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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夜侍寢 第十八章

第九章

她們果真被押到又黑又臭又髒亂的大牢里。

當朝男女犯分開羈押,這是東方朧明在兩年前參照龍謎島的律法,請聖上頒布並實行的。

關女囚的牢房和男囚完全一樣,因為女囚比較少,配給的牢房有限,這會兒六十幾個人關在四間牢房里,只能挨著肩坐,牢房里還有一些更早就關進來的,犯了竊盜和奸婬罪的女囚。

水樾靜靜地坐在角落,也不說話,青霄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

紫陽則忙著護住被先關進來的老太婆恐嚇的小丫頭,和那名滿口粗鄙惡言的老婦對罵,「你以為老娘怕你了?信不我毒爛你那張嘴?我們幾十個人進來還怕你一個老女人?你不知道我們以前在江湖上混的嗎?」

此話一出,那些「前輩」都安靜了。她們這些剛進來,身上還干干淨淨帶著香氣的「後進」,得以不用理會牢里犯人間的規矩。

青霄本以為桂王會來對她們解釋或擔保,可是一天下來,他完全沒出現。

「我想解手……」一個丫頭這麼喊的同時,大伙都想解手了。她們喊來牢頭時,那些「前輩」笑了。

「笑什麼?」紫陽怒道。

「這里是大牢,想解手還放你去茅房嗎?」那老婦哈哈笑,指著某人腳下,「那就是這兒的茅房。」

「啊——」幾個丫頭尖叫起來,霎時,所有人都趕忙想看清楚自己有沒有踩著穢物,而「前輩」們則哈哈大笑。

「我想回家……」有人開始哭。

紫陽大吼,「哭個屁啊!哭就能回家?哭就不用解手了嗎?」

青霄才想開口,卻發現紫陽已經把場面鎮住了。「全部都在這里解決。」紫陽指著某個角落,「一個個來,排好隊。」

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到何時呢?牢里一天只有一餐,一碗米水和一塊硬得砸人會痛的窩窩頭。第一天還有人嫌棄不肯吃,到了第二天就不敢不吃了。

青霄一直以為東方朧明會來見她們,或者好歹替她們想法子,可是她們關在牢里三天了,他完全沒有出現。

而水樾,也三天沒說一句話。三天來她維持著打坐的姿勢,不吃不睡也不動。

功力高深的另外三位香主也同樣打坐,紫陽開始後悔自己練功不勤了,「水龍吟」第五重的心法,能讓人猶如止水般,不需進食喝水和便溺,能夠支持五天以上。

第三天時,水樾總算嘆了口氣,一直擔心她的青霄忙湊了過來,「要不要吃點東西?」

水樾看著已經有些狼狽的大伙,苦笑,笑得眼眶發紅,「不用了。我只是想對你們說,是我連累了你們,如果官府再沒有動靜,我就去自首吧。」

本來已經精神萎靡的其他人都跳了起來。

「自首什麼?人又不是你殺的!」紫陽的吼聲比三天前虛軟了一些,但依舊氣勢驚人。

水樾看著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姊妹,「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和青姨比我稱職多了。」

「瞎說什麼?」

「可不是嗎?我除了有練功的資質,卻從未真正做過對凌虛宮好的決定。自作主張搬到京城來,生意也不是我在發落的,還老是自找麻煩讓你們收拾。」

「這些話你要是在水月居里說,我可都要哭了。」紫陽受不了地道,「搬到京城沒什麼不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你看男人的眼光太差。」再說,她沒發覺自己的手下竟然出了內奸,她這香主哪里稱職了?要是讓她抓到那個到處放風聲的賤女人,

她保證毒爛她全身每一寸,再留她一條爛命讓她吐口水!

「小樾,當宮主的不是要什麼都會。江湖上的人會把凌虛宮當一回事,就是沖著你的武功高強,所以他們不敢欺凌我們。你是凌虛宮的主人,可是你沒解散凌虛宮,而是讓願意留下來的人一起過安生日子,我認為這就是一個好的決定。」青霄道。

「可是,我還是要說,」水樾仍是一臉無奈地笑看著紫陽,「我不知道是誰陷害我們,但我還是相信朧明哥哥,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決定。」盡管三日來他不聞不問,但她不讓自己費力地自憐,而是努力保持著平靜。

因為,他說他相信她。

所以她也相信他!

第四日還未到午時,水月居所有的人都被放出來了。

「怎麼回事?」青霄問向官差。

「又有人死了,同樣的死法。」那名官差說完,就忙他自個兒的活去了。

眾人心里都是一陣訝異,但能夠出獄,大伙可是一刻都不想多耽擱,還有力氣的扶住較為虛弱的,重見天日的那一刻,盡管眼楮被日頭刺得生疼,卻擋不住歸心似箭。

「水宮主。」大牢外頭,來迎接她們的,卻是石羽。

紫陽想沖上去興師問罪,卻被青霄拉住了。

「王爺給你們備了車,送你們回水月居。」

十駕六人一乘的馬車已經在路邊排列好等著了,這陣仗自然也引來路人的圍觀。大家都听說了,水月居的嫌疑犯被拘提,但命案還是發生了,凶手很可能根本不是水月居的人。

「是發現冤枉我們了,所以才想來獻殷勤是嗎?」紫陽可不想領情。

石羽一看到這母老虎就頭大,只好對水樾道︰「水宮主,王爺在車上等你。」他指著不遠處桂王府的車駕。

水樾很想立刻見到東方朧明,可又想起自己三天都困在茅坑一樣髒臭的地方,看了看身邊全都一身狼狽的姊妹們,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我身上很髒。」她抬起手,聞了聞身上有無異味,只不過在牢里待了三天,恐怕鼻子都失靈了吧!

石羽忍住笑意,「放心吧,水宮主,我們王爺是打過仗的,您這一點小小髒污他不會當一回事的。」

但是她會當一回事啊!不過她想東方朧明應該是有話要對她說,再加上大伙肯定都急著想回家,在牢里折騰了三日,姊妹們個個灰頭土臉,若還得被人指指點點地穿過大半個京城走回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水樾只好硬著頭皮走向馬車。

桂王府的車駕,自然特別寬敞舒適,車里只有東方朧明。她一見到他,就後悔了,腳跟一縮想逃,但他已經拉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拉到他身邊。

「不行!我身上很臭!」在密閉的馬車里,她能聞到他身上沐浴過後澡豆的香氣,以及身上衣飾燻過薄荷混合龍涎香的氣味,而這更加讓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那是你多心了。別動,當心摔出去。」

「我不動,但你別貼得這麼近。」誰都不想一身臭氣沖天地和心上人貼在一塊兒!

「你怪我嗎?」

「沒有,我相信你的決定。」只是……「要不,你把鼻子蒙住好了。」

東方朧明一陣好笑,他松開手,讓她坐在身旁,但另一手緊緊握著她的,不讓她躲太遠。

馬車緩緩行進,他才開口道︰「其實,下令拘提水月居所有人,我也賭了一把。」

「如果這個人有心陷害我,那麼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你把我們關進去也只是拖延時間,是嗎?」听到再次發生命案時,水樾就明白了。

「我確實不明白那人為何非要以『水龍吟』殺人,但我確信,那人和放出風聲的並非同一人,放風聲的人只是抓住機會興風作浪,兩者並無關聯。」

「你的意思是,虹兒不是凶手?」

「你認為她是嗎?」他倒想知道,她難道看不出紫虹武功深淺?

「虹兒的『水龍吟』只練到第五重,那已經是她的極限了。但是你又是因為什麼理由而確信她不是?」

「青霄和我提過,有人一直放出對你們不利的風聲,所以我讓石羽暗中查探,結果查到她身上,一開始她所放出的風聲並未造成實際上的傷害,卻沒料到這次她竟然構陷你殺人。」

「那麼,殺人凶手那邊,你查到什麼了嗎?」

「我一開始就確信,凶手要殺的不只那五人。更明白點說,如果不是紫虹故意放出你有嫌疑的風聲,我原先可以救下第六個人。」換言之,當他下令拘提水月居上下,打的就是犧牲第六人,換水樾清白的主意。

見他露出苦笑,水樾以為他自責,只能握住他的手。

「對不起。」是她領導無方。

「跟你無關,我只是明白自己終究也沒有多清高。」而且還覺得松了口氣。

「事實上,我認為這起凶殺案,應該是一場報復,這些人全都和前朝的一場懸案有關,只不過這案子到了我手上時,證據都已石沉大海,我沒有辦法給這些人判刑,而想必有人決定親自了結他們。」

「你的意思是,這個凶手……只是為了復仇?無意牽連無辜?」

「以凶手沒有殺林挽霞來看,有兩種可能,一是確實不想牽連無辜,二則是想嫁禍給你。」而凶手以「水龍吟」第八重殺人,讓東方朧明認為是後者。

水樾看著他半晌,「你是不是有懷疑的對象?」他認為水筠沒死嗎?但如果水筠沒死,不也代表他的「小月」沒死嗎?為何他看來一點都不緊張呢?水樾胡涂了。

如果他知道水筠沒死,還會像過去半個月來那樣溫柔對她嗎?在牢里,她不只一次這麼煎熬地想著。

但是,他更有可能因為「小月」殺人而感到痛心吧?她曾經多麼希望他能只記得「小月」純真美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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