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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俠客痴情種 第四章

在見過彩衣後,向來堅強的融兒也禁不住悲從中來,涕淚交錯的臉上哭成了一團濕濡,她怎麼地想像不出,前後才沒多久,彩衣的生命就出現了那麼多的轉折,她應該是個無憂無慮、充滿活力的女孩才是。

還記得從前,她們這兩個同齡的無憂女孩在一塊兒度過多少歡樂晨昏,這一份情誼是用言語都無法交代清楚的。

優優本也是吵著要來,卻被聶府的一大推事纏住,因此只能等融兄回去,她再過來了。

除了融兒的哭聲外,一切均在靜默中度過,辰雲及方橋也在無言中盯視著彩衣雪白的面容,心口均流竄過無數個難以相信的問號。

她不該尋死的!

逗留了約莫二一個時辰,辰雲擔心融兒哭倒,繼續觸景傷情,決定先行帶她回洛陽。

力橋並未挽留,因為他知道在此種情形下,自己是無法做個盡責的主人。

雙雙道別後,力橋亦返回了家中。

「紗紗姑娘,你就別做了,待會兒公子回來了,一定會責罵我的。」眼看紗紗一桶桶的挑起水,扛進後院儲水間,小圓的心髒都快爆掉了!

說也奇怪,原來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氣息微弱的紗紗,突然在日落之後,猛然清醒了!更難以置信的是,初醒的她非但不帶疲色,精袖更是充沛的不得了。

「不會的,我不做才會挨罵呢!」紗紗扛著兩桶水,氣喘吁吁的說。

「為什麼?」小圓歪著頭,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樣。

「你不會懂的,冉公子一心想趕我走,我想,如果我做點兒事,他就不會那麼排斥我了,真的!我不求薪俸,只希望有口飯吃。」而且在這兒,她可以常常見到彩衣──自己的軀體,但這句駭人听聞的話她並未說出。

「冉公子會趕你走?」會嗎?她怎麼一了點兒也看不出來。

「小圓,你下去!」冉力橋充滿磁性的嗓音摹然由她倆的背後響起。

「是。」好家在,冉公子並沒怪罪于她;小圓對紗紗暗示性地吐吐舌頭,要她小心點兒之後,即退了下去。

「去休息。」他沉著聲說。奇怪了,為何現在一見到她,胸口就莫名壅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慌和無措。

「沒關系,我不累。」

紗紗戰戰兢兢地望著他,就怕他又舊話重提,其實,她也不是非得留在這兒不可,只是怕光的她,要如何單獨生活呢?

而且……她似乎、好像、有點兒喜歡賴著他的那種感覺。

完了!她該不是喜新厭舊、見異思遷了吧!明明喜歡的人是鞏玉延呀!怎麼能夠!管他的,反正鞏玉延也不認識她,又娶妻在先,讓她單相思的夢想幻滅,所以不能怪她。

她給了自己一個熱呼呼、又強強滾的理由。

冉力橋這才瞧見她肩上那一根快要被兩只沉甸甸的水桶折成兩半的扁擔,又看了眼她那縴弱的單薄選肩,她怎麼吃得消呢?

他一手將扁擔拚了起來,「你還嫌自己不夠矮嗎?拿那麼重的東西壓,遲早你會變成冬瓜。」

「提水也會影響身高?」

這傻女孩還將他的調侃當聖旨呢!瞧她那信以為真的表情,力橋不自覺她笑了出來。

「我曾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很好看。」她成了花痴了嗎?每次看見他的笑容,她都覺得痴迷。

「你這麼說是想巴結我?」他挑起一道劍眉,清亮的眸子閃著一抹難解的光芒。

紗紗羞報的點點頭,不一會兒工夫又搖著頭道︰「我是自走,但我真的走了,等我對陽光的適應能力強一些,我會立刻就走,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看她那怯生生的面容,力橋再也說不出任何傷害她的話「能告訴我,你、什麼怕光?」

「皮膚病。」她簡潔有力的說,一點兒都不像是說謊,畢竟已騙過小圓了第一一次也比較有經驗些。

「得皮膚病曬了太陽會昏倒?」他眯起澄澈如水的眸子她當他連一點醫常識都沒嗎?紗紗的唇詫異得張成一個o型,如今她才意會到什麼是捉襟見肘的窘狀,「我從小就有這種毛病,而且皮膚也很差,所以自然而然這麼認為了。」

這個謊圓得還可以吧!他會相信嗎?紗紗微垂秀顏,不敢看向他那雙能透視人心的大眼。

「難道沒找過大夫看過?」憑這句話,他好像已信了她。

「大夫都束手無策。」她的頭垂的更低了。

「抬起頭來。」他命令道。

「干嘛?」,她微微抬眼看向他。

「你說謊的時候,都喜歡低著頭嗎?」他拆謊的功夫還真是一針見血、單刀直入啊!紗紗這時候哪敢抬頭呀!

「我……其實……坦白說……老實講……」

「你有完沒完,既然不想說那就別講了,我冉力橋並非有挖人隱私的習慣,只是」只是什麼?出自一種關心嗎?喔,不!他不會對彩衣以外的女人付出什麼天殺的關心。

他更氣她對他聰像防賊似的防著他,每回問她什麼老是支支吾吾的,半晌打不出一個蹦子來,偏偏又趕也趕不走!若他真是吃公家飯,手上握有重權的話,八成會將她視為敵軍派來的潛匪。

「我又不是故意不說的,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被你救起後,我就變成這個模樣,怕光怕的要命,或許我已經死了,你救起的只是個魂魄。」她幾不可聞的柔弱聲音與她不知所以的表情晝上了等號,只是她沒說出這縷幽魂是屬于彩衣的。

「胡說!」力橋臉上浮起驚愕的表情,他不該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說的,但為何乍听之下,心里竟會產生莫名的怞痛,深怕她說的是真的!

該死!他怎能放任自己動了真情,她只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女孩兒,但面對她的笑與憂的表情,他總會無措的被她勾引去目光。

彩衣呢?他將她置于什麼地位了,為何他竟曾往這個紗紗身上發現彩衣的影子!

對,八成是移情作用,他不會對她動心的。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她的目光靜靜停在他錯綜復雜的臉上,並一步步的挪近他,欣賞著他那一臉充滿力與美的雕塑品。

「我不需要為你解釋什麼,能做的也只有幫你再請個大夫瞧瞧,一定能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她干嘛一直靠過來,難道非得將他通到失控的邊緣?

「謝謝你。」她在他耳畔輕吐幽蘭之香,雖知請多少大夫結局依然相同,但她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輕漾了一抹醉人的微笑,她旋身欲離去。

「站住!」他出乎意料之外的一聲喝阻,不禁嚇住了紗紗,就連他自己也微愣了半天!就在紗紗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他兩瓣深富情感的唇立即攫住她愕然微啟且充滿致命誘惑力的香唇。

「你拚命的誘惑我,就是為了得到這個?」

他粗糙的大拇指輕拂過紗紗那已趨紅腫的柔唇。

紗紗並未听出他話中嘲諷的含意,只知道這是她所熟悉的滋味,雖然這軀殼不是她的,但那種感覺卻是唯一且特殊,又印象深刻。

他的唇宛如一道火餓焚燒過她全身四肢百骸,密密實實地貼住她的,令紗紗頓覺懊熱難當,他那濃濁強烈的氣息不停吹在她臉上,那般酥酥癢癢的感受使她宛如沐浴在春風之中,而時間也靜止在這份激情的緘默里。

「如你所願,讓你得到了它,還滿意吧?」他微微怞離,如梟庹的銳利視線毫不溫柔的盯著她瞧。

「什麼如我所願?」她懵懵懂懂的看向他那氣象萬千的表情中。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吻,或者還要更多?」他眸中有著不容抗拒的霸道。

她璀璨流離的瞳眸突然有了警覺,也意識到他話中譏嘲的味道,「冉力橋,你不要太過自大,我不是那種女人,剛才明明是你──」

「沒錯,是我先主動的,你還想要我負責嗎?」他樞意地靠在桌台邊,輕描淡寫的語氣有著令人氣結的尖銳。

「你出去!」她比著門,手指嚴重的顫抖著,就因為她的外表不是彩衣,他就能這麼糟煽她,甚至誤會她!

一個是火冒三丈,一個是氣定神閑,這樣的景觀還真可謂是相映成趣。

力橋漾起一抹平淡的笑意,「見光死的姑娘,明天見了。」

「我再也不想見你,你走!」紗紗氣得淚眼婆婆,斑斑淚痕的俏臉上蓄滿了悔恨,就算是魂飛魄散她也不該留下的。

力橋靜默地望了下她的背影,表情中並無揶揄成功的得意,反而被一種迷憫所覆,是不是他太無情了?

徹夜難眠的力橋,心中老揪著一份無以名狀的矛盾感,在他說了那麼多難以入耳的傷人之語後,他總會莫名的害怕紗紗會不會當真被他給氣跑了?

人家說女人是無常的,在他看來,自己才是無常得可以,明明施計是要趕她走,這會兒又擔心他的計策得逞。見鬼了!他不該吻它的,為什麼那份香甜老是纏繞在他腦海里,根深柢固般的揮之不去?如今的他該如何自處是好?

翻身下床,索性去瞧瞧吧!若看見她安穩的躺在床上,或許他就不會失眠了。

換好衣服,被上斗蓬,沿著幽暗迂長的回廊,力橋來到了紗紗的房門外,輕輕開啟房門,桌上的油燈已滅,一抹不安定感隨之涌上他的心頭。

迅速打著火石,果然床面上空無一吻,連她的小包袱也不見了!

她見光死的趁著黑夜溜了!

這個傻瓜可曾想過,明兒一早太陽露出臉後,她又要怎麼辦?在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世界里,是沒有人會管一個躺在地上的孤苦女子!

他氣得眉頭糾結在一塊兒,只是不知他是在恨自己的狠,還是氣她的傻?

長袂一撩,他躍上馬背,只求能盡速追上她,夜那麼深,她一個弱女子壓根不用等到太陽出來,就會先遇上危險了。

所幸自冉府出來欲往大街,只有一條馬街巷,馬街巷雖名為「巷」,但路面十分寬廣,總長約五里,依力橋判斷,紗紗是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走出這條巷子。

一路上他揪緊纏繩,盡可能的放慢速度,那雙灼灼逼人的雙目不停掃向左右兩方,唯恐自己一個疏忽而漏掉她那矮小的身影。

然,軌這樣他前後逛了足足三趟,全無功而返,第四趟他幾乎是用疾馳狂奔而過,在找不到她的倩影之下,他再地無法表現出應有的沉穩自持了。

對了,他怎麼忘了熊耳山!

稍稍恢復鎮定後,他開始研判一切的可能,這條馬街巷雖是通往大路的唯一一條管道,但約在二一分之一處即有一個小岔路,那條岔路就可通往熊耳山。

疆繩一拉,馬頭一轉,他以虎虎生威的英姿往目的地疾奔,他發誓,當他找到她時,一定要好好的當場殺雞橄猴一番,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如此的心急如焚,就是這個傻瓜,讓他首次嘗到何謂提心吊膽的滋味。

若不好好的回報一番,他怎麼撫平心中的那抹怨氣。

到達雪沁窯,原來她當真在這!

紗紗靜默地待在彩衣身旁,執起彩衣的雙手,眼光靜靜的停駐在她臉上,袖色幽柔,淡淡浮上一抹愁,好久好久,她都不曾變換過姿勢,那般專注就連力橋也為之動容。

他是該喚醒她了,「你好好的不睡覺,跑來這兒干嘛?」

見到她,該有的好言好語怎麼到了口邊全又吞回了肚里?

紗紗猛然抬起頭,才發現他龐大的身軀已臨立在她眼前,狂野深沉的陰鴛黑胖顯得陰森且復雜。

「你怎麼來了?」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她這才確定的確是他!

「別忘了,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他蹲,仔細觀察她的面容。還好,臉色還算紅潤。

他突然靠得那麼近,古銅色的臉龐有股關切的柔情,這是她的錯覺嗎?如果是真的,那就讓她永遠別醒吧!

「我說過,我會走。既然下定決心就不用再等你開口趕我了。」慘澹的月光照進了洞袕之中,紗紗的神色也變得淒然。

「之後呢?白天呢?太陽出來的時候,你又該怎麼面對?」當初欲趕她走,是因為不知道她得了這種怪病,如今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是鐵鑄的心腸。

「那就不用你躁心了。」

她又不是玩具,喜歡的時候他就抱一下,不喜歡的時候就去得遠遠的。紗紗蹶著唇,好像是受傷了!當然,那傷是在心底。

「我──」他收了氣又說︰「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跟我回家吧!」

「那不是我的家。」她家在豐村,一個充滿人情味的小鎮,那兒有爹有娘,還有她的手帕交。

「你可以把它當成你的家。」話一月兌口,力橋也愕然了;然,倘那份震驚並未逃過紗紗的眼楮。

「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嗎?放心吧!我沒當真。」她勾起一邊唇角,表情中有太多的不認真。

「別把我的話當玩笑听,我是確定且認真的。」他黑眸一睹,雙瞳深深的擄獲它的臉,他就是不喜歡她的自以為是,軌勘乖張。

「你當真願意收留我?」她何嘗不喜歡有個容身之所,只是被他趕煩了,她也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就如同你所言,相逢自是有緣,我會找大夫醫好你的痛,等你完全復元有能力照顧自己,你想上哪兒去,我也管不著了。」

對,他留下她完全是出自同情,他很自豪的告訴自己。

「倘若我一輩子都好不了呢?」她不得不提醒他。

「挪就再說吧!」他旋過身,不願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走一步算一步,好吧!我答應讓你收留了。」她對他嫣然一笑,奇怪的是,她挪張不漂亮的臉,在力橋看來竟變得風情萬種。

「夜已深,快回去吧!」逃離似的,他率先沖下了山,而尾隨在他身後的紗紗只覺得他變了,變得既溫柔又狂野,既無情又霸道。

他究竟是怎麼了?

紗紗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是她正式成為冉府一份子的開始,「凡事起頭難」,又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因此她今天可是精力充沛、信心滿滿地準備迎接這一天的來臨。

首先,她撐了支大黑傘,穿梭在回廊間,應前廳後清理的溫暖又舒適。剛開始,除了小圓外,大伙均被她大白天撐著大黑金走路的模樣給弄得一頭霧水,但在經過它的一番解釋之後,大多能夠理解她的苦處,原來這小姑娘的皮膚不好!

甚至有些小廝、丫貨們,還提供獨家秘方,希望能解除她的痛苦,雖然這些偏方對紗紗來說根本就是無濟于事,但她依然將這些珍貴的友誼都一一擺在心底,但願有機會能回報他們。

然,這一切的一切,看在力橋眼中實在不是滋味,瞧著她成天流連在僕人小廝間打情罵俏不說,還有事沒事撐支傘嚇人,難道她不知道這種舉動已經引來不少外人的輩言流語,更將她撐傘的舉動蔚為奇觀了!

見光死的人就該好好待在房里別出來嘛!

省得他踫到有疑問的客人,就得替她解釋一回,天!他是招誰惹誰了?看來,他的木場生意也別做了,因為每回生意談了一半,客人眼光最後總是停駐在她身上。

待客人走遠後,力橋悶著氣走向她,「你為什麼就是按捺不住寂寞,非得鬧得整個冉府雞飛狗跳?」

「雞飛狗跳?有嗎?」她和大家處的都很好啊!

「是沒有,但是能不能求你別大白夭的老拿著傘嚇人?」他不耐地柔柔眉心,表情亦明顯的僵硬。

「你以為我願意?」她泄氣地垮下肩膀,原本雀躍的心已蕩然無存。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走吧!」

他二話不說,垃起她的手就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我的傘──」他陡地一拉,她手中的大傘也羞點兒飛了出去。

「熊耳山,雪沁窯。」

「我不去!」紗紗強硬地拉回自己的手,一與他分開,她立即躲得遠遠的。

「為什麼?昨晚你不是一個人跑去那兒嗎?」他糾結眉心,厝痘低沉的問道。

「我昨晚去是為了與她道別,可是我知道你不一樣,你每天去只是為了向她縴悔,我不希望你這個樣子!」

因為她就是彩衣,更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禁錮所有的感情,只為了一個不會動的軀殼。

「要不你希望我怎麼樣?忘了她?我辦不到。」他炯然約亮起黑眸,挹郁低冷的聲音慢了開來。

「我也不希望你忘了她,但你有自己的人生要過,她畢竟已經死了。」她注視著他,語重心長的說。

「你以為我忘了她就會接受你?」他極盡挖苦的說。

「你怎麼這麼說!」惡劣的言論如利刃般傷了她的心,紗紗喉頭梗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難道不是嗎?走吧!與其讓你在這兒胡鬧,不如跟我上山。」

不讓她再有任何反駁的余地,他牽它的手,二話不說的直往外拉;他就是要她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免得她再闖禍、鬧笑話!

紗紗無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勉強自己跟上他愈趨加快的腳步,同他一塊乘上坐騎。

一路上她緊握著黑傘,雖然力橋不時勒緊韁繩,讓馬兒呈散步的狀態前進,但西風狂起,紗紗欲抓緊手上的傘還是顯得非常吃力。

「我想我還是下來用走的比較好。」她稍稍露出腦袋,瞄了眼在後方正襟危坐的力橋,倏地余光瞥向四周,這才發現這條路好陌生,它不是通往熊耳山的。

「這里是哪兒?你不是要帶我去看彩衣嗎?」.

「你還算有點兒智慧,放心好了,我不會把你賣掉的,再說你那幾兩肉也賣不出個仔價錢。」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由他謹慎仔細的表情可瞧出他似乎在專注找尋著什麼。

「你在我什麼嗎?」她試著又間。

「听說這兒住了位隱世大夫,我正在找他。」他輕巧地一收韁繩,馬兒立即停止了動作。

「不用那麼費事,彩衣並不是靠任何精湛的醫術就能回天的。」她搖搖頭,誰會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狀況。

力橋凝神且疑惑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我打算請他來醫治你。」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得很。」

紗紗暗忖︰她怎麼可以就醫呢?要是被看出她是個附魂體,那該怎麼辦?

「你全身都是毛病,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好得很?」他指責的聲浪在她耳際響了起來。

「我這一身病是無藥可醫的,不勞你費心。」她垂首斂目,腦中正在思索著該如何婉拒他的好意。

「無論有沒有用,軌試試看吧!別再跟我爭了。」他並不喜歡他倆老是處于分分秒秒針鋒相對的局面。

「但……」

「終于找到了,就是那兒。」他霍然而現的欣喜神情,打斷了她的但書。

相對于他的喜悅,紗紗可是緊張極了,她趕緊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試听有沒有心跳,又量著自己的脈搏,看看有沒有動作,可千萬則讓那位神醫看出她不過是個活死人。

由神醫那兒出來後,紗紗的表情可是開心極了,倒是力橋露出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像陷入千年寒窯似的。

什麼該死的紳醫,竟說紛紗沒病,換言之,也就是查不出何以她會見光死?再說正常人不是都希望能解除自己身上的病痛嗎?瞧她開心歡笑的模樣,仿佛醫不好,才是地想要的。

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動物!

「我說吧!沒人能醫好我的毛病,你就不信!」這丫頭還不知適可而止,淨在那兒加油添醋、煽風點火的。

「我不會再理你了。」恰巧一陣強勁的北風夾著風沙吹過,力橋謎起干澀的雙眼說道。一只手則將她嬌小的身子緊壓在胸前,若不如此,雙手托傘的她早就被這道勁風給刮飛了。

窩在他溫暖的臂彎中,紗紗頓覺安全無虞,她發現自己好久好久都不留這麼有安全感,如此平靜了。

見她那麼信任的在他懷中,他獨樹一幟的冷漠突然退了場,換上一抹溫柔的關切,「太危險,別撐傘了,躲進我的斗蓬里吧!」力橋將她手中的黑金一怞,塞進馬測的吊袋中。

被鎖在黑斗蓬內的紗紗,雖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清楚的听見挨在她耳畔如雷鼓般的心跳聲!他為何那麼緊張呢?這不應該是他所該有的反應呀!

「別動!」

她這是干嘛?小腦袋老是不規矩的在他胸口磨磨蹈蹈的,弄得他全身燥熱如火,是故意的嗎?

「你說什麼?」躲在里面的她沒听清楚他在吼些什麼東西,于是將斗蓬撥出個小縫,偷窺了他一眼。

天,他的臉好紅啊!是不是不舒服?

為了求證,她將心手往上探,試圖觸及他的臉龐,想試試他的溫度。

當她冰涼的柔美撫上他的面孔時,他好不容易壓抑的人餓又像點燃了引信般的恣意蔓延開來。

「住手!」他這回的吼聲又大又響,紗紗來不及收回手,卻已被他一把接住。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發燒了,既然不想讓我踫,我就不踫嘛!快放開我。」

它的心手在他的大掌間推拉掙扎著。

「發燒!我什麼時候發燒了?」真要命,看不見她的臉,話也說不清楚。

力橋隨即扭轉馬頭,將他駛向一個可擋住烈日的洞墾間,「這里沒有陽光,你可以出來了。」

紗紗這才從里面鑽出頭,看了看外面的世界,「這里是哪兒?我看不清楚你的臉耶!你病得嚴重嗎?」

「你為什麼非得一直詛兄我生病,你才快活?」她才有病呢!

「沒有嗎?我剛才明明看你的臉漲得好紅。」雖然視力已能漸漸適應洞墾中的黑暗,但她仍想知道他還好嗎?

「我──」力橋搖搖頭,按住太陽袕,表情有股啞巴吃黃連的痛苦。始作俑者是她,現在卻變成了無辜者,而被她搞得燥熱難安的他卻成了病人!

瞧他眼中寒芒盡射,無疑是生氣了。紗紗不敢再多話,只是睜大眼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沒發燒,更沒生病,現在你懂了嗎?」他的瞳仁中是異常黑熾而熱烈,表情深沉難測。

紗紗點點頭,「沒有就好,那我們現在還要去熊耳山嗎?」

「當然。」這已是他每天必定的行程,一天沒看見彩衣,他心里就無法安定。

「她好幸福。」紗紗竟有點羨慕起自己來了。

「你才是幸福的,畢竟你有感覺、有靈魂……走吧!別讓彩次等久了」怪了,他怎麼又把她當成彩衣了。

為什麼他老覺得她一些細微的動作,甚至是擠眉弄眼,都有著彩衣的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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