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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 第十八章

「你是殷雪,不是火雨……你以為秘密被開以後,你還能夠回到火家去嗎?」唐域面無表情地戳了她的痛處。唐、火兩家由來處在竟爭激烈的敵對關系,並非個人感情因素主導,這里面牽扯到的是眾多人的龐大利益,獲利者為了滿足私欲不惜從中挑撥,一再分裂唐、火兩家,這只看不見的黑手是兩家關系難以修復的主因,這是她不能逃避的現實。

「那是我的事,不勞費心。」火雨也知道,如果她是殷雪的秘密被開,背後一定會有人掮風點火,撕裂她和火家的感情,到時候連火家首長都無法包庇她,她繼續待在火家的處境將會很難堪。

但是她仍然必須回去

「你不是火雨,與火家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麼還要回火家去?」唐域看著她,仿佛看到年少的自己,看到那個深深愛上火鳳凰以後不可自拔的自己。

「我對過去沒有任何記憶,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透過生活累積,慢慢培養出來的,你和我只有血緣關系,我和火家……有共同成長的回憶,割舍不斷的感情,那里才是我的家。」火雨想起了二十年來雨爺爺的疼爰和栽培,火家人對她的保護呵護,想起火樹龍的話,內心的一股焦躁才慢慢消散。

我愛你,要是你被綁走,我會去救你。

火樹龍應該早就知道她是唐域的女兒了,既然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愛她,她又怎麼能夠膽怯呢?

她,會回到他身邊去的。

「……是因為那個叫火樹龍的小子?」唐域緩緩拉起女兒的手,拖著她走進屋里,「那種傲慢的家伙只會給你苦頭吃,早早斷了好。」

火雨第一次被叫做父親的人牽起手,她以為是很冰冷的一只手,卻意外的火熱溫曖……她怔怔地凝望他高大的背影,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居然覺得這個背影孤寂淒涼,而不忍心甩月兌他的手。

「……你見過他了?」

「嗯,狂傲家伙相當自負,不怕讓我知道你是殷雪、你們的關系,還信誓旦旦你會回到他身邊去。他這麼大搞一場以後還指望我輕易放人……你真要由著他嗎?」

「……什麼意思?」火雨望著一雙父女的手,恍惚的回過神來。火樹龍大搞一場……什麼?

「我始終認為鳳凰還活著,看在她的份上,我無意和火家正面沖突,但這個家伙把你送來我這里,讓我背黑鍋又向我要人。

真是有趣了,我看起來很仁慈嗎?」

……周丹說的是真的,火家里面那只鬼是……火樹龍?

真是火樹龍嗎……當眾人忙著藏起她的身分,不讓她被唐域找到時,他反而把她送回唐域身邊,刻意挑起兩家戰火的理由……是什麼?

火雨想不透,心底存疑,止住腳步。

唐域回頭瞥她一眼,挑眉問她︰「要跟他對話嗎?」

火雨點了點頭。

唐域握著女兒的手走進客廳,泰然自若的放開了她,轉頭叫人送水過來,把手機拿給她。

火雨望著唐域一會兒,才撥了火樹龍的電話。

先不論真相,她都得報個平安。

「喂?」電話才響了一聲,她就听到火樹龍的聲音了。

「是我。」火雨頓了一會兒,又輕又淡的聲音才出來。

在電話的另一頭,火樹龍沉默了會兒,才低沉的問她︰「還好嗎?」

「……嗯。」

「這里沒什麼事,我跟你爺爺說你不久就會回來,不用擔心。」火樹龍異常的冷靜。

火雨早就知道他不是能用常理判斷的人,但他的反應仍然超出她的理解範圍,她對他的信任開始動,忍不住問他說︰「「家里還有很多泡面,快點回來。」

火雨仿佛看見火樹龍笑嘻嘻地揮手,好像她只是出門去度假,不是被綁架。

「……他們說這場混亂都是你搞出來的,是真的嗎?」她不想冤枉他,索性直接問他了。

「說什麼傻話,別讓我等超過一個月,快點回來吧。」火樹龍听完不驚不怒,雖然沒有承認,但口氣一派優閑。

火雨好像被甩了一個耳光,抓著手機的手冰冷,無法開口。

「雪,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愛你……別忘記我們的約定。」火樹龍仿佛洞悉她的心情,灼熱的聲音哄看她。

「……我忘記了。」火雨冷冷地斷了線。

火家有鬼,這只鬼竟然是她最愛的男人——火樹龍!

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她連日來的牽掛和擔心,讓她感覺自己像個白痴一樣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鳳凰島上氣候溫曖,天空晚霞浪漫,沙灘上擺了兩張躺椅,一對父女正在放空思緒,閉著眼晴享受微涼海風迎面撲來。

火雨深受背叛的心情難以平復,留在島上沒有回去。

一向居無定所的唐域一個月來幾乎都住在島上。

這對父女天天望著彼此,沒有親情的對話,也沒有溫情的擁抱,只是一起吃飯,在林中偶遇一起散步,在沙灘上一起曬太陽。

火雨從來不喊他父親,唐域也不會以父親的身分自居,兩個人相處就像朋友,日子一天天的過下來,漸漸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老唐,幾點了?」

唐家大小姐開口,每當這個時候,守在唐域身邊的保鏢和下人背後都濕了,冒了一身冷汗不說,個個都低著頭裝作沒听見、沒看見。「餓了嗎?」一個月相處下來的默契,女兒一開口,唐域就知道了。他張開眼楮,看見滿天艷紅霞彩,指示佣人去準備。

「……想吃泡面。」她淡淡地說。

「小姐,島上已經沒有泡面了,今天在戶外烤肉好嗎?」正要去準備晚餐的佣人說道。

「……嗯。」泡面吃完了,她也開始想家了。

「想那小子了?」唐域听她的聲音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聰那頭瘋子賭這麼大的原因,我想我知道了。」

「是嗎?!說來听听。」

看在火樹龍最後還哄看她的份上,火雨一直在為那個背叛者找借口想原諒他,但她挖空了腦袋也想不出來他掀開秘密,攪亂兩人的寧靜生活,這麼做究竟有什麼好處?

她是殷雪的身分被開,即便她姓殷,不姓唐,終究改變不了她是唐域女兒的事實,她能恢復女生的身分也不可能被火氏家族所承認,兩人還是很難在一起。

後來她听唐域說,她是殷雪的身分在火家並沒有被開,火樹龍把她交給周丹,提出的條件就是對她的身分保密,他要求唯一有權利公開她的身分的人只有她自己。

火樹龍為她保留火雨的身分,等著她回到火家,但若沒有他搞出這一切來,她原本就在火家和他在一起。……他要她走這一趟的理由是什麼,為火晉天鋪路,讓她進唐家搗亂,未來當火家間諜嗎?

但她卻知道那個白痴眼睜睜看著他大哥操死、累死,他也連進總部工作的意願都沒有,還巴望著她辭掉總部工作陪他游山玩水,何來的偉大情操。

他讓唐域背了黑鍋,對火家承認是他把火雨帶走,並且對火家保證他只是思念兒子,父子親情情有可原,不久會把火雨送回火家。

但唐域不是任他搓圓搓扁的,他對火家的說法是,他尊重火雨的意願,倘若她還願意回去,火家人便還能見到她。

不過唐域知道火樹龍這麼做的理由,才會這麼容易妥協,但他卻不肯告訴她,要她自己去猜。

唐域是樂看她對火樹龍的信任徹底瓦解,從此多個女兒在身邊。

火樹龍明知她有可能一去不回,還把她從身邊推開的理由是什麼……和唐域生活這一個月下來,她逐漸能夠明白他的用心了。

縱然她在火家生活得很好,她終究是代替雨活著,她就像一個空殼,她沒有身分,沒有根,其實內心很旁徨,心情飄浮,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該往哪兒去?所謂的父母親情是什麼?每個人都有的父母,一直以來對她而言只是冰冷的名詞。

火雨從沙灘椅上爬起來坐看,在火紅的夕陽下和唐域坐在一起,她深深的望著他,在看了他好幾眼以後,嘴角勾起報復的笑容。

「不訴你。」

她冷情冷淡的個性無法在一時改變,要她在父親面前表達她的感情,她會起雞皮疙瘩。

但她確實收到了父親給她的溫曖,找回真正屬于她的親情,她心底的那塊不安被填補起來,四處漂泊的種子落了根,有了家,以後她多了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火樹龍大搞這一場,不是為了兩人的感情和未來,他做這一切純梓只是為了她。

唐域見女兒為火樹龍所做的一切感動紅眼,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算了,我也很忙,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火雨望著唐域,停頓了會兒才問他︰「為什麼你不相信火鳳凰已經死了?」

「……我了解她。」唐域眯眼淡淡一笑。

他沒有多說什麼,火雨卻能明白了……就像她火冒三丈氣火樹龍背叛她,亂搞這一場,佴她其實心里有底,他會這麼做一定有理由。

這是兩人之間的了解培養出來的默契。

「……我大概知道那瘋子為什麼敢放手一搏了。」火雨望著和她相似的藍眼晴,「他見過你以後,相信你對火鳳凰的感情,他賭你不會讓我走跟你一樣的路……」一條滿地相思的感情路。

「……狂妄小子。」

二十多年來,唐域不怪任何人,當年的錯誤是他造成,年少無知的他輕率、不知珍惜,不懂真情可貴,毀掉火鳳凰對他的信任,直到火鳳凰的離開,一顆心空蕩蕩,感覺到整個人都被掏空了,遲鈍的他才驚覺自己已經成為爰情俘虜。

但他已經捽碎火鳳凰的心,她是一個不會回頭的女人……即使再爰他,也不會再回頭看他一眼。

他自己失去火鳳凰,失去摯爰,孤獨一生,他不希望女兒步上他的後塵。

「以後想回來就說一聲吧。」

「會先幫我準備泡面嗎?」

「……嗯。」

「我幫你找找看……如果火鳳凰還活著的話。」

「……過你自己的生活就好。回去好好糾正那小子的個性,唐家女兒不隨便任人耍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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