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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神錢多多 第十二章 新居落成上門賀喜

「少東家,您吩咐小的準備的賀禮已經放在馬車上了,是現在要前往大坑村嗎?」陳掌櫃問道。

符景升闔上帳冊,點點頭,「現在就出發,否則趕不及在酒席開始前到。」頓了頓,他問︰「對了,表哥已經在馬車上了吧?」

一想到翟楠生對梅茹仙惡劣的態度,他其實不太想邀請翟楠生,不過翟楠生都開口要一同前去祝賀了,他也不好拒絕,只能同行。

「有人來找表少爺,他先領人回他的院子。」陳掌櫃看他眉頭擰起,抬頭看了眼窗外的日頭,又道︰「要不……少東家,小的這就去催催表少爺。」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符景升擺手。

康定縣城珍饈閣後面有一個大院子,里頭分別有三個小進院,他跟翟楠生各住一個小院子,余下那較大的院子里頭住的是陳掌櫃跟小二廚子們。

符景升大步流星地前往翟楠生住的小院,穿過月洞門,才剛繞過回廊,便听到翟楠生用的書房中傳出一記暴怒吼聲——

「……人又追丟了,你接了我的生意,卻沒有一件事情辦得好!」

怒吼的人是翟楠生,符景升听得出他正在氣頭上,這讓符景升感到些許不對勁,下意識放輕腳步悄悄靠近窗邊,屏氣凝神,仔細地听著屋內兩人的對話——

翟楠生怒拍桌案,怒瞪眼前這個臉上橫跨一條刀疤的男子,「不是說黑青幫要的人頭沒有拿不到的,看來黑青幫只是空有虛名,這事我會另外找人處理,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

「既然如此,我黑青幫也不強求跟你繼續合作,不過你得把余款三千兩給我。」

「黑青幫沒有一次辦成事情,還敢跟我要三千兩!」翟楠生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人。

「翟大少,我勸你還是把尾款給清了,否則那件事……我不保證會不會傳出去。」

從未被人如此威脅,翟楠生目眥盡裂,用力咬了咬牙,深吸口氣緩和情緒,拉開抽屜,從里頭的紫檀木匣中抽出三張千兩銀票,丟到男子面前,「滾,這事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里死守這個秘密,一旦讓我听到任何風聲,我會找人剿了你黑青幫。」

屋外的符景升听著他們的爭執,暗自思索。黑青幫?翟楠生怎麼會跟江湖幫派扯上關系?且事情未辦妥,竟然還需付出高達三千兩的尾款。

一想到這里,他馬上想起追殺康德柱的也是江湖殺手,莫非翟楠生讓人處理的事情與康德柱遭追殺一事有關?

「翟大少果然上道!你放心,我黑青幫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不會隨便違背協議,那事我們一個字也不會泄漏。」男子邪笑看著手中三千兩銀票,並道︰「我走了,跟你合作還真是愉快。」

听到屋內的動靜,符景升早一步離開這院子,隱身到月洞門外的假山後方,眸光緊盯著從屋子里出來的人。

那一個黑影距離愈來愈近,直到看清楚那人臉上那道長刀疤時,符景升微眯的眼赫然瞪大,那人正是當初幫他指路的樵夫!

那天他與翟楠生到南坑尋找織出凌雲紗的織娘,就是這男子將他往另一邊引去,他才會踫上野豬,誤踩捕獸夾,受傷中毒,差點沒命。

一直以來他始終不願相信翟楠生會不顧親情狠心買凶殺他,可現在親眼看見證據,他才不得不相信,看來是他太高估親情的力量了。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符景升跟翟楠生來到大門上已經掛上紅綢的一處青磚大瓦房,院子里外滿是提著賀禮前來道喜討個好采頭的村人。

他們的馬車駛進大坑村時,引來村民們的注意,一些調皮的孩子緊追著馬車後面跑,一路來到梅家的新宅。

盡管蓋屋期間對于屋主是誰這事隱瞞得很好,可如今新屋落成,今天屋主就要喬遷宴客,因此梅苑仙是屋主這事自然瞞不住。

整個村子頓時被這消息炸開來,尤其是賈家人,一個個都坐不住了,連上個月意外摔斷腿的賈二郎也撐著拐杖前來,紛紛要找賈迎春母子三人討說法。

當符景升他們到來時,賈家人正與梅茹仙吵得不可開交,不要臉的賈家人要求住新屋,讓他們回賈家住原來那間破茅屋,還以他們母子三人的戶籍仍在賈家為由,要他們盡孝,甚至做主要將梅茹仙嫁給何氏娘家大嫂的兒子。

梅茹仙提出他們一家三口已遷出賈家,外辦了戶籍,不管是賈家的人還是梅家的人,都無權干涉他們一家三口,決定她的婚姻,更無權搬進他們的新屋。那張個別戶籍一拿出,加上村長作證,頓時把賈二郎一家跟賈老頭氣得夠嗆。

賈老頭本想領著一家人轉頭走人,但是看到廚房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的豐盛灑席,一聲令下,命所有賈家人坐下,直接佔據一桌,一動也不動,只等著開席。

符景升看到賈家人那氣得七竅生煙的滑稽表情,積壓在心頭的沉悶頓時一掃而空。

「景升,你是特地來看這一家子熱鬧的?」他身後的翟楠生輕蔑地睞了前來祝賀的村人們一眼。

「自然不是,我是來道賀的。」看著翟楠生那張掛著虛偽假笑的臉龐,他壓抑住心頭對翟楠生的怒火,對車夫說道︰「把賀禮全搬進屋去。」

既然已經完全清楚翟楠生的野心及目的,自己對他就不可能沒有防備,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對他推心置月復,只不過自己心底的疑惑跟謎團尚未解開,暫時不能與他撕破臉,還是需要與他虛與委蛇一番。

忙著發糖果給來玩的孩子們的梅清元,看到大門外站著的符景升,興奮地大喊,「符大哥,你來了!」他將手中的糖果塞進一旁孩子的手中,飛奔前去,撲在符景升身上,激動地叫著,「符大哥,我好想你,太好了,你真的遵守諾言來看我家的新房子了!」

賈迎春看到符景升也趕緊前來,「歡迎,歡迎,符公子……這位是……」

身後的翟楠生一邊掮著扇子,一邊環視這座新宅子,輕哼了聲,「嗤,比我家下人住的地方還小,這樣也敢邀請爺我來吃酒。」

這話一出,讓他們三人頓時一臉尷尬,賈迎春正想開口化解時,梅茹仙沉沉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翟公子,我們鄉下地方能有個小窩住就很感激老天爺了,哪能跟城里那些高門大戶相比呢,你說是吧。」

兩人一踫上就火花四濺,身為主人之一的賈迎春只能扯著僵硬的笑臉將符景升兩人請進屋去,「符公子、翟公子,里面請,里面請。」

「娘,我記得我並沒有邀請翟公子一起前來同樂,翟公子不請自來,可沒他的位子。」梅茹仙冷冷地瞥了翟楠生一眼,故意提醒他。

看來連走將近一個月的衰運還是沒讓翟楠生得到教訓啊,這讓她不得不考慮再多送他幾個月。

「茹兒,瞧你說這什麼話,我們鄉下地方又不時興發帖子,自然是人人都能來。」听到女兒這麼不給客人面子,賈迎春眼尾劇烈一抽,向前打圓場,「元兒,快請翟公子進去坐坐,替翟公子倒茶。」

「符大哥、翟公子,里面請上坐。」梅清元趕緊扯著符景升的袖子,將他往大廳拉。

符景升不想再跟只會生事的翟楠生同處一處,隨便找了個借口避開他,「元兒,喝荼不急,先領我到處看看吧,方才我看到村子里有人種植一片桑樹,大坑村里有人養蠶或織布嗎?」

「有啊,姊姊就會織布,她織的布可好看了,像飄渺的雲彩一樣,那片桑樹林也是姊姊種的。」梅清元一臉得意地說著,在他心目中,姊姊是最厲害的。

符景升眼楮頓時一春,「梅姑娘,趁著酒席還沒開始,你先帶我去看看吧。」

梅茹仙本不想答應,只是眸光一轉,看見賈家那一群人,嘴角劇烈抽了兩下,這何氏竟然將招待的瓜子、花生、炸湯圓整個倒進她帶來的布袋子,還有賈多福,自己這桌的糖果、糕餅吃不夠,竟然把別桌的全倒進自己的口袋里,跟別桌的孩子、大人互吵起來,那搶食物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不想留在大廳招待翟楠生還有那一群貪得無厭的賈家人,她朝符景升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好吧,我領你過去看看。娘,您要是招呼不過來,就讓村長夫人幫您招呼吧,我先帶符少東家這個大財主到處參觀一下。」

符景升走到她身旁,一臉歉意地道︰「梅姑娘,抱歉,是我邀表哥一起過來的。」即使不是他主動邀約,而是翟楠生厚臉皮跟過來,這黑鍋他仍得背上。

「沒事,我很清楚那跟你根本無關,你知道我跟他不合,不會邀請他來的。」

符景升是有錢人家的公子,住的是豪門大院,他們的新宅子在他眼中說不定比自家鄉下的別院還寒酸,她就不帶他參觀室內了,而是直接領著他往後院走去。

「你不怪我就好,不過你要帶我去哪?這好像不是參觀你家的方位。」

「我這新家沒什麼好參觀的,說不定真如翟楠生所說,比你家下人住的地方還寒酸,我帶你去看我未來打算大展鴻圖的地方吧。」

「听你這口氣,野心不小唷,你要領我到你研發吃食的作坊?」

「錯,我可不打算再研發吃食,會做出臭豆腐跟豆腐乳,完全是我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造成的,我志不在此。」要不是為了處理掉賈二郎強迫賣給她家的那些泡水黃豆,她才不去鼓搗吃食呢。

「那你志在何方?」

「那里,那就是我將要發家致富的地方。」她指著前方的大庫房,從荷包里取出鑰匙,「走,我帶你過去。」

她打開門,門扇一推開,映入符景升眼簾的是佔據大半個庫房、正賣力吃著桑葉的蠶。「這……你怎麼養這麼多蠶?是準備織布嗎?」

梅茹仙看著這批剛從木鐲空間移出的仙蠶,兩眼閃著靈動的精光,滿意地淺笑著,嘴角的梨渦顯露。

這幾天忙著新家喬遷的事情,她還沒能仔細觀察,瞧牠們現在啃食桑葉十分有勁的模樣,她就知道這些仙蠶適應得很好,沒有任何不適,這樣她就放心多了。

「跟我過來看你就知道了。」她指著另一扇門,走過去推開,里頭堆滿各色各樣的絲綢錦緞跟蠶絲被。

符景升的黑眸頓時瞪大,疾步向前,拿起其中一匹薄如蟬翼的絲綢跟蓬松的蠶絲被查看,撫模它的觸感,簡直無法相信,震驚地看著梅茹仙。

這分明跟前些日子賴掌櫃再次購得的凌雲紗與蠶絲被一模一樣,莫非梅茹仙就是他亟欲尋找的那位織娘?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被他這樣死死盯著,梅茹仙有些尷尬與別扭,沉咳了聲,「喂,你干麼這樣看著我啊?難不成我臉上有髒東西?」

他用力吐出一口氣,試圖平靜自己的心緒,問道︰「里頭所有的絲綢跟蠶絲被都是你織的?」

她點頭,「是啊,費了不少時間,我打算在年前將這一庫房的貨賣出去。」

他壓抑下心頭的驚喜,雙手搭在她肩上,神情嚴肅地看著她,「梅姑娘,我問你一事,你和我說實話,這事對我很重要。」

她有些疑惑,卻還是點頭。

「這些蠶絲被跟凌雲紗是否曾經賣到康定縣城的織錦布莊?」

她不打算瞞他,坦白道︰「賣過兩次,最近這一次就是我去賣豆腐乳那時。」

符景升喜出望外地看著她,「真的是你?」

「是我啊,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別跟我說你也到織錦布莊買了床貴得嚇人的蠶絲被跟凌雲紗。」符景升是怎麼回事?那表情像是看到黃金一樣興奮。

「我是買了,把你所有貨物全買了。」

梅茹仙驚呼,「你瘋了嗎!」

「我不把那些貨物全買下才是瘋了,那些貨物在我眼前就是銀子,梅姑娘,我是織錦布莊的少東家。」

她愣住,「不是吧,織錦布莊也是你家的?」

符景升道︰「符家產業多種,不過著重在酒樓、布莊跟南北雜貨。」

「唷,看來我是孤陋寡聞了,一直以為只有酒樓。」現在想起來,最早打探織錦布莊時,就有人跟她說過織錦布莊是符記的產業,只是她忘了……

「梅姑娘,你知道我到幽州是為了找人,而我找的正是你。」

「找我?你特地到幽州來找我?」她一臉不解地看著他,「我們之前並不認識啊。」

他定定地看著她,不疾不徐地開口問道︰「梅姑娘,有興趣跟我一起賺大錢嗎?」見她一頭霧水,他繼續說道︰「我想成為皇商,我需要你織布的技術,梅姑娘,你願意接受挑戰,跟我一起參加皇商的征選嗎?」

符景升講述詳情,梅茹仙應下,兩人很快就談妥了接下來雙方合作的事宜,以及前往京城參加皇商征選的日子。

這一天陽光明媚,符景升再度避開翟楠生,一大清早便領著幾名心月復跟工人,後頭跟著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來到梅家,載走庫房內的蠶絲被跟各類絲綢錦緞,當天將所有貨物載往永寧縣的水安碼頭,走水路以最快的速度秘密送往京城。

最後一匹布搬上馬車後,梅茹仙也跟坐上馬車,由五湖駕車載著她,跟著車隊一同前往永寧縣,而符景升則是騎馬先行前往水安碼頭處理事情。

馬車走了約莫四個時辰才到達永寧縣城,這是梅茹仙第一次來這里,盡管到達時已經接近傍晚,但整個永寧縣城卻還是十分熱鬧,街道上依舊有賣著各色對象的攤販,完全沒有因為天黑而準備收攤的跡象,這讓她感到十分新鮮。

因為進了城,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緩緩走在一條寬闊的青石板街道上,這讓她有機會欣常街道兩邊的風景。

她趴在車窗邊看著街道兩旁,發現永寧縣城里不管是店家還是攤販,他們所賣物品的層次、種類與風格都跟康定縣城完全不一樣。

永寧縣城有水安碼頭,因水路四通八達,各路船只都會到這里停泊補給,因此街道上賣的貨物自各州縣,琳瑯滿目,甚至還有遠從海外帶回來的。

有些新奇的東西讓她驚喜不已,像方才她就看見了好幾面可以把人照得一清二楚的東西,還能像仙術一樣反射,那東西應該是鏡子,卻不是銅鏡,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回大坑村之前,她一定要來把那幾面鏡子全買下。

五湖敲了敲車壁,「梅姑娘,水安碼頭到了。」

從車窗探出頭,看到碼頭上滿是來來往往扛著貨物的工人,岸邊停放著大大小小數不盡的船只,隨著波浪搖搖晃晃。

身穿一襲白衣坐在馬上的符景升那瀟灑挺立的身影,在碼頭邊成為一道漂亮的風景,讓人一眼就看到他。她對他用力揮手,「符景升!」

他帥氣地翻身下馬,伸出手準備扶她下車,「茹仙。」自從決定合作參加皇商征選,他便不再客套地姑娘來姑娘去,開始喊名字。

梅茹仙見到他伸出的手掌,也沒多想,很自然地搭在他的掌心上,撐著他的手下馬車。

她細女敕的柔荑搭在他掌心上的瞬間,好像有一道細微的電流竄入兩人的掌心,他們頓時如遭電擊一般,看了對方一眼。

「餓了吧,稍候片刻,等這一車的貨物上船後,我帶你去用膳。水安碼頭附近有間別具風味、專賣早茶的四層酒樓,可以看盡整個碼頭的風景,雖說是早茶,卻賣一整天,一會兒帶你去嘗鮮。」

「是的,各式點心,例如鳳爪、燒賣等等,搭配熱荼,是梅山那邊的人來開的,十分地道,你應該會喜歡。」

听他這麼一說,她的眼楮都亮了,「太好了,我以前听人家形容過,本以為這一輩子都嘗不到,現在有這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吃上一番。」[]以前她曾經听一位下凡歷練的小仙說過自己最懷念凡間的早茶,當時那位小仙形容得可好吃了,把大家饞得猛吞口水,可咱他們不能私自下凡享受一番。

雖然那小仙也做了那些點心,還準備熱茶招待他們,可是她說吃起來就是沒有當下那感覺,味道也不地道,現在有地道的口味,她一定要好好嘗嘗。

瞧她听見美食眉開眼笑的模樣,一股暖流滑過符景升的心房,他笑道︰「你所待的地方是小鄉鎮,很多美食自然沒吃過,有機會到京城,好吃的東西多得是,你即使一天換一家酒樓吃也嘗不完。」

「那是天子腳下,自然不同凡響了,有機會我一定要把京城美食全吃上一遍。」

「放心,你一定有機會去的。」他接過手下拿過來的文件,仔細閱讀,確定之後在上頭蓋下自己隨身攜帶的印章,並對她道︰「好了,我事情全處理好了,我帶你過去。」

梅茹仙有些遲疑,「現在用晚膳有點早吧?」太陽才剛落下而已。

不早了,再晚些就沒位子了。」他做出請的手勢,「而且你應該也渴了,不餓可以先喝點茶休息片刻,胃口自然就開了。」

「你說的不錯,那走吧。」

一兩人步行來到酒樓,跟著伙計來到四樓的雅間,一推開窗子,整個碼頭的風景便如符景升所說,盡收眼底。

梅茹仙剛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伙計已經麻利地送上一壺雨前龍井跟好幾碟看起來色味俱全的茶點。

符景升替她倒了杯茶,夾了一個水晶蝦餃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嘗嘗,這是他們的招牌茶點。」

她端起茶杯,輕抿了口,馥郁的茶香在唇齒間彌漫,甘潤清香,待口中的香氣轉淡,她才夾起那顆水晶蝦餃品嘗著。

這一路上樓來,她發現酒樓里幾乎已座無虛席,心里還在狐疑這里的東西真的有這麼好吃嗎,一口咬下才發覺其中的美好,水晶蝦餃鮮甜的滋味瞬間充滿口中,讓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她不得不認同符景升說的,稱贊道︰「不錯,十分可口,鮮美又彈牙。」這水晶蝦餃她一吃就愛上,還讓伙計多送兩盤上來。

又嘗了另外兩樣茶點,她不禁慶幸符景升有早點帶她過來,若他們再晚一步,吃不到她一定會扼腕。

兩人一邊喝荼,一邊吃點心,慢慢地聊著天,符景升將符記目前所面臨的狀況告知她。

她喝了口荼,問道︰「對了,以往你與翟楠生不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嗎,怎麼這兩次都沒有看見他一起出現?」頓了頓,她又道︰「先聲明,我恨不得他不要出現在我眼前,可不是在關心他,只是純粹好奇,還有,我覺得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感覺上應該與他有關系。」

不得不說,她說中了,感覺還真準。他淺笑著搖頭,放下手中的杯子,幽暗的目光看著繁忙港口,「他……以後與我也許會……」

忽然間,雅間的門突然被人猛然推開,四海神色慌張地匆匆進入,嘴里嘁著,「少東家,少東家,不好,出事了!」他本想直接稟告符景升,可一看屋內還有梅茹仙在,他忙壓低音量捂著嘴在符景升耳邊小聲稟告,「少東家……那名……」

符景升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轉頭交代道︰「茹仙,有個非常重要的人出了事,我必須馬上趕過去,你在這里繼續吃,我會吩咐車夫在外頭等你,讓他載你回客棧,抱歉。」說完他便與四海匆忙出去。

瞧符景升慌張的神情,那人定是出大事了,她直覺自己一定要跟著他去看看他口中那位重要的人,不多做猶豫,立刻跟著沖下樓,在他臨上馬車之前拉住他的衣袖,「符景升,帶我一起去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當下他也沒時間多做考慮,直接摟著她的腰帶她上馬車迅速離去。

急馳的馬車不消片刻便離開了縣城,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嚴重影響了馬車行進的速度,這讓一向沉穩的符景陸有些急臊,車輪發出咯 聲音更擾得他心神不寧。

看著他凝重的神情,她關心地問道︰「什麼人對你那麼重要?」

符景升沉默片刻方道︰「這人有可能是我去世多年的父親,手下來報,他受了重傷,命在旦夕」

見她擰著眉頭一臉困惑,他繼續為她解惑,「我父親發生意外墜崖,那山崖下有一條揣急的河流,當年祖父曾經派大批人手到山崖下沿著河岸尋了近半年,卻毫無所獲,只在崖壁上找到一片他當時所穿的衣料。所有人一致認為父親已死,只有祖父不相信父親身亡,可過了一年都沒有父親的消息傳回,祖父這才死心,為父親做了衣冠冢。

「然而幾個月前,父親當年的書僮在幽州見到一名長得與父親十分相像的中年男子,便趕緊讓人將這消息傳回符家。

「一直以來,我都懷疑有人在背後操控一切,也始終不相信父親遇上盜匪墜崖是意外,因此亟欲前往幽州親自查探,卻又擔心打草驚蛇,剛好你出現了,我這一趟便是打著尋找織娘的名義出來,實則是暗中追查那名與父親長相有幾分相像的男子。」

她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本來我只是懷疑父親的意外有幕後黑手,這下卻能肯定父親的意外是人為的。」

「你知道凶手是誰了?」

「有幾個懷疑的對象,不過我很確定那受重傷的男子絕對是我父親,只是為何這些年都不回符家,這點必須問他。」

「你沒見到人,就知道那人是你父親?」

符景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如果對方只是一個長得像我父親的普通人,就不會三番兩次被人追殺了。」

「追殺?!」她瞪大眼楮低呼了聲。

他一手撐著一邊額頭道︰「是的,還好父親夠機警,才能一再逃過,不過這一次一」

看著他滿臉擔憂,她伸手拍拍他另一只放在大腿上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你父親會沒事的,有我在呢。」好歹她還有能起死回生的仙蜜啊!

他清亮的目光落到搭著他手背的白女敕玉手上,許久未曾感受到的溫暖襲來,一種說不清楚的情愫蔓延整個胸臆,讓他荒蕪孤冷的心頓時鮮活了起來,冷硬嚴肅的神情也柔和了幾分,細長的眸子凝視著她,點頭道︰「有你在,我相信父親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愣了下,這話听起來怎麼有些曖昧啊?就在她感到疑惑時,馬車緩緩停在一間用竹籬笆圍起來的茅草屋前,前面傳來趕車的四海聲音——

「少東家,到了。」

剛好端著一盆血水出來的五湖看到正要下馬車的符景升,手中木盆一丟,趕緊向前,「少東家,快,老爺受傷很重……」

符景升一刻也不敢耽擱,沖進屋內,看到的是大夫手忙腳亂幫忙止血的畫面,看到床上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和滿身幾乎見骨的傷口,他的心頓時慌了,顫抖地握住符昌明冰冷的手,眼眶含淚,激動地喊著,「爹!爹我來了,您睜開眼看看我,景兒來看您了!」

「少東家,您別激動,這樣會影響大夫救治的。」雲游趕緊拉開他,避免他踫觸到其他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

一旁的大夫嫌棄地對他吼道︰「沒錯,你們幾個粗手粗腳的都給老夫滾出去,別在這里給老夫添亂!」

梅茹仙見符景升怎麼也不願意出去,向前拉了拉他衣袖,勸道︰「你先到外頭去吧,在這里你幫不上忙,只會妨礙大夫救人。」

符景升何嘗不知道,可他的腳就是無法向外移動,恐懼在腦海盤旋,他擔心一踏出這屋子就會真的與父親天人永隔,心底的那些疑惑也將成為解不開的謎,永遠揪不出幕後真正的黑手。

「你現在太激動了,出去冷靜一下,我留在這里幫大夫的忙,一有任何動靜,我都會叫你,好嗎?」她好言相勸。

符景升低頭看著她那雙帶著關心的眼眸,心底掀起的巨浪瞬間平息,沉重點頭,「麻煩你了。」他領著心月復手下離開。

來到外頭,他深吸了兩口氣,緩和自己殘余的怒火,沉聲質問,「誰做的?」

「少東家,是第一閣的人做的,那是個殺手組織,雇用一人兩萬兩,第一閣一口氣派出五名殺手,是存心一次就要老爺的命,若不是我們的人及時出現,老爺恐怕當場……」

五湖趕緊將上頭刻著第一閣的八角形令牌交給符景升,「這是在現場撿到的。」

符景升他將令牌緊捏在手中,恨不得捏碎。「我方損失多少人?」

「死了七名弟兄,受傷的弟兄有五名,如果不是正好是交接的時間,人手多,恐怕所有弟兄與老爺都會命喪當場。」手被砍傷、已經包扎過的雲游自責地說著,「您將這事交給屬下,卻發生這種事,屬下有愧……」

「你盡力了,我不會懌你,是對方太過陰狠狡詐,況且敵暗我明,本就不利,這陣子你就好好靜養吧。」符景升用力咬著牙,將悲憤的情緒壓下,而後交代後續的事情,「四海交代管事,明日馬上將撫恤金送到犧牲者的家屬與受傷的弟兄們手中,犧牲者兩千兩,受傷的弟兄輕傷一人二百兩,重傷的一人五百兩。」

他頓了頓,又道︰「對方一口氣聘請五士人,財力必定十分雄厚,是否有辦法從第一閣殺手口中得知是誰買通他們來殺害父親?」其實他心底早已有人選,可他真不願意相信那一家子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少東家,屬下無能,未能打探出買主,不過屬下已經聯絡上江湖中專門查探消息的雲騰閣,相信不久便會得知真相。」雲海等人一臉愧疚。

在他們商討著接下來的事務時,在屋內的梅茹仙也沒閑著,幫大夫一起替符昌明止「丫頭,老帶來的止血傷藥不夠,只能用藥草代替,你先壓住這邊的傷口,方才進來前老夫曾看到屋外有幾株止血藥草,我去采幾株止血草過來。」

「大夫,您放心,我會壓緊的。」听到大夫要出去拔草藥,梅茹仙忍不住吁了口長氣,想著她總算能離開大夫的視線,不離開她根本無法動手。

事不宜遲,她不敢擔擱,趕緊從空間里取出仙蜜,倒兩滴在符昌明的口中,同時飛快地在他身上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上也抹上幾滴仙蜜。

短時間內,不斷從傷口泌出的鮮血便已止住,傷口甚至有些開始愈合,讓她內心激動不已。

其實在傷口上倒仙蜜,她是死馬當活馬醫。冊子上說這仙蜜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那直接倒在傷口上,效果應該會更好,她抱著嘗試的心態,沒想到歪打正著,這下符昌明有救了,只要他清醒,相信符景升很快便能查出背後的黑手,一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替他高興。

這麼珍貴的仙蜜,她根本舍不得讓無關緊要的人使用,要不是她看符景升好不容易可以與失蹤多年的父親重逢,不想讓他難過,她才不管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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