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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謊言與愛情 第九章

一到達美國,關謹陽便馬不停蹄的針對氣爆事件做後續處理。

米可心看著他面對一大堆客戶抱怨以及訂單撤回的危機,甚至連分公司的投資股東都雪上加霜的預備怞回銀根,他依然強迫自己冷靜面對一切。

她發現自己所能做的實在太有限了,所以她只好在這段時間里,默默的陪伴在他的身旁,看著他承受莫大的壓力,卻完全幫不上忙。

在這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真的好沒用,她一直以為他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大不了就是命好,出生好,所以才有現在的背景和地位,但現在……她發現他會輕視她,看不起那些他口中所謂的低等人種,其實只是他受不了那些人的無用與無能罷了……

一個星期後,氣爆事件的處理大致底定,關謹陽的耐性與不屈不撓的精神,讓股東們重拾信心,那些眼見有利可圖的股東又全歸隊,在股東會上大聲贊揚關謹陽的能力,卻沒有人看見他背後的努力。

她全程參與了關謹陽的付出,只覺得他真的是個超人,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她對他的感情和崇拜,也在無形中多加了好幾分,這卻讓她對即將的分離感到更多的不舍與無奈。

「Joe,這一杯應該由我敬你!這一次若不是你趕來處理,真不知道公司的股價何時才會回升!」

俱樂部里,美國分公司的干部和股東,因為這次的氣爆事件能夠圓滿解決,不停的對關謹陽敬酒,這一切看在米可心眼中,真是覺得心疼。

整個星期,她只看見關謹陽像個止不下來的陀螺一直轉個不停,他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這些人在哪里?他無法應付接二連三的炮轟時,這些人又在哪里?

現在,好不容易事情解決了,他們卻還是不懂得體諒他,讓他好好休息一晚,硬是拖著他來俱樂部里喝酒狂歡,她真是為他抱不平啊!

「關謹陽,你少喝一點,再喝下去你要醉了!而且你幾個晚上沒睡好,這樣喝酒……」

「Joe,這就是你說的,最近才剛相認的妹妹是吧?她對你還真是關心,連讓你多喝一杯酒也舍不得!哈哈!小妹妹,男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你乖乖坐在一旁喝果汁,別吵Joe了。」

「你們別再灌他喝酒了!他已經七天沒睡好覺了,能不能請你們放他一馬?」米可心氣結的對他們吼道。

「嘖嘖!小妹妹發火了!不然你替Joe喝羅!」說著,一杯盛滿了X0的烈酒便遞到了米可心的面前。

「喝就喝!」

米可心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擋在關謹陽的面前,替他接下酒杯。

「你喝什麼?蠢蛋!喝了保證你馬上醉昏!」關謹陽奪下酒懷,將她按在座位上。

「呵呵!這就是中國有句話叫做兄妹鬩牆嗎?呵呵!」

「Kevin,你的中文造詣太差勁了,不懂就別賣弄……來!繼續喝酒!」說著,兩個男人朗聲大笑著,又互相權起酒來。

米可心和關謹陽好不容易偷得了休息的空間,兩人對望了一眼,又迅速將目光移開。

在俱樂部柔和燈光照射下,他們無法克制對彼此的吸引力,只好選擇回避彼此的目光。

「Joe,輪到你們兄妹互敬一杯了吧!這一杯酒,就當作結束,喝完之後,各自鳥獸散,你也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說是最後一杯,其實不然,在這杯之後,一群人又每個人各自敬了他們一懷,幾杯黃湯下肚,僅存的意志漸漸散去,思緒逐漸迷離。

藉著酒膽,他們互相擁抱彼此;藉著酒意,他們拋去了心底的不自在,輕松坦然的望著對方,將一切交給心底最真實的慾望……

他們的腳步蹣跚,跌跌撞撞!

沉醉在慾望酒香的世界里,米可心偎著關謹陽、關謹陽摟著米可心,他們笑著-鬧著,自動除去了束縛住他們的枷鎖,腦海中只存在著虛浮的、渴望緊緊捉住的快樂。

擁抱著彼此,雙雙跌至飯店里柔軟的大床上,兩人互相凝望著彼此的容顏,深深沉醉在盈滿幸福與愛戀的知覺里,不想清醒-

「心……」

關謹陽捧起米可心的心形臉蛋,眸子里帶著笑意,溫柔的凝望著眼前對著他微笑的小女人。

這場夢,真是太美好了,美好得讓他不想醒來!

他早就想這麼擁抱著她,捧著她小小的臉蛋,看著她對著他露出甜美的微笑。

這一豐燦亮迷人的眸子閃爍著誘人的晶亮,彷佛在訴說著對他的愛意與最完全的依賴,像是夜空中的星子一般,讓他眷戀、舍不得移開一秒鐘。

「嗯……我喜歡听你這麼喚我……好溫柔……好舒服的聲音……」

米可心伸出指尖,輕輕畫著關謹陽的臉龐。

他離她好近、好近,就在她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卻又清晰得像是烙印在她的心底。

她笑彎了眉,靜靜的凝睇著他。

好難得……他們之間能夠沒有爭吵,只有扣人心弦的寧靜。

飯店里敞開的落地窗外,傳來一聲聲的蟲鳴,彷佛是最自然協調的樂音,淡淡的,卻能柔和彼此的心靈。

怦然的心跳聲在沉靜的夜里顯得清晰無比,兩人的心中似乎都明白眼前的一切並非夢境,卻又偏偏故意合上了心底那雙看得清明的眼,跨越了極限,接受彼此……

她用力的甩了甩頭,想推開他,就在這一瞬間,她傻眼的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關謹陽那有如阿波羅般的強健體魄,此刻正迷人而真實的袒露在她眼前,她終於明白,這根本不是夢,方才她差點迷迷糊糊的將自己交給了他……

「別走……」關謹陽努力的想睜開眼楮,但米可心卻在他的眼前化成了無數個人影,讓他模不著邊際。

這場夢就要這麼結束了嗎?不!他不想放她離開啊!

看著關謹陽醉眼迷蒙的模樣,米可心用力的甩了甩頭。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醉了,醉得一場胡涂的!如果她將自己交給了他,肯定鑄下大錯。

她不敢想像,當他醒來,看見她躺在他的身邊,逼著她坦承一切的情況……

那時地勢必要對他全盤托出所有的真相,然後承接他對她的輕視、對她的鄙夷,以及對她的憤懣和憎怨……

老天!她怎能承受那麼多呢?而他知道了一切之後,又會如何看她?

會將她一腳踢開?抑或是給她一張機票要她自己回台灣?或者是要她永遠滾出他的生命?因為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認清身分的女人,為了貪圖高額的獎金、為了一步登天,竟和別人聯手撒下漫天謊言,欺騙了高高在上的他!

老天!她光是用想的,就足以感覺到當她面臨那樣的窘境時,所會產生的恐懼與慌亂,那絕對不是她所能應付得來的!

她還是快快離開吧!免得他清醒過來,一切就都遲了。

米可心邊躲避著關謹陽,邊迅速抓起掉落在床邊的衣物,胡亂穿上,然後在開謹陽撲向她的當口一把揪起床上的長枕塞進他的懷中--

「可心,我捉到你了!」

她听見關謹陽性感低沉的笑聲,看著他纏抱著長枕,她咬著唇瓣,沖出房間,不敢想像今晚的他要如何解決她所挑起的慾火……

隔日一早醒來,關謹陽和米可心沒有相約吃早餐,卻仍在飯店里的餐廳不期而遇。

看著她獨自坐在角落里吃著三明治,他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決定走至她面前,與她同坐一桌。

「呃……早!」米可心羽睫輕揚,打了聲招呼之後,繼續埋首眼前的食物。

昨晚的她一夜無眠,她比關謹陽清醒多了,她清清楚楚記得昨晚在他房間里發生的事情,她的眸子悄悄瞥向他那雙厚實的手,想起那雙手昨晚包覆在她胸前的感受,她的喉嚨頓覺一陣乾澀,伸手欲拿一旁的咖啡杯,卻又不小心觸踫到他放在一邊的果汁杯,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對不起……」

她放下咖啡杯,轉而扶正他的杯子,誰知他的手亦同時伸出,包覆住她的手。

「啊!」她迅速怞回手,整個人靠向沙發椅背,驚駭的瞅視著他,就連呼吸也跟著不平穩了。

「可心,你還好吧?」

關謹陽看見她手足無措、滿臉驚惶的模樣,也被她弄得緊張了起來。

看著她起伏不定的胸部,他的腦海自然浮現昨晚的夢境,他是那麼真實的看見了赤果果的她,即使此刻的她穿著拘謹的短襯衫,他似乎也能透過那薄衫,想像出其下的誘人春光。

驚覺自己的胡思亂想,他迅速將視線調開,當他的眼神掠過她輕啟的紅唇時,那小小的檀口彷佛透著一股神秘的魔力,吸引著他接近……

「關謹陽,你……你干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你的唇邊……沾了點東西……」

他望著她,緩緩伸出手,用指尖揩去她唇邊的面包屑。

時間變得好慢、好慢,空氣彷佛也跟著凝結,米可心屏著氣息,看著他親切的舉止,心底泛起一陣陣的悸動。

當他將手收回時,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液,以滋潤乾澀的喉嚨,但她的喉間依然滾燙著,她眨了眨眼睫,隨手拿起杯子,將杯內的液體灌進喉嚨,才稍微紓解心中的緊張。

「可心……」

「什麼?又怎麼了?」米可心放下杯子,緊張兮兮的回問著。

她胡亂的抹著嘴邊。難道還有其他面包屑嗎?她可受不了再來一次這樣的親密接觸!

「呃……你……你喝到我的果汁了……」他表情尷尬的指著果汁杯。

「啊?我……我再去替你倒一杯!」

天啊!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打從他一走進餐廳,她沒有一秒鐘是鎮定的!早知道昨晚她應該喝得再醉一些,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瞧瞧關謹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麼好事,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簡直太可恨了!

她立刻站起身想去幫他倒果汁,卻被他一把拉住。

「不用了,我現在不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米可心的手一松,果汁杯應聲落地,摔了個粉碎,引來餐廳里其他人的注視目光。

「天啊!我到底是怎麼了?關謹陽,我警告你,你別再踫我了!再這樣下去,我就快被你逼瘋了!」她揪著頭發,對著一臉愕然的關謹陽放聲怒吼。

「可心,你還好吧?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他起身欲扶住她,卻被他一把推開!

「走開!我要你走開,你听見沒有?」

她的吼叫聲惹起眾人議論紛紛,她頓覺無地自容,狠狠的瞪了關謹陽一眼之後,便捂著臉迅速逃離餐廳,將一切丟給關謹陽去收拾。

她倉皇的搭上電梯,心神不寧的看著電梯的樓層數字一層層的上升;鑽出電梯之後,她腳步快速的走在無人的走廊上,長廊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她走得好累、好喘,終於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切的紛亂才暫告終止。

「王八蛋關謹陽!都是你害的,我真的被你害慘了!」

坐在柔軟的大床上,米可心的腦海中不時浮現出昨夜他們擁抱、親吻、翻覆的畫面,她忍不住對著天花板放聲咆哮!

昨晚的他暍醉了,所以可以在事過境遷之後,將一切忘得一乾二淨。

但她呢?那些畫面卻是無比清晰的刻畫在她的腦海中啊!而她卻什麼也不能說,只能默默的藏下所有的心事與秘密,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面對他!

她真的痛苦死了!

光是剛才短短幾分鐘的對談,她的心跳沒有一刻是安定的,她知道經過了昨晚,她真的再也沒有勇氣面對關謹陽了!

現在,她只希望立刻飛回台灣,躲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而關謹陽也永遠找不到她的地方,讓她的人生重新開始……

走在入境大廳里,關謹陽看著米可心提著沉重的行李箱,固執的走在他的身後,她始終與他隔著一大段距離,彷佛他是瘟疫,隨時會感染到她一樣,這讓他有些不悅。

「你提著那麼大的行李箱,不重嗎?」他退了一步,走到她的身邊,她也立刻退了一步,繼續與他保持距離。

她發現離關謹陽愈遠,她就不會那麼緊張,心髒也不會跳得那麼快。她已經打定主意,一走出了機場,她就準備……逃了!

「不重!一點也不重,你不用管我。」她搖頭,旋即又別開臉,不看他。

「我做錯了什麼?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關謹陽索性止住腳步,張開雙臂擋在她面前。

見她又夸張的退後一大步,他火大的伸手揪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我說了不要靠近我!」米可心如遭電殛般,用力的甩開他的手,拖著大行李箱往後跳開一大步。

「你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我們又不是剛從疫區回來,我的身體健康得很,不會有病毒傳染給你!」

「靠近你,比靠近病毒還糟糕……」米可心喃喃有詞的說著。

「你說什麼?把話給我說清楚!」他隱約听見她的話。

「反正你不要管我就是了!待會兒出了機場後,我自己會回家,你忙你的,不必理我。」

「你……」

米可心刻意的疏遠,讓關謹陽完全模不透她的想法。

打從俱樂部聚會之後,她就一副怪里怪氣的模樣,而且一天比一天嚴重,直到他們準備回國,她對他的防御心更是提升到最高戒備狀態。

他思前想後,就是找不出問題癥結所在,唯一讓他感到不對勁的就只有……他抱著枕頭充當是她……與她纏綿了一整夜的記憶……難道……

就在他愈想愈不對勁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接起電話,是吳醫師打來的--

「是的,吳醫師,我是關謹陽。」他轉過身去,背對著米可心,以掩飾心底的緊張。

「關先生,DNA檢驗報告出來了!」

「結果如何?」關謹陽發覺自己的手竟微微顫抖著。

「報告指出,你與米小姐並非兄妹,而她與關家甚至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所以很遺憾,你可能誤認了米小姐的身分。」

「老天!」沉默了許久,關謹陽終於大口的喘出氣來。

米可心果然不是他的妹妹!

「謝謝你,吳醫師,這輩子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相信科學!」他深吸了一口氣,無法掩飾心中的激動。「米可心,你給我听著……」

當他結束通話、轉頭準備向米可心說明DNA檢驗報告時,卻發現身後早已空蕩蕩,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米可心!你給我出來!」

他發狂的大吼著,咆哮聲伴隨著偌大的回音,在空曠的長廊回蕩,卻未得到任何回應。

原來!她的怪異與不安,全是緣自於她的心虛,如果不是早已知情,她又何必在他接到吳醫師的電話時,立刻逃得不見蹤影?

他終於發現自己被米可心實實在在的擺了一道!而他的心,也在她所設下的陷阱中一起淪陷了。

很好!她選擇逃走,但他一定會將她找出來,不管她躲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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