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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佔兩世寵 第十六章

第八章

沐浴後,方子博擁著周昕瑞就寢,兩個人躺在溫暖的被窩里,不約而同都想起了當年「同居」的日子。

蹭著他的胸膛,她出了聲,「欸,我問你哦……」

「嗯?」

「為什麼你願意接受我了?」

他露出了微笑,「為什麼不?」

「可是你以前死都不願意。」她記得他倆決裂的那一夜,他明明也說是對她有感情的,不是嗎?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揉揉她的發絲,才道︰「以前我只想要過得平靜。可是在你身邊,我怎麼樣都靜不下來,心思太容易擺在你身上了。」

她听了,啞然無言,胸口有一陣暖流拂過。

「那……現在呢?」她抬陣,看著他好看的下顎,「現在你已經不想要平靜了嗎?」

他又笑了,她就是想要逼他說出惡心肉麻的話?

「不是不想要,而是更想要你。」

這話一入耳,她眼眶莫名發酸。她槌了下他的胸,想要說些玩笑話來緩和氣氛,然而一口氣梗在喉間,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個……」好不容易,她再次啟唇,「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希望你想起我是誰?」

然後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子博?」她抬頭。

他居然睡著了。

什麼嘛?她苦笑了聲。不知道是誰,剛才還夸口說什麼「不保證讓你全身而退」的,結果發出豪語的人居然自己先睡著了。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而他毫無反應,仍然睡得香甜。

她失笑,也涌現不舍之情。

可見得他的確累了。她比誰都了解他很能撐,若非真的體力透支到了極點,他不會就這樣睡著。

周昕瑞托著下巴端詳著他的睡顏,細細享受著這一刻。

只是那份隱憂就像是光線底下的陰影,陽光有多強,影子就有多黑,愈是感到幸福,她就愈是害怕。

她始終牢記著投胎前自己問過月老的話,如果他倆今生仍是沒有結局,那麼,最後老天爺會怎麼拆散他們?

這一夜,失眠的人成了周昕瑞,不再是方子博。

十七條人命的刑案,無可避免地成為轟動社會的大事件。

警方破案的壓力自然不在話下,方子博雖然盡量不把工作上的情緒帶回家,但是他連休假都明顯心不在焉。

直至目前為止,檢警所找到的都只是間接證據,沒有任何可以將對方定罪的有力物證。而檢警也明白,那份「物證」一定很不得了,否則,對方又何必為了找出那份證據而殺紅了眼。

只是,難得兩個人可以到餐館吃飯約會,方子博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飯桌上。

周昕瑞終于看不下去,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柔聲道︰「真的放不下心,要不要干脆回局里去幫忙?」

方子博醒神,愣了幾秒。

「不了,」他搖搖頭,牽動嘴角,「就算去加班也幫不上什麼,連點頭緒也沒有,就是找不到那份直接證據。」

周昕瑞靜了會,才道︰「所以……真的像媒體報導的那樣,命案跟市議員有關系?」

方子博眉一挑,不置可否。

一樁利益上看百億的建設案,白道與黑道掛勾,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早就已經不是新聞。而事後利益談不攏、黑吃黑不成,懷疑是黑道那一方以威脅抖出掛勾事實來作為手段,逼得白道那方狗急跳牆、殺人滅口,只是最關鍵的證物怎麼找也找不到。

不過,這一切都還只是檢警的推論。

如果最後不能定罪,全部都是一場空,甚至連十七條人命能不能找出凶手都是個未知數。

思緒至此,他又想起了那片血跡斑斑的牆面。

周昕瑞看著他漸漸恍神的神情,心疼他整個禮拜都是這樣,食不知味、睡不安穩。

她想幫他卻絲毫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這樣子握著他的手,期望能帶給他一點點的撫慰……

突然,一個沉寂在記憶深處的畫面閃過她的腦海。

她一頓,連忙抬頭問道︰「你們在找什麼樣的證物?」

無預警飛來這麼一個問題,方子博有些怔愣,卻還是照答了,「帳本、現金、秘密人頭的帳戶……任何可以證明市議員有收受好處的證據。」

「原來是這種東西……」她愣愣地點著頭。

「怎麼?」

她卻忽略了他的聲音,怔怔地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她想起方子博的前一世是個戰亂時代的醫生,他曾經握有一份很重要的機密文件,那份文件來自一名軍官,當時,他為了不讓敵軍取得文件,所以把那份文件藏在——

「浴室的地板!」她擊掌,想起來了。

方子博一臉莫名,不自覺笑了出來,「什麼浴室的地板?你傻了嗎?你很久沒這樣瘋瘋顛顛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東西有沒有可能埋在浴室的地板下……呃,或者是牆壁的水泥里?」

听了,方子博一頓。

有人會把「隨時要拿出來威脅對方的東西」埋在水泥牆里嗎?這麼做好像不太符合使用效率。不過,轉念一想,如果都有人會為了它而奪走十七條人命,那麼把它埋在水泥里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你為什麼會認為它會被埋在浴室的地板下?」

他反而比較好奇這女人的腦袋里裝了什麼東西。他撫撫下巴,「你該不會是看電視學來的吧?」

「當然不是。」她一臉你在說什麼傻話的表情,然後道︰「因為你以前就這麼做過啊!」

「……」他僵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會兒,他抹抹臉,「你當我沒問過好了。」

由于周昕瑞的推斷毫無根據,所以方子博並沒有請調支持。當天下午,他只身帶著簡單的工具前往第一現場,踏進了滿是血跡的浴室。

上一回,監識人員進來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浴室的尸體上,確實沒有人留意浴室的地板究竟有沒有翻新過。

他蹲,仔細端詳腳下的瓷磚以及瓷磚間的細縫,而當他發現有四片瓷磚是新瓷之後,他心里喊了一聲「Bingo」,知道中獎了。

還真的被那丫頭說中了!

與其說他興奮找到物證,不如說他訝異她居然會猜中這種事情。

因為你以前就這麼做過啊!

他突然想起她說過的話。

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很確定自己沒有把任何東西埋進水泥牆里的前科,但她為什麼要那麼說?

不過,方子博沒困擾太久,他很快就甩去雜思,Call警方來支持,把地板撬開。

就這樣,他們找到了匯款細目、錄音檔案,還有雙方頻繁見面的證明。

如此一來,那位自稱清白的議員插翅也難飛了。

方子博立了很大的功,可是同仁的每一句稱贊他都承受不起,他知道真正的功勞不在他身上。

把物證歸檔之後,他回到家,很認真地問了周昕瑞——「你到底為什麼會知道那些東西埋在地板下?」

她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寫她的程序碼,道︰「瞎蒙的。」

「回答我。」

「我不想跟你吵架。」這一次她連頭都不回。

她學乖了,不想再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例如誠實。

听她這麼說,方子博知道當年那一夜對她的傷害仍然留在她的心上。他模模鼻子不再追問,只是逕自起身走到她身後,彎腰在她頭頂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之後,他回自己的家去了。

凌晨三點,方子博仍然無法入眠。

所以他下了床替自己倒杯水,本想喝了就回床上去睡,後來他卻不由自主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探了一眼,發現對面的燈居然還亮著。

是還在工作嗎?抑或者她又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

對面窗簾虛掩著,他看不見周昕瑞的身影,猜不到她究竟在做什麼。考慮了幾秒,他相信是前者,于是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過去。

響沒幾聲,彼端便傳來她的嗓音。

「喂?」她似乎是有些疑惑,「你……還沒睡?」

「那是我要問的吧?」他干笑,低頭盯著腳尖,「你還在忙工作的事?」

「嗯……反正也睡不著,干脆就把東西弄一弄。」

他沉默了幾秒。「我泡杯熱可可過去給你?」

這話讓她逸出了一聲甜甜的笑聲,「這是你想過來我這兒的借口嗎?」

一如當年她總是為了見他,把理由推到各種宵夜的頭上。

听了,他莞爾,道︰「沒有,不是借口,只是想起你容易手腳冰冷而已。手指凍僵了很不容易打字吧?」

她心頭一陣暖,不自覺地揚起唇角。

「明天我打一把備份鑰匙給你啦,干麼特地打電話問?傻瓜。」

十分鐘後,方子博帶著一只裝著熱可可的保溫瓶來到周昕瑞家。

她的手指果然凍得都快成了棒冰。

他將保溫瓶擱著,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搓暖,忍不住碎念道︰「你就不能穿厚一點嗎?」

來這兒好幾趟了,她總是穿一件薄薄的棉丁,再也沒有更多。

雖然是在室內沒錯,但這里可不是國外,正常情況下並沒有空調,難道她的神經真的粗到這種程度,連溫度高低都感覺不出來?

「反正穿再多手還是會變冰嘛……」她努努唇,好無奈,可是也好窩心。漸漸地,她的手指開始有了溫度,他的心口卻是漸漸酸澀。

她以為他們認識多久了?他還不夠了解她嗎?她一定是因為幾個小時前的不愉快,所以埋首在電腦螢幕前,以工作麻痹自己,然後她忘了餓、忘了冷、忘了疲憊,只為了甩去心里面的那股煩憂。

他當然懂,因為他曾經也是這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思及此,他心里莫名難過,便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收攏雙臂,緊緊、緊緊地把她鎖在臂膀間。

這擁抱來得令她有些手足無措。

「子博?」她怔怔地,抬起手臂回擁住他。

他困難地深呼吸著,回億起那一夜,他狠狠地藉著她的坦白來傷害她,如今想來,他何嘗不是拿同一把刀去割他自己?

「我曾經……」他頓住,心髒像是被人勾吊著,「我曾經很害怕,你眼里看見的人根本不是我。」

她一愣,退開了他的懷抱,困惑地凝視著他,不解他的意思。

「你說過,你對我執著的原因,是因為你相信我們的前世有些淵源什麼的……那些我不懂,也不記得,所以听在我的耳里,那句話的意思是,這輩子的我不管是什麼樣子、不管我是誰、不論我做了什麼,你都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有前世。」語畢,他眉頭深鎖,終于道出了六年來他最不願意去面對的記憶。

他的話,令她愕然。

周听瑞從沒想過他竟是這樣的心思。所以,當年他盛怒把她趕走,並不是因為單純討厭她的迷信,也不是嫌惡她胡言亂語?

她的心猛地抽緊,頓時五味雜陳。她忍不住槌了他胸口一拳,又氣又難過,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換了張皮相、換了副身軀,還不都是他嗎?

「你居然為了那種事情讓我、讓我!」他這笨蛋,到底在糾結什麼?

鼻一酸,眼熱了,她想起這六年來的酸楚,視線模糊了,她趕緊眨了眨眼,不願哭哭啼啼,「那現在呢?你還是這麼想嗎?」

他先是靜默,睇著她好一會兒。

「有一個人曾經告訴我,如果我是那杯可可,不論我在哪個容器里面,我都是那杯可可。」

聞言,周听瑞搖了搖頭。

「不對,不是那樣。」她閉上眼,順了順呼吸,才睜開眼輕聲道︰「如果你是那杯可可的話,不論你是甜的、苦的,熱的還是冷了,你就是你,我都會一直執著下去。」

他沉默,無法回應。

心窩一陣壓迫,強烈的悸動讓他懷疑自己的心髒是否會迸出胸口。他決定靠上去,以吻代替累贅的言語。

他俯首噙住她的唇,或吮、或咬,輾轉舌忝舐,齒舌交纏。

深夜的長吻,輕易點燃深埋已久的情潮。

方子博從一進門就沒想過要壓抑什麼,他將她打橫抱起,走進臥房,連燈也不開了,直接將她酥軟的身軀放上床。

周昕瑞目眩神迷,痴醉地望著幽暗中的男人。

他好整以暇地欺在她的身上,緩緩地月兌去上衣,往床下甩去,那動作惹得她發笑。

「你好有經驗的樣子……」

有經驗?他眉一蹙,她是瞎了不成?除了她之外,她哪只眼楮看過他親近任何女人?

他揚唇,俯身一吻,柔聲道︰「小姐,我初夜。你願意負責嗎?」

「哦?真巧,我也是。那你要不要負責?」

她舉臂勾著他的頸後,以輕松淡然的言語輕巧回話,微顫的身軀卻透露出她其實緊張又害怕。

他的手掌探入薄薄的棉丁底下,撫上她的腰側,滑過她細如絲緞的肌膚,她抽口氣,閉上眼,霎時全身緊繃。

「要停下來嗎?」他在她的耳邊,細語征求她的應允。

「別……」她把他摟得更緊,「不要停……求你繼續……」

那聲帶著嬌吟的「求你」像把利刃,割鋸著他的理性。

「你確定?」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的頸窩間眷戀地磨蹭著,「待會你要是中途後悔,我可沒把握那時候的我能有克制力……」

「你見我後悔過嗎?」

的確沒有。

但也可能是他現在的腦袋已經沒有思考能力,可方子博不想浪費時間去琢磨那種事,他撐起身子,俯首牢牢含覆她的嘴,狠狠吻住她。

他想,他一定很久、很久以前就想這麼做了。

他殷切地在她身上探索。她在他的身下漸漸變得急喘,發出陣陣難耐的輕吟。

那是她從來沒讓任何人听過的聲音。

他低咆,額汗落下,滴在她雪白的胸前,他的視線落在那只懷表上,心神一蕩,撥開那只懷表,用力吻住她柔潤的肌膚,吮出了一道紅艷的吻痕。

「昕瑞……」他無意識地呢喃,「我好想要你……」

她听見了。

十指插入他的發間,迎上他的唇,「何必要?我一直都是你的。從頭到尾,都是你的人……」

听聞如此情話,他全然崩潰,幾乎無法分辨自己在做什麼。他褪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

……

直至天色轉白,他仍以貪婪的步調在床上繼續與她纏綿,絲毫不見疲憊。倒是她,歡愛三次之後便累癱了,才剛沖完澡,衣服套上,一句床邊的情話都還沒說就倒頭立刻沉入夢鄉,他甚至隱約听見鼾聲。

「睡著了?真的假的?」

他湊到床邊瞄她一眼。是真的,她已經睡到周公那兒去了。

方子博忍不住揚起唇角,模了模她的額頭,然後低頭烙下一記深吻。雖然明知她听不見,可他還是說了。

「你睡吧,我去上班。」

語畢,他穿妥衣物,靜悄悄地離開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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