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 第十八章
「袁、小、倪！」鎮法邪司難掩驚訝。「你沒死？」
「喔，好問題。拜貴教蓮華渡罪的奇跡，我本往西天極樂，可見我這人真是功德無量，一升天，佛、道兩教都對我列隊歡迎，這證明當好人才能吃得開，很重要的。」袁小倪甩過長刀拄地，一肘撐在上頭，一副說到這，話就長了的開始滔滔不絕。
「首先，我跟佛祖吃了早餐，再和玉皇大帝對了一盤棋，陪觀音大士散步看竹林景色，和濟公比了酒量，下午十殿閻王來找我喝茶，他們說地獄擠太多被蓮天貫日渡罪的人，冤氣貫穿十八層地獄，濃得化不開，因此閻王爺拜托我回陽，找齊三聖座，送他們下地獄，以平地獄滔天冤氣。」
「哇……」發出驚嘆聲的，是站在她身後的朝雨丹。
「怎麼了？講真話有事嗎？」她斜睨身後的人。
「我想問，佛祖的早餐好不好吃呀？」
「還可以啦，你也知道素菜不太合我胃口。」她跟佛家總差了點距離。
「你就是北岩聖女傳承者。」鎮法邪司鎖定她身後，一名絕色出塵的女子。
「喂喂喂。」袁小倪彈彈手指拉回他的注意力。「後面那個你就別想了，因為眼前這個，你就擺不平了！」她再次甩刀而起。「今日我先送你下地獄，放心，你的主子們很快會跟你會合。」
「地獄。」鎮法邪司冷嗤，似在笑她的狂妄。「聖女既在此，你的血已非必要，今日再送你一程黃泉路，這回好好安息吧！」
身後的蓮業贖魂者，隨著鎮法邪司的行動而有動作。
「我說親愛的外婆，退後一點。」袁小倪雙目一肅，橫刀再出，警示身後的人，「我這劈不開山的高手，只能三招劈人結束戰局。」
「是嗎？那就劈來讓外婆開心吧。」朝雨丹退身挑眉道。
「第一刀斷你後援！」她振聲一喝，揚刀指天，另一掌飽提渾然內勁灌入長刀內，無匹刀氣直沖天際。
當長刀磅然揮下，驚天怒威襲向鎮法邪司，後者大關刀難以擋其威力，足踏之地崩裂，頓時雙足陷地，長刀挾破山穿雲之態再掃落，大地掀塵動蕩，數道漩飛刀流激射而出，蓮業贖魂者個個斷首，倒落塵埃。
「第二刀破你紅蓮焰術。」不知何時站在鎮法邪司身後的袁小倪，驀然回身，炫麗的刀流劃空，削開他胸上三道鐵環扣，卸掉他一身施了邪術的金綠袈裟，不待對方大關刀橫掃回擊，更快的刀鋒砍掉他一臂！
「最後——」在對方斷臂的淒喊中，袁小倪按上刀柄，猛然一轉，御雲劍從刀身內出鞘。「再一劍取你為虎作偎的黑心。」長刀飛轉高空，只見銀藍劍芒隨著袁小倪身形飛快而過。
當她再次回到朝雨丹眼前時，接過高空飛落的大長刀，御雲劍收回長刀內。
「看來你很喜歡這把長刀。」
不理前方橫成一片的尸體，也不管被一劍穿膛破心，隨之倒地的鎮法邪司，袁小倪只是滿意的看著這把為她量身特制的長刀。
「我該和桐老夫人當面致謝。」
「更該感謝的是我，特別請她老人家為你再次破例，才有這把長刀。」
「是是是，謝謝偉大的朝姑娘。」
「叫外婆。」對她，朝雨丹端起架子。
她暗呿一聲。
「你罵我？」
「沒有，我嘴巴癢，動一動。」
就在兩人拌嘴時，朝雨丹手上的琵琶忽落地，只見她面色一白，看著雙手覆上一層白色冰寒！
「朝姑娘——」袁小倪忙接住她差點倒落的身軀。
月瑤丹瓊內，袁小倪以雲濤化氣，灌入朝雨丹體內，慢慢平定她體內的驚人寒氣。
朝雨丹一倒下，桐家上下著急，桐老夫人和大娘在她身邊待了很久，確定她沒事了才離開。
「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嚴重的玄寒氣息？」袁小倪不解的問身旁的棋師、音女。「她出生就有，但十歲才發作，和她帶著天賦而來有關。」
音女和棋師把所知的一切對她說出。
「十八歲會有強大的力量保護她，解她玄寒凍氣，否則過不了十九歲？！」袁小倪愣住。
「她十三歲承太婆衣缽時，太婆手卷內是如此載述。」棋師來到床畔邊，再次檢視她的情況。「原本還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強大力量和解她玄寒凍氣的人是誰？但是從上回雲濤劍仙的出現，還有這次看你用雲濤化氣穩定她的寒氣，可以確定，太婆所指的人，就是雲濤劍仙。」
「外公來過月瑤丹瓊？！」袁小倪驚訝。
「這是在你昏迷時的事……」音女說明當時的經過。
「這……沒想到雨丹姑娘對外公這麼大的……不滿。」只是，外公有這麼容易被欺瞞嗎？
「原本仙子姑娘從太婆手卷內知道雲濤劍仙這個人，從此她期待雲濤劍仙的現世，因為她要用四藝寄靈一對雲濤劍仙，仙子姑娘認定袁牧飛有負太婆。」
太婆在手卷內寫下她看不到他的心，終究留不住他的情，因此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能看到他心的女人將出世……
「桐家太婆杜巧兮，當年和外公……也只有外公自己清楚了。」
听完音女的描述，袁小倪只能抓抓頭，她根本不知道外公早年的風流韻事，這也不是一個晚輩能過問。
但她心中清楚，雲濤劍仙年少放浪縱情，以外公風姿俊美的模樣，這也不難理解。
「朝姑娘因為太婆手卷內寫的事，而要對付外公？」
說真的，她一路觀察，只要和外公有關，哪怕是一點事，都能挑起朝雨丹極大的情緒，今生的她和外公雖未見面，卻對他已有滿腔的愛恨情仇。
朝雨丹渾然不自覺，只要對上雲濤劍仙，她的執著程度超乎常人嗎？
「玄寒凍氣……帶著天賦而來……出生就有……」袁小倪沉思這幾個關鍵。
記得她听外公提過，「雲霄塵海」原是一部男女同心同修的武功，一陽、一陰，一熾、一寒，外公是陽與熾，外婆是陰與寒，正因此男女同修，可借著結合互融彼此過盛的氣。
一旦功成，除了返老還少，將再相守一世紀，若是一方身亡，另一方也將在三天內身亡，這是他們約定一起白首，未來絕不拋下另一人孤獨在世的承諾。
但未及功成，外婆便身亡，當時，外公受盡烈焰內息的折磨，卻也不願廢了雲霄塵海的功體，因為他除了答應妻子要照顧初生的稚女，還有一場來世的白首之約，因此他一人貫通這部武功，撐過走火入魔幾乎瀕死的危機。
此時，床上傳來聲音。
「仙子姑娘，覺得如何了？」
棋師、音女忙到床邊扶她坐起。
「好多了。」朝雨丹看著同樣一臉關切的袁小倪。「是你助我平定玄寒凍氣？」
棋師、音女只能以內勁和藥舒緩她，但朝雨丹感覺此刻體內的寒氣是整個穩定住，想來是袁小倪用了雲濤之氣幫助她。
「你為了救我，不顧自己身體情況？」袁小倪反問她。「可知多危險！」萬一在對陣蓮天貫日時發作，她必死無疑。
「早發作晚發作都改變不了我的情況。」朝雨丹輕描淡述。
看袁小倪依舊一臉嚴色的模樣，朝雨丹美目眨了眨，要她坐到床邊來。
「我說過，你娘袁晴思的死，讓我的心很痛，像一種被活生生挖出一塊肉，心頭空了一處的感覺。」她撫著袁小倪的面龐，雙眼透出的，竟是一股超過十七歲少女的眼神，深睨著關愛。「我只知道，你若再出事，我應該會再嘗到一樣的痛，心都被挖空了，無論有沒有玄寒凍氣，沒心，我也活不久。」
袁小倪一愕，不曉得朝雨丹在乎她到這樣的程度。
「無論你接不接受我的照顧，當下，你的生命重于一切。」
「這……」她的話讓袁小倪一時不知該如何響應。
「乖孫女，你若內疚，就為我辦一件事吧。」一如往常，朝雨丹總愛捏捏她的臉頰，再開始要求「貝爾青畔，此地采收的一種「焰林草」對我的病情有改善作用，你替我跑一趟吧。」
「可是蓮天貫日的人……」袁小倪豈能放心在此時離開。
「桐家人會在這段時間離宅避居，等待風波過後。」她早安排好。「鎮法邪司既死，我的身分蓮天貫日還查不出，更何況還有音女、棋師照顧我，你若這麼擔心我，就快快為我拿來‘焰林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