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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賜良緣(上) 第二章 誰是凶手?

正午刺眼的陽光自各個縫隙穿透進一間十分破舊的房間里,一道道交錯的光束隨著時間的流逝,無聲的自地面游移至床榻上,照在昏迷不醒的岳涯臉上,細微的光線甚至穿透他的眸,讓他像是有意識般的微微轉動著眼球,意識緩緩回籠,但腦袋里還是一片混沌。

這里是哪里?陰曹地府嗎?

岳涯吃力地想睜開眼將自己所處的地方看個清楚,看自己是到了陰曹地府,還是又逃過一劫了?無奈的是不管他如何使盡全身氣力,依舊無法張開眼。

王子霏端來剛熬好的湯藥來到床畔,她放下一邊的床幔遮住刺眼的陽光,接著坐在床邊拿起湯匙小心的將碗里的藥汁吹涼。

她小心翼翼的將最後一口湯藥喂進已經昏迷了三天的岳涯嘴里,皺著秀眉仔細觀察著他依舊毫無血色的慘白臉龐,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仍然有呼吸,這才稍微安下心來。

只是……已經三天過去了,這人卻還未清醒,該不會就這樣一直昏迷不醒吧?

「阿燕,妳在哪里?」王子霏對著空氣喊了聲。

過了一下子,只見姜燕飄在半空中的鬼魂躲在門框後,心慌小聲的問著,「子霏,妳找我有什麼事?」

「妳又跑哪里去了?」

「我沒有跑,我就待在外面。」

「妳這幾天干麼一直躲在外頭?」這阿燕平常都會趴在她背上的,怎麼這幾天都躲得遠遠的,這點讓她感到有些奇怪。

「我怕他,他身上的陽剛之氣太重了。」姜燕害怕地指著一直昏迷不醒的岳涯,「我無法接近他,所以才一直待在外頭。」子霏日夜照顧那個男人,讓她沒機會接近,只好一直待在外頭。

「妳的意思是,他沒死,而且正逐漸復原中,身上的陽氣才會愈來愈重,讓妳無法靠近?」听到阿燕這麼說她就放心了。

姜燕點了點頭。

「但他到現在一直沒有醒過來,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妳在糊弄我,隨便指幾樣沒用的草藥要我熬給他喝。」

「我跟妳說的藥方、指給妳看的草藥,都是師父教我的,師父她不會騙我的。」姜燕小聲的回應。

她都按著師父生前教導她的方法做了,她也不曉得為什麼那個男人到現在還不醒來,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其實她心里也有些懷疑這藥方的效用。

就在王子霏對著姜燕講話的同時,她身後的岳涯有了輕微的動靜,他吃力的用力想睜開眼皮,但卻怎麼樣也無法如願。

試了半晌後,岳涯只能放棄,靜心的听著身邊的人所談話的內容,他從那內容判斷出自己還活著。

岳涯想開口發出一點聲音引起身邊談話人的注意,卻也是一樣怎麼也張不了口,整個喉嚨只要稍微一出力,便痛得讓他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到最後他依然只能放棄。

「我知道妳師父沒有騙妳,不然這男人現在早死了,我想她大概跟那些加護病房的重病患者一樣,還沒月兌離險境,我看再觀察個幾天吧。」

王子霏瞄了眼床上的岳涯一眼,卻驚喜的發現他的眼皮好像稍微動了動。

「啊!醒了,阿燕,這人醒了,他的眼皮在動!」王子霏驚喜萬分又仔細的觀察著岳涯。

岳涯努力掀開眼眸,他看到微微透進眼里的一點光亮,眼前蒙蒙的,隱約有一張模糊的臉,他努力地想看清楚、想把眼楮睜大,卻怎麼也使不出氣力來了。

「阿燕,妳快過來看看,他是不是醒了?」王子霏對著門口的姜燕猛招手,要她趕緊過來。

姜燕卻是驚恐的往後飄,一個勁的猛搖頭,「不要,子霏,那個人快醒了,他身上的陽剛之氣太重,我不能靠近,一靠近就不舒服。」

「那好吧,妳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別靠近他,我有事情再叫妳。」王子霏點點頭,阿燕是縷幽魂,遇上這種陽氣重的人,靈體自然是受不了。

「我先躲到屋後那株大樹上,妳有事情到那邊叫我。」一得到王子霏的同意,姜燕馬上飄走。

「妳別亂跑啊。」王子霏對著門口大喊一聲,但姜燕早已飄得不見鬼影。

王子霏回過頭看著不停轉動著眼珠子想要睜開眼楮的岳涯,看來他已經月兌離險境了,會一直睜不開眼楮應該是身體太虛弱了。

想想應該也是,這男人月復部差點被人當西瓜給剖了,流那麼多血沒死算是他家祖宗有保佑。

然後這幾天除了湯藥之外,她好像沒有喂他吃些什麼,除了那天在林子里找到的幾顆鳥蛋,煮了蛋花湯給他補補身體,就沒喂他吃什麼東西了,這也難怪他會虛弱到連眼皮都睜不開。

岳涯用盡全身氣力微張著眼眸,總算能夠勉強看清楚照顧自己的女子長什麼模樣,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如皮包骨般的臉,只有那雙眼楮晶亮有神,讓人看得出她是個充滿活力的女子,只是這像是會講話的一雙眼楮……很眼熟……好像是那天的鬼兄……

三日後——

「岳涯,吃飯了。」王子霏端著一碗像是面糊、上頭放著許多野菜的不知名食物進入房間。

又再經過三天休養,岳涯已經稍微能夠從床上坐起身,他微靠在牆邊,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是什麼?」

「玉米糊啊,上面這個是地瓜葉。」王子霏將手中這碗稱為玉米糊的東西塞到他手上。「吃吧,要不是看在你是傷者的分上,連玉米糊都沒得吃,只能吃水煮地瓜。」王子霏自袖袋里模出兩條營養不良的水煮地瓜。

岳涯勉強拿起筷子挖了口玉米糊塞進嘴里,這味道跟前兩天她喂他喝的米湯味道很像,莫非他這些天吃的都是玉米糊?

「喂,你有玉米糊吃就該要偷笑了,你那是什麼表情,這玉米粉我可是珍藏著都舍不得吃呢,看在你受傷的分上才忍痛割愛的。」

王子霏瞄了眼他那十分難以認同的表情,凶巴巴的提醒他,還不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把妳的地瓜給我吧。」這玉米糊平淡無味的,還不如地瓜來得好吃。

「你不吃玉米糊?」

「我相信地瓜比較適合在下的胃口。」

「不成,這玉米糊你還是得吃完,你不吃完也沒別的東西可吃了,我可不想吃你吃剩的食物,更不想與你的口水有交流,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得病,要是有病還傳染給我,那我豈不是倒霉死。」

「在上沒有任何疾病,有的只是月復部的刀傷。」

「你別妄想我吃你的口水,你要是不吃,就餓到明天,這里沒東西吃了。」不知好歹的家伙,好心救他,他還不知感激的在這里裝大爺!

玉米粉可是她放著準備過冬或沒有東西吃時的存糧,她平日就算是嘴饞死了也舍不得吃,這男人真是不知好歹。

岳涯深吸口氣,「在上的物品應該在姑娘那邊吧,能否麻煩姑娘外出為在下采購些糧食跟醫藥及衣物。」

「你的意思是我會黑了你的錢,本姑娘可是見義勇為又充滿熱血的小女警,除暴安良是我的職責,豈會黑掉你的銀兩!」

當時給他止血包扎時,看到他身上那些掉下來的銀兩,她是很心動沒錯,可她是充滿正義熱血的小女警,怎麼可以做出這種趁火打劫又令人不齒的事情來。

岳涯怔怔的看了她一眼,食指搔了搔眉宇,忍不住說道︰「姑娘,妳確定妳說這話有公信力?」

呃……王子霏頓時噎著了,她尷尬的撓撓一邊的太陽穴,「我只是一時落難了,在這荒山野嶺根本找不到工作,才會淪為裝神弄鬼嚇人,騙點旅費,並不是存心的。」

「旅費?」玉米糊實在難以下咽,岳涯囫圇吞棗的兩三口便將它全吞下肚。

「是的,上京的旅費。」她再不趕緊上京,她的耳朵就要被阿燕給念到長繭了,這兩天阿燕又開始在她耳邊念叨了,催她出門賺錢,好早日上京為她報仇。

「妳要上京依親?」荒山的生活條件如此糟糕,上京依親最有可能。

「依親?怎麼可能,我是要去幫朋友辦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一定得辦,不然我會被她煩死。」

「妳打算怎麼去?」

「我連上京的盤纏都還沒有著落,怎麼去都是空想。不過說真的,要是有了盤纏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因為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山。」

「妳沒離開過這里?」

「離這里最近的一個城鎮據說遠在二十里外,這樣來回要四十里耶,等我走回來都天黑了。」王子霏點頭。

她沒出過這座荒山,但給他換洗的衣物卻頗為嶄新,這附近又有個亂葬崗,這讓岳涯不得不懷疑……

他皺眉問著,「妳給在下換洗的衣物……是從哪來的?」

「死人身上扒的。」王子霏說得很順口。

岳涯表情瞬間變得猙獰,簡直難以置信,他的救命恩人竟然扒死人的壽衣讓他換洗

「否則你以為我去哪里找這些衣服給你穿。」王子霏橫了他一眼。「別說下山到城里要走二十里,本姑娘身上沒有銀兩,拿什麼去買?」

「妳不會先拿在上的銀兩去買嗎?」

「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未經主人同意就私自動用他人東西的事情來。」王子霏自一旁的竹簍子中取出一個用破布包著的東西丟到他身上。「你的東西都在這里,一兩都沒少,你自己數數。」

岳涯打開那破布包,果然,他的隨身物品都被她穩妥的包裹在這塊破布里,他自里頭抽出一張一百兩銀票給她。

「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

一看見銀票上的數字,王子霏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大,有些不確定的指著銀票。「你確定這是要賞我的?」

「等在下有幸回到京城處理好事情,必會再度回來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既然這次對方要不了他的命,他回去就換那些人倒霉了,這回他不會再姑息養奸。

「你也要去京城?」王子霏趕緊將他賞給她的那一百兩銀票收進袖子里。

岳涯點頭,「是的。」

這時王子霏突然想起,這麼多天了,都沒有機會問他為何會受這麼嚴重的刀傷,于是她問︰「對了,你為什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還模黑走山路,是在躲避仇家追殺嗎?」

這種打架斗毆事件在穿越前,她可是也跟著學長們處理了不少,這一看就知道是仇家追殺。

「在下自關外做生意回京,一路上遭到不少殺手追殺,離京城愈近這些殺手的人數就愈多,而武功也愈是高強,為了不波及無辜,到最後在下只能與手下分開上路。

「在下選擇夜晚趕路,卻還是被殺手知曉,在遇到姑娘裝神弄鬼騙取銀兩之前,在下剛與新的一批殺手搏斗廝殺,因此才會失血過多的暈厥。」岳涯大略的將當日的情景說了遍。

「你很有錢嗎?你地位很高嗎?你的存在會危及到他人的存在嗎?」

光看他那張有時顯得不近人情,甚至像是用鼻孔或鄙夷的冷眼看人的表情,以及他身上所穿的衣料看起來十分高級,還有他身上所帶的配飾跟他的出手闊綽,她想,他的地位應該是很崇高的,要不也是個很有錢的土豪,否則怎麼會有那種一副高高在上又冷傲的表情。

「在下是有些恆產,至于在下的存在,應該不會危及到他人才是。」岳涯冷睞她一眼,語氣平淡的說著。

「會不會是你搶了某位道上大哥的女人,他們心生不滿,對你發出追殺令?尤其是像青樓妓院里的花魁,最容易引起兩幫人馬廝殺。」這是最常看到的江湖仇殺,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英雄一怒為紅顏的大有人在。

「這更不可能,在下談生意一向是在茶肆酒樓,不上青樓妓院談事,更不可能有姑娘所說的那種為青樓女子與江湖道上兄弟爭風吃醋的事情發生。」

「還是你生意上的競爭對手,或是你府里的妻妾成群爭風吃醋,為了財產派人買凶殺你?」

「不瞞姑娘,在下府里是有幾名因為各種原因而被抬進來的侍妾,但她們在府里生活優渥,若在下一死,她們生活就會馬上陷入困境,在下相信那些侍妾應該不會笨到買凶殺害在下才是。

「至于商場上的競爭在所難免,但與在下來往的商家或是競爭對手均是正人君子,不會做出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岳涯邊解釋,邊覺得她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不過……她不是說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座山,為何她會知道青樓妓院,還會分析出這些最有可能引發仇殺暗殺的條件?她似乎不如他想象中的這般單純。

「那就怪了,你的存在不會危及到某人繼承的權利,不會有人想辦法要除掉你,也沒有感情糾紛,那怎麼會有人肯花這麼大筆錢請殺手一路追殺你?我想,這人肯定比你富有,要不然就是權勢滔天。」

王子霏疑惑的撓著太陽穴,就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會讓人這樣花大錢請殺手一路追殺岳涯。

「在下對于這一點也是感到很疑惑。」回京的這一路上他想破了頭,也始終想不出所以然來。

權勢滔天?比他富有買得起殺手追殺?岳涯腦海里頓時閃過一個人影,會是她嗎?

「算了,別想了,你現在該想的是日後怎麼安全回京,現在你回京的路肯定早已經都被人埋伏了,就等你出現。」

「姑娘說的沒錯,怎麼安全回到京城這點實在是有些困擾在下。」

「我敢保證,這人執意不讓你有命回到京城,肯定是京城里有某件事與你有關連,這關連危及到某人的利益,所以你最好要仔細的盤算計劃怎麼回京,才不會被人發現。」王子霏雙臂抱胸的推測著。

王子霏的話點醒了岳涯,他細細思索著,京城里最近出了什麼大事是與他有關的?不,應該說朝堂上出了哪幾件大事是與他有關的?

除了那件事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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