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妻嬌如花 第八章
「主子……」這……他背上背的是什麼?
人嗎?
難以置信的宮臨月揉揉眼楮,認為他看錯了。
「噓!小聲點,她睡著了。」小村姑累了。
他居然會用「噓」字,這天要變了嗎?「所以呢?」
不變以應萬變。
「找張床給她睡。」被巨蟒追了一路,也該疲憊了。
「主子認為哪里合適?」他可不敢自作主張。
天遙飛雪想了一下,哪里都不適合。「那就我的床吧!」
「主子的床?!」宮臨月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怎麼,有意見?」他斜眼一睨,好似他敢多說一句就宰了他,殺人對他來說駕輕就熟。
宮臨月趕緊搖頭,十分狗腿的贊揚,「沒有、沒有,主子的安排再英明不過了,誰的床也沒有主子的床舒適。」
嗯!睡得好舒服,全身筋骨都松開了,一股細細的氣流從經脈中流過,感覺人又重活了一遍,從頭到腳都是新做的,精氣十足,體力充沛,再跑五千公尺馬拉松也不成問題。
還有這床也好松好軟,像躺在棉花上頭一樣,滾過來滾過去有點像要往下塌,隨即又將她的身體彈起。
好床,她也想買一張,不知貴不貴?
不過這抱枕也太光滑了,手一放上去就滑手,是誰放在她身邊,軟Q軟Q地像她夢里的偶像……
好像不太對勁,她作夢作得太沉迷了嗎?把虛擬夢境實人化,真叫出真人版的美男子。
哎呀!好害羞,她怎麼作起春夢了,夢中的這張神級美顏和天遙飛雪一模一樣。
「你模夠了沒,再模下去我就辦了你,管你及笄了沒有。」她該有的都有了,他不挑嘴。
挑得要命的人居然說自己不挑,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大哥哥……」睡糊涂的趙鐵花笑得傻乎乎,還以為在夢中的伸手模了模近在眼前的玉顏。
「睡醒了沒?」他張口一咬。
手指一疼,她驟地清醒過來,一雙貓似的丹鳳眼睜得又圓又大。「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他……他好像沒穿衣服,那雪一般嬌女敕的……啊!不行、不行,口水又要流下來了,沖擊性太大。
「這是我的床。」她憨然可掏的神情倒是可人。
她的床是硬的,底下燒炕,鋪上好幾層的被墊還是硬得硌骨頭,不像這麼軟,這麼香……
轟地,她滿臉紅得有如煮熟的蝦子,身子突然彈起。「啊!我走錯房間了,頭怎麼有點暈暈的……」
好暈。
她不是在說謊,而是真暈,驟地坐起來,她整個腦袋像在大海里搖搖晃晃似,眼前的事物左右飄浮,模糊得看不清楚。
坐不住的她又躺下,正好躺入某人伸展的臂彎中,一只微涼的手覆上她額頭,放上許久才移。
「還在低燒。」好在降溫了。
低燒……「我發燒了?」難怪她覺得天旋地轉,整個屋子都在繞。
「燒了三天三夜。」那些庸醫真沒用,什麼燒著燒著就退燒了,無須用太好的藥,她有陣子虧損得太厲害,如今補回來了,偶爾的發燙是正常的事,表示她正在康復。
有人發燒是正常的事?分明是推托之詞,怕他一怒之下把他們的腦袋都拎了,掛在岩壁上喂山鷹。
「喔!三天三夜……什麼,我三天沒回去?」趙鐵花驚訝的露出慌色,她的雞沒喂,地里的水沒澆,灶上的火……
「我讓人去看過了,一切如舊,一共拾了十顆雞蛋放在灶台的高處,還有你那兩頭小豬,吃得比你還多。」她就喝幾口白粥就嚷著喝不下去,藥一用便又睡沉了過去。
可是天遙飛雪不相信大夫的醫術,人一急就失了分寸,他一看睡在身邊的人燒得叫不醒,立刻急得上火,認為她舊疾復發病得很重,逼著大夫要開最好的藥方救人。
本來沒什麼事卻強補過了頭,藥性太重反而讓趙鐵花體內的毒素沉積,她睡了醒,醒了睡,一天要喝五次藥,喝得她更想睡,醒醒睡睡的燒退不下來,一直維持在低燒狀態。
「沒人發現我不在家嗎?」空著的屋子容易啟人疑竇。
「有誰會去找你?」他不厚道的嘲弄。
趙鐵花一听,情緒有些低落的苦笑。「也對,我們趙家大房是被驅逐的一房,誰會管我們死活?」
原本還有王家人會來走動,送送菜、拎兩條魚什麼的,可憐兩個孩子沒爹娘,多有關照。
可是自從她不善言詞的哥哥拒絕王家的親事,王大嬸對兄妹倆的態度就有些冷淡了,認為他們不識好歹,不知感恩,王家對趙家大房的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們居然還敢嫌棄王家這門親事不好。
因為王大嬸在氣頭上,間接地影響到王家其他人,暫時不與趙家大房往來,幾次王滿兒習慣性地往趙家大房這邊走,走到一半又折回去,她在生氣趙鐵牛是因妹妹的緣故與她疏遠,不肯娶她當媳婦兒。
她恨上趙鐵花了,所以不想理她,即便趙鐵牛臨走前一再拜托王家人對她妹子多照顧,他們口頭上也應允了,但是王家沒一人去看看趙鐵花過得好不好,他們想著對兩兄妹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兩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趙鐵花三日不在家,整個甜水村沒人知曉,沒見她出門也不覺得奇怪,她本來就獨門獨戶住在村子最外圍,要走到她家可有一段距離,誰有閑功夫去探看一個有好事卻不和村人分享的孤女。
換言之,大家知道兄妹倆賺了一些錢,日子過得比以前富裕,可是賺錢的事不告訴大家,讓村里人跟著發財,那便是他們兄妹的不是,不把自己當甜水村的人。
既然不是甜水村的人又何必付出關心,自個兒家里的事都忙不完了,誰有空閑去管兩個外人?
「我管你。」看她一臉想哭又強忍住、可憐兮兮的樣子,天遙飛雪破天荒的感到心疼,笨拙的模模她的頭。
听到他咬牙似的溫潤嗓音,趙鐵花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好,給你管,可你能管到幾時?」
「管到你死。」人死一了百了,無須再管。
她一听就笑了,不滿的嘟起小嘴。「哪有人說管到死,就算哄哄人也好,起碼要說一輩子或一生一世。」
小說里不都是這麼寫的,他太不會安慰人。
趙鐵花沒把他的「管」放在心上,只當他一時心軟月兌口而出,兩個世界的人能有短暫的交集就不錯了,還想長長久久?
兩條平行線再怎麼走還是平行線,兩兩相望卻踫不到。
「你有一生一世嗎?」他挑眉。
意思是比楊柳還柔弱的身子,動不動就大災小難的,她能活到現在已經是福澤深厚了,別妄想長壽百年。
她一頓,睜目橫瞪,「誰說我沒一生一世,這活著不就是一世,你少瞧不起人,我一定活得比你久。」
聞言,他呵呵冷笑,「果然還燒著,人都迷糊了。」
懶得和螻蟺辯解的天遙飛雪伸伸懶腰,從錦被下坐起,華美似錦的絲被由上身滑到腰際,露出光|果的精胸膛。
「啊!你……你沒穿衣服……」她怎麼忘了這件事,自己剛剛還想著秀色可餐,想佔佔便宜呢。
唉!墮落了,居然受美色所誘,心口小鹿亂撞,跳得她心慌意亂。
「誰沒穿衣服睡覺。」他下了床,就見身上還有一件薄得透光的紫綃褻褲。
「孤男寡女……」她好歹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起碼尊重她一些。
趙鐵花還沒意識到同床共枕有什麼不對,對于擁有現代開放思想的她並不抗拒婚前失貞,何況只是睡在一起,她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他並未對她做什麼,單純的睡覺而已。
這對運動員來說是常有的事,男女混合一起受訓練,累了便並躺睡一會兒,醒了繼續跑步,誰也不在意身邊睡的是誰,他們追求的是速度和破紀錄,為國家爭取最高榮譽。
「我還跟你果裎相對過,要不要我負責?」什麼孤男寡女,禮法在他眼中形同虛設,不值一哂。
趙鐵花驟然以雙手護胸,一副防狼神情。「我什麼時候和你果裎相對過?你不要壞我名節。」
套上外袍的天遙飛雪僅用一條玉帶扣系,半|果的胸不著一物,看來風流又邪肆的走了過來。「你在燒得糊涂時,我抱著你去泡天遙宮中能療百病的靈泉,那時你、我可是全部光溜溜的。」
「你為什麼不穿衣服……」一說出口她就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有誰會著衣去泡水,那不是瘋子便是傻子。
「因為你抱著我不放,我一放手你便緊緊攀住我的身子,直喊好冷。」他根本走不開,只好陪著她泡。
「靈泉是冷泉?」她听出端倪來。
「冰寒徹骨。」習武者多泡能增強內力。
趙鐵花臉上三條黑線一浮,很想開罵,都發燒了還讓她泡冷水,不是加重她的病情嗎?
難怪好不了。
「大哥哥,我燒得神智不清了,你也跟著病了嗎?靈泉能干什麼?」
「降溫。」把高熱降下來。
她覺得頭更暈了,誰告訴他的蠢方法,發熱是要散出來,流點汗就好了,而他反其道而行,平白地把她折騰了一番。「你……呃,沒看到什麼吧?!」
「就你那拳頭大的小包子?」他眼神嫌棄的看向她微微隆起的胸口,表示他看不上眼。
但事實上他第一次對女人有遐想,就敗在那兩顆小包子上,一入靈泉,趙鐵花冷得直往他身上蹭,她的行為出自無意識,自然而然往冷泉里唯一的熱源靠,好讓自己不那麼冷。
誰知她蹭呀蹭的蹭出他一身火,全身的氣血往下涌去……
冷泉很冷卻滅不了他的火……
兩個人如此親密,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一絲復雜情感。
「包子再小也是姑娘家的私密處,你怎麼能亂瞟,而且我還會長大。」她羞憤的瞪了他一眼,發育期的「包子」當然不大,一年前還是平的,且等她兩年後再看。
她會有傲人的上圍,女人為了變美潛力無限。
「等你長大了再說。」他嘲笑的一瞟,想象它們在手中的重量。
對她的「發展」,天遙飛雪抱持著期待,下一回能讓他有不一樣的手感——他還想著下一回,已把趙鐵花視為所有物,她的一指一發都屬于他,誰敢踫她,死!
他這話有爭議,她長大了關他什麼事,「再說」是要說什麼?「大哥哥,我雖然尚未及棄,但也不小了。」
村子里有十三歲就當娘的少婦,滿十四足歲的她不算太小,但她沒想過要早婚,最少也得超過十六歲,然後做點防護措施,過了十八歲才懷孕,太早生產對胎兒和孕婦都不好。
只是她的願望注定要落空,早被某人盯上的她不可能到了十六歲還保有童女之身,一及笄就被迫不及待的色中餓鬼給吃了,還蹂躪得很慘。
「是不大。」他看的是她的胸。
她氣惱地瞪圓了丹鳳眼。「我指的是年紀。」
「所以呢?」他回味著那妙不可言的感覺,想著等她身子好一點再撲倒她,重溫被小手包裹的美妙……
「所以你不能跟我睡在一起。」拐彎抹角的暗示听不懂,她直接開門見山說個明白。
「這是我的床。」他再一次重申。
天遙飛雪的意思是說︰我為什麼不能睡自己的床,借給你躺是看你病懨懨的樣子,你一好就想鳩佔鵲巢是不是太不應該了,你也該分我睡一半,反正床很大,夠睡兩個人。
「我是說你可以換床,或是我換屋子,咱們沒名沒分地不能同住一個屋檐下。」偌大的天遙宮難道只有一個地方可以睡覺,他或她挪挪位置不就得了?
可惜趙鐵花遇到的是從不跟人講道理的天遙飛雪,一向我行我素的他只能順他的意,沒人能跟他說個「不」字。
「那就定下名分,我不走,你也不許走。」他像晚膳要吃什麼似的揮手,隨意地決定兩人的婚事。
有如被雷劈中的趙鐵花怔忡了一下,隨即頭痛地想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草率待之?」
她和他哪里相配了,他想害她受天下人嘲笑嗎?一朵艷冠國色的牡丹被牛嚼了,會有多少人痛心。
「你沒父母,我也等于上無雙親,咱們都是沒父母的人,父母之命就一筆帶過,至于媒妁之言,我讓人帶禮上門不就得了。宮臨月,你還不給本宮滾進來!」媒人就是他了。
正在門外听壁腳的宮臨月訕然地滾……呃,滾球入內,一張防備的臉上充滿小心翼翼,唯恐遭到算計。
「小村……小夫人,你放心,我家主子為人非常隨和,家中上無刁難小媳婦的長輩,下無難纏刁鑽的小姑小叔子,你只要把主子服侍得高興了,咱們所有人都歸你管。」
最難搞定的就是你身邊那位大爺呀!心性冷酷,喜怒無常,從此交給你了,好讓當屬下的月兌離苦海。
真欣慰呀!他們家脾氣古怪的主子也能找到好姻緣,他和秦穩兩個人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也給自己找個伴,孤家寡人太久了,都忘了女人是什麼滋味,他也想娶個娘子來暖床,過起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快活日子。
宮臨月一直以為他等不到今日,他家主子太自負了,眼光太高,嘴巴太刻薄,審美觀又……與眾不同,能讓他看上眼的女人少之又少,二十多年來就這麼一位,當然不能放過。
「我讓你說這麼多廢話嗎?」平常就話多,一有機會便發揮長舌的功力,他真該頭裹花布當起三姑六婆。
宮臨月也算長得清俊朗秀、玉樹臨風,和秦穩的卓爾不群、俊立挺拔正好是星月輝映的左右護法,可是不管什麼人往天遙飛雪的身側一站,再出色的人全成了打雜的,星月之光難掩烈日之灼,不用比較就被壓下去了。
「是,主子,我不該頌揚你的豐功偉業,不過娶妻不是騙婚,總要讓小夫人知曉她嫁進來的情形,彼此才不會有怨言,不然佳偶變怨偶……」喝!真抽他呀!他說錯什麼了?
長鞭一揮,宮臨月快如狡狐的避開。
「狗嘴吐不出象牙。」小村姑還沒弄到手就唱衰他,真的活得不耐煩了,想去萬蛇窟一游嗎?
狗嘴吐得出象牙那才奇怪,狗才多大,吞得進象牙嗎?「小夫人,你不要太在意,主子偶爾會抽抽風,一下子就過去了,他的鞭子絕對不會落在你身上,你大可放心。」
她什麼時候成了小夫人了,這人知道他有自說自話的毛病嗎?趙鐵花哭笑不得的裝聾子,當做听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誰要嫁給一個比自己好看百倍的男人,她還不得日日自卑到想死,恨不得把絕世容顏割花,變成天下第一丑人。
不過真要她做她也做不出來,那麼美的人誰舍得傷他分毫,還不遭天打雷劈,她要真做了,肯定被天下人的唾液淹死,唾棄她的沒天良。
「宮臨月——」他還真想死。
宮臨月臉色一變的求饒,「主子別再抽我了,小夫人在看著呢!你要給她留下好印象,別把人嚇走了。」
鞭子,抽,兩個男人,有點曖昧的對話……怎麼有種激情藏不住的感覺。趙鐵花的眼角一抽。
「嚇不走,她膽子大得很。」敢在巨蟒口中奪食,她膽子能小到哪去。天遙飛雪不快的輕哼。
「大哥哥……我膽子不大,真的。」你千萬不要看上我。
敢叫大哥哥還膽子不大,天底下也就她一個。宮臨月笑如煦日,一副好哥哥神情看著未來的宮主夫人。
天遙飛雪瞟了她一眼,再轉頭看向宮臨月。「你去趙家提親,把名分定下來。」
「媒人」干笑道︰「主子忘了她家沒人嗎?小夫人的親哥哥正在學堂求學,而她那些極品親戚……」
不提也罷,提了主子又想滅人全家。
「那就等她兄長回來再上門。」他等得了。
「是。」他捏了一把冷汗,怎麼這種事也要他出馬,秦穩也在偷听,只是他比較高明,一副在門口站崗樣。
「我……呃,能拒絕嗎?畢竟門不當、戶不對……」嗚嗚……她會死于女人的嫉妒眼神中。
「不行。」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大喝,把趙鐵花想說的話嚇得縮回去。
好不容易來了頭小母狼,正好給缺伴的公狼配對,過個幾年生一窩狼崽,豈能放過她?
「夫人,喝點蔘湯,這是我們天遙山才有的雪蔘,一年只允許挖十根,都是百年上好的蔘,宮主特別撥了五根給你補補身子。」
看宮主對夫人多好,她們連一小片也分不到。
天遙宮隱身靈山之中,雖不沾世俗之事,但每年也有上百萬兩黃金進帳,供上千名門徒所需,是最不缺錢的門派,銀子多到足以打座金山。
天遙山內有座神藥谷,長年有百名弟子打理谷中的藥田,一株七葉蘭就能賣出萬兩黃金,更別提其他更為罕見的藥材,想要活命就得買,否則就熬到死吧!天遙宮不做賠本生意。
而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有錢人,天遙飛雪另五根雪蔘分別賣給江湖人士、皇商以及某朝中大臣,得銀三十五萬兩。
天遙宮從不缺錢花,富裕得連國庫都比不上它有錢,因此宮臨月一口氣備下六百六十六抬聘禮,當下把趙鐵花嚇得目瞪口呆,差點要吐口血來噴到他臉上。
他們是什麼人家,送這樣的重禮想害死人呀!光是六十六抬聘禮她家屋子就放不下,何況是六百多抬,皇帝嫁公主也沒這麼奢華,他是存心想打皇家的臉是不是?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加上不嫁的威脅,最終決定是六抬聘禮。
可是這下換天遙飛雪不快了,宮臨月也有幾分抑郁,天遙宮上下沒有一個人是高興的,堂堂的天遙宮宮主娶親,這般寒酸的聘禮怎麼拿得出手,豈不受盡武林人士的嘲笑,面子都丟光了。
不過趙鐵花才生惱呢!她只是和小金去靈山摘靈果,被一條不講信用的靈蛇追得滿身大汗,然後掉下懸崖吹了風,不慎著涼,發了點燒,病了一場醒來後,她的人生就有翻天覆地的轉變,從小村姑變成小夫人。
她不嫁還要被人逼著嫁,這有多苦悶呀!天遙飛雪美成那樣還愁娶不到老婆嗎?居然來逼迫只想一生平順,甘為農婦的小村姑,讓她美好的願景破滅。
神仙的妻子好當嗎?
她既不會飛,也沒有仙術,還少了值得夸耀的身世,放眼五湖四海,隨便一個俠女就能把她了結了,更別提她在元宵節那日遇上的貴女,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她到底為什麼要嫁?
趙鐵花本人也很哀怨,她沒有攀附高嶺之花的意思,偏偏高嶺之花不放過她,非盟把她拖入這淌渾水之中。
「等一下再喝,剛喝了雞湯,我滿肚子都是湯,太撐了,喝不下。」為何她要提早過豬的生活?
「夫人,湯要趁熱喝才能滋補養陰,涼了就失了藥性,你不要為難奴婢,若是宮主怪罪下來,奴婢可承擔不起。」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雪蔘,夫人居然嫌棄?
瞧!連個丫頭都瞧不起她,她這個夫人做得有什麼樂趣?
「宮主罰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承不承擔得起關我什麼事,你要是真覺得我為難你,不如你把蔘湯喝了,夫人的位置讓給你來做。」
「夫人,你……」她怎麼敢說出這麼不敬的話,長得還沒她好看呢!居然擺起夫人的架子。
「滴翠,還不跪下,向夫人道歉。」她真是好日子過到昏頭了,想往死路上撞,輕重分不清。
「香梔姊姊……」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非要她認錯?
「還不跪?!」她是在救她。
面對紫衣女子的冷硬神情,一身黃衫翠裙的妍美女子一臉委屈的跪下。「夫人,奴婢錯了。」
「我還不是夫人,你喊我小村姑吧!」她不想做夫人,只想如何把農作物種好,這茬玉米有多少收成。
面容清麗的香梔也跟著一跪。「夫人是福氣人,奴婢等難望項背,只盼能服侍得令夫人滿意。」
「你比較會做人。」趙鐵花笑出聲,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兩名丫鬟,她們的容貌在世家千金中也算出挑了,卻委身為奴,難怪那叫滴翠的心氣不平。
「是夫人看得起奴婢。」香梔聲音清軟,不卑不亢。
「起來吧!地上涼,跪著難受,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出身的大家閨秀,不用太拘束,隨意就好。」使婢喚奴還真是不習慣,別扭得很,害她也得端起來,不太自在。
天遙宮就連掃地的丫頭也會武功,香梔和滴翠是天遙飛雪特意讓宮臨月挑出的丫鬟,她們什麼活也不用干,只要服侍好未來的宮主夫人就好。
香梔的祖祖輩輩都在天遙山,他們上下五代都是天遙宮的家僕,是所謂的家生子,不論誰當上宮主都是他們得好生伺候的主子,所以深知每一代宮主的心性,絕不犯不該犯的錯。
而滴翠的娘是外面買來的,她入山時已經七歲了,及長嫁給宮內的小管事,生下二子一女。
兩人的功夫都不錯,但香梔高一點,不過滴翠自視甚高,不太樂意做服侍人的活,她認為她更適合跟在宮主身邊,做他的左右手,日後與他情投意合的當位如夫人。
「奴婢不敢。」香梔屈身起來。
主子說別太拘束,這句話絕對不能相信,做奴婢的若主從不分的話,那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果然。
「不敢最好,夫人的隨意是讓你們知情識趣,別給自己找難堪,不是叫一群下賤丫頭隨便踩在主子頭上,把主子當成燒火丫頭!把那個舌長的拖下去拔了舌頭,省得連句話也不會說。」
被說舌長的滴翠根本不曉得主子說的人是她,兩眼如痴如醉的盯著神采豐逸的絕美男子,直到兩名武婢架住她雙臂,她才驚恐又茫然的看看香梔,豆大的淚珠兒滑下香腮。
「主子,奴婢做錯了什麼,要受到如此嚴苛的責罰?」滴翠淚眼婆娑,眼泛柔情地凝望著天遙飛雪。
「連錯在哪里都不知情,要你何用?」他冷漠至極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她的生死。
要你何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滴翠忽地慌了起來。
「主子,滴翠不懂事冒犯了夫人,請看在為夫人積福的分上饒過她一命。」香梔不忍心見滴翠糊涂枉死,故而出聲求情。
「給夫人積福……」她倒是欠缺不少福氣,老是三災五難的,撿顆石頭都能拾到毒蟾蜍,好在她吞了蛇膽後百毒不侵,要不還有命留嗎?
「算了,大哥哥,留她一條命,別造太多殺孽,我怕不得好死。」她不是善良,而是不想為了一點小事計較,人命不值錢也不能死在她手上,報應要由老天爺給。
重生一回後她比較信命,命運不由人,老天爺想留你多久就留多久,若是時候到了,想留也留不了。
「你怕死,那你就不怕我?」他甩手一揮,讓人把犯錯的丫鬟送到萬蛇窟,當喂蛇小婢。
一降降了五級,從最有可能成為宮主夫人身邊的得意人,變成最末等的丫頭,連燒火丫頭都能使喚她。
人生際遇一下子產生劇烈的變化,被押著走的滴翠自始至終不曉得她做錯何事,眼泛惶然。
一直到許久許久以後,她因喂蛇而被毒蛇咬得面目全非時,才由旁人口中得知,主子的愛寵只有他能非議,主子之下便是夫人最大,不論美丑善惡,除了宮主之外,沒有人可以對夫人說一句不是,甚至不盡心服侍。
待滴翠走了之後,換上個性沉穩的蔓草,她原本是負責天遙飛雪食起居的,他把她給了趙鐵花,讓蔓草協助她更快融入天遙宮的生活。
「為什麼要怕你,你還會吃了我不成?」蛇口余生才叫人余悸猶存,她一直想找那條出爾反爾的巨蟒算帳。
天遙飛雪一指勾起她養得瑩潤的下顎,眼露邪氣。「那可說不定,我正打算把你養肥了好吞了你。」
嗯!「那里」還令人不太滿意,若能再大些就好了。黑玉眸子盯著長大了一點的包子,欲火微燃。
「別逗了,我這小身板能養出多少肉,你還不如指望養頭豬,等家里那兩頭小豬養大了,宰一頭給你加菜。」一想到養不到月余的豬崽,趙鐵花腦子里已想出十幾種喂養法。
她喜歡听公雞叫,雞鳴而起,听豬群爭食的聲音,從無到有,由小至大,那會給她自己很有用的成就感,她不是白活一場,對生命也有貢獻,她用一己之力改善了一貧如洗的家境。
他不屑的一哼,「我還缺你一口肉吃?」
「還是你喜歡人肉勝過豬肉?我這身用靈花靈果滋養的女敕肉最生女敕了,你可別留老了咬不動。」她原本是打趣他好肉食,以她為食材嚇唬她,沒想到反而坑到自己。
「我的確就好你這一味。」他一彎身,朝她養得女敕紅的櫻唇一咬,舌頭探入口中索取她的蜜津。
「啊!你……」嚇了一跳的趙鐵花想後退,後腦杓卻被一只潤玉般大手扣壓住,讓她硬生生的承受這極其凶暴的一吻。
十四歲,十四歲,她才十四歲呀!摧殘幼蕊。
「以後別輕易撩撥我,我的自制力很差。」一遇上她,他就有毀滅她的沖動,想將她揉碎了放入心窩。
「我哪有撩撥你……」分明是他。
「嗯——」事實在,不容狡辯。
看他心情愉快的勾著唇,她很自覺地不拂他的逆鱗。「我的病好了,可以回去了,田里的農作不回去看看我不放心,你的人是拿刀拿劍的,別大材小用了,浪費。」
「回去做什麼,你一個人我也不安心,要是發生什麼事,我這兒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最近天遙山下來了不少行蹤詭異的外地人,看其行動都是練家子,武功不弱。
她家離天遙山有一段距離,因地處偏僻,少有人蹤,反倒更適合外來者藏匿,若是被人盯上了,她恐怕會被滅口。
「你不是派了人在那兒盯著,我們甜水村是個不足百戶的小村落,能有什麼大事發生?最多我家叔嬸找上
他不打算說近來武林間的糾紛,不願讓想過單純日子的她整天提心吊膽。「不夠,那群臭小子只想偷懶。」
她失笑道︰「再不濟也是你門下弟子,刀劍還擋不住莊稼人的扁擔和鋤頭?那就是你沒教好了。」
趙鐵花不認為村子里會有什麼事,再壞的事她都遇過,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她不習慣太依賴別人。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凡事還是要靠自己,別人嘴上說得再好仍是別人的,唯有拿在手上才是自己的。
「還敢調侃我,要是我的人一劍殺光尋釁的人,恐怕有得你哭了。」他們不會點到為止,只會一劍封喉。
「呃,這……」還真是有可能。
她笑不出來了,這些武林人士打打殺殺在行,若要勸架怕是閃到千里之外。
「等你大哥從學堂回來的前一天,我再陪你下山,隔日正好備禮上門提親,你不用急著回去。」這幾天抱著她睡睡得特別沉,以往被萬蛇圍攻的惡夢也許久不作了。
有必要這麼急嗎?
趙鐵花撫著腕上的鐲子,想著這是他送她的十四歲生辰禮。
「一會兒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包管你眼楮一亮。」那里她一定會喜歡,樂不思蜀。
「什麼好地方?」說得她都期待起來了。
天遙飛雪攬著她的腰,輕鴻踏步地往外飛出去,足尖不落地。「到了你就知道,我們天遙宮最大的秘密。」
他睨了她一眼,似在嘲笑她無事自惱。「我還信得過你的人品,你這人就是心眼不多的小村姑,不該你得的你不會強索,別人逼你他橫你更橫,完全是女漢子性格。」
她頓時無語,他對她的性情真的了若指掌,連她私底下跟哥哥說的女漢子一詞他也知之甚詳,在他面前,她簡直是透明的。
「別沮喪,起碼你的優點是不會被人欺負。」這點讓他安心多了,至少不必擔心宮里的人敢暗中排擠她。
很好的安慰,她心領了。「還有多遠?」
「不遠。」
天遙飛雪所謂的不遠卻足足花了半日的功夫,他還是一路提氣而行,並未停頓,穿過層層雲霧和山嶺。
若讓趙鐵花用步行的方式前進,恐怕走一個月也到不了,他口中的好地方距離天遙宮有好幾十座山頭。
「到了。」
「到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