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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不從夫 第十九章

第八章

符彥麟回到京城,隔日便立即進宮復命,將這次剿匪所找回的馬匹重新造冊,登記數量,被抹去尾印記號的官馬再重新烙上,當作識別,並呈報給皇上。

鎮遠侯這次剿匪並找回官馬,可謂立下大功。戰馬代表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亦是皇位穩定的保證,因此歷代皇帝登基後,都極為注重馬政,不遺余力的培植戰馬,廣設馬坊。

當朝年輕的睿武帝亦不例外,皇帝繼位的這五年來,在朝堂上始終受制于以老臣為首的宰相派,許多新政推行受阻,只因宰相一派多加阻撓,甚至用老皇帝的遺召來壓制新帝,致使睿武帝不得不忍氣吞聲,努力加速培植自己的勢力。

他拔擢新秀,采用平民,但每回在官制的任用上,不管是文官的派任、武官的采用,總是受到宰相派的大臣諸多阻撓,不免掀起朝堂上的戰火,兩派彼此攻訐,互相指責,今日你敲我的樁,明日我就挖你的牆腳。

由于鎮遠侯府是屬于宰相一派,總兵大人這次剿匪有功,便是宰相派的勝利,化朝堂上說話就大聲起來了。

睿武帝有意整頓官馬設置以來的弊病,有監于馬市的萎縮,推行新馬政便能擴大市場,像這回官馬被盜,便是因為私馬令限制太多,造成馬匹不增反減,致使肖小盜匪打上官馬的主意,鋌而走險。

同時,睿武帝想實行新馬政,也是因為養官馬的群牧司正是油水非常大的官職,不論是養馬、買馬或馴馬,都能讓群牧司撈出不少油水,而掌握群牧司的正是宰相一派的人馬。

皇上想改變他們壟斷多年的油水,他們當然要群起反對了。

為了馬政之事,今日朝堂又吵得不可開交,宰相甚至當庭跪下,向老皇帝哭說他無用,不能將老皇帝的德政延續下去,氣得年輕皇帝鐵青著臉,立即退朝。

這回交手,宰相一派獲得暫時的勝利。

符彥麟退出大殿,在出宮的路上突然被叫住,他回過頭,擰起眉,喊他的人是牧滄英,亦是他的岳父。

符家與牧家就算結成親家,卻因為黨派不同,極少往來,而牧滄英在朝堂上,也甚少與符彥麟有過交談。

這回叫住他,挺讓符彥麟感到意外。

「牧大人。」符彥麟拱手,算是打過招呼,但他疏冷的態度看得出他不待見牧家的人。

牧滄英很明白這一點,但他依然保持微笑,就算鎮遠侯從不喊他一聲岳父,他也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容從不因對方的惡言相向而有分毫動搖。

不知怎麼著,望著牧槍英,符彥麟竟想起了牧浣青,她在應付他時,就和她爹一樣,老是笑咪咪的。

「賢婿這回立了大功,岳父我特來恭喜一聲。」

「不敢,責任所在罷了。」

「賢婿莫謙虛了,能找回那些損失的戰馬,可相比咱們十年的軍力。」

符彥麟知道牧滄英這話不假。好馬難求,那些戰馬都是彌足珍貴的種馬,能培養出更多的戰馬,何況有些品種不是用銀子就能買到的。

符彥麟不置一詞,他走在宮道上,牧滄英便與他同行,他不說話,牧滄英也不在意,繼續與他言笑晏晏。

「賢婿對于皇上想推行的馬政,可有什麼想法?」

符彥麟頓住腳步,嘴角勾了勾,繼續往前行。

「牧大人若想勸我靠攏您那一派,可是白費功夫。」

牧治英听了也不惱,微笑道︰「賢婿還是老樣子,跟老侯爺一樣的脾氣,我也只是好奇問問,賢婿沒興趣談,咱們便換個話題吧,我那大女兒近來可好?」

符彥麟心中警戒心起,但面上依然淡漠疏離,面不改色地開口。「老樣子。」

「我那個大女兒就像一匹千里駒,在草原上馳騁慣了,不喜京城的拘束,這點還請賢婿多體諒。」

符彥麟只是嗯了一聲。听這話,牧滄英似是仍不知他女兒住在莊子上,便放下了警戒。

「一匹千里好馬也需要伯樂,了解它的需求,知道什麼環境對它是最好的,否則就算日行千里,遇上惡劣的天氣,任其雷打雨淋,不知如何顧養,也是會生病的。但是照顧這千里馬,卻又不能關起來嬌養,得保持它一半的野性,半野半養,不但顧及了馬兒的需求,也能保有它保持日行千里的特性,這樣的拿捏全得靠伯樂為它著想,您說是嗎?」

符彥麟看向牧滄英含笑的臉,亦是勾唇淺笑。「牧大人對養馬似是非常有心得。」

「內人生長在大草原,十分憧憬草原的生活,而我的大女兒亦是十分喜愛馬,所以我這做爹的便也研究了一些。」

符彥麟一听,便知他口中的內人指的是麗姨娘,而非正妻。牧大人寵愛麗姨娘的事眾所周知,而那麗姨娘便是牧浣青的親娘。

「然而千里馬難以馴服,我那大女兒就似千里馬的脾性,就算嫁人了,有侯府不住,偏要住在莊子上,一住就是四年。」

符彥麟怔住,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牧滄英。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符彥麟瞬間沉下臉色,眼中的警戒大增。這話繞了半天,原來目的是來威脅他的。

「牧大人這是何意?莫非是想以此要脅我?若是如此,您可要失望了,您既知她住在莊子上,便也該知道她到莊子上的原因,若是想在皇上面前告本侯一狀,本侯是不怕的。」

牧滄英見女婿陰沉的臉色,眼中隱隱有怒火,搖頭一笑。

「賢婿莫擔心,我不但不會告訴皇上,還決定不管這事,說出來不過是要告訴你,當初我把青兒嫁給你,並非為了拉攏你們符家,而是青兒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想為她尋一良配。」說到這里,牧滄英忽地正色,一臉肅容地看著他。「你因對我的成見而無法善待青兒,我可以理解,不過若是你們真不適合,就當老夫看走眼,到時你們若真想和離,我不但不會阻止,還會幫忙去向皇上求情,從此放她回大草原,讓她在草原上繼續做一匹千里駒。」

這一席話讓符彥麟大感意外,他看著牧大人嚴肅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彥麟,你覺得宰相大人反對皇上的馬政,是為了一己之利而反對,還是真的認為此政對國家無利而反對?當今皇上正值盛年,一心為百姓,想要有一番作為,卻受制于元老一派的掣肘,大志難伸,這是百姓之福,還是他們的劫難呢?」

牧滄英說到這里,不再言語,把答案留給符彥麟自己去深思,他則是瀟灑一笑,撩袍上了馬車回牧府。

符彥麟目送他的馬車駛離,自己也爬上馬背,策馬回府。

牧滄英說的一席話,的確讓符彥麟陷入一番深思。

由于他出外領兵剿匪,為了辦盜馬案,在外頭忙活了幾個月,著實辛苦,皇上為了獎賞他,除了賜下金銀,特允他有半個月的休沐,可在家中好好休養。

然而,符彥麟得了半個月的假,卻在府中不得安寧,才第一日,便有姨娘為了爭奪他晚上宿在自己屋里,紛紛打起了主意。

他在書房里看兵書,不是這個派人來請,便是那個為了什麼事情來請,符彥麟早就厭煩這種事情。過去為了這些事,姨娘鬧得不可開交,去誰屋里都不對,于是他便吩咐下去,說他今晚宿在書房,好讓她們歇了心思。

雖說不用上朝,但是有那心思活絡的便遞了帖子來邀,要不就是上門送禮,希望拉攏他。

符彥麟身為鎮遠侯,有些推不掉的,自是得交際應付一番。他忙了一整日,回到府里,茶還沒喝幾口、椅子還沒坐熱,便有僕人趕來通報,跟他說哪個姨娘出事了,他便去那姨娘的屋里探望。

這消息傳到其他屋子里,立即有樣學樣,到了晚上,他才剛要就寢,後院的某個姨娘又莫名其妙的出事了,擾得他日不得閑,還夜不成眠。

最後他下了命令,哪個姨娘到了晚上再敢有事,就趕去郊外的莊子住,並發賣屋子里服侍的丫鬟,姨娘們這才歇了心思。

不過,這爭寵的戲碼才歇了三日,又有僕人來通報說趙姨娘落水了,還是被人推的。

符彥麟當時正在書房批公文,听了這話,卻是淡淡嘆了口氣,懶懶地問︰「這事報給老夫人知道了嗎?」

管事忙回道︰「尚未。」

符彥麟听了,當場把硯台砸向這名管事,怒道︰「老夫人主持中饋,後院的事你不先向老夫人稟報,卻跑來這兒給我添煩,我若有空管,還要你這個管事做啥!」

「侯……侯爺……」管事嚇得跪下。

「你倒是躲得快,連本侯的硯台都砸不到你。來人,把他拖下去打二十個板子,革職發賣!」

「侯爺饒命,小的錯了,侯爺——」管事哭喊著,卻是後悔也來不及,被兩名侍衛給拖了出去。

其實這名管事也是活該,私下收了姨娘的好處,殊不知這事早有人通報到符彥麟耳里。他揉了揉眉心,覺得一陣心煩。每回後院出事,哪一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說穿了,就是變著把戲要他去關心、去安慰。

這些女人嫁進府來,不讓他好好安心,卻喜歡趁他休沐時搞花樣,盡給他添亂,弄得後宅雞犬不寧。

他突然想起了在莊園的日子,想起了豆豆,還想起了那個女人。他倏地站起身,走出書房,立即命人備馬,帶著心月復和伺候的柳雲、柳暮姊弟,騎著快馬出城,朝莊園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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