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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婚狼君 第十一章

第六章

「大公子,先前宮廷那份訂購文書,下個月十三公主大婚所用那頂鳳冠缺少珍珠!」

「大公子,城東周家老夫人六十大壽要求訂做的那套珍珠首飾缺了珍珠!」

「大公子,臨鎮羅家小姐訂制的嫁妝也缺了珍珠!」

「大公子……」

「全部給我閉嘴。」

如冰冷嗓不加進半分嚴聲恫嚇,僅僅六字沉聲,比狂風暴雪還要令人感覺冷凍徹骨,瞬間鎮壓滿室十萬火急飛滿天的「大公子」呼喊,變得雀無聲。

段毓華當然知道眼前幾位商鋪管事的手足無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過是到別城跟人談了樁生意回來,段家旗下三間商鋪里的一萬顆珍珠,不論大小,全部不翼而飛……不,這是不知情人士听到的說法,剛才他和數位管事都親眼瞧見那一萬顆珍珠正正縫嵌在一塊紅錦緞上,被擺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八個字,還加了托,被人恭恭敬敬送到他爹面前恭祝他生辰快樂。

快樂,他爹很快樂,但他一點也不快樂!

一萬顆珍珠,一萬顆珍珠吶!瓖嵌到那些人見人愛的金銀首飾上,不知能賺進幾十、幾百萬兩的暴利,偏偏它們最終只有跟紅錦緞相襯相伴的福氣,不能給他招來數銀錢數到手軟的財源廣進,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凶居然還是他的妻。

「夫君……」那一聲有些微弱又帶著故作堅強的嗓音,在連根針掉在地毯上都能听見的屋內響起,眾人不敢抬頭,只用眼角余光偷覷那位不怕死,還敢在此時開口呼喚狂怒野獸的始作俑者。

「我很抱歉……」白水心知道自己闖了禍,即使是他親口答應,仍是她在沒問清楚的情況下擅自動用了一萬顆珍珠,才會為眾人帶來如此麻煩,更令段毓華如此愁眉不展。

「水心,你先回房去。」深吸口氣,嘗試平撫堆填在胸臆的滿腔怒火,段毓華咬牙壓抑著,調整出平和語調。

「夫君,我可以去跟爹說明白……」

「你先回房去。」到今時今日他才發現自己是個如何矛盾的男人,嘴上嚷著不會愛她、不會給她愛,卻處處對她關懷備至,給她找理由月兌罪。

她只會拖累他,她一直在給他惹麻煩,他該怒斥她,而不是盲目偏袒,別忘了這個女人做過的惡行,或許等時間一長,等她對他放下戒心她又會原形畢露,心里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自己。

他總在試探她,以為自己能站在冷眼旁觀的位置,孰料陷得最深的人也是他。

白水心最後看他一眼,不出一語,福身退了室。

「大公子,當初是大少夫人來商鋪說……」

「住口。」他不許任何人指責她,他們沒有資格,他更沒有,那日隨口答應讓她去麻煩萬珠坊的人可是他,他有問過她要怎麼「麻煩」嗎?沒有,那時帳本在跟他招手說看我看我,除了應聲,他直接把她的聲音屏除在雙耳和頭腦之外。

「還站著干什麼?還不趕快派人去南海重新購入一批珍珠?」白水心走後,怒容再也不願壓抑隱藏,段毓華任由額際青筋突顯,恐嚇尚留在室內罰站的眾人。

「大公子,那一萬顆珍珠是不久前才從南海運送過來,此時再去,恐怕商家也湊不足兩千顆。」回話的人是蒼嵐。

眾人心中皆是一驚,拜托,不要這麼冷靜陳述段家即將窮途末路,而他們隨時都會死在盛怒中的大公子手上!

「除了十三公主和在朝權貴,包含珍珠作為綴飾的珠寶全部改用紅珠、紅玉、紅寶石。」段毓華突然眯起眼,清點了下人數,「三公子去了哪里?」

書童模樣的少年應聲得結結巴巴,「壽宴結束後三公子去了棲、棲……」瞅著大公子近在咫尺的猙獰面容,那個棲字以後的話完全出不來。

「把他給我找回來,立刻、馬上!」真佩服他家三弟比他還懂得花天酒地,「把千珍閣其余的繪師也給我找來,半個時辰後沒看見他們人出現在我書房里,你們所有人自己給我收拾包袱走人!」

等一切結束,四更已過了一半,段毓華回房之時房內還亮著燈,他拐入內室,立刻就瞧見呆坐在床上那道縴小身影。

「還沒睡?」

「珍珠的事,我很抱歉。」白水心雙眼微紅,一瞧便知她一直強撐著等著他回房。

「你不需要道歉,那件事不要再提了。」

「可是商鋪那邊……」

她所擔憂之事令他不悅皺眉,「我說了不要再提,商鋪的事我會處理,除非你想讓我更加忙亂,否則不要再操多余的心。」

「我……只是想要補償。」咬著唇,白水心垂下螓首,別開目光。

「你是我的夫人,除了當我的夫人,你什麼都不必做。」為何她委屈難受的表情令他無由來一陣火大。

這是記憶中那個有著最純真清澈的眼瞳、惡魔般的笑意,犯下彌天大禍之後就會落荒而逃的小女孩嗎?

就因為她的這種表情她現在的處事方式,他幾乎要相信她了,他幾乎要忍不住為她掏心掏肺,就算她在達成目的以後又給他一次丟盡顏臉的難堪。

「夫人對你而言是什麼?我對你而言又是什麼?」他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只是擺設,由始至終只為了他段家大公子的面子而存在,一旦稍有差池就等同于罪無可恕,白水心倏地抬頭,剛才還存有的一絲絲愧疚瞬間煙消雲散。

「你想要你是我的什麼?」他想回說她什麼都不是,又自覺太狠,「如果想要補償,別補償商鋪,你直接補償我。」

混帳,話一離口,他總算明白自己在氣什麼,他在跟商鋪吃醋,他氣她干嘛一出事不是先安慰他,而是先考慮商鋪該怎麼辦。

「什麼?我為什麼要補償你?」她直接愣住。

「那是你欠我的。」扣住她的下頷,段毓華吻了下去。

他越來越貪戀她的溫度,懷里缺少她的夜晚已變得難以成眠,他墮落了,對她恨不能恨、愛不能愛,在這樣的混沌中日漸迷失自我。

要是她不是「她」該有多好,或是她仍殘留著記憶中可惡可恨的性情該有多好,他就不必如此痛苦,對她做出世間至惡之事,任由她傷心落淚也不會感到半點心疼。

「等、等等……」她從他糾纏不舍的吻中掙月兌出來,才重新獲取呼吸他就將吻轉移到頸子,挑逗地啃咬著脆弱的咽喉,開始動手解除兩人的衣物。

「不等。」承認吧,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她。

與情愛無關,他只想擁抱她的身子,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烙下他的印記,牢牢緊記著他的氣息,被他疼愛時的歡愉、疼痛以及溫度。

「夫君你先听我說……」

「等會我再听。」他現在想要的是在她身上爽快逞歡,不是要听誰嘰哩呱啦說不停。

他很討厭她的,從一開始就先發制人,給出了聲明;他對她很好,那是身為她的夫君,他願意給出的承諾。

「我愛你。」就算他不要愛她,白水心仍忍不住吐露愛意。

闔上眼,無法承受過多歡愉的淚滑落自眼角,她關閉了視線,不去看他眸中的異常炙熱,將一切交給感官,也將自己交給他帶她深深墜落……

「抱歉,我不太能控制踫你的力道。」她的一切過于美好,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失去控制。

「天快亮了,你快些歇息吧。」她搖搖頭,只關心他的身體,縱然他精力過人,面對床事和過度的工作量,缺少足夠的休息也不一定吃得消。

「你剛才想說什麼?」剛爽過的男人心情特別好,特許她發問。

「算不上很重要的事。」

她從不在他疲憊時給予令人無法喘息的關心,更極少對于他的事涉足過度,樣樣都點到為止,別人說她知書達禮、溫婉乖巧,估計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水心,告訴你一件事。」把別人的香肩當成軟白饅頭來啃,他還不想睡,也不想讓她睡,「男人這種生物,在歡愛以後總是特別好說話。」

他是在慫恿她套他話?白水心好驚訝。

只可惜她已非那日因他惡劣耍弄就連爬帶滾,找尋地方逃竄哭泣的小女孩,他們有了夫妻之實,說不介意他不願給出真心永遠不可能,她只能變得堅強,開始揣測他的心思,知道如何掃他的興才能擺月兌他。

「我想了很久,我對你之前所說『十一年前的聞人山莊』毫無記憶。」

「那就別想起來。」

「你不是很希望我記起來嗎?」還說會給她獎勵,雖然她不奢望會是她想要的那些。

「跟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談論那件事,就像跟一個酩酊大醉的家伙吆喝說你醉了別無兩樣,我不認為能得出我想要的結論。」他說她就信嗎?如果是她,或許真的會,然後出于對他的愛委曲求全。

他不要那樣,看見那樣的她,他只會越發地恨,到最後他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躲著她,離她越來越遠,讓兩人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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