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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在懷 第二十四章

第十章

當方朝露在北戎養傷的同時,樓學齊也已查明關于張仙羽遭克丹王子強擄一事的真相。

原來張之濤因為要鞏固張家的地位,一心想將女兒嫁給定遠侯的兒子華鋒,卻漠視張仙羽跟克丹王子早已情投意合的事實。

而張仙羽與克丹王子私奔至關外後,他擔心因此得罪定遠侯,又覺得顏面盡失,所以扭曲事實,聲稱女兒遭擄,並向京里告了御狀。

張之濤因一己之私不惜生靈涂炭,又為了隱瞞事實派人追殺前往北戎尋找真相的臧語農,實在罪無可赦,樓學齊將他押下,待返回京城後再交由皇上定奪。

事件終于告一段落,他便親自護送張仙羽出關,將她送回克丹王子身邊,並求見北戎王表達歉意,力促兩國和平,北戎王也回應了善意,並送上一匹稀有的寶馬「飛天」托樓學齊帶回京城。

做客三日後,樓學齊備了一輛有著舒適臥榻的馬車,將臧語農及受傷的方朝露都帶回關內,之後押著張之濤一路南返。

他親自將臧語農及方朝露送回臧府,浩浩蕩蕩的車隊剛進城門便引起騷動。

臧語農帶著方朝露秘密離開已兩個月,音訊全無,雖然周氏命令所有人極力隱瞞臧語農失蹤之事,外面還是有了各種傳言。

為此,她好些時日寢食難安,不說臧語晨還未成氣候,不能獨當一面,臧家的所有產業都由臧語農掌理,那些莊子的管事及買賣的商家也只信任他,如今的臧家根本不能沒有他。

所以當听到他們由知賢王的車隊護送回來,周氏大喜過望,忙吩咐下人好生準備,臧府上上下下頓時忙了起來,她自己則領著臧語晨及一干人等在大門口迎接。

從第一輛馬車下來的是樓學齊,周氏一見到他,立刻趨前行禮,「民婦參見王爺。」

「夫人免禮。」樓學齊神情輕松,笑容可掬。

「王爺,听說語農跟著您回來了,他……」周氏急著問臧語農的下落。

他唇角上揚,「夫人莫急,他們在後面。」

他話才說完,便見臧語農自後面的一輛馬車上下來。周氏一見,急欲上前,可還未起步,就發現臧語農小心翼翼的扶著方朝露下車,她看來像是受了傷,動作有些緩慢。

看見方朝露平安返家,方大娘、張大飛、李兆文及其他僕婢們臉上都浮現了安心的笑容,要不是主子在,他們可能就要沖上前去了。

周氏帶著臧語晨上前,欣喜地說︰「語農,你可回來了,二娘這些日子擔憂得吃不好也睡不著,都快急出病來了。」

「讓二娘擔心,語農真是過意不去,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他淡然一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周氏說著,視線移向方朝露,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臧語農是帶著方朝露出門的,他們去了哪里?而且自從方朝露來了之後,府里的事情就沒停過,該不會這次也是方朝露闖的禍吧?這麼一想,她臉色越發難看。

「語農,你為什麼連丁鳴都沒帶就走了?你可是臧家的主心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教我們怎麼辦?你說,是不是這丫頭惹了麻煩,還是她慫恿你去——」

「夫人。」樓學齊打斷周氏,「這回你可真是誤會朝露了。」

見樓學齊出面說話,周氏急忙閉上嘴巴,有點惶恐的看著他。

他溫煦一笑,「夫人,語農此次離開,實是奉皇上之命前往北戎調查並解決一件要事。」

听聞臧語農是奉皇命,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充其量只是皇商,並非朝中官員,皇上居然命他辦事?

「夫人身在萬隆這太平之地,想必不知道邊關發生的大事吧?」樓學齊將事情娓娓道來,「幾個月前,永寧總督張之濤的千金遭北戎王子擄走,皇上本欲發兵,但是語農掌握消息,懷疑張大人的千金並非遭擄,而是私奔。」

「咦?」眾人一驚。

「因此皇上命語農前往北戎查明此事,為免曝露行蹤,他才會帶著朝露假扮夫妻,但路上卻遭到張之濤派人追殺,朝露為了保護語農受了重傷,險些丟了性命,傷勢至今未愈呢。」

听到這兒,周氏整個人楞住,錯愕的看著因虛弱而靠在臧語農懷里的方朝露。

樓學齊是堂堂親王,斷不會騙她,也就是說……臧語農的命是方朝露救的,她不但救了臧語農一命,也救了整個臧家。

想到自己剛才在心里對方朝露那些不公的揣測,她突然感到慚愧。

盡管剛才周氏劈頭就對方朝露有諸多指責及不滿,但臧語農仍心平氣和地說︰「二娘,王爺已將事情始末都告訴您了,您應該都明白了吧?」

周氏尷尬的點點頭,隨即瞥了一旁的兒子一眼。臧語晨听說方朝露舍身救自家大哥,心里對她也有幾分佩服及感念。

「朝露,」他誠心道謝,「謝謝你救了大哥一命。」

方朝露搖頭一笑,「換了二少爺跟夫人,相信你們也會這麼做的。」

听她這麼說,周氏更覺羞愧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相同的勇氣。

她活到這把歲數,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對方朝露懷有偏見,因此眼里只看得見方朝露的不足,卻沒發現方朝露的良善美好。

她眼底盈滿歉意,輕聲說道︰「我能叫你朝露嗎?」

方朝露一怔,「當然,夫人。」

周氏欣慰地點點頭,主動上前幫忙扶著方朝露。臧語農訝異二娘的轉變,眼里閃過一抹驚喜。

「語農,」周氏溫煦一笑,「快把朝露扶進府里歇著吧。」

樓學齊見狀,沒有多加停留,向眾人告辭後就馬不停蹄的押著張之濤趕回京城。

方朝露住進了一直空置著的碧心築,原本臧語農要將她接到溯玉苑照顧,但周氏認為不妥,便由她做主讓方朝露住到離她玉馨苑較近的碧心築養傷。

翌日,周氏親自來到碧心築探視她,還為她炖了一盅補身益氣的湯品。

「謝謝夫人。」方朝露接過湯盅,衷心的感謝。

她可以感覺到周氏是真心對她好,並非作態。她想,應是為了感謝她救了臧語農一命吧。

「朝露,」周氏注視著她,「語農都跟我說了,他說等你傷勢痊愈,便要娶你過門。」

聞言,方朝露心頭微震。臧語農確實向她求婚,而她也答應了,但是周氏未必同意啊!他這麼快就跟周氏坦承此事,會不會又有變數?

她急忙解釋,「夫人,婚嫁之事就算不由爹娘做主,也要爹娘同意及祝福,這只是語……不,大少爺口頭上說的事,夫人不必認真。」

听她這麼說,周氏反倒笑了,「朝露,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祝福你們?」

方朝露瞪大眼楮,「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同意你們成婚,並祝福你們能白首偕老。朝露,我從前那麼對待你,現在想起來真的很慚愧。」周氏深感愧疚,「你能原諒我嗎?」

「我從沒恨過夫人,再說了,我能理解夫人的想法。大少爺如此優秀,夫人當然希望他能找到一個與他匹配的女子,」她盡管身子還相當虛弱,還是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可我是個野丫頭,任誰都會覺得我高攀不起。」

「……我現在終于明白語農為什麼喜歡你了。」

方朝露疑惑的看著她。

「你是個善良懂事的好姑娘,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一笑置之,別人對你的惡,你從不放在心上,別人對你的好,你卻都牢牢記掛著。」周氏溫柔地看著她,「這樣想來,從前只注重身分、家世的我實在太膚淺了。」

「夫人,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她安慰著周氏,「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就因為知道你沒放在心上,我才更覺得慚愧……」周氏長長一嘆,「以前我那樣刁難你,可你卻沒氣過我,你的寬容及善良教我自慚形穢。」

「夫人,您千萬別這麼說。」周氏把她捧得這麼高,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朝露,你救了語農,我們臧家欠你一份人情。」

「不不不,夫人真的言重了,我承受不起。」方朝露有些手足無措。

下一刻,周氏主動握住了她的手,「咱們往後便是一家人,我就不再言謝了。」

方朝露聞言既驚訝又欣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夫人,您說……我們是一家人?」

「是,咱們是一家人。」周氏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兩人相視而笑。

不久,京城傳來消息,張之濤因一己之私不惜引發戰爭,皇上本欲賜他毒酒,但因宣妃娘娘求情,又兩國並未交戰,因此網開一面,饒他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眨至南方流放十年。

勾結惡匪跟牙人販賣人口的杜仲山,在刑部的追查下查獲他許多不法的勾當,很快被補入獄,財物充公;至于「餓鬼老大」柯大鵬的山寨也被剿滅,官兵還在他的寨子里救出許多受害女子及不法財物。

臧語農因止戰有功,皇上賜了他一份「特許皇商」的永久契約,臧家從此不需要跟其他皇商競爭,便能進行許多皇權特許的買賣。方朝露傷勢痊愈後,臧語農便將她迎娶過門,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婚後周氏便將主母之位交給她,過著清心悠閑的日子。

由方朝露掌持的臧府上上下下一團和氣,家運亨通。盡管要操持中饋,但她可沒忘情武術,雖是一家主母,仍然經常到練武場活絡筋骨,甚辛還把手無縛雞之乃的臧語晨也拉到練武場鍛煉一番。

這一天,練武場里傳來臧語晨討饒的聲音——

「啊——別這樣!嫂嫂……」

場上,方朝露正在幫忙臧語晨拉筋,臧語晨從沒受過這樣的折磨,痛得哇哇大叫。

「忍住。」方朝露用力把他往下壓,「筋開了就舒服了。」

「痛啊!」臧語晨疼得滿臉通紅,五官都皺在一起,「我不練了!」

「怎麼能放棄呢?」方朝露一點都不手軟,「就算不能成為高手,至少也要學會自保。」

「不……真的好痛!」臧語晨叫得十分淒厲,「我、我找高手保護我就好!啊——」

「找高手保護你?」方朝露皺起眉頭,嘖了一聲,「你也太沒志氣了。」

「嫂嫂,饒了我吧……」

「撐住,過了這一關就輕松了,難道你不想象我一樣嗎?」

「不想……啊!」

臧語農自外面走了進來,不動聲色的來到被壓在地上的臧語晨面前。

臧語晨抬眼看見他先是一楞,連忙求饒,「大哥,你快叫嫂嫂放開我吧!」

「哎呀,想不到是你,剛才听見有人叫得跟殺豬似的,還以為是誰呢!」臧語農的語氣听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大哥,痛啊……」臧語晨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嫂嫂是為你好。」

「是啊,語晨,」方朝露咧嘴笑道︰「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不不不,再這麼下去,我活不到以後啦!」臧語晨可憐兮兮地說。

方朝露跟臧語農相視一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這時,周氏也來了。

「娘!」一見娘親到來,臧語晨仿佛見到救世主,趕忙求救。

「練習得如何?」周氏看著在地上岔開兩條腿的兒子。

「娘,疼死我了。」他趕緊向周氏哭訴,「我兩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都快分家了。」娘那麼疼他,見他受苦肯定于心不忍,應該會替他求情。

「朝露,怎麼回事?」周氏疑惑的看著媳婦。

方朝露一笑,「娘,我是在幫語晨拉筋,他的筋沒開,練起功來伸展不開。」

「喔?所以拉筋是必要的?」

「嗯。」方朝露點頭,「非拉不可。」

周氏沉吟須臾,轉頭看著臧語晨,「既然你嫂嫂這麼說,你就听她的吧。」

聞言,臧語晨一副世界末日來臨般的悲慘表情,「娘,怎麼您一點都不可憐我嗎?」

「這有什麼好可憐的,你兄嫂可是在幫你。」周氏笑視著方朝露,「朝露,你盡管拉他的筋,千萬別手軟。」

「娘!」臧語晨哀叫一聲,活像個受盡凌虐的小媳婦。

看著,臧語農、方朝露跟周氏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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