綣情伴君心 第十章
慕容雲樵高漲的情緒整個冷卻下來,往日的痴心愛戀此刻痛灼著他。誰能告訴他,一切的一切是否只是他自作多情?原來,她早就不需要他了。
「憐幽……」慕容雲樵有些哀嚎。
憐幽內心一震,難以置信地從範明磊的懷中抬起頭來。天啊!竟是雲瞧!
範明磊迅速轉過頭,他的驚訝不下于他們兩人。他知道,眼前這位俊逸出色的人絕非泛泛之輩,必是慕容少主無疑,但,找到了憐幽,他理應興奮,可是,怎麼他的眼神這麼冰冷?
慕容雲樵眼光冷淡地掃過範明磊,而他的妻仍半偎在這陌生男子的懷中。至此,他再也無法安慰自己、欺騙自己,說憐幽的心亦同他的。他怎能再誆騙自己,憐幽亦是愛著自己?
「你怎麼介紹他?」慕容雲樵故作輕松地問道。仿佛詢問天氣狀況般的輕松,全然不理會心中那處被傷害的角落。
晌久,憐幽才意會出他的意思,仿佛觸電般急忙離開範明磊的胸膛。她著急地望向慕容雲樵,結結巴巴地說︰「你別誤會……他……他只是……」哦!老天,別再用那種眼神,她那麼愛他,他不能誤會。
「別急!」慕容雲樵讓身子輕松地倚在樹干上,而冷笑道︰「慕容少夫人,為夫我不會為難你。你別急,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來想藉口,為你的不貞開罪。」
「雲瞧,你不要誤會。範大哥是個好人,是個在我困難時伸出援手的好大哥。你絕對不可以誤解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憐幽的淚再也無法止住了。
「哦,我了解。包括我不在身邊時,他替代我的位置,安慰你,溫暖你……」
「雲瞧!」憐幽受傷地低吼,有些氣急敗壞。「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們之間很純潔,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你不要冤枉我們。」
「冤枉?」慕容雲樵皮笑肉不笑地干哼了聲,望向範明磊。「你呢?好大哥,辛苦你了,是吧?我的夫人,受你多多關照,小弟我是不是該涕泣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慕容少主,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我明白,當然,還有許多我沒看見的情節。我知道,我不在憐幽身旁的這段日子,你辛苦了。」昏暗的天色及妒忌已使得慕容雲樵留意不到憐幽隆起的肚子。他根本無法作任何思考,只想一股腦兒把怨氣傾泄出來。
「慕容少主,我想,你誤會了,憐幽她只是……」範明磊有些著急。望著憐幽慘白的臉,及慕容雲樵眼中的憤怒,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去化解這場誤會。「憐幽她很想你,她愛你愛得心痛。我只是安慰她,勸她回到你身邊。我們……並非你所看到,所想到的那般不堪。」
慕容雲樵點頭,沒有說話。憐幽慘白著臉,她怕極了現在這種靜默,仿佛執行死刑前的寧靜。
「憐幽。」慕容雲樵終于開口,沒有先前的冷漠,但也沒有昔日的濃情,淡淡的口氣,令憐幽徹底心碎,一切,真是無法挽回了。
「你既然選擇了他,我不會再強求什麼。但,你別妄想我會開口祝福你,我不會原諒你對我的一片深情所作的回應。原本,我是想在慕容織坊的危機度過之後,接你回去享福。可是,情況似乎容不得我如此。我找你找到這般辛苦,原來一切都是白費的。」他頓了頓,而後語氣堅決地說︰「從此,我們互不相干。你放心,我不會再死纏你,我會忘了你。」
言畢,他感到相當疲倦,此刻,他只想快快離開這個地方,他深深地望了憐幽最後一眼,而後甩頭離去。
憐幽噙著淚水,沒有開口挽留他。這樣也好,可以讓自己斷了雲瞧仍深愛自己的念頭。想必雲瞧是真的氣瘋及心碎了,否則怎麼會沒留意到自己隆起的肚子?還是,他根本不認為這八個月大的孩子是他的呢?突然,憐幽感到肚子疼痛起來。才八個月,不可能是要生了。老天保佑,失去了雲瞧,別讓我再失去孩子。可是,為什麼這麼疼,股間甚至有著溫熱的感覺。
「憐幽?!」範明磊驚叫。他本想去追慕容雲樵,卻讓憐幽慘白無血色的臉給嚇得止步。老天!她的褥白襦裙已染上了一片紅,是胎兒要出生的警示嗎?
「範……大哥。」憐幽疼得蹲去。哦!不!才八個月大,這孩子不能這麼早出來,會死的。「救、救救我的孩子。」
範明磊也慌了手腳。「等……等會兒,我去請產婆,你別動。」言畢,立刻沖出屋子。
憐幽緊咬著下唇,血絲滲了開來。不!老天別那麼殘忍,她不能失去這個孩子。「孩子,別出來,你……這個時候出來,娘保……不住你,你千萬別出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不知過來多久,憐幽听到嘈雜的人聲,是範大哥找人回來了吧?望著地上一灘血,憐幽再也支撐不住,終于昏了過去。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難聞氣味。房外絮絮叨叨的耳語聲,反而讓人有寂寥之感。這里是陰曹嗎?為什麼空氣中會郁積著一股陰寒的氣氛?憐幽低哼了聲,輾轉醒來,迷惑的腦袋無法思考。她虛弱得連動一根指頭的力氣也沒有。就這樣死去吧!橫豎也沒什麼依戀了、雲瞧離開了,孩子也……
孩子!這兩個字敲醒了她身上每一寸動輒疼痛的神經,她無法支起身看自己的小月復,也沒有力氣去喚人進來。但月復中沉甸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她的孩子,是生?是死?為什麼她沒有一點記憶?老天保佑,她的孩子可不能死!
「憐幽你醒了?!」範明磊打外頭進來,看見憐幽清醒了,不禁驚喜,老天保佑!產婆說母體孱弱,他還真怕她撐不過去。
憐幽沒有回話。事實上,她根本沒辦法說話。但她的眼神卻向他做著無聲的詢問,孩子呢?
「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孩子沒事,雖不是健康的嬰兒,卻也是活下來了。倒是你,你比孩子還虛,先照顧好自己,孩子我會照料的。」範明磊有些心虛地說道,不敢直視憐幽的眼楮。他怎能在憐幽身子骨尚虛弱的時候告訴她真相?憐幽會支撐不住的。更何況,產婆說,憐幽身體太虛弱了,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他不能冒這個險。
憐幽對範明磊的話有著懷疑。看著他幾近逃避的舉動,她心中揚過不祥的感覺,老天不會如此殘忍,奪走她的一切,連孩兒都不留給她吧?!思及此,兩行清淚再也無法抑止地掉落下來。
「你別這樣,憐幽。」範明磊心慌了。「範大哥沒騙你,孩子沒事。但是……情況不太樂觀,太小了,我已經盡力去醫治了。你放心,我有信心能救他。哦!對了,他是個男孩,是個很有求生意識的小娃兒,他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看到範明磊篤定的眼神,憐幽虛弱地吁了一口氣。
「孩子……」
「目前,你和他的身體都很虛弱,不大適合將他抱來見你。你好好休息,等身體養壯之後再說。嗯?」範明磊好聲哄勸道。
「……一定……救活孩子……」憐幽勉強吐音,有些接不上氣。「他是……我和一切——的——結晶哪!」
「我懂!我懂!歇著吧!別再說話了。」傻丫頭,在生死關頭,還惦念著慕容雲樵。只可惜,慕容雲樵不懂惜福。
憐幽疲倦地合上眼楮,兩行清淚未干,仍掛在臉上。範明磊嘆了口氣,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一定會痛不欲生。老天,要他如何對她開口說出事實呢?
「喂!你這個人怎麼如此無禮,少主都說不見你了,你還亂闖,再亂來,我可要請家丁拿掃帚趕人了。」阿初不客氣地推了範明磊一把。
這人真討厭,怎麼趕都趕不走。阿初很明白,他家少主本就沒有這一號朋友,真搞不懂,為何他非得見到少主不可?少主明明就不肯見他,並且每次听到他來求見就暴跳如雷呢!為什麼天下就是有這種不要臉的人?
「我一定要見他!他在哪兒?」範明磊也不客氣。搞什麼,憐幽都為他折騰到這種程度,他還有臉擺架子?杭州城的大善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堪得起這個美譽?
「少主沒空。他不像你天天吃飽了沒事干,他很忙。你快點走吧!少惹人生生厭。」
「忙?忙到見我一面都不行?怎麼,不敢見我是不是?做了錯事,不敢坦然面對是嗎?」
「不準你這麼侮辱少主,你才是……是……」阿初一向護主,听到有人罵慕容家里任何一個人,憤怒自不在花下。
「夠了!」慕容雲樵從屋子里走出來,冷冷地打斷這場糾紛。他望了範明磊一眼,而後看向阿初。
「你下去吧!」
「可是,少主,他很無禮,而且很不講道理。」
「我知道,沒你的事,你下去,我會處理。」
阿初悻悻然地應諾,退了下去。離開前,還不忘瞪了範明磊一眼。
「說吧!你處心積慮地想見我,不知道是什麼重大的事。現在你可以說了。」慕容雲樵冷冷說道,口氣盡是不耐。
「我還以為,杭州城內人人感激涕零的慕容少主有多偉大,原來也不過爾爾。光看你的待客之道,就知道外面形容的慕容少主不過是道听途說罷了。」範明磊的口氣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想到他就是害憐幽心碎及受苦的人,他就沒辦法平靜地對待他。
「如果你千里迢迢來就為教我如何待客,你可以走了。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你還是回家多陪陪你的美嬌娘吧!」談起憐幽,慕容雲樵的臉又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不過,他很快便恢復正常。
「你說話還真是句句傷人呢!我听別人說,慕容雲樵明察秋毫,審事精確明白,有條理又不失公平。怎麼,你就這麼輕易判了憐幽的罪?」範明磊盯向他,譏諷道。
「我只相信我親眼看到的。事實就是如此,你敢否認嗎?」
「你真是只頑冥不靈的豬!」範明磊吼出聲來。
「夠了!」慕容雲樵也發火了。「這里沒有你置喙的余地。你搶了我妻子,我不與你計較,你倒反指責起我來了。我頑冥不靈?你怎麼不想想那麼的奸情對我所造成的傷害?」
「不準你污辱憐幽。」範明磊再也控制不住怒氣。一拳揮了過去。但他畢竟是個大夫,手中力勁不大,但也給了毫無防備的慕容雲樵結結實實的一拳。
「你打我?」慕容雲樵難以置信地撫著受拳的地方。雖然這個拳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但這個挑釁的舉動卻惹火了他。
「你會後悔,至少我會讓你後悔你打我。」慕容雲樵不甘示弱也一拳揮了過去。兩個人很快便扭成一團。
慕容雲樵畢竟受過拳腳訓練,習過武功,對付毫無武功底子,甚至可說手無縛雞之力的範明磊,是輕而易舉的。沒多久,範明磊就居于劣勢。
家丁聞聲過來,忙拉開尚在憤怒中而拳拳不留情的慕容雲樵。他們都感到很驚訝,怎麼一向內斂不輕易動怒的少爺會突然像發狂似的?到底眼前這個人和少主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少爺!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幾個家丁手忙腳亂地拉開慕容雲樵,另外幾個家丁則將被打得慘不忍睹的範明磊按住,兩個人仿佛打斗中的斗雞,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他需要有人好好教訓一頓。」慕容雲樵吼道。他掙月兌家丁的手,但沒有撲向範明磊,只是拍去身上的灰塵。「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範明磊也吼出聲。相較之下,他是慘多了,多處掛彩不說,連起身的力量也沒有。「我打了你一拳就欠你這麼多,那你對憐幽所做的一切,又當如何償還?」
「是她欠我,不是我負她。」
「慕容雲樵,怎麼你聰明一世,卻糊涂一時?我告訴你,如果憐幽真如你所想的那般不貞,她大可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就離開你,甚至,根本不必答應嫁給一個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的活死人。」
慕容雲樵身子明顯地震了一下。難道,果真是他誤會?
範明磊知道自己的話已收到效果,忙乘勝追擊。
「如果她想與我私通,不會在這個時候才來找我。我告訴你,我認識她已有七年,絕對比你認識她的時間長。如果她真與我在一起,早在她父親去世,她孑然一身的時候就可以來找我,而不需經歷這許多苦。你到底在想什麼?這麼誤會她,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頭腦,還是你真愚蠢到無法去分析這個中道理?憐幽真的愛你。為了你,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那她抱在你懷里,你又怎麼解釋?」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慕容雲樵再度望向範明磊。
「我勸她回到你身邊。因為我知道你們倆真心相愛。她很掙扎,她心里頭想回來,可是,她怕壞了那個相國女兒的好事,同時她也不願因為她而讓你成為杭州笑柄。她始終認為配不上你。」
「我從沒這麼想過!」慕容雲樵有些氣急敗壞。為什麼憐幽要如此自貶身價呢!而自己也真沖動,不是早知她的想法了嗎?竟還是誤解了她。
「但她卻是這麼想的。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自身不能了解我們這些餐風露宿的人過的苦日子。憐幽從小就得勞煩家務,她娘去世後,一個人支撐家計不說,長大還要為嗜賭的父親還債。我原以為她嫁給你,嫁給你這個人人夸贊的慕容少主,日子會好過點,沒想到,你在一晚帶給她的傷害,卻遠遠大過她十七年的苦。你究竟是以什麼樣的感情去愛她?原本我想,既然你不要她,我也不會吝惜那些銀兩,多照顧她一個。可是,你貼出告示到處找她,我又同情你起來了。我看她每晚為你傷心,又看你找她找得急,所以,才會不下一次地替你說話,叫她回去。你那一晚沖進來,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你知不知道,憐幽那一晚為你哭得傷心,我為你勸她勸得力不從心,你倒好,反像個無事人,一進來就只會亂扣罪名,絲毫不留情。」
「是你們自己不解釋的!」慕容雲樵吼道。心虛吧!
「你給我們機會解釋了嗎?」範明磊也吼著。「再說,你接受我們的解釋了?你除了像只喪心的瘋犬,拼命咬人外,還做了些什麼?可憐憐幽為你受了那麼多苦,還差點為你的孩子丟了命。」
範明磊的話無疑是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靜了下來,連拉扶住範明磊的家丁也不自覺地松了手。許久,才听到慕容雲樵顫抖著聲音問︰「你說什麼?」
「你這該死的家伙想听我重復什麼?」
「憐幽怎麼了?」慕容雲樵覺得自己的怒氣轉眼間消失殆盡。滿腦子只想著憐幽差點為他的孩子送命。老天!她有孩子?
「原來你這家伙真不知道憐幽懷有身孕?我告訴你,你的孩子前幾日出生,而憐幽到現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要不是憐幽在唯一一次清醒的時候告訴我。她愛你,要我救救你們愛的結晶,我才不會來受這種污辱,來求你接受憐幽。你這個混蛋,根本不配再擁有她。」
「我……」慕容雲樵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辭窮的一天。老天,他做了什麼?
「我、我什麼?你的孩子才八個月大,根本就很難生存下去,何況又是雙胞胎。原本你還有一個女兒,但是,她根本就來不及……出來……」範明磊已有些哽咽。「我們只來得及救老大,而在老二出來前,我們必須先救憐幽,所以……你……你該死的怎麼償還你的罪行?」
慕容雲樵不支地跌坐在地。他真是罪該萬死。
「她呢?」
「還昏迷著。我以為你有能力幫她們母子二人。」
慕容雲樵狐疑地望向他,他的意思是……
「我不想做個棒打鴛鴦的惡人,即使我還不能原諒你。但是我要你贖罪,無論如何,你要從老天手中奪回她們母子二人,這是你的責任,你的義務。
慕容雲樵倏然站起身,轉身面向家丁。
「把他押下去。」
「你這家伙!」範明磊不禁為之氣結,說了這麼多,他還是不明白,枉費他白受這頓打了。
慕容雲樵沒有理會他,徑自吩咐家丁︰「押他下去。請大夫來醫治他,派幾個人照顧他,直到他痊愈。不得無禮。還有,派人去京師請大夫,三天後,我要有好消息給我。」
三天?老天!千里馬也做不到。這個慕容雲樵未免太霸道了。但這樣也好,至少憐幽有得救了。
仿佛從地獄的烈焰中逃月兌而出,全身被燒灼過似的錐心的痛。憐幽緩緩睜開雙眼,無法忍受乍現的光亮,立刻又閉上,再睜,再閉。余光中,一個熟悉的影像,但,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在這兒,難道……自己終究沒清醒過來,而是走入另一個夢境?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憐幽緩緩地張開眼楮,而後她的目光和一雙深邃濃情的眼眸撞在一起。看到他眼中的關懷,憐幽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滑落下來。
慕容雲樵心疼地望著憐幽,溫柔地拭去她的淚。
「對不起……」他低語著,充滿著歉意。
「……我是不是在做夢?」憐幽顫抖著手,撫觸慕容雲樵的臉龐,想證明此刻是真是幻。
「不是。真的是我。」慕容雲樵握住她的手。天啊,她怎麼瘦弱至此?仿佛稍微用力些,手便會折斷似的。
憐幽滿足地輕嘆口氣,唇邊緩緩漾出一朵微笑。這笑靨讓慕容雲樵更心痛。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許我太自私了,可是,我真的……很想你。雲瞧,我知道你適合更好的姑娘,可是……我不要求什麼,我只是想要愛你,我真的不要什麼,只要愛你,這就夠了。」
「住口!住口!別再說了!」慕容雲樵激動地擁住憐幽。「憐幽,別再說什麼有更好的姑娘適合我了。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認定你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憐幽,這輩子我只要你。求你不要再自貶,要愛得有信心一點。」
「可是……我配不上你呀!」
「夠了!夠了!你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和我站在同一立足點上,彼此相愛?我知道你愛我,你也很清楚我愛你,我們何必為了世俗的眼光,而忽視了我們真正的感受?憐幽,不要再傷害我了。你離開、你難過,對我而言都是折磨呀!」
「我……」望著慕容雲樵痛苦的表情,憐幽心疼極了。她真恨自己的怯懦呀!
「雲瞧,我何德何能,能擁有你的愛……」
「不準再這麼說,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我們擁有了對方。憐幽,可不可以讓我覺得我對你的愛不是施舍,而是無悔的付出?」
「對不起……」
「你這聲‘對不起’是說,你做不到呢?還是一個善意的回應?」慕容雲樵不想憐幽再逃避了,他要她真實地面對自己。
憐幽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著慕容雲樵,眼眶慢慢地積著淚水,閃著淚光。
慕容雲樵終究不忍心了。他擁緊憐幽,哄著說︰「我不逼問你,你可以不回答。」
聞言,憐幽的淚水決堤而出,但唇邊卻有一抹笑意。
「我還一直以為,好人終究會有好報呢!」
「那好,我是好人,那,我的好報呢!」
「不,這句話,錯了。」憐幽淡淡地笑著。
果然,慕容雲樵一听急紅了臉。「憐幽……」
「不管你怎麼說,怎麼趕,都擺月兌不了我了。你說,這豈是好人有好報?」
聞言,慕容雲樵不禁一愣,而後,爆發出一聲歡呼。「好吧!好吧!就另讓我有好報吧!如果你在我身旁是惡報的話,那我寧願老天爺天天懲罰我,讓我一輩子都受罪!」
他緊緊地擁住憐幽,他知道這一生,再也不會讓她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