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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太善忘 第2章

「不可以!」「可以!為什麼不可以?」「因為我一看就知道你上當了!而且我們家不養閑人!」「喂,你別對她有偏見,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你小氣!」「是你笨吧!有誰會相信這種老掉牙的故事?只有你這個熱血笨蛋才相信。」「少來人身攻擊,你這個長發變態!」「你說什麼?!」「我就說你啊!」寧靜美好的夜晚,本來是一個賞星觀月的好時光,但是兩個大嗓門卻破壞了所有人的雅興。客廳內,尹小瑜安靜地坐在一旁,骨碌碌的眼楮好奇地打量著衛煥的家人。

一踏進衛宅,她就被衛煥家中豪華、典雅的氣派給怔住了。雖然她之前也騙了不少富家子弟,但是衛煥的家世和他們比起來,簡直是天淵之別。不過說也奇怪,這麼豪華的宅邸之中,就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而且好像都是衛煥的兄弟姐妹。

坐在角落、一臉睡意的大男生正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她,鄰座的美麗女孩則眨著眼楮,好奇地看著她。相反地,坐在她對面的絕美女子只是冷冷地瞄了她一眼,然後把注意力都放在身旁一個俊帥男子的身上,似乎完全沒將吵得鬧哄哄的二人放在心上。

這家人很奇怪。尹小瑜偷偷吸了一口氣,目光再次落在為了她而和家人吵架的衛煥身上,心底的某個角落有些發燙,思緒飄回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等等,衛煥,你想帶我去哪里啊?」剛經歷了嚇人的槍擊事件,她都還來不及冷靜下來,他就帶著她走出餐廳,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去我家。」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倒是讓她吃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什、什麼?」他的葫蘆里到底賣些什麼藥啊?怎麼她每一次都會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嚇得心跳加速、臉紅氣喘呢?

他只好停下腳步,再次說道。「我帶妳回我家去,我家很安全的。」他家很安全和她有關嗎?仔細想想,和他走在一起倒是件很不安全的事情……她狐疑地後退,沒有忘記之前害得她破財、害得她幾乎命喪槍口的人好像都是眼前這個衛煥。

「妳不是說過妳已經無家可歸、又被債主找麻煩嗎?剛才還幾乎被債主賣了!一想到妳要面對如此危險的事情,我就決心一定要幫助妳。」他以為她誤會了他的意思,忙不迭解釋。

她微怔,看著他更加慌亂地解釋。「妳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的家人都是很親切的人,要是他們知道妳現在面對的困境,他們一定會贊同我幫助妳!」「你的意思是,為了幫助我,所以打算請我到你家去住嗎?」好不容易才把話听清楚,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嗯。我會想辦法幫妳解決債務的問題,在妳無家可歸的這段時間內,妳可以暫時借住在我家。」他一臉誠懇地說著,很自然地推演她所謂的「困境」。

結果就這樣,她在無話可說的情況之下,被他帶回家,然後看著他和那個被她誤以為是絕色佳人的弟弟吵架。

她突然間懷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善良到近乎愚蠢的人類啊?

她只是隨便編了一個謊言,他卻深信不疑,還主動地替她還債,甚至誤以為她無家可歸,讓她在他家中暫居。

唉,行騙了那麼多年,她倒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即使無意騙他,他也會自動上當的男人。只是面對他過火的善良,她的內心竟然出現一絲絲的遲疑,她該不會對他生起惻隱之心吧?

算了,她一定是想太多,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她就發誓自己不會再被所謂的善良和惻隱之心左右自己的決定。

「總之,我已經決定讓她留下了!」一句總結,衛煥以二哥的身分壓倒身為老三的衛遲,不理會後者的攔阻,他就拉過微愕的尹小瑜跟著他上樓。

「衛煥,等等!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她瞄了一眼衛家成員各異的表情,開始有些許的擔心。

「沒問題的,別看他們一副冷淡的樣子,其實他們都是熱心腸的人。」他給她一記安心的笑容,但是卻換來她更大的疑惑。

看著他動手收拾客房,她的眉頭揚起。「你真的不怕我是騙子嗎?畢竟欠債累累、窮得無家可歸的故事太老套了,我說不定真的是騙你。」他忙著揮去床上的灰塵,回頭一笑。「如果妳真的想要騙我,妳就不會重復提醒我兩次『妳有可能是騙子』這句話了。」她被他的話弄得一怔,忍不住懷疑自己為何會多話,才一怔間,他指了指她身旁的床單。「麻煩妳拿過來吧。」她很听話地遞了過去,看著他一個人有些忙亂地在整理著,她挑眉想了想,就要上前幫忙,豈料他剛巧轉身,她的額頭就撞上了他的下巴。

她捂著生疼的額頭,他則按著下巴蹙眉,一陣尷尬之後她嗤的笑了出來。

「謝謝妳。」他也笑了出來,但是臉頰卻不由自主地微紅。

她雙手環抱,看著他的害羞表情出神,好半晌才搖頭道。「你這個人好奇怪,謝謝這兩個字應該由我來說才對,而且沒有人會在被撞到下巴之後向別人道謝。」他有些尷尬地模了模鼻梁,想了想才道。「我是謝謝妳幫忙整理房間啊。」「噢?」她才不相信他的說辭,目光不經意瞄到了他扎著繃帶的右臂,眉頭不禁蹙起,從他手上接過床單。「我來整理就好了,你出去休息吧。」他愣愣地看著她變得深邃的目光,只好點了點頭走向門口,但是腳步還未跨出去,她又把他叫住。

「衛煥,謝謝你。」她給他一記好看的笑容,讓他有瞬間的失神。

她的笑容好美啊……而且她還向他說謝謝呢!

衛煥邊走邊想,嘴角的笑意也跟著擴大,笑到最後他的眼楮瞇成一條直線,連前面站了一抹身影他都未曾發覺。

「阿煥。」衛寒冷冷地叫住他,這才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迎上冷淡的大姐衛寒,他微笑點頭。「大姐,妳找我嗎?」衛寒瞄了他一眼,目光飄向客房的方向。「你真的要收留那個女孩嗎?」他一怔,緊張地問道。「是衛遲那家伙叫妳來的嗎?妳該不會也不同意我的做法吧?」「不是。」簡潔的答案成功讓緊張的衛煥松了一口氣,接著卻听到衛寒冷冷地道︰「不過,阿遲的顧慮是有道理的,這女孩的背景恐怕不如你想象中的簡單。」他挑眉,沒有說什麼地抿緊薄唇,腦海中卻浮現剛才她微笑道謝的表情。

或許尹小瑜的身世復雜,但是他覺得她不是那種會傷害別人的女孩。

「上次事件還是一個謎團,我們在還未弄清楚對方的虛實之前,最好別隨便相信陌生人。」衛寒想到了她和司徒闕經歷的凶險,家人的安危已經成了她的隱憂。

「大姐,小瑜她不是你們想象中的壞人!」他的口氣因為衛寒的一番話而變得有些不耐煩。

他真的不明白,由始至終都是他主動要幫助小瑜,而不是小瑜懇求他幫忙,這也算得上居心叵測嗎?大姐和老三太多慮了吧!

衛寒一怔,看著鮮少對家人發脾氣的他,眉頭緩緩擰起。「你喜歡她嗎?」面對大姐直接的問話,他張大口卻哼不出半個字,最後在她關切的注視之下,他才緩緩地說道。「我不知道。不過她能戴上我的『淚之心』。」柳眉揚起,衛寒只是驚愕了一會兒,就以平靜的語氣道。「是這樣嗎?我明白了。」他抬首看著衛寒離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這麼一來大家應該都會理解他的做法了吧?

「淚之心」,只有被認同的人才可以踫觸且戴上,而尹小瑜就是那個被認同的人,也是注定會在他預言中出現的人物……衛家的人都很奇怪,可是這個叫做衛煥的男人更加奇怪。

尹小瑜支著下巴,目光緊鎖在面前忙碌抄寫的衛煥身上,眉頭挑得老高。

「你有事情要忙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去上班。」她再次重復這句不知說了多少遍的話。

一早起來,她本來想偷偷溜去干媽的命相館,但是才踏出房門,衛煥的出現就把她嚇了一跳。

在他堅持要送她上班,並且堅持要吃了早餐才能去上班的規定之下,她只好跟著他來到這家小店喝豆漿、吃油條,然後趁機想一想接下來的謊言該如何編下去。

迎上她有些無奈的表情,衛煥咧嘴一笑。「不要緊,我得護送妳上、下班,這樣妳就不必害怕債主會迫害妳了。」如果不是因為對他這種善良得過火的人有了了解,她一定會以為他剛才那番話是在諷刺她。不過話說回來,除了那天的槍擊事件他表現得有些詭異之外,平日的他都是一副溫吞害羞的樣子。

她還以為,像他這種外貌得天獨厚、家世雄厚多金的公子爺,應該是那種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的天之驕子,但是眼前的他卻剛好相反。

這讓她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盛了,沉吟了一下她就開口。「衛煥,我可以問你一些私人問題嗎?」「可以呀。」他微笑點頭,繼續忙碌地在PDA上記錄著事情。

她的目光望向他手中的PDA,決定從小事問起。「你是從事什麼行業的呢?我看你從早上一直忙到現在。」他抬首瞄了她一眼,然後蹙眉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沒有固定的職業,正確來說,我不需要上班的。」她訝異地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那你怎麼維持生計啊?」「就是——」他就要解釋,陡地想起了什麼似的止住了聲音,然後有些尷尬地一笑。

他似乎講太多了,如果把接任務的事情說出來,他就必須解釋清楚「惡魔代理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再接下來就會扯到詛咒力量的話題上……才認識兩天就和她說這一些「驚嚇」的話題,他可不想把對方嚇走。

她期待地等他說下去,但他卻若無其事地拿起桌上的豆漿,讓她更是好奇。「衛煥,你家……很有錢嗎?」他挑眉,模了模下巴。「應該算是吧。為什麼這麼問呢?」「你肯收留我已經很好了,你真的不必替我償還債務。我和你非親非故,你這麼照顧我會讓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她一驚但不亂,極快地找了一個妥當的借口。

他沉默了,她以為他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只好低頭吃著油條,好半晌他的聲音才響起。

「妳會覺得我很奇怪嗎?」他輕輕地問著,臉上卻有著難以言喻的復雜神情。

她定定地看著他,那雙暗夜般的眸子中隱約透露著一絲緊張,似乎很在意她給他的答案。

他何止奇怪,簡直是奇怪到了極點。想起昨天的槍擊事件,她的內心就打了一個突,但她隨即安慰自己,是她想太多了。

「會。」她篤定地點頭,換來他一臉難以掩飾的失落。

「妳是嫌我太多事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太多事嗎?她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許久之前她的身邊也有一個像他這般「多事」的好心人,但這種近乎愚蠢的好心,卻讓她淪落到靠著感情行騙來混飯吃的生活了……他微訝地看著她臉上閃過的痛意,忙不迭地湊上前。「小瑜,妳還好吧?」她深吸一口氣,輕笑搖頭。「你真的很奇怪,我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你卻毫不懷疑地收留我,還要幫我還清債務。你說,你是不是很奇怪呢?」「呵呵,也對。」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奇怪。他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傻笑著點頭。

「還是……」她瞇起眼楮看著他,開玩笑地說著。「我知道了,你是暗戀我對吧?」他的雙眸立刻瞠大,忙不迭地站起,慌亂地揮手。「不,我沒有,妳誤會了!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對妳產生非分之想!」老天,他願意幫助她並不是另有企圖,至少在他決定幫她還清債務、邀請她回家住的時候,他的腦袋里並沒有想到那些事情!

他驚慌失措的表情惹得她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四周訝異的目光更讓他臉紅,她一把將他拉過,就這樣跑出了小店。

「衛煥,你真的好可愛!我只是開玩笑而已!」總算跑出了小店的範圍,強忍著笑意的尹小瑜終于大笑出聲,笑得連身體也幾乎站不直了。

「原來妳在開玩笑。」他悶悶地道,臉上的火熱這才逐漸消失。

「但是我好喜歡看你害羞的表情,很可愛喔!」她興奮之下捏著他的雙頰,很高興地笑著。

他因為她的貼近而怔住了,她脖子上的「淚之心」綻放著柔和的光芒,那道光芒似乎點亮了她清秀的臉蛋,讓他眼前跟著一亮。

她或許不是一個很美的女孩,比起家里的大姐和小妹,她的樣貌只可以稱得上清秀,但是她身上那股如鄰家女孩的氣質卻吸引著他的目光,如風般的輕柔微笑似乎緩和了他不曾放下過的在意。

「衛煥?」尹小瑜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好奇地看著眼神陡地變得深邃的他。

他這才驚醒,微窘地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妳不是要去上班嗎?現在才去報到,真的不要緊嗎?」「不要緊,我的老板娘是我干媽。」不知為何,她毫無保留地透露這件事情。轉念一想,她立刻說道。「所以我在那兒是絕對安全的,你現在可以放心去忙你的工作了,快回去吧!」迎上她的催促,他只好點頭。「妳自己小心了,下班後我來接妳回去。」「我會的,你路上小心。」她很自然地回答,直到看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她才陡地醒覺之前二人的對話有些曖昧。

「奇怪,我和他是什麼關系啊,上下班由他接送,住他家,甚至還幫我還債,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喃喃自語,鬼祟地打量著他遠去的背影,模著下巴思索著。

多年來的偷心經驗告訴她,有兩種男人的感情是不可以玩弄的,一種就是痴情到極點的男人,另一種就是神秘難測的男人,而衛煥則屬于後者。

或許她應該先確定一下情況才開始行動,不然她說不定會栽入別人設下的陷阱呢。如果衛煥真的是一條呆頭呆腦的大肥魚,那麼她就應該行動了,畢竟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她狡黠地一笑,邁開輕松的步子朝不遠處的命相館走去。

衛煥的腳步在客廳內踱來踱去,一臉焦急的表情,不時皺眉思索著某件事情,但是卻無法想起自己到底忘記了哪件重要的事情。

「小沁,妳有看到我的PDA嗎?」攔下剛從門外回來的衛沁,他急忙問著。

衛沁挑眉,搖了搖頭。「沒有。怎麼了?」他按著額頭,深吸一口氣,慘兮兮地看著她。「今早拿出來之後,我就忘記把它放在什麼地方了。」「不會吧?」衛沁倒抽一口涼氣,二哥這次可要大難臨頭了。「你還有記錄你的記憶到其它地方嗎?」衛煥沮喪地搖頭,懊惱地扯著頭發。「我只記錄到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這下可糟了。我記得今天下午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起來。」衛沁同情地拍著二哥的肩膀,突然驚呼道。「我知道了,你是要去接小瑜下班對吧?」他登時一怔,恍然大悟地拍了一記手掌,忙不迭地就要沖出門口,但是人才走到門口,他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小瑜?」衛煥驚訝地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她,她臉上的疲憊蒼白讓他看了就不禁擔心。

「嗨。」迎上二人關切的目光,尹小瑜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就朝樓上走去。

衛煥一怔,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他邁開長腿追了上去。站在她房間門口遲疑了一下,這才敲了敲門。

「進來吧。」他依言走進去,驚訝地發現她正在收拾行李,不由得焦急地阻止。「小瑜,妳在干什麼啊?」她沒有出聲,手上的動作卻不曾停下,利落地把幾件衣服塞進行李內,然後轉身迎上一臉驚愕的他。「麻煩你伸出右手。」他愣愣地伸出右手,看著她摘下脖子上的「淚之心」,小心翼翼地放進他手心里,然後拿過行李,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口。

「小瑜,等一下!」他大驚之下連忙追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她轉身,極力掩飾眼中的傷痛,深吸一口氣道。「請你放手吧,我還想保留一點尊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愕然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著。「妳是生氣我沒有去接妳下班嗎?請妳相信我,我只是一時健忘而已!」她的目光登時化為委屈,一把拂開他的手。「你以為我是那種小氣的女人嗎?算了,我不想再被你們姓衛的奚落!」這個呆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氣些什麼,竟然傻傻地以為她是為了那種小事而離開?!

他微訝,再次將她攔下。「小瑜,妳可以先把話說清楚嗎?」被姓衛的奚落……他不由得挑眉,到底是誰跟她說了什麼話呢?

「呵,是我太傻了,還以為上天真的眷顧我,讓我在遇上困難的時候,派了一個好心人來搭救我。」她冷笑,眼角卻泛著淚光,凝視著一臉驚愕的他。「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心的人,但是我不能平白無故地接受你的恩惠。」一說完,她就急步離去,他一怔,急著將她拉過,卻清楚見到了她一臉委屈的淚珠。

心頭被一股莫名的感覺沖擊著,愕然的目光在瞄到手心中的淚之心之後化為堅定,他咬了咬牙。「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到底是誰和妳說了這種話?」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頭。「算了吧,我不應該依賴別人的幫助,自己的事情得自己想辦法解決才對。」她委屈含淚卻故作堅強的表情刺痛著他的感官,他的眼神轉為深沉,他早就應該猜到家里只有一個人會對小瑜說出這種話。

「走,我帶妳去見那個長發變態!」這個衛遲實在太過分了!

「不,衛煥,等等!」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就氣沖沖地拉過她走向客廳。

她只好跟著他走,嘴角卻不禁輕輕揚起。

這個衛遲想趕她走,真是太天真了!

半個小時前,就在她正要踏入衛家的門口時,不知哪里冒出來的衛遲竟然當面數落她,甚至直截了當地拆穿她的假面具、要她離開衛家。但是,對于他毫無憑據的指責,她只是很聰明地裝委屈混了過去。

難道他以為剛才的三言兩語就能夠讓她知難而退嗎?他只不過是為她制造一個更接近衛煥的機會而已!

「有這種事情啊,看來——」「衛遲!」正在和衛延討論事情的衛遲微愕地回首,迎上怒氣沖沖的衛煥,不由得好奇地上前。「什麼事情啊?」「你到底和小瑜說了什麼?」一看到他那張欠揍的臉孔,衛煥就忍不住生氣。

「小瑜?噢,那個女人呀。」衛遲細想了一下,才想回答就看到她一臉委屈地躲在衛煥身後,嘴角便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咦,妳不是說不想麻煩我們,會盡快離開的嗎?怎麼現在還站在我們家里呢?」「衛遲!」怒喝聲登時把還想嘲弄她的衛遲吼得一怔,衛煥擰眉瞪視著他。「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她已經很慘了,你還想把她趕走,簡直是落井下石!」「她很慘嗎?我橫看豎看都發覺不到她有何慘處。」衛遲涼笑著奚落。

他氣極,回首迎上她咬牙強忍悲痛的表情,內心更是過意不去,瞪著衛遲警告道。「總之,以後小瑜就留在我們家里,沒有人可以把她趕走,包括你在內!」「老二,你有問題嗎?為什麼這麼在乎這個女人啊?」衛遲等人早就存疑了。

他一怔,忙不迭地反駁。「我哪有!我只是想幫助小瑜而已!」「少來了,就因為她戴上了『淚之心』,你才如此緊張!」衛遲嗤之以鼻。

她微訝地看著他手上握住的那條項鏈,怎麼事情好像不似表面看來的簡單呢?衛煥會幫助她,純粹是因為「淚之心」的緣故?

她之前還以為他是特例,想不到他只是為了一條奇怪的項鏈而幫助她,唉,她就知道世界上不會有如此善良得近乎愚蠢的人……哼,虧她之前還有些許的遲疑,現在她一點遲疑也沒有了!他那麼喜歡偽善,她就成全他吧,看她如何讓這條肥魚上鉤,然後狠狠地敲詐他一筆!

「你們別吵了,我現在就離開。」她以退為進地說著,一臉黯然地轉身,但是下一秒就被衛煥緊緊拉著。

「妳不需要走!」衛煥冷冷地看著衛遲,撂下狠話。「如果你硬是要她離開,我就跟著她一起離開。」衛遲驚愕地看著他,連衛延也嚇得站了起來。「二哥、三哥,你們不需要鬧得那麼僵吧?」尹小瑜也怔住了,她應該沒有听錯吧?

「走。」冷冷地瞄了衛遲一眼,他毫不猶豫就拉過她往門口走去。

她被他拉著急步離開,內心竟然有一點的愧疚,她好像把事情弄得太僵了,原本只是想測試一下他,現在卻連累他和兄弟翻臉,甚至離家出走……「衛煥。」她試圖叫住他,但是他一身的怒氣卻讓她瑟縮了。

她還以為他是一個沒有脾氣的好好先生,但是剛才所見,他話里的沖動、臉上的怒氣,連她也幾乎被嚇著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好像是為了她才大動肝火,這代表——「小瑜。」他陡地停下腳步,轉身迎上她的一臉愕然。

「對不起,連累妳了。」他的眸光變得柔和,她則更加錯愕地看著他。

他向她道歉?!可是她才是那個應該道歉的人啊!因為她,他才會和家人翻臉,甚至離開家里,怎麼現在他反而向她道歉?

「我想要幫助妳,想不到卻害妳被我的家人誤會和奚落。」對于這一點,他深深地感到愧疚。

她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自責,內心的某一角在抽動著,她忙不迭地望向一旁。

「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她深吸一口氣,難忍心底的浮躁。

她怎麼了?剛才不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狠狠敲詐他一筆的嗎?怎麼才听了他的幾句話,她又開始遲疑了呢?真可惡!

這衛煥是一個奇怪的男人,但更奇怪的是,她的信念竟然會為了這個奇怪的男人而動搖……他深吸一口氣,笑容暖化了冷峻的臉孔,朝她攤開右掌。「妳是『淚之心』的主人,拿回去吧。」她再次以錯愕的眼神看著他,他輕笑著將項鏈交給她,一臉認真地道。「以後別隨便把它交給別人,它可是妳的東西。」「可是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啊!」她驚詫地看著他,越來越難以理解他的想法了。

他輕笑搖頭,指著淚之心。「既然妳可以撿起它,它就屬于妳了。」她半驚半疑地接下,打量著這份貴重的禮物,還是決定將它塞回給他。「我不能要。」就算她平日以行騙混日子,所謂的仁義道德不值一哂,但她多少還有自尊心,她才不希罕這種禮物。

「小瑜,妳相信預言嗎?」衛煥沒有接下,只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她微愕然後搖頭,好奇地反問。「你問這個干嘛?」他遙望著天邊的夕陽彩霞,嘴角輕輕揚起。「我出世的時候,有一個相士給我批了一段預言。預言中的有緣人將會拾起淚之心,而妳就是那個有緣人。」「有緣人?」她更加好奇地挑眉,隱約看出他似乎把某些話暗藏在心里。

預言、有緣人……這些可笑的名詞,她的嘴角陡地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這些都是迷信的人類才會相信的玩意兒,她的父母、干媽就常把命運、預言掛在嘴邊,她壓根兒都不信,不,她根本是深恨痛絕!

「在科技發達的時代,你竟然會相信這種東西?」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神中卻難掩沉痛。「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迷信而斷送了家庭的幸福?他們的孩子也因為他們的愚昧而過著苦不堪言的生活!」他微怔地迎上她眸子內的痛意,她直接將淚之心塞回給他,冷笑道。「或許我沒有資格批評別人,但是我絕對不會相信這種可笑的預言!」內心的某個角落被擰緊,他遲疑了一下才問道。「小瑜,這……和妳的過去有關嗎?」她一驚,立刻抿緊紅唇不答。今天她真的很不對勁,竟然主動和他說起自己的身世,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地向他敞開心房呢?

原來如此。他偷偷地把想說出口的真相吞回肚里,要是被小瑜知道他的背景如此復雜詭異,她多半會認為他是神經衰弱吧?

「不過對我來說,就算妳沒有拾起我的淚之心,我也一樣會幫妳。」他接著說道。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暗自冷笑。男人的花言巧語她可听得多了,像他這種討好的話語,她並不覺得有任何的感動。

他再次遙望遠方,嘴角輕輕揚起。「我爸爸說過,凡事都要朝樂觀的方向想,過去了的事情無法挽回,但只要明天起床我們還是開開心心的,這就足夠了。」她怔了怔,諷刺的話立刻說出口。「是你想得太簡單了。難道你都沒有不堪回首的回憶嗎?」他一怔,眸光變得深邃。不堪回首的回憶……他的確沒有,因為他連昨天發生過的事情都記不起來……無法擁有回憶能力的他錯過了多少值得回憶的過去呢?每一天的早晨,都是他記憶的開始;每一天的夜晚,都是他記憶的結束,面對著陌生又熟悉的一切,他的開心又足夠彌補失去的遺憾嗎?

如果可以彌補,他不會在每一個夜晚都祈禱,明天醒過來,他就可以變回一個正常的人類,可以回憶著過去……他的默然讓她挑眉,一股難以言喻的難過油然而生,她隨即轉移了話題。「衛煥,你真的打算離家出走嗎?」他從沉思中醒了過來,突然狡黠地一笑。「不,那只是我的小計謀而已。」「嗯?」她狐疑地看著他,發現他的笑容異常燦爛。

「相信我吧,從今以後衛遲那家伙肯定不敢趕妳走。」他自信滿滿的表情更讓她傻眼,他拍胸膛保證。「以後妳可以安心住在我家,我們現在就回家吧。」他的表情真的很認真。她決定相信他了,但跟著他走沒幾步,他卻突然停下腳步,然後一臉尷尬地看著她。「小瑜,妳……不如帶路吧?」「啊?」她以為她听錯了,哪知道他的俊臉立刻轉紅,很不好意思地重復。

「妳可以帶路嗎?我忘記了回家的路該怎麼走。」好丟臉喔,但是沒辦法,誰教他把有導航系統的PDA給弄丟了呢……他該不會真的健忘到這種程度吧?她的眉頭挑得老高,無可奈何地走在前面帶路。

這個男人是比較古怪,但卻是她見過最好騙的一個。管他的,總之以後賴定了他,她的生活就不用憂愁。

她極快地打定主意,嘴角跟著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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