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家的小狐狸 第六章 壞神遙光欺負我
山豬王被宰殺了,其它分到大山豬的人家也紛紛把豬給殺了賣了肉換銀兩買糧,他們飲水不忘掘井人,一個兩個地送來兩、三斤的山豬肉,狐姬從從劉春柔跟周婆子那听說還會有人來,當下就決定不出門,坐著收豬肉,一雙狐狸眼兒都笑成月牙眼了。
一個人送兩、三斤,十來個人送,積少成多也有三、四十斤,她打算學人用鹽腌了,多吃幾天。
一整天下來,土地公廟來來去去好幾撥人,以婦人居多,她們原本想留下來和狐姬聊幾句,卻在看到她身邊的遙光後兩眼發直,不禁好奇起來。
她們問遙光的問題不外乎是一一年輕人住哪兒,今年幾歲了,家里雙親可健在,是否有兄弟姊妹,家里幾畝田,從商還是讀書人,家有余糧否……諸如此類,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成親了沒?
從頭到尾擺著一張冷臉不回話的遙光偏對那句話開口了,答案還讓人有被雷電擊中的驚愣——「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是什麼,能吃嗎?
狐姬偏著頭想了許久仍想不出來,沒人告訴她什麼意思,她索性不想了,省得越想越迷糊,卻沒料到這句話一傳十,十傳百,在三座村子里造成轟動。
接下來的三天中又陸續有人上門,有人拎了一條魚,有人送了十顆雞蛋,有人用小筐裝蔥,還有一大把現摘的菜,也有人送蘑菇和山菜……都是家里拿得出來的東西,給終身已定的狐姬添喜,又多看了幾眼天人般俊美的男子,感慨男俊女俏,天作之合。
一頭霧水的狐姬收禮收得手軟,她始終不曉得後來這一撥人為什麼要給她送魚送菜,她只管收下便是,笑靨如花的附和兩句,再回贈一把糖把人送走,兩廂歡喜。
咦?糖哪來的。
算了,不管他,八成是哪個送禮的人送來的,她借花獻佛轉送出去,反正她也不愛吃糖……只是收到糖的人為何一臉喜氣,還直對她說「恭喜、恭喜,百年好合」,連不笑的遙光都有笑意了。
他們祝她「百年好合」,是詛咒她只能再活一百年嗎?哼!太惡毒了,她生氣了!
不過看在滿滿的蔬果雜糧、雞鴨魚肉上,她勉強原諒他們的無知,她還能活好幾個百歲,不是短命鬼。
「遙光,我們進山打獵。」
食物再多也有吃光的一天,在努力吃了半個月後,村民送來的糧食所剩無幾,胃口變大的狐姬想吃肉,興致勃勃的騷擾遙光。
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遙光經常待在她的小洞府,不像以往他老是待在無上仙居,都要自己去找他,雖然一開始覺得有點怪,但是做什麼都有遙光陪她,想要找遙光玩耍、求救也方便多了,除了他盯著她練功這件事,其它她都覺得萬般好。
「又想出去野了。」頭也不回的遙光專心煉藥,用法訣控制眼前的火苗,細火如絲卻能燒毀千年鼎,為無上天火的一種。
「我是餓了,你看我是不是瘦了?」她吸氣,拍拍刻意內縮的面頰,表示無肉使人瘦。
「你是胖了。」臉頰有肉才好看,腴女敕豐滿。
不論是人還是狐狸,一提到「胖」字就不行,愛美的狐姬一下子就跳起來朝他臉一撓,「你才胖,你才胖,你全家都是胖子……啊!你設什麼屏障?痛……痛死她了!」
被看不見的屏障彈出去的狐姬跌坐在地,她渾圓有致的玉臀差點裂成兩半,美眸含淚地瞪不看她一眼的男人。
「我的全家也包含你在內。」他揚唇。
「我除外,不算、不算,是你胖,胖得屋子裝不下。」狐姬揉著發疼的臀,恨恨的瞪瞪瞪。
「別鬧了,我在替你煉增靈丹,你的修為實在太低了,運用法術靈氣很快就告罄,支持不了太久,這顆增靈丹一下肚,只要你丹田內尚有少許靈氣便能立即充盈。」增靈丹適用于小狐狸這種半桶水的修行者。
聞言,她好奇地爬到他身側,張望,「這麼好用?」
看出她的小心思,遙光出言警告,「一次最多只能服三顆,三次補靈,多了恐有喪命之危。」
「什麼,要命的?」她一听又不想要了。
一向平靜的山村哪來的精怪,她不會常用到靈力,補靈她也就用不上了。
「帶著保命用,能不用上是最好。」他閑著也是閑著,煉兩爐玩玩,許久不煉丹法會生疏。
當當當……一爐丹煉成,三足雕窮奇獸銅鼎旋轉地,淡淡的煙火味慢慢散去。
狐姬的幻境經由遙光改造了一番,十畝不到的空間向外擴展了百倍大,有山川河流,還有游魚走獸,只是數量不多,僅供觀賞用,不做為口糧。
不然以狐姬的貪吃,捉再多也沒用,她看肉就想吃,無肉不歡,原先放養進來的被她給吃了,這是第三批。
「遙光,你干脆煉制一飛沖天丹,吃一顆直接成神。」多好呀,不用渡雷劫,也省了修行的麻煩,一舉兩得。
「沒這種丹藥。」他一口回絕。
「沒有才要煉呀,顯得你有大神通。」她不遺余力的吹捧他好造福自己,不勞而獲誰不願意。
「你給我好好的按部就班修行,不要有天馬行空的奇想。」別作白日夢,天下掉下來的是毒餡餅,吃不得。
說著,遙光捏了個指訣,方才阻止狐姬那薄如蟬翼的屏障被收起,他大手按住往前探的黑色頭顱,阻止某人偷丹。
「修行太累……」狐姬不死心,伸直玉臂,眼看快要踫到煉丹爐了,卻被爐上的熱氣燙著,她又連忙縮回,不解為何這麼燙。
方才又沒看到火,就個黑漆漆的銅鼎在半空中轉呀轉,轉得她眼楮都花了,連一點丹藥香也聞不到,怎麼就溫高燙手,把她的手也要燒化了。
狐姬沒見過煉丹師,狐姥姥也不會煉丹,因此不曉得其中奧妙。
「比烤 子肉累?」遙光無良的用山獸釣狐狸。
果然,一听到有肉吃,趴在地上不倫不類裝死的狐姬立即精神百倍的躍起,雙眼亮著光,「我要只 子腿。」
「吃貨。」他笑罵,拿吃的誘惑她真是百試百靈。
「不吃哪能活,我又不是你,神不用吃也就不必拉一一」她拉字才剛出,鼻頭就被彈了一下。
「吃不吃由我們。」他雖然已經闢谷,不會感到饑餓,但面對美食也是可以嘗嘗的。
「哼!你的意思是跟我搶吃的?」—說到吃,誰都不能跟她搶,等她先吃飽再說。
遙光挑眉看向她平坦的小肚子。「你能吃多少?」
「把山吃了。」她有雄心壯志。
「口氣真大。」她有事把山吃了,他寫個「服」字。
「哪里大,我說的是實話。」為什麼她說的話神不相信,她明明很會吃呀,一次吃一只雞。
不想跟她貧嘴了,遙光理了理衣袍往外走,「走不走?」
她一忙,「走去哪里?」
「進山。」他的地盤。
狐姬嘴一笑,「去咧!再打頭大公鹿,我給杏花村的盧婆子送去半頭,她家快斷炊了。」
盧家前兩天來求過土地公,一家五口有兩個病人,三個孫子最大的還不到十歲,窮到吃了上頓沒了下頓。
「好。」她願意照拂百姓是好事,狐性漸去,人性抬頭。
她笑咪咪地把眼彎成月牙,「丹藥呢?要不要收一收。」那些是她的寶貝,一顆也不能少。
「少不了,沒人取得走。」遙光一施法,煉爐原地消失,只余下淡淡煙火味。
「哇!我幾時才能像你這樣厲害?」神的境界非她能企及的,她有十分之一就知足了。
再給你萬年也不可能……他在心里嘆息,卻不想讓她失望,于是說︰「潛心修煉……」
「哎呀,有雞飛過。」動不動就修煉,她听得煩。
見她眼底閃過的淘氣,面色不變的遙光握起她的手,拉近,「走吧。」
縮地成寸,遙光只跨出一步,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現身于山林的最深處,潺潺的流水聲是不遠處的瀑布,彩虹橫過山潤,映出七彩光帶,美若仙境。
「哇,好美。」彩虹就在眼前。
狐姬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她愛玩愛鬧的本性又蘇醒,一把放開遙光的手,又叫又喊的奔向瀑布下方的小水潭,撲通一聲跳下水,衣服也沒月兌的潛下潭底,一會兒叼了條肥魚往潭邊扔。
「我捉的,厲不厲害。」她得意洋洋地邀功。
「調皮。」說完,他已身在水中,身上的神衣化為一條長褲,果著線條分明的上身。
「啊——你沒穿衣服。」不看,她是好狐狸。
說不看的狐姬又偷看,她壓不住狐狸天性中的好奇心,一看就著迷,主動地靠近,雙手撫上美得不可思議的胸膛和結實的月復肌,她眼中的贊嘆和迷戀是一個男人最大的驕傲。
「好看嗎?」遙光柔和的聲音彷佛帶著誘惑,如纏綿的蛛絲一點一點纏上她。
「嗯!」孤丘的公狐狸沒一只長得比他好看。
「喜歡嗎?」他唇貼著她頸後問。
「喜歡。」她下意識的點頭,美的東西誰不喜歡。
「想要佔有嗎?小東西。」
「可以嗎?」狐姬吞咽了一口口水,感覺饑餓。
「隨心所欲。」他兩臂打直,月光含笑,任憑她采擷。
面頰莫名發燙的狐姬感覺自己餓慘了,張口就咬但是……
「太硬了,咬不動,我牙痛。」她淚眼汪汪,露出兩顆小小的尖牙。
遙光失笑的抱住她,腰彎與她平視,熾熱的眼神彷佛兩條火蛇,鎮住她的一顰一笑,「可憐的小東西,連「進食」都這般遲鈍,看好我怎麼做,好好地學著……」
驟地,狐姬驚呼,她被整個拉下潭底,沒個準備的她措手不及,嗆了兩口水,還沒等頭浮出水面,細腰就被緊緊拴住,一口氣從他口中哺了過來,她才得以喘息。
而這只是開始,她發現自己的人類衣裙在潭面上飄著,遙光的大手撫模她的身軀,上下游移,明日在水里卻全身發熱,身體不像自己的,她頓時害怕了。
「不要……」
才一張口又被吻住,她雙腳在底下打水,想逃開,可是她根本動不了,一種異樣的陌生感受涌現,漫向四肢。
「小東西,配合我。」
「……不用,我……覺得好奇怪;不要了,遙光,我好怕……」她好怕那種控制不了的感覺。
「听話,別怕,我在呢……」
狐姬嗚嗚咽咽地低泣,她不喜歡在水里。「我要回家。」
「回土地公廟還是狐丘?」她只有兩個去處。
瞬間,她茫然,這兩個地方都是她的家,可她卻是暫住的過客,只因為它們都是別人的地盤,不屬于她。
「遙光,我沒有家,嗚……」
「乖,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遙光沒料到自己的一句問話會逼出她心底的傷,只能安撫她,拍撫著她肩背的力道溫柔,沒有方才掠奪的火熱。
「遙光,遙光……」狐姬當他是浮木捉住,殊不知是羊入虎口。
「你……我從沒被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低喃著,遙光等不及了。
方才她驚慌失措的陌生感覺再涌起,她想要退卻,身體卻被遙光扣住。
「這、這是什麼?」
「好東西。」
「我……我那里感覺怪怪的。」
「那里是哪里?」他明知故問。
「啊!不……別踫……」不是不喜歡,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風急雨也急,遙光一肚子邪火很快地泄出來,而正如他所言,身為上古大神,從毛發到每一滴精血全是好東西,雨露融入水中,得到最多恩澤的那條鯉魚不到三天就開竅了,百年內修煉成精,其余水族多多少步也啟了靈智,不過潭水滿溢在山下流,與山川天河匯集,大部分的靈魚或被大魚吃了或是遭漁夫捕獲,唯一留在潭底的鯉魚精最後修成人形,卻在情劫那一關渡不過,又打回鯉魚原形。
「我們試試。」
「什麼試……啊!好痛,你做了什麼?不許再來,我痛……」他太壞了,欺負狐狸!
「遙光,我好疼,快裂開了,你出去……」她會死掉的,嗚嗚一—遙光太壞了。
「就試一次,你忍忍。」總要過這一關。
「不……」狐姬的聲音戛然而止,全身僵硬,被撕開的痛從尾椎竄向頭頂,她眼前一黑,有種快要死去的感覺。
連續的痛持續好久,美麗的唇被她咬破了,她感覺自己快昏迷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除了疼,身體漸漸有了奇妙的感覺……
狐姬根本不曉得遙光折騰了多久,等她醒過來時已是滿天星斗,她原本的衣裙換成若截下一片星空制成,帶著點點微光的天衣。
身後的一張大床是男人的胸膛,她如同幼獸般被護在懷中,離潭不遠。
「醒了?」沙啞的聲音中多了柔情。
不理他,她閉上眼佯睡,表示她非常不滿他的暴行,居然不顧她的意願欺負她,她要跟他絕交一百天。
「小東西太好了,我放縱了。」開始他也只想淺嘗一口,誰知在最初的困難度過後,他反而欲罷不能,即便發現她暈厥過去了仍停不下來。
遙光沒有後悔,他暢快淋灕,終于徹底擁有了想守護的寶貝,他的小東西。
「不听、不听,壞神。」他把她弄得很痛,她恨他。
「第一次難免會痛,以後就沒那麼痛了。」
「什麼,還有以後?」她嚇得想逃。
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他語氣慵懶地道︰「都成了我的女人還想逃到哪里?」這綿延數千里的山脈全是他的地盤。
「什麼女人,我是狐狸,九尾天狐。」她第二根尾巴就要生出來了,他再欺負她的話她兩根大尾巴搧他。
「是人也好,是狐狸也罷,我認定你。」他霸道的宣示,臂彎不輕不重的環住她的腰。他這些年在凡間安靜低調,骨子里的狂袤任性卻始終存在,他向來視天道規矩如無物,認定的事情就沒人能改變。
被當成獵物的狐姬很不快的嘟嘴,「我沒認定你呀!你讓我很痛很痛,我不原諒你。」
「你自個兒起來走動走動,看還會不會痛。」他替她上過靈藥,身子應已恢復如初。
狐姬不敢動,她猶然記得被撕開的痛,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劇痛讓她心生懼意。「我不……啊,你干什麼?」
「走走。」遙光將她往上一拋,她輕輕一旋身,安然落地。
「遙光你太過分了,要是摔著了,我跟你沒完沒了……」嚇了一大跳的狐姬驚魂未定,氣沖沖走向遙光戳他。
「瞧!不是沒事。」瞧著她氣紅的雙頰,身子又熱起來的遙光眸色一深,想著多久才能再親近她。
她一怔,又走了兩步,「咦!真的不痛了。」
「你再瞧瞧那邊。」他對空畫了個圈再一點,原本陰暗的樹叢邊忽地大放光明,照出堆在一起的獵物。
「啊!是熊,還有大公鹿、山羌、山羊, 子……」哇!好多,她肯定吃不完。
看到她心花怒放,一副想要大快朵頤的樣子,心口一松的遙光露出淺笑。
「山羊,兔子和山雞還是活的,先圈養著,等熊肉,鹿肉吃完了再吃活物,我會讓你有吃不完的肉……」養家活口是男人的責任,他不怕喂不飽她。
「可是我要怎麼帶回去?」狐姬發愁,她小小的身軀扛不動重物,看到一堆肉卻束手無策。
「有我。」
這簡短兩個字讓狐姬笑了,一向都是這樣的,只要有遙光在,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充當挑夫的遙光一揮手,一根腿粗的樹干飛到他手上,他隨意揮了兩下,比人高的黑熊、公鹿、兩只山羌、一只羊、 子、兔子、山雞等野物全掛在樹干上。
他只是輕輕扶著未落肩,樹干便跟著他往前飄移,月光下,遠遠看來是他扛著掛滿獵物的樹干移動,而他也不用擔心掛了戰利品的樹干無法跟著他們穿梭在林子中,樹干移動之處,山中原本的樹木都會主動讓路。
沒路也出現平坦小路,兩座山之間無端多了一座吊橋,遇河石出,形成一條石頭路,晝伏夜出的野獸一頭也沒瞧見。
近以兩人這回家的路上就像是在郊游踏青,直到夜風傳來細微的嗚嗚聲。
「什麼聲音?」狐姬是單純,但不笨,她知道身後遙光的作為,她雖說要恨他一萬年,可還是朝他靠近,有他在她特別安心。
「是夜梟的叫聲吧。」有些像哭聲。
「是嗎?我覺得有小孩子在哭。」山里空曠,一絲絲回音都會非常清楚,不難分辨。
「這麼晚的山里怎麼可能有孩童,是你听錯了。」遙光不想自找麻煩,要不是答應陪她慢慢走,感受夜的寧靜美,他們早就下山了。
當神已久的遙光不習慣兩腳落地的感覺,凡人才雙腳走路,他是神,不屑與之相同。
「遙光,我們去看一下,我覺得很不安。」今晚的風帶著點腥氣,他們孤狸的感知最敏銳,她覺得有古怪。
「你不困?」她有固定的睡眠時辰,太晚睡會暴怒。
「很困,可是不看一眼我不安心。」狐姬強撐著不打哈欠。
在人類血脈復趨後,又當了代理土地好一段時日,她人性的一面越來越明顯。
以前的她見到人類遇險,根本是置之不理,不管死活,人在她眼中是一塊會走動的肉,弱肉強食,被吃了是天意,神都不管,她一只狐狸管什麼?
但自從融入人的生活後,她漸漸改變想法,人有人性,獸有獸性,人與獸不盡相同,她做不到一視同仁的待人好,但至少能力範圍內不會見死不救。
「好吧,就看一眼,你看你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在某方面,遙光是無情的,從遠古活到今日的他看遍世情,心也漸漸冷硬,對于他不在意的人、事、物他一向視若無睹,即便死在他面前也一腳跨過,不會有半絲憐憫。
數千年來唯一令他在乎的只有狐姬,他對她的感情由日積月累下形成,匯成逃月兌不了的情海。
先是無視,後是對弱小幼獸的憐憫,再來成了容忍,最後她一步一步爬到他頭上撒野,他才知情根深種。
「我沒有……睜不開眼,就是有些累了……」
她打了個哈欠,一時沒走好腳坐到樹根,遙光適時伸手一扶,輸了點神力給她。
「咦!我好像……」整個身子都來勁,服了靈藥似的神清氣爽,再來回跑一百里山路也健步如飛。
「你的身體負荷不了太多的神力,別太猖狂,謹慎的使勁,一下子用太多對你的修行無益。」她容易得意忘形毛病改不了,一點小功勞也沾沾自喜。
「知道了,老爺爺。」上了年紀愛嘮叨。
精神一來的狐姬歡快地跑回發出細碎哭聲的地方,她笑聲清脆,充滿活力,秀足宛若狐足輕快的跳躍,讓「老人家」好笑好氣,獵物放下畫了個結界防止獵物被其它野獸拖走,隨即縮地成寸來到狐姬身側。
狐姬嬌哼了一聲,再次往前狂奔想甩掉他,她想她總要贏他一回。
但是不論她跑得多快,身旁的遙光總是不疾不徐的跟著,她回頭齜牙瞪,他挑眉回視,這樣的競爭直到兩人來到處深林的入口處。
來到林子處,嗚嗚咽咽的孩童哭聲更加明顯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幾乎要掩過微弱泣音。
狐姬蹙起秀眉,林子這麼大,要怎麼找人?天氣越晚越冷,一個小孩恐怕撐不住。
「在那邊,千年古木的樹下,老樹盤根處。」遙光身為山神,放開神識就能感知林中情況,領著路尋找小孩,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他伸手一指方向。
「千年古木……啊!看到了……」果然很古老,枝干干枯,充滿滄桑的老態,還生了個好大好大的樹瘤。
順著遙光所指的方向走去,狐姬看到兩條突出地面盤繞的樹根中,有個橢圓的凹陷,一名五歲左右的小男童雙手雙腳被藤蔓綁縛,他身上有多處擦傷,衣服也破了幾處,像是被拖行在地上破的。
「你是流水村村長的小兒子,你叫長壽對不對。」狐姬對這個孩子有印象,他是李村長的小兒子。
三村村長中就流水村村長最會生,他一共育有五子四女,其中已嫁娶的有六人,還有三人未有婚約,李長壽他的幼子,他最偏疼的兒子,幾個孫子都比這小兒子大上幾歲。
所以李村長一直很擔心他老了,小兒子卻還沒長大獨立,怕其它兒子們會欺負小兒,為了這件事他特地來問土地公,看要不要多留一些私房給小兒子,他真的憂兒長不大。
「輕……輕輕姊姊!」嗚……嗚嗚……有人來救他了,他好害怕。
「是我,別怕,姊姊幫你解開藤蔓。」唔,綁得真緊,根本解不開,都打死結了。
狐姬小手悄悄捏了指訣,法力到處,藤蔓斷成數截,她連忙把拇指粗的斷藤撥開,抱出孩子。
「輕輕姊姊,我好怕,我要回家,有大蛇……蛇說要吃了我……」他哭得聲音都啞了,說話也有點含糊,神色倉惶。
蛇會說話?沒听說山上有蛇精啊……大概嚇壞了,見什麼都怕。
狐姬沒多想,點點頭安撫著李長壽,說話的同時用上法術,讓他迷迷糊糊地睡去,好好歇息,「好,姊姊帶你回家,你爹肯定急死了,你可是你爹的命根子。」
「誰允許你帶走本娘娘的食物,把孩子放下,否則你們就留下一人代替他,當本娘娘的儲糧……」
一股很腥的陰風吹拂,古木四周忽然變得森冷,一陣爬行的磨地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驟地,水盆大的蛇頭從千年古木後竄出,龐大的雪白蛇身迅速纏上樹,蛇與樹融成一體,感覺非常巨大。
「遙光,有蛇。」好大、好長的蛇,能吃一個月吧!
又驚又喜的狐姬往遙光身後一躲,她既畏懼巨蛇的強壯,又想把它吃掉,辣炒蛇肉、蛇湯、蛇羹、火烤蛇肉……吃貨的腦子永遠跟別人不一樣,想的全不是如何打退敵人全身而退,而是各色菜肴。
「你是想生擒也還是吃了它?」瞧,他多了解她,一語中的。
「有什麼不同?」下場都一樣是入了她的腸胃。
「死的好解訣,拖回去便是,活還得弄個蛇籠來裝比較麻煩,還得防止它逃走。」
「我想一下……」死蛇放久了會發臭,蛇血也不能喝……
「放肆,竟敢無視本娘娘,你們兩個人類活得不耐煩了,還不快快受死!」白蛇倏地伸頭威嚇,露出滴著毒液的尖牙。
「誰說我們是人。」狐姬看著懷里的孩子睡著了,她才敢放聲叫囂,自曝非人身分。
「你們不是人是什麼,休想糊弄本娘娘的雙眼。」她該先吃哪個呢?
上次一口吞了巨蟒差點脹死它,這次它不能貪心,先挑個好入口的。
狐姬一听笑得挺開心,「遙光,遙光,它道行不深耶,居然看不出我們的修為,她留給我對付好不好?上山是要打獵,可我還沒有打到獵物呢。」
「好。」讓她練練手。
這條蛇他先前就見過,知道她大抵幾斤幾兩重,不犯到他頭上他也不管了,這回主動送上門,可就沒道理放跑它。
狐姬眉開眼笑的亮爪子,想著從哪里下手才好,被徹底無視的大白蛇氣得瞳大蛇目,大嘴一張吐出毒液。
「好什麼好,本娘娘先滅了你們!」一次吃不完留著慢慢吃,先毒死再說,豈能容許兩個人類放肆。
「什麼本娘娘,你也太不要臉了,以為是白蛇就是白娘娘,你這修為也差太多了。」簡直是大笑話。
被遙光拎著躲開毒液的狐姬囂張地仰頭大笑,嘲笑白蛇自大,道行不夠也敢耍威風,笑破蛤蟆肚皮,不過回頭著著他們剛站的地面被毒液蝕出半人高的大洞,她想若噴在她身上還能活嗎?心里不由得看一些心驚膽戰。
「你……你羞辱本娘娘,本娘娘饒不得你。」白蛇一說又吐出毒液,一顆百年蒼柏當場融化。
「來啊,除了噴這個噴不中的毒液你還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來啊,別到時候被我打慘了掉金豆子!」
白蛇氣得頭頂快冒煙了,巨尾一甩,成片的樹木倒了一大片,殘枝斷木,滿地傷葉,但狐姬被遙光拎著閃開,連衣角都沒被踫到。
「遙光,你不要再把我拎來拎去,我頭暈。」她還沒正面對上蛇精呢,哪能窩窩囊囊吐了一地。
「你小心一點,就算對手比你弱,也不能輕敵,驕傲往往是落敗的原因。」他一說完,伸手一招,在狐姬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烏金色鐲子。
「遙光,這是什麼?怎麼是墨的,不好看。」
「這是烏風獸鐲,只要你一有危險便會生效,擋下不管哪一方向來的攻擊。」幸好他一時興起把這法寶從無上仙房蒂出,本來就是要給小東西防身的器物。
「烏風獸?」听起來挺威風的。
「還有這個,避毒丹,服下之後百毒不侵。」為了她,他耗費不少苦心,她無畏的精神總叫他提心吊膽。
「怎麼不早點給我,藏私。」狐姬一把搶過來吞下,她相信遙光不會害她。
綜觀仙界和人界,所有認識遙光的人里,大抵只有狐姬不怕他吧!無視他的臉緊抱大腿,其它神仙妖魔都認為遙光的心思藏得深,他墨黑的雙瞳看不出心緒,總讓人感到顫栗與威脅,不自覺想避開,更不會全心信賴他。
「臭人類,不要躲來閃去,有膽和本娘娘戰上一場。」白蛇氣急敗壞的大叫。
「戰就戰,誰怕誰。」不能激的狐姬轉身,將睡著的李長壽交給遙光,一縱身,現出比同類大一倍的白狐真身。
「你真的不是人,是狐?」自己居然看走眼……
「什麼狐妖,瞎了你的蛇眼,本仙姑是狐仙,要渡世人的仙人。」她尾巴一擺,身形快如閃電的躍到仍卷著樹的白蛇背上,銳利的爪子往蛇身一劃,蛇血立即噴出。
「啊……你敢傷了本娘娘,本娘娘毒死你。」
它張口又是一口毒液,想命中在她身上跳來跳去的狡滑狐狸,但是她沒噴中反而濺到自身,它的毒液會腐蝕東西,因此被毒液噴到的蛇身溶出焦黑傷口,讓它氣到發抖。
「你到底有多笨,毒不到別人反而自殘,要不你省下毒液別吐了,完好的蛇身留給我炖蛇湯。」那一塊毒不能吃,太可惜了。
又是一口毒液噴來,罵蛇罵得太過癮的狐姬忘了躲,趕緊一舉爪子,烏風獸鐲化成半圓光罩,將毒液阻在外。
「該死、該死,我要你死!」白蛇終于離開千年古木,抬起丈高的身軀撲向移動極快的白狐。
「要我死可不簡單,看著我的眼楮,我帶你去蛇的極樂天地……」
「看就看,本娘娘還怕不成……」
白蛇蛇目睜大與狐姬對看,看著看著,白蛇的視線慢慢渙散,它仰高的身軀慢慢往地面趴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