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來福 第六章 互訴情衷
然而,直到馮玨離開,來福還是無法確定他對她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只因他什麼都沒說,甚至哪怕要她等他,他也沒告訴她歸期。
她想,應該是要等到夏初吧。
托著腮,坐在莊子房舍的廊階上,捧著滿懷的禮物,她的目光卻定在莊子的入口處,坐在這兒,要是誰來了,一瞧就知道。
明知道他不可能這麼早回來,可是她就忍不住等著。
「來福,大伙兒在那頭慶元宵,怎麼你不過去?」
李魁的嗓音傳來,她驀地抬眼。
「元宵還沒到呢,大伙兒倒是先玩開了。」其實她想說的是,大伙兒是從除夕就玩鬧至今的,只因這一批的萊菔收成極好,二爺額外給了一筆豐厚的餉銀,也因而打從除夕開始,跟她一一道謝的人可多了。
「是啊,年忙到尾,就只有這當頭能松口氣,自然要好生玩樂。」李魁看著她懷里抱的物品,不禁問︰「這是……」
來福瞧了眼,噙著淡淡的笑。「大伙兒都太客氣了,明明給餉銀的是二爺,大家反倒是感激我了,還送了我不少東西,我不收都不成呢。」從除夕收到現在,她都拿得不好意思了。
「送釵?」李魁揚起眉。
「喔,這是管大娘的兒子拿來的,說是管大娘要送我的,說我太樸素了,就送我支銀釵。」她不以為意地道,順手拿起銀釵把玩著。
「那是襖?」他再問。
「這是張莊頭的兒子拿來的,說是莊頭要謝我的,心想我在這兒無依無靠的,給我添點新衣。」可實際上多兒給她的就夠穿了,她不想收,對方又極為堅持。
李魁苦笑了下,不知道該不該提點她,那些都是借口呀。她的容貌秀麗又懂農活,自然成了莊子里還沒娶妻的少年郎急相討好的對象,可她沒了記憶就像張白紙,就連釵不能亂收都忘了。
不過,也許他該提點莊子里的人,要他們眼色好一點,別連二爺的人都想沾。
「魁叔呢,怎麼不跟大伙兒熱鬧去?」
「我孤家寡人的,有什麼好熱鬧的?倒是你,記憶還是沒有半點恢復的跡象?」
她搖了搖頭,「有時像是瞧見什麼,可愈是想,頭愈是疼,久了就不想再想了。」她不想老是犯頭疼,免得二爺又要花銀子跟蒙御醫取藥。
「你不希望記憶恢復嗎?」
「魁叔,怎麼你好像很在意我的記憶是否恢復?」她托著腮問。
「倒不是,只是人好好的,誰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再者,你不擔心家里有等你的父母?」
來福垂斂長睫。「如果家里真有人等我,也早該尋來了吧。」
多兒說,渾身是傷的她倒在頂平山下,照理說,她該是住在頂平山附近的,而頂平山離這兒並不遠,要真有家人,怎會無人來尋?
她忘了一切,可隱約中總覺得自己是被舍棄的,也許就是家人不要她的吧。
瞧她落寞地垂著臉,李魁暗惱自個兒說得太多,趕緊轉了話題,「走吧,咱們到那頭去喝杯郝大娘釀的黍酒暖暖身,在這兒吹風會染風寒的。」
「不了,魁叔去吧,我想待在這兒。」
「天色暗了,你一個人待在這兒不妥。」莊子里的人都極好,可莊子里的少年郎正是年輕氣盛,就怕飲酒後,壯著酒膽朝她這兒來
「不會,魁叔,你去吧。」
「唉,大伙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地聚著,我孤家寡人的待在那兒多不自在,你就陪陪我,當咱們是一家子,就像父女一樣,不好嗎?」不管怎樣,他是決計不會讓她獨自待在這兒。
來福有些為難,但見他這麼堅持,只好點頭。「可我得先把東西拿回去放著。」
「也好,我陪你。」
她輕點頭,正要朝馮玨的院落走去,突地听見馬蹄聲,她驀地回頭想瞧瞧那是不是要進莊子的,可動作太大,腳步一個踉蹌,多虧李魁眼捷手快地托住她。
幾乎同時,馬匹急馳進了莊子,就在他倆幾步外停下。
來福一抬眼,驚見是馮玨,不禁喜出望外地喊道︰「二爺!」
馮玨面無表情地瞪著懷抱她的李魁,目光陰戾得教李魁趕忙松開手。
「二爺,你怎會來了?」她走到馬兒邊,仰著小臉問。
馮玨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物品,落在她拎在指尖的釵,再緩緩地看向李魁。
李魁無奈地嘆口氣。「來福,你先將那些東西拿回房吧,二爺現下趕來,肯定是來與咱們同樂的。」
「是這樣嗎?」
馮玨不語,只是擺了擺手。
「等我喔,二爺,我一會兒就來。」
瞧她抱著物品奔跑,馮玨皺起眉低吼道︰「別用跑的。」
聞言,來福馬上乖乖地用走的,只是走得又急又快。
瞬地,莊子入口處這兒,只剩下兩人。
半晌,馮玨不悅地低聲問︰「你倆在這兒做什麼?」
「其他人在前頭廣場慶元宵,我正要找來福一道去,喝幾杯黍酒暖暖身。」
「李魁,我很看重你,但我不允許你靠近來福。」
面對他年少卻懾人的氣勢,李魁不揚笑,「二爺這意思,是打算和來裐私訂終身了?」
「與你何干?」馮玨眸色冷沉,居高臨下地瞪視著他。
「二爺可想過,來福失憶著,但也許她已經許人了,又也許她已經出閣了?」
馮玨頓了下,仿佛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又也許,有朝一日她恢復記憶了,才發現自個兒做了錯誤的決定?」
「何來錯誤的決定?有我在,她……」
「二爺似乎忘了己身有多尊貴,皇商馮家所迎娶的正室,甚或妾室出身都要講究,一個來路不明的來福,要如何踏進你馮家的門?」不是他從中作梗,而是他倆壓根不配。
馮玨握緊了韁繩,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如果他要繼承皇商之位,來福是絕對進不了馮家的門,可他不要取舍,他會得到皇商的頭街,成為家主之後,他自個兒的事自個兒安排,誰都不準插手。
「我與她的事輪不到你置喙,該怎麼做我心底清楚。」
「二爺不會辜負來福?」
「與你何干?」
「不管怎樣,二爺得派人去尋來福的家人,至少得先確定她到底許人了沒有,不是嗎?」
「說夠了沒?」
李魁長嘆了口氣,又再提醒道︰「如果二爺真是看重來福,那麼就讓管事和莊頭們都知曉,省得莊子里的年輕人老是到她面前獻殷勤。」
馮玨微眯起眼,想起她懷里抱著的東西。
「方才來福手上拿的,沒有一樣是我贈與的,莊子里的人以感謝她救了這批萊菔為名義,讓年輕人得了贈送物品的借口,有衣有裙也有釵,來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這事二爺得要自個兒看著辦,我就先走一步了。」
馮玨眸色復雜地目送李魁離去,隨即躍下了馬,朝自個兒的院落而去。
來福將抱在懷里的東西隨意往桌面一擱,回頭就要離開,豈料門一開便見馮玨太步走來,她欣喜的喚道︰「二爺。」
馮玨瞅她一眼,隨即環顧房里多添了什麼,又走到桌前翻看著物品。
「二爺怎麼了?」她跟在身旁,不解地問。
「為何你收了這些東西?」他拿起銀釵質問道。
「我……那是管大娘要送我的,我本是不想收,可是管大娘的兒子硬是塞到我手中就走了。」
「你不知道男人送女人簪釵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可那是管大娘送的。」
馮玨閉了閉眼。「你是存心讓人不好過的嗎?」
來福愣愣地瞅著他。能再見到他,她恁地欣喜,可他一來就發脾氣……「我不是故意要惹二爺生氣,這些東西,我明天就拿去還。」
「給我放著,我處理。」他重重地將東西壓放回桌上,隨即拉著她往外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壓根不管她跟不跟得上,直到她踉蹌了下,他才趕忙回身將她摟進懷里。「沒事吧?」
她吶吶地道︰「沒事……二爺不要生氣。」
听她的嗓音噙著濃濃鼻音,馮玨微微拉開距離,捧起她的臉,只見她早已淚流滿面。「別哭……別哭。」他一路趕到豐水莊,可不是為了瞧她掉淚的。
她低聲抽噎著。「可以將二爺給盼來,我真的很開心,可二爺卻不開心。」她的滿心歡喜像是被兜頭潑了桶冷水。
他心疼的再次將她攬進懷里。「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要不是想你,又怎會趕在元宵前回莊子?」
「可我不懂二爺為何不開心。」
馮玨抿了抿嘴。「我送你的鞋,你再沒穿過,可你卻一再收下別人的禮,哪怕是大娘的心意,可是交到你手中的是男人,不管怎樣你都不該收,你該要跟他們說,你已與我定情,不能再收他人這禮。」
來福猛地抬臉,豆大的淚珠還噙在眸底。「我們什麼時候定情了?」
「你……我要回京之前不是要你等我了?」他有些羞惱地道。
「可你沒說喜歡我。」
「不說你就不曉得嗎?」他連耳垂都泛紅。
「我不曉得啊。」
馮玨直瞪著她,直覺得眼前的狀況比與商家斡旋還棘手。
「二爺喜歡我?」她怯怯地問。
「這還需要問嗎?」他低吼著,以掩飾懊惱和羞意。
「喔。」她應了聲,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又急又快的心跳聲,一閉上眼,喜悅的眼淚便滲進了他的衣料。
馮玨緊擁著她,啞聲低喃,「為了能回莊子,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可一回來就見你和李魁走得近,又見你手上拿了釵,以為你收他給你的釵。」滿心期待趕來,卻見她被李魁抱個滿懷,要他如何不惱。
「不是……」
「我知道。」他緊摟著她,不讓她瞧見他現在的窩囊樣。
瞧他沒個沉著,連他自個兒都覺得沒出息,可偏偏她就是能如此左右他,教他因為她的一舉一動心思惶然。
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余光瞥見爾剛已經隨後趕到,他稍稍拉開她。「走,廣場那頭正熱鬧著,咱們一道去。」
「嗯。」
馮玨佔有性地握住她的手,帶著她來到廣場。
此刻大半莊子里的人都到了,在廣場上升火,擺上酒菜,有人唱歌有人跳舞,好不熱鬧。
而當有人瞧見馮玨時,驚喊了聲二爺,大伙兒全都回過頭,再見馮玨牽著來福走來,眾人突地都明白了。
有人扼腕,有人嘆氣,只有李魁在旁笑啜著黍酒。
馮玨要來福坐在自己身旁,替她布菜,讓莊子里的人都明白她是他看上的姑娘,要他們絕了心意。
可來福哪里明白他的心思,只滿心歡喜有他作陪,開心地吃菜飲酒,直到醉到身子都歪了,馮玨才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打橫抱起。
「你們慢慢玩,盡興點,我和來福先回房。」
這話說得夠白了,徹底毀了來福的清白。
爾剛在後頭听得眉頭輕顫著。就知道,二爺一回京,得閑就買鞋買衣,甚至還找了幾匹上等的布料,全都是姑娘樣式的,那時他就知道不妙了,可如此也說得通二爺對來福為何這般好。
回了房,馮玨腳步有些虛浮地將來福安置在床上,他是要回自個兒的房,誰知臨走前她竟揪住了他的袍角。
「嗯?」他帶著幾分酒意在床畔坐下。
「二爺何時要回京?」
「再幾日吧。」近日父親身體有恙,他無法在莊子里待太久。
「喔。」
「你再忍一下,待他日我掌了權,我就帶你回京。」他盤算好了,等他繼任皇商一職,他就馬上迎娶她,身為家主的決定,他看誰敢違抗。
「要很久嗎?」
「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父親身子不適,勢必要先交出大權。
「二爺真的要我?」她醺然的眉眼帶媚,又笑得幾分傻。
「嗯。」他直瞅著她一開一閉的粉唇,對她到底說了什麼,听得不是很真切,現在的他只想……
「二爺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她話音方落,他的唇已經覆上,她愣了下,沒有抗拒地任由他親吻著。
他只是想親親她,但酒意伴著思念在體內發酵,教他渴求得更多。他的舌鑽進了她口中,與她的小舌纏吮,她呆住,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由著他予取子求,感覺他的吻來到她的頸間,甚至直往胸口而去。
她渾身輕飄飄的,而他的踫觸、他的吻,教她渾身像是著火一般,情不自禁逸了嬌吟,她不知所措,她羞怯不已,然而確定的是,她壓根不討厭他的踫觸,哪怕赤|果的身軀貼靠著,她也無懼羞意,輕撫他,迎向他,渴求更多。
直到貫穿的痛楚教她瞬間清醒,她粗喘著氣,看著和她同樣氣息紊亂的他,看著他有別平日的俊魅神情,她不由得抬手輕撫他的臉。
他親吻著她的手,開始緩慢的律動,封住她的唇,將她悅耳的啼吟聲全數吞沒,難以自遏地要了她一回又一回。
張眼,初醒的來福有著幾分恍惚,眨了眨眼,卷著被子想再睡一會兒,可是想翻身之際卻發覺有人從背後環抱住自己,她嚇得回頭望去,見是他,先是疑惑他為何會睡在她房里,而後不解他怎麼沒穿衣服……
水眸飄動了下,她慢慢地拉開被子一角,驚見自己也是赤條條的,她用力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昨兒個她和二爺都喝了不少酒,後來……
「醒了?」
身後傳來他初醒的啞嗓,讓她莫名心跳加速,只能胡亂應了聲。
「身子還好嗎?」他柔聲問道。
「嗄?喔……呃,還好。」除了渾身像是被雷劈中以外,應該沒什麼問。
所以說,她是真的跟二爺行周公禮了?
「起得來嗎?」
「可以。」她努力不讓聲音顫抖,可這對她實在太難了。
喝酒真是會誤事的,酒後真是會亂性的!哪怕她和二爺彼此有意,也不該在成親前就圓房……實在太出格了。
忖著,她感覺身後的他坐起身,扯動她身上的被子,教她壓根不敢回頭看他。
「會兒我要去疏郢城,你跟不跟?」
「跟!」她毫不猶豫地道。
「來福。」
「嗯。」
「讓我瞧瞧你。」他湊在她耳邊低喃。
她羞得拉起被子蒙住臉,覺得她現在要是看他,她的心一定會停止跳動。
「來福……」他柔聲低喃,吻上她小巧的耳珠。
「二爺。」她羞赧欲死地偷覷他,隱約記得他是怎麼吻她,又是怎麼……不行,她不能再想了,她快不能呼吸了。
「一會兒我讓爾剛備熱水,沐浴後,咱們就去疏郢城。」他忍著情|欲,她初經人事,他不敢再索求更多。
「嗯。」
「等等你就換上我給你買的衣裳。」
「嗯。」
馮玨直瞅著她緋紅的肩頸,一陣心旌動搖,他強迫自己起身著裝,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前往疏郢城的路上,哪怕兩人是同車而坐,來福卻從頭到尾都沒瞧馮玨一眼,而他也異常沉默。
負責駕馬車的爾剛一霧水,昨兒個來福是睡在二爺房里,一早老天爺了就要他備熱水,這個中意思盡在不言中,照理說這時兩人該是濃情蜜意,怎麼一路上都沒听見他們交談?
來福拉拉身上的裘祆,偷偷覷他一眼,沒料到他也正好轉回目光瞅著她,一對上眼,她的臉不受控制地燒燙著,而她也瞥見他的臉上飄上異樣的紅。
難道,二爺也害臊?
他輕咳了聲,問︰「裘襖暖嗎?」
「暖。」
「合身嗎?」
她愣了下,抬眼望去,見他望向車簾外,玉白的耳垂微微泛紅,教她不禁更加羞澀,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道︰「我身上的行頭是二爺給的,沒想我穿戴好了,二爺都沒瞧我一眼。」他要是瞧了,怎還會問什麼合身不合身的?
听出她話語中的尋釁,他神色微惱的瞪去。這丫頭,學會怎麼笑話他了不成?
「是二爺親自到鋪子里挑的嗎?」這裘襖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要不怎會如此合身?
「不然呢?」他沒好氣地道。「你身上穿的,從頭到腳都是我親自挑的。」
「……肚兜也是?」
馮玨頓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自然是他挑的,否則還能有誰?他一個大男人進了店鋪,難為情的不知道該把目光擱往哪兒,只能隨意指著花樣,到底買了什麼,他也不是挺清楚的。
來福看他困窘的模樣,自然知道答案,羞赧之余,卻也覺得很甜蜜。
驀地,馬車內又再次陷入靜默,直到來到蒙御醫的住所。
下馬車,來福忍不住嘆氣了,原來是帶她來找大夫的。
差人通報進了屋後,便見蒙御醫已經等候多時,他替來福診了脈,揚笑道︰「姑娘近來應該少有頭疼了吧?」
「才疼一次。」她不敢說雖是久久疼一次,卻是疼得頭都快裂了。
「久久是多久?」馮玨在一旁問。
「就……大概四、五天。」
蒙御醫輕點著頭。「這倒是好現象,這帖藥確實是有效的,要是瘀血除盡,也許記憶就會恢復。」
來福垂著眼,對于記憶恢不恢復不怎麼在意,橫豎她已經有了二爺,有了她想要的家。
「那就勞煩蒙御醫再備些藥丸,明兒個我再過來拿。」
辭別了蒙御醫,來到大門外,見爾剛拉著馬匹,她不禁問︰「二爺,咱們還要上哪兒嗎?」
「你沒瞧見家家戶戶的大口上都懸掛著灴籠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她漾起了笑。「這城里是這麼慶元宵的嗎?」
「到了晚上千百盞燈齊亮時,那才是真的美。」
「我要什麼時候才瞧得見那樣的美景啊?」她喃喃道,想象著夜色低垂,萬家燈火齊亮是怎樣的景致。
「今晚就瞧得見。」
「真的?咱們今要待在疏郢城嗎?」她笑睇著他,瞧見他難得的笑意里藏著寵溺,教她不禁羞澀地垂下眼。
「嗯,咱們今兒個在酒樓住一,明兒個有元宵燈籠可賞,有市集可逛,現在咱們先瞧瞧市集上有什麼有趣的玩意兒。他不著痕跡地握住她的手。
她怯怯地反握著他,明明天氣就凍得很,可她覺得快發手汗,心跳得好快,覺得好滿足,像是她想要的全都充塞在胸臆間。
兩人走著逛著,瞧見什麼稀奇東西就湊上前,應景的煎糖、甜糕、炸元宵,他各買了一份,兩人邊走邊邊吃,看著街上人潮成雙成對,她不禁更偎向他,心想在旁人眼里,他倆也是一對是尚未成親的夫妻。
「怎麼了?」她的主動,教他笑露不自覺的溫柔。
「二爺,這攤子賣的銀飾挺別致的。」她指著前方的鋪子。
「走。」他拉著她近前,拿起攤子上的飾品細細打量,雕工不怎麼特別,就見她拿了一只銀手環,一再把玩,像是極為喜愛,他便道︰「就這只銀手環了。」
她聞言,趕忙阻止。「二爺,你怎麼連要價多少都沒問?」
「重要的是你喜歡。」
「可是……」話盡,她已經被拉走。
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爾剛負責結帳。
走了幾步,馮玨拿起銀手環往她手里一套。「雕工尚可,但我喜歡上頭雕飾的含意。」她看了眼上頭雕的天竹和瓜藤,不禁皺起眉。「二爺,這雕飾有什麼含意?」南瓜是好的,可天竹有毒啊,這是什麼含意?
他笑了笑,沒告訴她。
馮玨牽著她,帶著她在疏郢城的大街小巷逛著,直到天色漸暗才回到萬隆酒樓。
「哇!」從酒樓摟台往下望去,疏郢城市集街道猶如一條燈河,萬家燈火齊亮,疏郢城頓時成了一座不夜城,來福看得目不轉楮。「二爺怎知道有這好地方,以往是和誰來的?」
「能和誰來?」他沒好氣地道。「以往經過疏郢城投宿過幾次罷了,恰好有一次遇到元宵,才知道這兒慶元宵比京城還熱鬧」
「所以二爺是為了帶我來疏郢城,才特地從京城趕回來的?」
「是。」他坦蕩蕩的回道,沒有一絲別扭,就是要她知道,他想寵她。「不過別在這兒待太久,一會兒就得回房,否則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再一會兒就好。」
馮玨由著她,拉開大憋從身後抱著她,不讓夜風凍著她。
來福本以為兩人會同房,豈料他送她回房便要走,她一時情急拉住了他。
「怎麼了?」
「二爺不跟我同房?」她細聲問。
她知道他是難得得閑帶她出游,再過幾日他就要回京了,下回再見不知道要等到何時,這讓她心生不舍,想把握能跟他在一起的時時刻刻。
馮玨有些難以置信她的大膽,心緒不免有所動搖,但很快的他又穩住。
「昨兒個是太出格了,咱們還未成親,實在不該如此,還是等到成親後較為妥當。」
來福瞬間羞紅了臉。「二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再跟你說說話……」
「可是……」他輕咳了聲。「如果你現在讓我進房,會讓我想做昨兒個的事,這樣……你還想讓我進房嗎?」
他這話一出口,她便毫不猶豫地關上房門,頓時教他哭笑不得。
當馮玨轉身要回房時,瞥見爾剛就站在摟梯口,也不知道他在那兒多久,抑或者是听見了多少,他噙著惱意瞪去。
爾剛無奈地垮下臉。「二爺,是來福不讓你進門,又不是我不讓你進門,瞪我做什麼呢?」他何其無辜啊!
來福那丫頭也真是的,二爺把話都說白了,竟然還當著二爺的面關門,未免也太不給面子了,還連累他遭受池魚之殃。
馮玨冷冷地瞅著他,瞅得他乖乖地讓腦袋放空,不敢浮現一絲一毫的埋怨。
可是他還是很想問,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