了下來,一旁是電器行,此時店面的一整面電視牆正播放著新聞,她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

「本公司的新產品新增了幾項功能。」

小舞全身一震,她極緩慢、極緩慢地轉過頭去——

那張臉,那張永不融化的撲克臉。

那是那天他接受采訪的畫面,竟在此時此地讓她看見了。

天!她既震駭又貪戀地將他每一個輪廓、每一個動作都收進眼底。

她愛他,無可救藥地愛上這個冷血的男人。她驀然體認到,這是她永遠無法欺瞞自己的事實,而他此時的出現,像救贖。

***

「她在哪里?」杜天羽氣急敗壞地闖進小舞家里,一把就揪住高哲愷的領帶,怒氣沖沖地問。他沒有注意到,現場並沒有辦喜事該有的熱鬧歡樂,反而每個人都愁眉苦臉;他沒注意到,事實上,他根本什麼都看不到,腦子里想的只有阻止這場該死的訂婚儀式。

他甚至不惜敲昏她的腦袋直接把她丟上車帶回家。反正她的腦子已經夠蠢了,這種撞擊不會讓她變笨多少。

問題是……

「她在哪里?」

「不見了。」高哲愷面如死灰。」她不見了。」

「你說她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她跑掉了,在禮服公司化完妝就跑掉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也沒聯絡。」高哲愷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杜天羽瞠著他,片刻才听懂他的話——她跑掉了。

「那你還在這里做什麼?」他猝然吼道。」為什麼不去找她?」

他的氣勢本來就很強悍,加上這麼一吼,立刻讓高哲愷打了個哆嗦。

「我……我不能走哇,我們家的親戚都在這邊,還有很多事都等著我去……」

「有什麼事會比找到她更重要?天知道那個蠢女人跑到街上會不會出什麼事?」

他這一吼讓全部的人都靜肅,惶然地仰望著他。

這群像無頭蒼蠅一樣忙了一整個早上的人,一下子全都被這闖進來的陌生男子的氣勢撼住,他們很自然地以他為領袖。

「哪位是小舞的父母?」他皺眉一吼,立刻有一對中年夫婦舉手站了出來。

「你們了解小舞,請把她可能去的地方列出來。」

「喔!是的。」

小舞爸媽列完清單,杜天羽立刻分配工作,男方親友負責名單上半部分,女方親友負責名單下半部分。

「分頭去找。」他一聲令下。

「是。」亂哄哄的人群立刻有秩序地魚貫走出小舞家大門,開始找人任務。

「你不要走。」杜天羽拉住正要走出門的高哲愷,冷冷眼著他。」你負責在這里統籌。」

「可是,小舞她……」

「我會找到她的。」語畢,杜天羽撇下他離開。

***

她究竟在哪里?

接近午夜時分,杜天羽才終于回到台北的住處,他又累、又急。又氣、又擔憂。

「小沈,今天辛苦你了。」他柔柔酸痛的脖子,對小沈說。

「別這麼說,老板,我也很擔心小舞啊!」

「嗯。」

車子駛近他的住處。

「明天可能要再跑一趟。」

「沒問題,我七點來接你。」

「好。」杜天羽閉上眼,讓疲憊的雙眼稍事休息。

「老板!」小沈突然驚叫。

「什麼?」

「你……你看,那……那該不會是小舞吧!」

大門前有一團淡粉色的身影,車子停下來,杜天羽急急開了車門,沖過去。

真的是她?

她的身子在地上蜷成一團小球,雙手抱著膝蓋,那原本埋在膝上的小臉仰起,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天羽……」

他瞪大眼,欣喜、驚訝、放松,各種情緒在胸中爆開,最後化成了一段更強大的力量。

「你該死的蹲在這里做什麼?」他憤怒地暴吼出聲。

「我在等你。」她說得理所當然。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一整天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找你找翻天了?」

小舞畏縮一下。」我從婚紗店逃走,身上沒帶半毛錢,所以我就沿路搭人家的便車,一直到這里。」

「你穿這一身禮服從台中搭便車到這里?」杜天羽快氣瘋了。」你有沒有一點腦子?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你……你真是……」他氣得說不下去了,想到一整天的焦慮,還有她可能發生的事……

「可是我沒踫到什麼壞人啊!大家都很熱心。」

「夠了,閉嘴!」他吼她。

「小沈,你先回去。」杜天羽轉頭對目瞪口呆的小沈說道。

「噢……好。

小沈把車開走後,杜天羽開了門。

「進來。」他對小舞說。

她試著站起來,可是蹲太久了,腳都麻掉了。

「啊!疼。」

「麻煩的女人。」他低咒,彎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到了屋里,他一路把她抱到樓上的寢室,丟在椅子上。

「瞧你這樣子,進去洗個澡!」他命令。

她確實很狼狽,臉上的妝花了,頭發也亂得要命,再加上沾上泥土的禮服。

小舞順從地進了浴室,洗了個澡。

半個小時後她出來,身上穿著白色寬大的浴袍,頭發濕濕地披在肩上,還滴著水。

杜天羽在另一間浴室也梳洗過了,正坐在沙發上,等她出現。

「好了,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小舞低下頭,玩著浴袍的系帶,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我……我不想結婚,不……不是……我不想嫁給哲愷。」

「為什麼?」他神情嚴肅地問,全身肌肉繃得好緊。

「因為……」小舞深吸口氣,抬眸。」因為我愛的人是你。」

他震動了一下,但隨即沉下臉。

「那個夢呢?你不再相信前世這回事了嗎?」

小舞搖搖頭。」不了,我喜歡你,也許前世我愛的是另一個人,我不知道,但我確信今世我愛的人是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任性、很不負責任!?」他厲聲斥責。」之前你說什麼我是你前世的戀人,拼命糾纏我,後來又說搞錯了。不只這樣,你答應嫁給高哲愷,卻又臨時逃走,你知不知道這樣會造成大家多少困擾?」

他每說一句,小舞的頭就垂得愈低,最後簡直要貼到胸口了。

「對不起嘛,我以後不會再迷惘了,從今開始,我就只喜歡你,可不可以?」

他的下顎板緊,不發一語。

小舞的心黯了下來。

「沒關系,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她幽幽地吐出字句。」我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努力的。」她頹然轉身。

「你去哪里?」他僵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我想你不會想看見我,我去客廳睡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這蠢女人,非要氣死他才甘心嗎?杜天羽忿忿地想。

「我今天早上去台中找你。」他粗聲說道。

「你說什麼?」小舞回頭,愕然地瞅住他。

她果然很笨,可惡!非要他講那麼白才行嗎?

「我去,是為了阻止你訂婚。」

小舞雙唇微張,呆立,世界仿佛在她身邊旋轉,再旋轉。

「為……為什麼?」她听到自己呆呆地問。

他的臉色鐵青,下一瞬,卻又狼狽地泛起紅光,難得地撇計目光。

「笨!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他喃喃低咒。」會去找你當然是……」他說不出口,那幾個字好像卡在喉嚨,下不去,也上不來。

「當然是……」小舞試探的問。

「你到底想怎樣!?」他惱羞成怒。」一定非要講明白不可是嗎?好啊!我說!我不要你跟別人結婚,我不要你走,為什麼?因為我喜歡你。」

說完這些話,他怒視著她喘氣不止,像經歷了一場百米賽跑。

「噢……」

「什麼‘噢’?」他表情凶狠。」我說我喜歡你,你居然只說‘噢’!」真想當場掐死她。

小舞被他的怒吼嚇醒了,腦子這才開始運作。

他說……他說喜歡她,他喜歡她,她的眼楮亮了起來。

「你喜歡我!真的?你喜歡我!我不是在作夢?哇!」她興奮地頭叫一聲,沖向他,雙手緊緊纏住他的頸項,又叫又笑。

她不停地親吻著他的臉頰,眼中流下欣喜的淚水,交雜在那些火燙濕潤的吻之中。

他無奈地承受她的熱情。

戀愛果真是件麻煩又愚蠢的事,難道他的余生從此要被這些無意義的談話、這個笨得要命的女人纏住了嗎?

她終于停止親吻,在他懷中仰起頭,眼中充滿毫不掩飾為愛意。

他的黑眸凝著那張小臉,慢慢地回應了她的笑容,閃現溫柔的深情。

算了,他有些頹廢地想,蠢就蠢吧。

低頭,他吻住她。

刺耳的手機鈴聲在最不適當的時候闖了進來,杜天羽伸手從桌上接起來。

他的表情變為嚴肅。」我找到她了,她沒事,現在在我家。」

小舞張著疑惑的大眼看他。

「高哲愷。」杜天羽鎮定地說,把手機拿給小舞。」跟他談談吧!」

他要她為自己闖的禍負責。

小舞縮了下肩,接過手機。

「小舞,你沒事吧?」

哲愷焦急的聲音加深了她的罪惡感。

「對不起。」

電話那頭是長長的沉默。

「對不起,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帶著苦澀。

小舞深吸口氣。」我愛的人是天羽,所以我不能嫁給你,對不起。」

又是一段靜默。

「我明白了。」仿佛下了某種決心,他說。

「就這樣嗎?」小舞的淚流了下來。」你不怪我?不恨我嗎?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他的寬容反而讓她自責更深。

高哲愷憂慮且關心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

「小舞,你在哭嗎?你不要覺得對我有任何愧疚,我說過是報應,也許真是我的報應,我早就有預感了,你不明白我說的話對不對?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個夢的後半部分。」

「後半部分?」小舞止住淚,疑惑地問。

「你夢到跳崖那一段,可是我沒有,我沒有跳,我退縮了,最後一秒,我選擇了苟活,眼睜睜看自己心愛的女人墜崖,什麼都沒做,我是個懦夫,我配不上你的愛。」

掛了電話,小舞久久無法自震驚中回復。

原來是這樣的糾纏、這樣的牽扯。

到底有沒有前世今生?到底眼前的一切是否都是宿世的因果造成的?

如果有,那她與天羽又是怎樣的情緣?

「怎麼了?」他環抱住她,溫柔的氣息吐在她耳畔。

她搖搖頭,舒服地縮入他懷中,突然想通什麼事,釋然地笑了起來。

不管什麼前世今生,她要好好修他與她今世的緣分。

而來生……來生她還是會去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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