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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蝟的閑情事 第十章

他知道她會來,所以將家人都趕了出去,讓兩人即將有談話不受干擾。

「你知道我會來?"見他點點頭,涵芬有些激動,「也知道我要談什麼?」

君蔚嘆了口氣"你直說吧!」

「你幫爸爸吧!君蔚,就算是為了我,我們結了婚你就是郭家的女婿,幫他是理所當然的,我從沒見過爸爸那麼頹喪可憐,你幫幫他好嗎?就算我求你,」「如果我幫他,就是背叛了夏叔,我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你再清楚不過了,難道你希望我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涵芬一震,絕望地喊道︰「若你不幫爸爸,那我們怎麼辦?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家人們受苦的。君蔚,交往這麼久以來,我沒求過你什麼,這次我求你;不要這麼絕情,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別功虧一簣!」

"涵芬……如果我答應了你,我程君蔚就不是人,是禽獸,你懂嗎?」

涵芬蒼白著臉看著他,"君蔚,我可以為了你和家里抗爭,事情將你擺第一,為什麼任我怎麼求你,你都不肯出一點力救救我們的感情呢,你可知道……若你不幫爸爸,我就得嫁給何仲文好讓爸爸渡過難關,你難道要看著我嫁給別人?」

君蔚靜靜地望著她,發覺她和瑾沛最大的不同點便是,涵芬可以為了成就完美的感情而犧牲所有,但犧牲了一切的愛情還能完美嗎?而瑾沛明白生命中有些東西是不能犧牲的,所以寧可不要兩人廝守,可是對兩人而言,這樣的愛情已很完美了。人雖不能廝過,心卻永遠在-起。

「涵芬,你安竟愛程君蔚哪一點,他哪里值得你如此付出?沒有人格的程君尉,還值得你愛嗎?」

涵芬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終于明白無論如何君蔚都不會答應幫爸爸的。「我明白了,君蔚,你永遠也不會背棄道德良心,沒有了良心的程君蔚就不是程君蔚了,是嗎?我再哀求你只會令你看輕我,對不對?」"涵芬……"無論如何,要結束這段感情他也有所不忍,他曾下過決定要娶她、一輩子好好待她、盡其所能地給她幸福。可是從她革命離家開始,似已隱隱注定了這個結局。

"親情是永遠無法割舍的,我無法坐視不理。君蔚,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顧一切地離家,否則我也太沒有人性了,不是嗎?

所以,我們之間非結束不可了,我必須去盡一個做女兒的責任,希望你不要怪我放棄這段感情。」

"我叉怎麼會怪你……我同樣不能……」

涵芬抱往他,"從今以後我不能再跟隨你了,你……保重……」

"你也是……祝你幸福。」君蔚也擁著她,涵芬緩緩抽身,奔了出去。

君蔚無力地坐在床上,拿出瑾沛的照片,撫著她的臉龐,輕聲說道︰「這就是第三條路,讓她拋棄我,她作了決定,雖是無奈,但誰也沒有辜負誰,你說我奸詐嗎?或許吧,但起碼沒有人受傷。

不過就算沒有你,我也想不出我和她會有第二種結果。」

君蔚從辦公桌後起身,踱到窗邊看著這個繁忙的大城市。三年了,他盡了一切努力讓公司平穩的成長,默默地為她守候是他唯一能力她做的。

為什麼始終不和瑾沛聯絡?只因他不願打擾她既定的生活目標。夏敖賢每年都會去探望她兩、三次,每回一待就是一個月,他總是說小刺蝟的生活如何地好。他不知道她是否有另一段新戀情,但無論如何,他不容許任何人阻礙她的追求,當然包括他自己,再次伸手進口袋握住那塊金牌,他在心中喃喃訴說︰小刺蝟,只要你過得好,就好了。

敲門聲響起,夏敖賢走了進來,他笑著問道,「君蔚,打擾了你的沉思嗎?」

君蔚轉身笑了笑,陪同他坐在會客的沙發上,「沒有,偷懶發呆正好被你抓個正著。」

夏敖賢不禁笑了,「這麼坦白,那我也不好意思扣你薪水了。」君蔚就像他的兒子一樣,女兒不在身旁,君蔚對他的照顧不亞于一個做兒子應有的行為。

「你去做健康檢查了沒有?腰疼的毛病好些了嗎?」

「唉,醫生說我是操勞過度,叫我要多休息,人一老,什麼毛病就都出來了。」

「那你就應該听醫生的話多休息呀!」

"不多休息也不行啦。」夏敖賢笑道︰「對了,今天是要和你談另外一件事,紐約那邊有份合約要談,我希望你能幫我跑一趟,我越來越禁不起這樣長途的跋涉了。我看你也很久沒有放假了,順道給自己放放假,好好休息玩樂幾天,好不好?」

紐約!美國!小刺蝟身處的國度!他笑了笑。「當然好啦,夏叔怎麼這麼客氣?」

夏敖賢笑著凝望了他半晌,看得他都覺得不自然。正要詢問,夏敖賢已開口︰「君蔚,我一直沒有告訴瑾沛你沒有結婚的事情。」

君蔚一震,「夏叔……」

"你可知道為什麼嗎?"夏敖賢笑了笑,徑自說下去,「因為我懷疑,三年多前讓瑾沛深愛著並不惜離鄉背井的男人是你。」

君蔚如遭電擊,從夏敖賢口中得知瑾沛深愛他的事實,使他感到又甜蜜又酸楚,思念的苦澀一古腦向他涌來,他從不敢告訴自己,小刺蝟是愛他的,他有何資格這麼想呢?

見他怔住不說話,夏敖賢又說︰「我一直默默在觀察,我每年去看她兩。三次,見了面便天南地北的聊,但我就是不提到你,依你們的交情,她應該會問,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這很反常對不對?這證明了我的懷疑,她若不是不敢問,就是決定忘了你,反正我沒提到關于你的事,我就說嘛,依瑾沛的個性,誰有辦法讓她愛得那般痴傻而又無怨無侮。而她連你都不曾提過,那當然是你不會錯了,我總是還未老眼昏花。」

"夏叔,我……"君蔚苦笑,不知該說些什麼,看夏叔居然是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我明白,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為了公司與郭彥悶反目,並與郭小姐解除婚約的這三年來,不曾看你跟任何女孩子交往,年過三十也毫無成家的打算,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我那寶貝的女兒嗎?是我自私,一心想保護女兒免受情傷,怕你的消息打亂了她的原先計劃的一切,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你尚獨身這件事,可是見你如此痴心等候,我也心疼了,我不想每年來來回回地奔波來往于台灣美國之間了,我希望她回來,她是為你而離開的,能讓她回來的也只有你,所以去一趟密西根吧.我相信你愛護她的心更甚于我的,我也知道你不會勉強她的,但請幫助她作出最好的決定。」

「謝謝夏叔……」他很少如此激動。

「唉,兩個傻孩子……"夏敖賢搖搖頭、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想到即將見到她,君蔚激動難抑,其實他已經快沒有把握自己還能忍耐多久不去見她,不跟她聯絡了。很快,很快就會見面了,現在的密西根很冷吧?是不是一片銀色世界了呢?

處理完紐約的公事後,君蔚飛到屁特律,從底特律國際機場到密西根大學的所在地安娜堡市,車程約一個半小時。他循著夏敖賢給他的地址,找到了瑾沛的住所。他按了按門鈴,許久沒有人應門,大概還沒回來吧,他在門口附近輕踱著等她,面對一片蒼茫的雪白,君蔚卻因深切的期待而胸口熾熱。

一輛轎車駛至對街,一個優雅高貴的女郎下車,君蔚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心髒突地猛烈狂跳起來。女郎關好車門轉身走來,腳步因發現了君蔚而變得緩慢,在對望的眸光中,女郎的表情由驚愕、不信到狂喜,她沖動地朝他奔去,投身在他懷中。

「公雞婆——」瑾沛激動地大叫,緊緊地抱住他,仍然不大敢相信他真的出現在眼前。」

"小刺蝟……」君蔚將她摟得死緊,隔著厚厚的雪衣固然美中不足,但總比隔著太平洋要好。

"你怎麼會來的?」瑾沛抬起頭問他,臉上漾著興奮的笑容,完全不加掩飾……

「到紐約出差,順道來看看你。」就是說不出想她的話。

瑾沛的興奮之情絲毫不減,「怎麼來之前不先打電話通知我?

等了很久嗎?」

「君蔚搖搖頭,"也沒多久。」比起三年的時間,這幾分鐘又算什麼?

"先進去吧,外面好冷,從台灣來踫上這麼冷的天氣很不習慣吧?"瑾沛找出鑰匙並了門進去,先打開暖氣。

"的確是。」君蔚提了行李跟著她走進房里,嗯,看來還挺好舒服的。

「我幫你。」瑾沛接過行李"你就住爸爸的房間吧,我正想打電話回台灣叫他別過來了,這里天氣太冷對他的身體不好。」

「醫生叫他要多休息,所以派了我過來啦!"君蔚在床上坐下。

瑾沛拿了條擦拭眼鏡的絨布,摘下他的眼鏡邊擦拭霧氣邊說︰「這副眼鏡也該換了吧?算一算都戴了將近十年了,是該壽終正寢了。」這副眼鏡是她在國三時送他的?鏡框始終沒換過,只有度數加深換了鏡片而已。她擦拭完畢又幫他戴上,凝視他片刻後,笑著說︰「你變帥了。」

君蔚不禁笑著揉揉她的頭,她已發長過肩。「你也漂亮啦!」

瑾沛哈哈大笑,"好肉麻呀;一見面就互相吹捧」「也不看看是誰先開始的!"君蔚的笑意更深了,他沒想過很多種與她見面時的情況,卻沒想到氣氛會如此輕松,而這令他感到非常愉快,有多少年他不曾如此了?

「我爸身體還好吧?終于服老願意去看醫生了?」她微笑問道,她那個老爸少操勞點會活很久的士唉;居然是來了美國之後哪父親的相處才變多了,愈了解便愈加深了父女感情、數個月沒見他、倒也頗為想念。

君蔚笑著點點頭,「還是又哄又騙折騰了好久才去的。」

「還是你有辦法。」暖氣發揮作用了,瑾沛起身邊月兌下厚重的外衣邊走向廚房,」我去弄晚餐,今晚吃我煮的東西,不好吃也得夸贊兩句哦!」

「我會記往的。」君蔚笑道。

瑾沛吃不習慣美國食物的口味,若有空閑她一定自己下廚,采買食物都是選能做成中國風味的東西。她在廚房忙進忙出,做了三樣菜端出來。

居然還有米飯!君蔚實在欽佩這個女人。

瑾沛看了他的表情,了然的說︰「沒辦法,我就是喜歡吃白米飯,這個國度的人普遍吃面食。我吃了一個月就受不了了。說什麼也得找到買得到米的地方,還好並不難,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君蔚夾起一塊肉咬了一口,表情嚴肅地咀嚼著。

瑾沛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在他吞下去時忍不住問︰「怎麼樣?」

"有沒有胃藥?"他作勢尋找藥品。

「你討厭啦。」瑾沛紅著臉捶他。

君蔚笑著攫住她的手,"很好吃,真的,我很喜歡。」

瑾沛的臉更紅了,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手應該要抽回來的,可是又舍不得,最後不是他放開,讓兩人得以繼續吃飯。

她以威協的口吻說道︰「既然喜歡就得把桌上的菜都吃完,一點都不許剩哦。」

「冒看撐死的危險,我會盡力而為的。"君蔚表現出壯士斷腕的決定。瑾沛忍不住又笑了,他才來多久,卻讓她露出幾個月的笑容量。

想到自己的快樂,就不禁想到一個問題,她害怕問、又不能不同,不問又怎能有心理準備?「你預定在密西根待多久?」見不到時渴望見面,見到了又害怕分離,真矛盾!

「三天,十六號的飛機。」如果三天他不不能讓她決定回台灣。

那也不用再試了,徒增困擾而已,他絕不願造成她的困擾。

這麼短!她在期望什麼呢?像老爸一樣一待不是一個月嗎?

公雞婆的公事繁忙,當然不可能待太久的。

「那就是大後天了。」她的失望是如此明顯。

君蔚笑著撫撫她的頭,「小刺蝟……」

瑾沛振作起精神,」我沒事啦,只是覺得聚散太匆匆而已,對了,你和大嫂都好吧?婚後美滿嗎?」

他該怎麼回答、告訴她實活並請求她接受他的感情,和他一起回台灣嗎,他又怎能如此自私?總該先了解她的生活和想法吧。該說的時候再說吧!

「嗯。」他淡淡一笑瑾沛仍然成功地維持笑容,「打算什麼時候生小BABY?還是已經有了?」

君蔚搖搖頭,「還沒有這個打算;你呢?有對象了嗎?」雖然害怕答案,可是他必須知道。

其實她並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感情,雖然有幾個人在追求,追得尤其勤快的是她現在老板杰克,一個熱情洋溢的地美國人,然而她並不信任自己和公雞婆兩人兩天的獨處會沒有任何危險性,埋藏了多年的感情極有可能上觸即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她照實說沒有,等于間接表達了她的不能忘情,而更加深了相處時的曖昧。不能這樣!千里迢迢跑到美國來就是為了不困擾他,總不能一見面又讓他背負出軌的罪名,不行!

「嗯。」瑾沛干脆點頭,低頭吃飯不敢看他。

君蔚聞言,心沉到了谷底,他要自己保持鎮定,別帶給她困擾!「是什麼樣的人?」

瑾沛眼珠子亂轉,怎麼辦?借杰克一用好了。「嗯……他很照顧我;是我現在的老板,三十出頭。年輕有為,目前經營貿易公司。」基本上這段話都事實.「你在工作了?"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在有意無意間避免知道她的消息,以防止自己不往沖動的跑來見她?

"是啊,還剩博士論文就拿到學位了,所以當然要開始工作了,一邊工作一邊準備寫論文並不互相沖突,不然一天到晚跟爸爸拿錢,挺可恥的,都這麼大了。」

「說得也是。你這三年多來都不曾回台灣、打算回去嗎?」

「目前沒有。"瑾沛搖搖頭,回去做什麼?日日與他相對卻可望而不可及?愛上他就注定了一生漂泊,她早已認了,雖然最喜歡台灣,但既然不該回去就不準回去。「對了,你來密西根除了辛看我之外沒有其他事吧?」

她已經打算在美國定居了嗎?他雖然難過卻仍露出微笑,「那倒沒有。」是否她對現在交往的對象已死心塌地,所以根本沒有回台灣的打算?唉,該死心了吧,程君蔚,你再也帶不走她了。

「那好,我向公司請三天假,陪你到處走走看看。」

「這樣好嗎?」君蔚挑挑眉,她說要請假老板會讓她請嗎?臨時請假是挺不負責任的行為,雖然老板是她的的男朋友,可是要如何交代她的行蹤也是個大問題吧!

「沒關系啦,等會兒打通電話跟他說就行了,若不準假,我就炒他魷魚,」君蔚不禁笑了,她起碼還挺重視他的,不是嗎。

"你既然都說沒關系!那我就不客氣羅。」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響起,瑾沛放下碗筷起身去按電話。

「哈羅。」

「晦,瑾沛,今晚一起去好嗎?」是杰克,輕松而直接地邀請。

"抱歉,我有個朋友從台灣來看我,你這通電話來得正好,我要向你請三天的假。」

嗯,英文說得真流利,君蔚放下碗筷聆听。

「三天!"杰克在電話彼端哇哇叫,「太久了吧,那你的工作怎麼辦?你這難題給得未免太大了。」

"我知道這有眯不負責任,不過事出突然,假我一走要請,你可以扣我薪水,扣多少都無所謂,至于工作就只有麻煩玲達她們多擔待了,你在人員調度上不會如此缺乏彈性吧?」

"這不是薪水的問題……唉,算了,若我堅持不準你的假,你會怎麼做?」

"那我還是不會去上班,三天後遞辭呈。」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只因不會有任何一件事比公雞婆更重要.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平常工作那麼努力,連這小小的假都不準未免太過分了一點。「=「哦,我的天啊,你這是在威協我嗎?你很反常也,這個人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她一向認真負責,請假也絕對照程序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欣賞東方女孩,終于忍不住開始熱烈追求、偏偏一再地踫釘子,她凡事總顯得滿不在乎,讓她請假並非難事,問題是誰會讓她變得如此在乎,相較之下,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又在哪里?

「是的,非常重要。」

杰克怔了半晌,「看來不準你的假是不行了。」

「謝謝。」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才收線。君蔚靜靜地听著瑾沛與對方的交談,看來打電話來的人正是她老板兼男朋友。他推測著對方在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小刺猖可以為了他毫不戀職位、也不怕男友為此跟她翻臉吵架,這種重視程度教他如何能說服自己死心?

「好啦,事情解決了,乘機放三天假也不錯。」瑾沛神情愉悅。

"若他不準你請假,你真要遞辭呈?」

"那當然,哎呀,他很怕我辭職的,這個弱點偶爾可以拿來欺負他一下。」

由此可見那個男人很愛她、若換成是他,大概也同樣甘願被她欺負吧!隔天,宏沛帶他至密西根大學走走,又開車到底特律參觀了亨利福特博物館及旁邊的綠野村,晚餐也在外頭解決,回到家則累得倒頭就睡。

第二天旱餐時,瑾沛問君蔚︰「今天去哪兒好呢?貝爾島好不好?」

「你決定就好,其實去哪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瑾沛的心一陣狂跳,他應該沒有其他意思的,他之所以來看她主要當然是想和她聚聚,別胡思亂想。瑾沛提醒自己。

「那倒也是,這樣跑來跑去有點累,那做什麼好呢?"謹沛又開始傷腦筋了。

「君蔚由著她去想,吃完早餐他踱步到客廳,驀然在鞋櫃旁發現了一雙冰刀溜冰鞋,他正在彎察看時,瑾沛蒼白著臉沖了過來擋住他。’「公雞婆,你要不要到客廳坐一下?」她試著讓他忽略它。

她為什麼嚇成這樣子?君蔚溫柔地輕撫她蒼白的雙頰。「你常溜冰吧?"他微笑的問。

「我……對不起,公雞婆,我沒有遵守諾言——」他驀然抱住她截斷了她的話。她緊貼在他的懷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又急切地解釋道︰「第一年冬天下雪時,我看到一大群人在溜冰,覺得好羨慕,可是我只站在旁邊看,真的,我記得自己對你承諾過的話,可是……第二年我就忍不住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以後不溜就是了……」

「別說了!是我的錯。」君蔚聲音中透著痛苦,「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我不該剝奪你的興趣,在你做這個承諾的時候我就該阻止了,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拉不下這個臉。我並不討厭你溜冰相反地,我喜歡看你溜冰時神采飛揚的樣子,我只是……不能忍受在你心目中溜冰的重要性更甚于我,對不起。」

瑾沛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搖,他的坦白教她震驚。「對我而言。

溜冰從來就沒有你重要……根本不能比……」

君蔚俯視她,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吻她。

「今天我們去溜冰好了,你教我。」他微笑著建議道。

、瑾沛燦然-笑,「好啊,今天我當老師,你當學生,你說家教費該怎麼算呀?」

兩人相對大笑。隨後瑾沛帶著君蔚去買了溜冰鞋,再到附近適合溜冰的場地去。

"這次幫你買溜冰鞋,總算沒听你說浪費了。」瑾沛想起以前的事而取笑他。

「今非昔比嘛!"君蔚試著站起來,卻差點滑倒,是他運動神經越來越退步了,還是冰刀真的比較難學?

瑾沛扶著他,引領他慢慢滑動,可是仍不免頻頻跌跤,有時瑾沛也同他一起跌在冰上。

君蔚坐在冰上嘆道︰「都是大男人了才在學溜冰,看看那些孩子溜得多好呀,覺得自己真是滿可恥的,想想這畫面看起來一定很滑稽。」

瑾沛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外國小孩,再想想君蔚的話,忍不住笑起來。"真的滿好笑的。」

「沒有同情心的女人。」君蔚顯得格外地悲哀。

「好啦,不笑你了,是你自己說要陪我溜冰的,快起來,別淨坐在地上。」

君蔚只好認命地站起身,這個補償真是苦了自己。

溜完冰回來後,群蔚累得筋疲力盡,幾乎全身疼痛、洗過澡就癱坐在沙發上,瑾沛對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君蔚說︰「我幫你按摩好了,看你累成這樣,全身骨頭像要散了一樣,在台灣很少運動對不對?"君蔚全身放松,由她的指節傳來的力量讓他覺得很舒服。他可從來沒有福氣享受按摩的待遇。"謝謝,很舒服。」

瑾沛笑了笑,這種幸福的感受顯得多麼奢侈、兩人就這樣閑聊著,結束按摩後,瑾沛坐在他的身旁,頭輕靠著他們肩,「回合灣之後記得多運動,別像爸爸一樣一天到晚工作,不到六十歲身體就有毛病,我可不想你步上他的後塵,人生除了事業之外;還有能多可以追求的吧!」

「我明白,你放心。」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她,唯一值得他追求訴也只有她,然而現在一切都錯過了……

這夜,兩人聊到好晚才依依不舍地道晚安,只知知道明天便是分離的時刻。

隔天起床後瑾沛強忍住哀傷與不舍,帶著平靜的笑意幫他整理行李,君蔚不止一次壓抑下對她盡訴情衷的沖動,他告訴自己不該弄亂她平靜的生活。

瑾沛幫他整裝完畢,逼自己露出一個微笑,「我不送你去機場廠方才我已經幫你叫了計程車,應該快來了。」

「小刺蝟,告訴我,你在這里的生活真的幸福快樂嗎?」

「是的……」為什麼她喉中仿佛有個硬塊?堅強點,她要求自己。

「好,那就好,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他輕聲喃喃。

計程車已到,瑾沛送他出去,在門口笑著與他揮手道別。看著他坐上車,車身漸漸遠去,她轉身進屋,忍不住落淚了。她又再一次失去他了,為什麼要那麼苦苦壓抑自己?她這麼做是對的吧?這麼做是值得的吧?

瑾沛煮了一盤意大利面坐在電視機前邊吃邊看,公雞婆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吧?來往台灣底特律的班機每天只有一班,她送了老爸好幾次,時間早熟記了。

「新聞快報,今日下午從底特律飛往台灣的班機在起飛後不久爆炸;機上兩百多名乘客是否有人生還還在搜救當中、出事的原因警方還在……」

瑾沛不可置信地盯著電視畫面。不會的,不會的!公雞婆不會死的,他剛剛坯在這里和她談笑風主,怎麼可能出事?不可能的!懷抱著一絲希望,她抓了鑰匙及大衣便沖了出去。她要去機場,她相信君蔚不會出事的!

瑾沛剛沖出門口、便看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付完計程車錢正欲提起行李,她立在當場震驚不已地盯著眼前的人,淚眼模糊中分不清是幻影還是真實。

君蔚朝她走過去;站在她面前試著鎮定他說︰「到機場後,我一直問我自己;難道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該說的、想說的一個字也沒說,所以我又回來了,只為了告訴你,我一直沒有結婚,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盡管你心已另有所屬,我還是無法停止對你的感情。提供你一個選擇,小刺蝟,跟我回台灣,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他一口氣說完。

他不是已經……他現在說什麼?他說的是真的嗎?他是真實的站在她面前,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她不自覺地垂下淚,想奔向他的卻發現雙腳發軟了。君蔚驚訝地上前扶就要跌倒的她,第一次看見她流淚,這是怎麼回事?然而下一刻她緊緊地抱住他,抱得那麼緊,好像害怕失去他一般。

"太好了……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她說得語無倫次,再也不願阻止自己奔流的淚水。

君蔚一手抱著她,一手撫著她的臉,「我們進去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嗯。」瑾沛點點頭,卻沒移動。

"怎麼不定呢?」君蔚覺得奇怪。

她臉上微微一紅,喃喃道「我……我腳軟了,走不動……」

君蔚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彎身抱起她進屋,將她放在沙發上,起身要離開時發覺瑾沛還緊緊抓住他、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別走了……」

「我沒有要走,只是出去拿行李進來嘛、馬上就回來。」他柔聲哄道,瑾沛這才放開他。小刺蝟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很反常。

君蔚將行李都拿迸屋里,轉身到浴室弄了條熱毛巾,蹲在地面前執起她的手為她做熱敷,一面問道︰「你怎麼匆匆忙忙地就跑出去?」說著拿毛巾擦拭她的臉,臉也涼涼的。

瑾沛一直盯著他會不得移開杖線,她的情緒還十分紊亂。狂悲狂喜之後有一種不顧一切珍惜的情緒。

君蔚在她的注視下擦拭的動作漸漸變慢,他啞著嗓音開口道︰「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事情哦。」

瑾沛反而緊抱住他,吻著他的頰邊、耳際,「我才不在乎……」

君蔚再也克制不住了,猛然抱緊她,吻得狂野且熱烈,在失控之前,他推開她。她的眼神迷蒙、熱情且顯得不顧一切,不能再進一步了,君蔚用所有的意志力提醒自己。"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想弄清楚一切。

就在此時,電視再次播報了空難的惡耗,君蔚隨著她害怕又慶幸的自光將注意力轉到電視上,終于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想到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感覺活著突然變得有些不真實,怔了半晌.他突然笑道︰「看來老天爺也證明我愛你是對的,若少了那麼一分一毫,我現在就在黃泉路上了。」

瑾沛也不禁笑出來,淚水再度滑落了,他第一次對她說「愛」這個字。

君蔚再度捧著她的臉吻她,「又哭又笑的,小刺蝟都不像小刺渭了。」

「我愛你,公雞婆。」瑾沛喃喃訴說。

君蔚應該給她一個長吻,可是他反而移開了些"把剛剛那句話再重復一次,但記得換個稱呼,叫我君蔚,你從沒這樣叫過我。」

瑾沛也笑出來,他說得沒錯,她似乎從沒如此喊過他。「君蔚、君蔚、君蔚,我愛你,行了吧?」

君蔚給了她一個吻,算是回答。"現在要趕快叫習慣,否則以後在公共場合老是小刺蝟、公雞婆地叫,成何體統?不過我是不,反對在兩人獨處的時候這樣叫啦!」

瑾沛因他的話而開始幻想日後兩人同進同出的恩愛畫面,感動之余不禁想起一個問題。「那你的未婚妻呢?你們不是結婚了嗎?」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是她放棄了我,我始終沒有過越心中那把尺。」他將事情經過大略說出。

「你設計讓她拋棄你?」

「不是我,是命運,因為非如此不可。」

又是非如此不可!瑾沛笑了笑,不再說話,忍不住又吻了他。

君蔚喘息著離開她的唇,「我寧願等到新婚之夜,所以,別再挑逗我。」

瑾沛賊賊的笑著說︰「你真的忍得住?」

「跟我回台灣,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辦婚禮。」

瑾沛發覺他真的很疼她,盡一切力量保留最美好的給她。用他獨特的方式。她靠在他懷中說︰「我等這句話等了好久。還以為不可能等得到。明天我就去辭職,然後去跟我的指導教授說一聲,論文回台灣再寫,我們一起台灣,我再也不要和你說再見了。」

君蔚深有同感,「我陪你把這里的一切結束掉,回台灣重新開始,夏叔終于可以放心了。哎呀,該打電話回去才是,順便告訴他任務成功的消息。」

「任務?」

君蔚笑了笑,「夏叔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叫我來把你帶回去。「瑾沛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兩個男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憂心地皺起雙眉,「你確定你要親自回公司辭職嗎?」瑾沛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忍不住笑出聲,看他吃醋的樣子她覺得很有成就感晤,不過醋還是不要常吃比較好。

「誰要你說自己結婚了,那我就干脆說杰克是我的男朋友,這樣行了嗎?

大傻瓜。」

「彼此彼此啦。」君蔚大笑著擁住她。

三個月後,在主婚人宣布君蔚與瑾沛成為夫妻時兩人深情地擁吻。瑾沛環視周遭;是一張張帶著笑容與祝福的臉龐。爸爸的笑容充滿驕傲與欣慰,媽媽因欣喜而感動流箔,她的身邊也不了一個真誠對待的男伴。最後瑾沛凝視身旁溫文儒雅、成熟穩重,永遠帶著愛、包容與笑意守侯著她的丈夫。是的,老天真的太厚待她了,挽著君蔚的手,由他帶看她緩緩走向教堂大門,瑾沛相信、明天與每一個明天一定都是更美好的未來,他們倆的相遇與結合是為了讓生命更完美。

「謝謝你。」

「謝謝你。」

兩人時輕聲說出,在相知相惜的眸光中,他們攜手迎向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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