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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里苦 第二章 不如貓的皇帝

宇文瓏醒來時,還覺得臉上隱隱作痛,那痛楚令他很快想起一切。

他被踢了,被當驢一樣踢了。

荒謬!

他好心要為她吸毒血,她居然這麼大的膽子,一腳把他踢暈?腳勁那麼大,她是不是女人?!

「尚德海!」聲音顯得怒發沖冠。

層層明黃帳外,一個謹小慎微的聲音趨前道︰「皇上,尚公公病了,奴才是小佑子。」

師父好生奸詐啊,知道皇上醒來必定發火,就剛好病了,他這沒來得及病的小徒弟只好來替不良師父站崗了。

「皇後的傷怎麼樣了?」宇文瓏一把撩開層層帳簾,還因為帷幔太多層了,一度不耐煩的想把它們都扯下來。

小佑子看著主子飛霜似的面孔,陪小心地道︰「皇上放心,娘娘已經無礙了,在鳳儀宮歇著。」

宇文瓏微微翹起嘴角。「放什麼心?朕又沒擔心過!」

小佑子偷偷朝天翻了個白眼。那您還問個屁?

宇文瓏隨即道︰「擺駕鳳儀宮。」

小佑子又偷翻一個白眼。不擔心還去?

「是。」小佑子臉上恭敬,身子也恭敬,一絲不苟的執著拂塵,躬身倒著退退退,退出寢殿外即揚聲,「擺駕鳳儀宮!」

須臾,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嘯龍宮來到鳳儀宮。

宇文瓏打從進了鳳儀宮就疑心生暗鬼,覺得所有人都在憋笑。

很多人都看見他被皇後踢了,沒見到實況的也肯定听見到的人活靈活現地轉述,所以這會兒見了他,定會想到他被皇後一腳踹飛出去還噴了鼻血昏厥過去,被抬回嘯龍宮,能不想笑嗎?

「拜見皇上。」沒有任何人有一絲絲笑意,恭敬拜見。

然而,宇文瓏還是听了很不舒服,他很肯定,那一顆顆黑壓壓看似恭敬的腦袋底下,肯定是個個都在忍笑。

他抬手,目光沉沉,「不必通傳了,讓皇後好好休息,朕看看皇後就走。」

這時辰,朝臣怕是都在等他了。

守門的宮女欲言又止。「可是皇上——」

他有些不耐煩地道︰「朕說不必通傳了,皇後醒來若怪罪下來,就說是朕說的。」

龍顏不悅,那守門宮女只好怯怯地閉嘴了。

宇文瓏一個人走進寢殿,隨即狠狠愣住,而在殿里伺候的竹桑、多蘭也同樣狠狠愣住,她們一個正在研墨,一個正在烹茶,都同時見鬼似的停下動作。

皇上一聲不響的進來是想干麼啊?變態!

宇文瓏狠皺眉頭,咬著牙,目光凶狠,他本來打算要對她做的事,現在全不能做了。

他原想坐在床沿,在她未醒時,輕輕將她微微凌亂的發絲撥到耳後,為她掖好被角,如今……

雖說她向來是妍而不嬌,但再不嬌弱,現在就坐在案前看卷宗會不會太過了?

她既不在床上,又是醒的,他要如何為她輕攏發絲、輕掖被角?

「皇上?」見到他來,言少輕也很是意外。「這個時辰皇上怎麼沒去早朝,來這里做什麼?」

宇文瓏負著手、擰著眉往案前走了幾步,不置可否的看著她,「來這里做什麼?」

問得好!當然是關心她如何了才來,沒良心,就她這沒心沒肺的女人才會問這樣的問題。

「娘娘……」竹桑小聲的想給不解風情的主子提示。

「不得無禮。」言少輕淡淡地道︰「皇上要說話,妳不要說話。」

她看宇文瓏目光沉郁,英俊的五官略顯扭曲,印堂還籠罩著一股黑青色,威儀的君王之氣蕩然無存,顯然正在生氣,且是沖著她來,她不想下面的人因她受累,要是竹桑開口,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沒錯,朕要說話,任何人不得插嘴。」宇文瓏咳了一聲,皺眉道︰「朕是來質問妳,為何沒去上朝?妳身為一國之相,可知道缺勤是多麼嚴重的事。」

他又是哪根筋不對了?言少輕不動如山的坐著,看著他回道︰「皇上難道不知道臣妾腿腳受傷了,此刻不良于行,所以無法上朝?」

宇文瓏不以為然的揚了嘴角。不良于行?那妳還能從床上移到桌案後?

他底氣十足的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楮,「言老夫人曾經說過,只要沒死,都要上朝。」

言少輕深吸一口氣,而後嚴肅的迎視他的目光,鳳眼微微一瞇,「不錯,是臣妾的祖母說的,只是太醫有言,若臣妾今天走出去,這腳就會廢了,若皇上不介意臣妾腿腳廢了,臣妾這就整裝上朝。」

她的毒後來是讓竹桑吸出來了,雖然最終有解,但腿疼得厲害,估計在朝上也站不久,所以她才在自個兒殿里歇著,只不過她雖然留在殿中,卻也沒閑著,這不正在看卷宗嗎?他有必要如此強人所難嗎?還追來鳳儀宮討說法,分明是找碴。

「這次朕就不同妳計較了,要是下回敢再讓自己受傷,那個,咳,耽誤國事,朕絕不輕饒。」宇文瓏撇撇嘴,頭朝她探了探。「在看什麼?」

言少輕頓時凝眉,「孔明輝的驗尸單。」

宇文瓏大步走過去,一把奪過那張驗尸單,揉了,往地上一扔,陰沉著臉繞過桌案,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

「皇上!」言少輕吃驚不已,但人已經在他懷里。

他這說風是雨的,跟暴徒沒兩樣的舉動也看得竹桑、多蘭一愣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妳給朕躺著!」宇文瓏幾個大步就把言少輕抱到了床上。「太醫沒有說妳腿好之前,妳不許下床。」

言少輕掙扎著想起身,帳頂的流蘇因她的動作一陣輕晃。「皇上,此事大有蹊蹺!」

宇文瓏又將她摁了回去,挑了挑眉,聲音與平時不同,有些低沉地道︰「孔明輝要滅口的人是楊七,誤傷了妳,不就是這麼件小事嗎?」

言少輕眸露詫異、櫻唇半張。「皇上知道?」

「朕還沒瞎,自然看得出來。」宇文瓏的嘴角似有若無的揚起。「倒是妳,怎麼寫字的?墨汁都沾到臉上了。」

他的聲音益發低沉,她忽然一陣心跳加速,有些慌亂的抬手想要抹去墨漬,誰知手卻被他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指修長,充滿熱度,她的心突地一顫。

宇文瓏一臉的若無其事,輕輕勾起唇角。「妳又不知道沾到哪兒了,朕來。」

如此靠近,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氣,讓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微怔地看著他,覺得他的眼眸益發深邃,她看不清那里面有些什麼,或許,根本什麼都沒有,是她想多了……

宇文瓏的指肚輕輕來回摩挲著她白皙柔滑的臉頰,其實她的臉上根本沒沾染到半點墨汁,但他的神情看起來專心一志,沒有任何雜念。

只是他怎麼可能沒有任何雜念?

即使在病中,她的雙唇依然飽滿水潤,臉龐白玉一般。

由于在寢殿中,她沒配戴任何釵,也沒梳頭,烏發垂在肩上,只穿著單薄的內衫,肌膚光滑似絲綢一般,胸前豐滿,腰肢柔軟……雖然大婚那日,兩人草草了事交差,然而她身子的每一寸美好,他都忘不掉。

若是此刻將她壓進床里,吻那令他魂牽夢縈的唇瓣,不知她會如何反應?

喵嗚……

鳳床上,一個女乃聲女乃氣的叫聲冒了出來,不知從哪里竄出一只通身雪白的小貓兒,一躍,便乖巧地伏在言少輕胸前,柔柔軟軟的小小貓掌還正好蓋在言少輕那兩片誘他眼球的唇上。

宇文瓏瞪著那把這曖昧氣氛瞬間破壞殆盡的小畜生。

這個小東西是言少輕半個月前出宮查案時帶回來的,說是縮在破落巷弄的一角瑟瑟發抖很可憐,可能是被行凶的凶手給嚇傻了,便將牠帶回來養了。

可憐?他可看不出來牠哪里可憐。

瞧瞧,此刻牠轉頭看著他,一對小耳朵尖尖的豎著,圓臉上盡是高傲嫌惡他的表情。

這是貓嗎?

這是貓該有的表情嗎?

「怎麼啦雪兒?是不是餓了?」言少輕好笑地把貓掌移開,移開前還親了一下,滿眼的寵愛。

宇文瓏心里五味雜陳。

這只貓隨了言少輕的姓,取名言雪兒。他覺得,什麼狗屁雪兒,根本是只扮豬吃老虎的小狐狸,只會在言少輕面前裝乖巧,對著他就張牙舞爪,根本雙面人……不,雙面貓。

喵嗚——

瞧,牠又對著言少輕撒嬌地叫了一聲,好像在說︰對,我餓了,快點把這個穿龍袍的家伙趕出去,弄吃的給我。

他實在很想把牠從言少輕身上捉下來,丟到窗外去。

正在思考這做法的可行性時,言少輕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

「皇上該去上朝了吧?」

宇文瓏嘴角抽了一下。為了一只畜生對他下逐客令,他就知道會這樣,他早料到了……

該死的畜生!

「不用妳說,朕正要走。」宇文瓏哼地一聲,很快擺駕走了。

鳳儀宮恢復了寂靜,言少輕閉著眼輕撫了貓背幾下,才道︰「多蘭,給雪兒喂飯了。」

這樣閉著眼,頓覺四周的空氣里好像還有宇文瓏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氣。

「是。」多蘭忙把小雪團似的小貓兒從言少輕身上抱下來,弄吃的喂牠去了。

言少輕睜開了眼楮,「竹桑,扶我起來。」

「是。」竹桑連忙過去扶她坐起來。「娘娘,昨兒皇上被您踢得流鼻血,您怎麼也不問問皇上,關心關心皇上。」

言少輕淡淡地道︰「他這不是好端端的嗎?還能自個兒走到這里來。」

竹桑嘆了口氣,「娘娘,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皇上很是在乎您……」

她和多蘭都是言少輕的陪嫁婢女,主僕三人自小一起長大,親如姊妹,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皇上自然是在乎我的。」言少輕扶著竹桑的手起身。「我們倆的婚事是太上皇所賜,若我有什麼不測,他如何向太上皇交代?」

「在奴婢看來,不是那樣。」竹桑听得直皺眉。主子,您何時才會開竅啊?

言少輕無意在這事上多做爭執。「別說了,把驗尸單撿起來,我先喝藥,讓小安子去趟內閣,把要給我批閱的卷宗都取來,記著,一份都不許漏。」

竹桑一臉老大不情願。「娘娘,皇上讓您別看了,太醫也說了,娘娘需要歇著,這樣勞神可不行。」

言少輕神色更淡了。「我自有分寸。」

竹桑皺眉。什麼分寸啊?主子哪里會有分寸了?

宇文瓏下了朝,他內心想去的地方是鳳儀宮,想看看言少輕在做什麼,是听話的在歇息養傷,還是不听話的在看案子卷宗?

平日,她總是忙得不見人影,難得她因傷被拘在了宮里,只要他走過去就能看到她,可是,最後他仍然去了御書房。

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他的日常怎麼可以因為她在宮里而改變?

平時他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能因為她在而有任何改變,不能讓她發現他的真心,絕對不能……

「皇上。」在主子的心情顯然仍在驚濤駭浪之中,尚德海平靜的開口了。

宇文瓏不耐煩的蹙了下眉頭,「何事?」

尚德海益發恭敬地道︰「您手中的朱筆正在杯盞里攪和。」

宇文瓏低首。

該死!他什麼時候把朱筆擱到杯盞里去了?

他板起臉吩咐,「收拾一下。」

「是。」尚德海使了個眼色。

小佑子馬上伶俐地走到御案前,三兩下把朱筆和杯盞都換了,並斟上新烹的熱茶,熱氣裊裊升起,空氣中頓時有了清新的茶湯味兒。

宇文瓏繼續看折子,他集中了精神,命令自己不許再分心,不許再出現把朱筆擱到杯盞里的事,讓下面的人看笑話。

御書房里寂靜無聲,眾人都很乖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好讓主子專心。

又過了片刻,尚德海不緊不慢的聲音再度響起,「敢問皇上,是否要移駕鳳儀宮探望皇後娘娘?」

宇文瓏微蹙了一下眉,「你為何會如此問?」

這人精是有讀心術不成?知道他未曾真的用心在折子上,只是做做樣子,心里想的還是鳳儀宮的那個人。

「皇上要听實話嗎?」尚德海很欠揍的賣起了關子。

有人要听假話嗎?宇文瓏不太高興地道︰「那是自然。」

尚德海氣定神閑地道︰「皇上請看折子。」

宇文瓏低頭,一時靜靜的無語了,恍若有一群烏鴉從他眼前飛過。

他在杭州刺史呈上來的折子寫了什麼?

他到底在寫什麼啊?

我要去鳳儀宮……我不要去鳳儀宮……我要去鳳儀宮……我不要去鳳儀宮……我要去鳳儀宮……

他啪地把折子闔上,抿了抿嘴,移開視線。「設法把朕的批覆蓋掉。」

「是。」

尚德海恭敬的去御案上取那本折子,再恭敬的退開三步,交給一旁比較心細的御前女官去處理。

接著,他無比真誠地問道︰「皇上,給您上杯提神醒腦的留蘭香茶可好?」

宇文瓏狠狠咬牙,「不、必、了。」

這個尚德海根本是他皇兄留下來給他添堵的。

就在他想著要怎麼整治尚德海才能解氣時,小佑子進來稟報道——

「皇上,理郡王來了。」

宇文瓏蹙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語氣不善地回道︰「不見。」

他知道樓禎來干麼,肯定是來取笑他的。

樓禎的姑母是惠太妃,惠太妃又是個口風不緊的,風聞了他被皇後一腳踢到流鼻血的消息,這還不立即派人給樓禎通風報信嗎?

「皇上,理郡王說,他知道您不會見他,可若不見他,就會少知道一項關于皇後娘娘的事兒,要皇上自個兒決斷。」

宇文瓏橫起眉毛。這家伙倒是知道打蛇打七寸嘛。

他在心里連罵了好幾聲混賬後才沒好氣地道︰「叫他滾進來。」

沒一會兒,一個長身玉立、面帶笑意的翩翩貴公子跟著小佑子進來了,一身繡貔貅的銀紋長袍,十分華貴,笑得溫潤如玉。

樓家是大雲朝的五大世家之一,他這郡王的地位僅次于親王,他的外公石演是當朝太師,地位不可動搖。

不說那些身分背景,他自己打小便是跟樓禎一塊兒長大的,平日練武之余,兩人素來過著打馬球、狩獵、賽馬、飲酒听曲的富貴閑人生活。

因此他皇兄下旨傳位給他的那一日,掉下巴的第一個是他,第二個就是樓禎了。

不怪樓禎認為他沒有當皇帝的治國能力,他自個兒也是這麼認為的,就不知他那向來算無遺策的皇兄哪來的「慧眼」,偏要說他會把大雲朝治理得很好,很放心的攜家帶眷游山玩水去了。

「樓禎參見皇上。」樓禎似模似樣的深施一禮拜見。

「賜座,給理郡王上茶。」一切就緒,他才看著樓禎,一臉破罐子破摔地說道︰「說吧,關于皇後,你知道什麼朕不知道的。」

樓禎眉宇間一片從容。「皇上,陸宸陸大人為了找孔明輝的罪證,昨夜幾乎把京城翻過來了,動靜之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宇文瓏瞪了他一眼。

夸大!陸宸找罪證,怎麼可能讓人知道,更加不可能弄得人盡皆知,若是人盡皆知,人證物證都跑了,那還找什麼?

他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手指輕輕敲著御案。「這是他職責所在,跟皇後有什麼關系?」

樓禎正色道︰「此言差矣啊皇上,陸大人不就是因為事關皇後娘娘才如此賣力、如此親力親為的追查案子嗎?」

宇文瓏直直盯著他,「你是說,若跟皇後無關,陸宸就不會查得這麼賣力?」

樓禎沒有半點遲疑的點頭,「那是自然。」

宇文瓏沒好氣的道︰「樓禎,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試圖讓朕心煩了,在朕看來,陸宸對任何案子都同樣盡心盡力,他怎麼盡心查案都跟皇後沒有半點干系。好了,你可以滾了。」

樓禎嘖嘖嘖了幾聲,目光炯炯。「皇上,您就是這麼輕敵,長此以往,難保皇後娘娘的芳心不會被陸大人給奪走,到時皇上悔到腸子青了也無用。」

「什麼敵?」宇文瓏一下子警惕起來,他萬分不悅的道︰「你說話小心點,皇後是朕的皇後,陸宸的名字憑什麼出現在朕跟皇後之間?以後不許你再這麼說。」

樓禎狐狸般地笑了起來,「皇上,自欺欺人是沒有用的,我都知道了,」

宇文瓏心里咯 一聲,暗道不好,面上雲淡風輕地道︰「你知道什麼?」

樓禎不溫不火地微微一笑,然後飛快地說︰「昨夜在大理寺獄里,皇上一走進去那牢房外的長廊,說時遲那時快,竟親眼見到陸大人親密的抱著皇後娘娘,皇上頓時氣血攻心,火到一個極致,不由分說便一把將皇後娘娘從陸大人懷里強行搶了過去,還恨不得一掌拍死陸大人!」

嘿嘿,他說這麼快,就是為了讓宇文瓏不能打斷他!

「你在說書嗎?」宇文瓏心中涌起了陣陣想殺人的火氣。「你說的是事實沒錯,但那是因為皇後受傷了,所以陸宸不得不先扶住皇後,所以你不要再造謠了,還有,樓禎,你的嘴真的很壞,你再不改,石太師會對你很失望。」

樓禎嘴角勾起一抹笑。「皇上,如今您雖然貴為天子,可也不能抹滅咱們自小一塊兒長大的事實,皇上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皇上心里明明在意得很,恨不得卸了陸宸的手,因為那雙手抱過皇後娘娘……」

宇文瓏眉心一沉,「朕比較想卸了你的嘴,看你還怎麼煽風點火。」

他就知道,樓禎是故意來給他添亂的。

樓禎嘆了口氣。「兄弟一場,我本是好心來給皇上獻計,好讓皇上早日擄獲美人心,想不到皇上竟然心寬得很,還站在陸大人那一邊。既然皇上並不希罕,那我走了,大典將至,禮部尚書總找我商量接待外國使臣的事,都怪我太精于吃喝玩樂了啊,所以我也忙得很,這就告退了。」

樓禎掩下嘴角的笑意,作勢要起身走人。

宇文瓏眼楮看著他。「慢著——」

明知道樓禎出的多半是餿主意,可是他還是想听听,俗話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說不定樓禎真有什麼好主意。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你說吧,你要獻的是什麼計。」

樓禎捧起茶盞輕呷了一口,這才不疾不徐地反問道︰「皇上,您可听過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宇文瓏早料到他不會好打發的。「說吧!卑鄙無恥的小人。」

樓禎迅速說道︰「若是我姑母惠太妃娘娘請皇上給我保媒,對象是顧大將軍的三女兒,皇上千萬不可答應,要是對象是別人,皇上同樣不可輕易答應,定要來問過我。」

「顧將軍的三女兒?」宇文瓏想了想,記憶中對顧三小姐的印象……「虎父無犬女,朕記得顧三小姐巾幗不讓須眉,配你這位貴公子也好,能護你個周全,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樓禎苦笑,「她的食量也不讓須眉,體態更是不讓須眉,約莫都能舉著我在半空轉了,姑母讓官媒送去的畫像給騙了,偏要說我與她是良配,幸好我曾見過顧三姑娘一面,不然就要被姑母坑了。」

宇文瓏假意理解,點了點頭。「朕知道了,若惠太妃提起,朕推了便是。快說你要獻的計策為何,朕還有堆積如山的折子要看,沒空跟你扯嘴皮子。」

哈,樓禎,你等著,要是惠太妃跟他提這樁婚事,他一定保這個媒。

想到樓禎與顧三小姐的洞房花燭夜,樓禎被新娘子壓得死去活來,他就很是解氣。

「還不快說。」他催道。說完快滾,他暫時不想再見到樓禎的臉,竟把他和陸宸相提並論,存心惹他生氣。

「其實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樓禎含笑看了宇文瓏一眼,目光閃了閃。「皇上要想追求皇後娘娘,就得時不時出現在皇後娘娘的視線之中,讓皇後娘娘注意到您才可以,像現在這樣避著皇後娘娘是絕對行不通的,想那陸宸陸大人,只要皇後娘娘出了宮,他便幾乎時時刻刻都跟在皇後娘娘左右,隨時都能說說話,再一塊兒用個飯,討論案情什麼的,如此近水樓台先得月、這麼淺顯的道理,其實也不用我教,是皇上當局者迷罷了。」

宇文瓏深蹙著眉心。近水樓台……確實是淺顯易懂。

他以前怎麼沒想到呢?

「好了,朕明白了,你出去吧。」

樓禎帶著一臉的功德圓滿,起身拂了拂衣裳。「皇上,去探病可不能空手去,記得帶上花啊。」

宇文瓏很是迷惑,「花?」

樓禎微微一笑,「是我府上從斡羅思來的客人說的,他們斡羅思人,探病總會帶上花,皇後娘娘這不是在養傷嗎?您去探望帶上花是最好的,皇後娘娘見到花就會想到皇上,就好像皇上日日夜夜在鳳儀宮里看著皇後娘娘似的,豈不美哉?」

樓禎離開之後,宇文瓏馬上下令,「尚德海,給朕弄花來。」

想到花代替自己在鳳儀宮里日日夜夜的看著言少輕,他心都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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