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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微酸滋味 第十章

在燈光微弱的醫務室里,蜜桃躺在一張小床上。

休息了一會兒,她的精神已經漸漸恢復。她好像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里面她總是跑過來、追過去的,好累啊!現在這樣最好了,全身無力,軟綿綿地躺著,不用再跑來跑去的。

可是,這里是哪里啊?

她緩緩睜開眼,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焦點聚集在一張男性的臉孔上。

「你、你是誰?」難道還沒坐上飛機,她就已經回到台灣了嗎?眼前明明是一張中國人的臉啊!

「我是Sweet的駐店經理,楊彼得。」男人講著標準的國語。「你剛才在飯店大廳昏倒了,我們把你送來醫務室。你放心,沒有什麼問題,醫生說,你只是太累了。」

「謝謝。」看到同樣是講國語的人,她感覺松了一口氣。「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

「別這麼說,我們都是台灣來的。不好意思,為了確認你的身分,我們剛才看了一下你的證件。」

「沒關系的。這麼說,你也是台灣人?」

「是啊!所以櫃台才趕快通知我,因為飯店里的中國人不多。對了,你在美國有家人嗎?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或朋友?」

家人?朋友?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糊里糊涂來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國,在這里一個朋友也沒有。而她唯一認識的人,已經不能再倚靠了。

「沒有,都沒有。」蜜桃突然覺得鼻一酸,眼淚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怎麼了?你別哭啊,沒有朋友沒關系,有什麼事我會幫助你的。」一看到女人哭,他頓時慌了手腳,笨拙地拍著她的肩膀。「你別哭了……」

而這時在監控室里的孟杰瑞,從模糊的黑白螢幕里看到這個畫面,不禁怒氣沖天!

「楊彼得!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踫我的女人!」他忿怒低吼一聲,從暴龍變成了迅猛龍,以極快的速度向醫務室移動。

在醫務室里的楊彼得,完全不知道大禍即將臨頭。

「這樣吧,我幫你安排一個房間,你晚上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再派車送你去機場。」

彼得扶起身體還有點虛弱的蜜桃,一轉身,迎向他的卻是一記猛拳。

「還想去開房間?放開你的髒手!」孟杰瑞一把抱住蜜桃,對跌倒在地的楊彼得咆哮著。

「杰瑞?你……」蜜桃驚訝地望著他。「你怎麼打人啊?」她趕緊扶起跌在地上的楊彼得。

彼得扶正臉上的眼鏡,看清楚來者何人後,大呼一聲。「杰瑞?!」

這莫名其妙打了他一拳的人,居然是他們飯店的前任總經理,也是他的好朋友--孟杰瑞?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認識?」蜜桃被這麼一攪和,頭又開始暈了。

「他以前還是我的總經理呢,我們怎麼會不認識?」彼得模了模鼻子,無辜地說。

「喔,對喔……」他們都是同一間飯店的同事,當然會認識。

「對什麼?我還沒問你,為什麼一個人亂跑來這里?我不是叫你待在房間里等我嗎?為什麼你會和他出現在這里……」一個下午的緊張情緒,在見到她時全部崩解,他不自覺的將聲量放大,卻沒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

挨了一頓罵,蜜桃更是淚如泉涌,在一旁的彼得忍不住為她說話。「孟總,田小姐是因為下午在大廳昏倒,才會被送到這里來的……不是她自己亂跑來的。」他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以免再被台風尾掃到。

同樣身為男人,他看得出來,這位小姐肯定對孟杰瑞很重要。

「昏倒?」他幾乎無法相信,緊抓住蜜桃的肩膀。「你怎麼了?為什麼會昏倒?這究竟是怎麼……」

蜜桃隨著他的力道搖晃著。「我、我好多了,你放開我……」她挪開他的手,示意他別再搖了,她已經夠暈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潔西卡對你說了什麼?」孟杰瑞關心問道。

她的臉色更蒼白了,這句話提醒了她,她不應該再留在這個地方的。

看到蜜桃倉白的臉色,孟杰瑞不明所以,還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了。「這樣吧,我們先回房間再說。」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兩個男人同時轉過頭看著她,彼得在旁捏了一把冷汗。

孟杰瑞眉頭深蹙。「怎麼了?」

「我明天就要回台灣了。」蜜桃壓抑自己的情感,讓聲音听起來盡可能無情。

「我跟你一起回去。」

孟杰瑞豪不猶豫的態度讓蜜桃為之心動。她知道他對他的好,但這更堅定了她要走的決心,因為……她寧可要他懷念她,也不要他到頭來恨她!

「你先回去吧。我在這里休息就好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不行,你身體不舒服,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孟杰瑞抓著她的手不放。

彼得看兩人僵持不下,只好硬著頭皮出面斡旋。

「杰瑞,沒關系,我會照顧她的……哦,不是,我是說,護士會照顧她的。」彼得又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怕自己一時失言,再度惹來橫禍。

孟杰瑞沉默下來,他知道以蜜桃那死硬派的個性,再怎麼逼她也是沒用的,這時候不如順著她的意思。「好吧,我明天一早來接你,我們一起回台灣。」

蜜桃轉過頭,不看他溫柔的眼神,也不听他對未來充滿肯定的話語。

因為對他們的未來,她已經作了決定。

夜里,蜜桃與杰瑞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間,卻同樣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她忽醒忽睡的,直到窗外透進一點點光線。

醫務室的門被打開了,是杰瑞嗎?她翻過身來一看。是彼得?!

「田小姐,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蜜桃微笑著搖搖頭。「沒關系,反正我也睡不著。」

「我知道待會兒孟先生就會來找你,有些話我想先對你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事,但我看得出來,杰瑞一定是很愛你的。如果,你們彼此都深愛著對方,千萬別為了一點誤會而分開。」

听到他這一番話,她的眼眶又濕了。「就因為深愛著他,我才必須離開他。」

「不,你千萬別這麼說,沒有什麼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不管有什麼困難,都應該要一起克服啊!」彼得以充滿鼓勵的眼神看著她。「你們一定要一起回台灣喔。我剛才臨時接到一通緊急電話,我們總裁早上打球時不小心跌斷了腿,我得趕到醫院去,所以就不送你了,祝你們幸福,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我……」蜜桃低著頭,還想說些什麼……咦?不對!「你說什麼?!」她忽然激動得抓住他的手。「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別忘了請我喝、喝喜酒……」這樣也說錯了嗎?這對情侶還真是絕配啊!

「不是!上一句!」

「上一句?嗯……我們總裁打球時不小心跌斷了腿……怎麼了?」

「總裁?你說的是……史密斯先生嗎?」

「是啊?史密斯先生啊!我們的總裁只有一位啊!」

史密斯去打高爾夫球?他不是心髒病發住院,快要不行了嗎?還能去打球?

「怎麼?你認識史密斯先生嗎?」

「是啊!有點認識,他最近不是心髒病發住院嗎?」跟他女兒算有點「交情」,這樣也算認識吧!

「哈哈哈∼∼你听誰說的,史密斯先生的身體好得不得了,前天我們還一起去游泳呢!只是,不曉得他怎麼會打球打到跌斷腿,對了!我得趕緊到醫院去,不能多說了。」

「等一下!」蜜桃叫住他。「我、我也很關心史密斯先生,你帶我一起去醫院看他好嗎?」她倒要看看那對父女倆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好呀!可是,杰瑞他……」

「沒關系,等他睡醒我們再告訴他吧!」

「嗯……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

蜜桃隨著彼得來到醫院病房,在史密斯先生的病房前猶豫了一會兒。

當她正準備敲門進去時,忽然听到潔西卡尖銳的聲音。「你說什麼?杰瑞還是不肯答應?他寧願放棄總裁的位置也不要跟我結婚?這怎麼可能?」

「女兒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爹地已經拚了老命幫你了……」

「不行!爹地,你一定要幫我,我不管、我不管……」潔西卡依然無理取鬧,不肯罷休。

「砰!」的一聲,蜜桃把門用力推開。

「你鬧夠了沒有?!」

潔西卡看到門口站著的人,突然失聲。「你……」

「我怎麼會在這里是不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師沒教過你嗎?」

史密斯望著這位突然闖進病房的女孩,再看看她身邊的彼得。

「這是怎麼回事?」他用英文問著彼得,並要他翻譯她們談話的內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騙我們說你爸爸心髒病發作,只是為了要杰瑞娶你?」蜜桃覺得不可思議,居然有人會無理取鬧到這種地步。

謊言被拆穿,潔西卡惱羞成怒,雖然自知理虧,卻不肯低頭。「那又怎樣?他是我老爸,我愛怎樣就怎樣。飯店是我家的,杰瑞也是我的!你管不著--」

「啪!」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打在潔西卡的臉上。

現場的兩位男士看得目瞪口呆,史密斯先生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打他女兒的耳光?她可是空前絕後、古今中外第一人!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有點任性,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懂事!你為了爭奪愛情不擇手段,我先不計較,但你竟敢詛咒自己的父親,我就要好好教訓你!」蜜桃怒不可遏,指著她的鼻子罵。

潔西卡大概是被打傻了,忘了回嘴,也忘了回手,臉頰有點辣辣的,眼眶竟有點泛紅。

「父母親的健康怎麼能拿來開玩笑?你看看你父親的腳,你心里沒有一點自責嗎?」她指著史密斯先生包著白紗布的腳。

史密斯看著這位既美麗又凶悍的女孩,心里暗自叫好。終于有人能治得了這野丫頭了。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潔西卡突然有種酸楚的感覺梗在胸口,化成眼淚奔流而出。

就像史密斯說的,她並不是壞女孩,只是從小驕縱慣了,變得太自私任性,什麼事只考慮自己的想法,完全不顧是否會傷害到別人。

而蜜桃的這一個耳光,對她就像當頭棒喝,提醒她差點傷害了自己最親愛的人。

「爹地。」她鼓起勇氣說出那句話。「對不起。」

史密斯向她招招手,潔西卡像個小女孩似的走向床邊,抱著父親痛哭。

「乖,別哭了。」他安撫著潔西卡,同時對蜜桃微微一笑。

他一點也不怪她打了潔西卡,相反的,他要謝謝她。他因為太疼愛這個小女兒,以致沒辦法好好教導她。原以為沒人治得了這家伙,沒想到,這位陌生的東方女孩竟然能夠挑戰這份「不可能的任務」。

剛才從彼得口中知道了她的來歷,難怪,她能夠抓得住孟杰瑞的心,甚至還為了她,不惜放棄總裁的寶座。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什麼有人不愛江山愛美人。

「我要回台灣了。」蜜桃淡淡地說著。

「為什麼?你……」潔西卡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為什麼?杰瑞不是已經回到她身邊了嗎?他不是寧願不做總裁,也要和她在一起嗎?那麼,為什麼她還要走呢?為什麼她的神情那麼悲傷呢?

「我教訓你,是因為你不該利用你父親。至于你和杰瑞的事,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你說的對,我不該留下來耽誤他的前途……所以,祝福你們!」蜜桃垂著頭,不想自己脆弱的樣子被人看見。

「拜托,我的事情可以讓我自己決定嗎?」

聲音自門外響起,站在門外許久的孟杰瑞,一直不動聲色看著房間里的動靜,只差蜜桃打了潔西卡一耳光時,他差點沒有拍手叫好。

蜜桃听見聲音,回過頭,怔怔地站在原地。

怎麼會是他?他千萬不要再來動搖她的決心啊!

「我早已經決定了。」孟杰瑞看著她,聲音也許少了些溫柔,卻充滿肯定。「而且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所有想說的話,都梗在喉嚨里。她都已經決定退出了,為什麼他又跑出來說這種話呢?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應該要由我們兩個一起決定。」他深深望著她的眼眸。「我不是那種為了名利權位放棄自己心愛女人的人。我說過了,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你……」她想說的,全被他的話給堵住了。眼眶熱熱的,說不出話來。

「你這女人,什麼事都不問問我的意見,總是喜歡自作主張。你別忘了,你是我的秘書,還欠了我三百八十萬元,想落跑?」他攬住她的腰。「門都沒有!」

可惡!他學她講話!

淚又不听話的流出來,討厭,她最討厭在別人面前哭了。

她把頭埋進他寬闊的懷里,好想哭,所有的委屈、悲傷、疲累,都隨著他那番不甚溫柔的告白,蒸發在陽光下。

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心里的傷痛,被他的溫柔治愈了。她不想再說了,也不想逃了,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蜜桃把臉緊緊貼著他的胸懷,淚水鼻涕都擦在他的襯衫上。沒關系,因為她哭泣、脆弱的模樣,只能讓他一個人看見。

****

半個月後,峇里島。

一排棕櫚樹,面向海洋迎風招展,島上四季如夏,好不熱情。

銀白色的沙灘,清澈見底的海水,加上耳畔奏著熱鬧的傳統音樂,果真是如天堂般的旅游勝地。

杰瑞和蜜桃躺在沙灘上,悠閑地曬著太陽。

「喂,把果汁拿給我。」蜜桃身穿白色比基尼,慵懶地伸出手。

天啊,峇里島的陽光好舒服,南洋的海風,吹得人骨頭都酥了!在這里,光是躺在沙灘上睡覺,都是人間一大樂事!

躺在她身邊的孟杰瑞斜瞄了她一眼,不情願地伸出手把旁邊的果汁遞給她。

「你很懶耶!」他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

「你、說、我、懶?」在這里,連講話的速度都會不自覺放慢。「怎麼,你是覺得為了我放棄那門婚事很可惜嗎?」

「怎麼會?!」

「那你現在還嫌我懶?」

「哪有,我是說∼∼天、很、藍!」沒辦法,誰教他讓她在美國受了委屈,現在只好任她予取予求。

「那、還、差、不、多。」蜜桃露出得意的笑容,吸吮著手中的果汁。

孟杰瑞繼續享受陽光的撫慰。他心里想著,史密斯現在一定氣得跳腳了吧?如果他的腳已經好了的話。

還記得那天他們要回台灣時,史密斯苦苦哀求他留下來當他的代理總裁。因為他真的很想退休享享清福,每天打打高爾夫球,去海邊曬曬太陽。

孟杰瑞卻冷冷地回他一句︰「既然身體還這麼『健朗』,應該可以再撐個幾年!」

一句話把老先生氣得冒煙,不過史密斯自知理虧,誰叫他和女兒聯手欺騙了他。只好低聲下氣地拜托他。

「好吧,先放我一個月的假,讓我考慮、考慮再說吧!」他丟下這句話,就帶著蜜桃奔向機場。只不過,他們的目的地從原來的台灣,臨時改為世外桃源峇里島。

又一陣海風迎面吹來。

「好舒服噢∼∼」蜜桃軟軟的聲音听起來怪性感的。

她翻了個身,面向孟杰瑞,閉著眼繼續休息。

孟杰瑞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三點式泳衣薄薄的布料,幾乎包裹不住她那豐滿的雙峰,她這一側翻身,雪白柔軟的胸房,更是呼之欲出。

她的小蠻腰,和豐腴雄偉的胸部形成一道引人遐想的美麗曲線,再往下,是所有男人心神向往的神秘之地……

看到這里,他的「那里」早已對這上帝的杰作「肅然起敬」,欲火直沖腦門!

「嗯……」她又稍稍挪動了一下,讓身體更為貼近他。「人家好想哦……」她緊貼著他的胸口。

這女人,分明是在引誘他!

「想什麼啊?」他一手摟住她的縴腰。

她從後方拿起一個杯子。「果汁喝完了,人家好想再暍嘛!」

好家伙,竟敢玩火?!

「口渴了是吧?我有辦法幫你止渴……」他翻身壓在她身上,熱烈地吻著她的雙唇,深深的探入,再探入……

「啊!不行啦!」蜜桃嬌呼著。糟了,他又要給人家吃那含有迷藥的口水了,不行!她不依!

「不行啦!這里是沙灘耶!」

「這你就不懂了,這里就是傳說中的沙灘!」他大手一揮,撤去她胸前那塊小小的衣料。

騙人!騙人!哪有什麼傳說中的「沙灘」!根本是騙人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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