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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遇見狼 第十四章

第八章

拖著帳篷,背著大包的旅行袋,一行人往山里走去。

小萌來了精神,一個勁沖在前面,身手矯健得就像放歸叢林的猴子。

「不得不說,你們嚴家的基因確實好,看那長手長腳,長大了勢必是個大美人。」方南國搡搡隔壁的嚴暢野唏噓道︰「你怎麼沒去當運動員?」

「我轉行當動物管理員,管理你就夠了。」

「滾蛋。」

方徽瑤看著默默向前走的艾若愚,突然打了個激靈,垂下頭也跟著安靜下來,剛才自己竟然會希望她恢復記憶!如果讓嚴暢野知道,那天晚上陪在他身邊的不是她,而是蔣若愚,還有小萌並非嚴洪野的孩子,而是他的孩子的話,屆時他會將她置于何地可想而知。

再沒有愧疚、再沒有憐惜,再不會考慮她的處境,他會毫不留情地將她從他的生命中剔除出去,更甚者還會追加一擊狠狠的報復吧。

方徽瑤不寒而栗,腳下松脆的枝干,此刻看起來都像極了地獄里伸出來抓她的鬼爪。

「啊!」她突然尖叫,向前跑了兩步,撞上了方南國的背包。

「怎麼了,千金大小姐,被毛毛蟲嚇到了嗎?」

「不是有帶驅蟲水嗎?忘記噴了嗎?」嚴暢野回頭看了方徽瑤一眼,從她驚懼的眼楮里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到底是什麼又無從探知,「看你嚇得好像魂不附體的樣子,就叫你別跟了,荒山野嶺的,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啊。」荒野求生他可沒學過,想想當年,也是很窘迫地經歷了一回。

艾若愚眨眨眼楮,才發現自己又走了一回神,等她靈魂附體,便不緊不慢地問上一句︰「是被蟲咬到了嗎?」

方徽瑤已經恢復清醒,眼神不由己地瞟向一臉淡漠的艾若愚,在小萌跑回來纏上她的那一剎那又匆忙移開目光,就像燙著了似的。

「我沒事,被臭蟲惡心到了。」方徽瑤再怎麼指桑罵槐也沒用,因為當事人從沒把她放眼里過。

艾若愚由小萌拽著越走越遠,方南國很快跟了上去。

「要不要讓若愚幫你看看?」嚴暢野陪她在原地冷靜。

「不用,她沒你想得那麼了不起!」方徽瑤忿忿地不服氣地回道,不過就是個窮鄉僻壤之地的小醫生,憑什麼他們都認為她比自己優秀?

「大小姐,你要在這麼鬧脾氣,不如我先開車送你回去,怎麼樣?」這麼多年來的相交,說完全沒感情是不可能的,不過這份感情絕對點到為止,就是把她當妹妹看而已。

方徽瑤頭一甩,倔強地宣言道,「不要,她能做到的我也能。」

嚴暢野哭笑不得地將手在她腦袋上亂揉一通,卻被她很火大地拍開。

「別把我當小孩!」方徽瑤一邊說著,一邊朝遠處的三人追了過去。

嚴暢野歪歪嘴,很抱歉地聳肩,表示無力承受她這份期待,他依舊走得慢慢悠悠,每當他們回過頭來喊他,他總是高聲答應,然後龜速還是龜速。

一半原因是追憶過去,一半原因是穿的鞋有點硌腳,他沒帶運動鞋,這雙是方南國借他的,走得他都想月兌下來直接還給那個現在正笑得一臉痴呆的混蛋。

他們預想在山腰谷地的上風處搭帳篷,而這座山遠看著小得像頂帽子,實際跑到它腳下才發現原來它驚人的龐大,所以越爬越艱難,越往上反而覺得距離越遠了。

很快,耗盡了好奇心的小萌代替了方南國的背包,而方南國的背包則由嚴暢野肩負起來。

「暢野哥,我幫你拿帳篷吧!」方徽瑤跟在嚴暢野身後,意欲搶過裝著帳篷的袋子。

艾若愚回頭看看他們,然後依舊一語不發地往前走著。

「不用,你是在看不起我嗎?」嚴暢野笑得輕松,實則汗水已浸透汗衫,「而且你這麼拖著反而加重了我的負擔啊。」

「對不起。」方徽瑤吐吐小舌,小心翼翼地用濕巾抹去鼻尖的汗,便開始了抱怨,「真是的,腳都走疼了,還熱得要命,汗臭味都要透出來了。」

「欸,別說出來好喁,口渴的時候說水,越抱怨越累啊。」嚴暢野瞥了方徽瑤一眼讓她噤聲。

之後便都沉默了,屬于林子的聲音也就透了出來,鳥兒在林子的頂端角逐,松鼠在樹上跳來跳去,還有青蛙偶爾的咕噥,除此之外,像是干燥過後的谷物所散發出的清香味道也慢慢深入肺腑,將濁氣帶出來似的讓人放松神經,進而振奮了精神,一旦超越了心理上的障礙,旅程也就不那麼可怕了。

每半小時休息一次,其他人席地而坐,吃的吃、喝的喝,只有艾若愚與眾不同,卸下背包後往附近的林地里一鑽,回來的時候手里總是抓著一大把的葉子。

「若愚,要不要再歇一會?」嚴暢野看她也是滿頭大汗的樣子便詢問道,她體力再好也總是個女生,又是那種百般隱忍的脾氣,等累倒了可就來不及了。

方徽瑤朝艾若愚冷哼一聲,背上背包,陰陽怪氣地激道︰「看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暢野哥你多操心了啦,況且人家是醫生,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能不清楚嗎?十點前趕不到扎營地點的話,可是會被曬死的,現在的太陽多毒啊,是不是啊,艾醫生?」

看了眼天空,層層迭迭的雲彩,陽光幾乎被遮了個沒影,艾若愚輕描淡寫地說︰「沒關系,走吧。」這點山路對她而言真算不上什麼,出汗並補充了水分,狀態還是很OK的。

「喂,背包我替你背吧。」嚴暢野實在有點看不過去了,除了那個背包,她還要分擔一個炊具箱,雖然不算重,可到了這會,他就是忍不住心疼。

「不,你都背了兩個了,我真的OK,沒問題。」艾若愚有意將背包提箱的動作做得很流暢,以示輕松。

「你確定?」嚴暢野隱隱有些惱火,這家伙示下弱、撒下嬌,天難道會塌啊?

艾若愚點頭,邊朝前走,「我確定,比這高、比這大的山,我都爬過。」

登山是極消耗體力的運動,也就意味著,登山的時候不用想多余的事情,所以她喜歡登山,過去幾年只要一有空,她就會和登山愛好者協會的友人,一起去攀登世界各地的名山峻嶺,所以她是真的沒問題。

「小艾和我可不像你們這幫僵手僵腳的都市族,這點山路要是走不來,那可就白活了。」

方南國幸災樂禍道︰「公子哥、嬌嬌女,哼哼唧唧、唧唧歪歪,看你們今晚怎麼熬過去,腳上一定長滿水泡,等著難受吧!」

方南國不提還好,一提嚴暢野不禁皺起眉來,原因無他,他的腳已經在痛了。

「有什麼好得意的,鄉巴佬。」方徽瑤脾氣見長,說話越發不客氣起來。

「那你還待在這里干嘛?滾回你的大都市去啊!」

「要不是暢野哥要待在這里,你八抬大轎請我來,我還不來呢!」

「喲喲喲!還八抬大轎,八抬大棺材抬你來這吧?」

方徽瑤和方南國兩人你來我往,嚴暢野反而趕上去和艾若愚走在了一塊。

「真的不累?」嚴暢野再次確認道,從下往下看的話,她的身型還真是嬌小,小小圓圓的肩頭,很平直也很有力。

「嗯,不累啊。」艾若愚慢半拍地仰起頭來答話,顯然又走神了,或者是太專注于腳下的路了。

嚴暢野苦中作樂地取笑她道︰「你腦袋里是塞了棉花嗎?眼楮里心里,只有眼前的道路嗎?就不會分點給我嗎?」

「啊……」艾若愚驚訝地睜大了眼楮,瞳仁在陽光下像寶石一樣泛著光澤,看得嚴暢野一楞,差點踩空一腳,幸好只是踉蹌了一下,「你當心一點,不,還是專心一點,這把年紀摔一跤的話,骨折起碼要三個月才能完全康復哦。」

嚴暢野一笑置之,剛才的話多少還是影響到了她,瞧她臉上那兩片紅雲,再看下去,他大概就要情不自禁地吻上去了。

只要他們兩人靠近,四周的空氣似乎都會變得粘稠,艾若愚扭過頭去大口呼吸,不然身體仿佛快要燃燒起來了,平常心、平常心……她越是默念越是心慌意亂,突然腳下一絆,人便向前倒去。

嚴暢野大手一收,將她拉了回來,他心有余悸地責罵道︰「剛才說什麼來著,自己倒先行示範起來啦?」

艾若愚抬眼瞥去,強嘴道︰「要不是你,我才不會分心,你這個禍水。」

嚴暢野伸手攔過她的肩膀,霸道地反詰道︰「我要你整顆心都在我身上,你這禍水我全包了。」

「欸,你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後面腳步聲匆匆,下一刻方徽瑤出現在嚴暢野的另一側,將他扯向了自己。

艾若愚楞了楞,不過很快恢復常態,一心又回到了旅程上。

不是她不在乎,而是不管方徽瑤對她具不具備威脅,她都自認拿方徽瑤沒辦法,既然解決不了,就只好選擇規避。

她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還是六年的那場事故摔傻了?她也曾這樣問過自己,掐掐自己是知道疼的,可為什麼表達起感情來,卻又是這麼遲鈍又麻木?她也想過去諮詢心理醫生,但是最近貌似真的抽不出身,因為總是被他們纏著。

「呼……」艾若愚長長地舒了口氣,又松了松肩膀,她就又恢復了生氣似的,如輕靈的鳥兒般往前大步邁去。

她留給他的,什麼時候都成了背影?嚴暢野微微惱火地撥開方徽瑤糾纏的手,奮起直追,只有到她身邊,躁動的心才能享有安定。

「喂,走慢點不行嗎?不知道我方向感很差,很容易迷路嗎?」

艾若愚當然听出了嚴暢野言語里的諷刺,歪著頭小聲咕噥著回道︰「不想迷路就使出勁跟緊了啊,閉上嘴巴省點力氣,多走些路吧,拜托。」

「哼哈,那就閑話少說,快點走。」嚴暢野突然加快腳程,「你給我跟緊了。」

「嗯。」艾若愚是不可能輸的。

後面兩人想追也難,體力都已透支了,何況剛睡醒的小萌,這時候正嚷著要看躲到樹洞里去的小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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