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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代當吃貨 第二章 楚四爺的下落

從纕州到京城,搭船不到十日,可是胡總管折騰了半個月才回到忠義伯府,進門之時,府里的人一時還認不出來,不難想象他有多狼狽,若是衣服破損或是臉上抹上污穢,跟乞丐也沒兩樣了。

「胡總管,這是怎麼回事?」忠義伯楚昭明見了嚇了一跳。

「可能是纕州的水土跟老奴犯沖,老奴返京途中病倒了,不得不留在明州養病,可是病好了上路,卻是一路暈船。」這一趟纕州之行對胡總管而言簡直是噩夢,原以為輕而易舉,沒想到不僅沒見到四爺還差一點死在半路上,他不禁懷疑自個兒惹到哪路煞星,要不,為何搞得如此悲慘?

「老四一家呢?」楚昭明可不在意胡總管的遭遇,只關心老四一家是否回來。

胡總管羞愧的垂下頭,「老奴沒見到四爺。」

「沒見到老四?」

「四爺出門做生意,老奴在纕州等了三日,還是沒等到人。」胡總管很想繼續等下去,畢竟去讓州之前,他保證將四爺一家帶回來。

「老四出門做生意?」楚昭明看唯一的庶弟就是個傻子,還是個只會死讀書的傻子,手上握有翻身的好東西竟然藏著不肯拿出來,這樣的人如何懂得做生意?

「是,原先懷疑四爺不想見老奴,刻意要三姑娘謊稱出門做生意,可是向左鄰右舍打探之後,他們確實沒見到四爺,又見莊子殘破不堪,日子肯定過得不好,四爺出門做生意養家也不奇怪。」

「老四出門做生意,但老四媳婦和幾個孩子可以先回來啊。」老四性子很倔,但妻子孩子是他的命,他們都回了忠義伯府,他又豈會不低頭?

去纕州前,伯爺一再教導他如何對付四爺,根本不考慮四太太他們,胡總管不敢實話實說,只能找理由推卸責任,「三姑娘脾氣可大了,還說最痛恨的就是伯府的人,連四太太在她面前都不敢吭聲。」

「三丫頭……」楚昭明努力回想,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如此一號人物,可見她在幾個孩子當中有多不顯眼。

「干啥費勁將他們請回來?依我看,直接要他們將東西交出來。」忠義伯夫人姜氏急匆匆的趕來外書房,听到兩人對話,連忙插嘴。

老四一家被趕出伯府,少了一房分家產,正合她意,如今要將老四一家迎回來,她自然反對,可是老四手上的半塊龍玨太有價值了,她也想從中撈到好處。

楚昭明不悅的皺著眉,這個女人怎麼老是忘了內外有別?不過,這會兒他可沒心思在這上頭糾纏,只道︰「若願意讓我們知道他手上有如此貴重的信物,當初就不會一聲不響帶著妻小離開。」

姜氏無視胡總管,大剌剌的在炕上坐下,沒好氣的道︰「我看四爺的腦子被驢踢了,如此貴重的信物竟然藏著掖著,不過,倒也識相,不敢要武陽侯府認下這門親事。」雖然恨不得搶過信物讓這門好親事落在女兒頭上,但也知道武陽侯府不認賬,忠義伯府連個屁都不敢放。

楚昭明深有同感,但此言出自夫人之口,味道就不對了,不由得惱怒的道︰「我看你親自跑一趟吧。」

「什麼?」姜氏驚愕的瞪大眼楮。

胡總管悄悄的退到旁邊,不想卷入他們夫妻之間的爭執。伯爺是一家之主,但夫人出自安遠伯府,其父是有實權的戶部侍郎,也難怪伯爺夫綱不振,夫人敢隨心所欲進出外書房。

「老四和弟妹在你面前向來只有應聲的分,你去請他們回來,他們就是不願意也可以教你三言兩語堵得啞口無言,乖乖跟你回來。」楚昭明最受不了姜氏尖酸刻薄的嘴,但不能否認,某些時候這張嘴巴還真好用。

「從京城到纕州路途遙遠,我哪受得了?」姜氏可不願意委屈自己。

「夫人不是希望燕兒能嫁進武陽侯府嗎?」

「難道伯爺不希望燕兒嫁進武陽侯府?為何不是伯爺請他們回來?」姜氏冷笑的斜睨一眼,若非他堅持半塊龍玨到手,有人會幫他們出面逼武陽侯府認下這門親事,她從不敢妄想跟武陽侯府結親。人家可是當紅權貴,而忠義伯府不過是空有爵位罷了。

「……我不能違背父親。」

「我就能夠違背公爹嗎?」姜氏哼了一聲,夫妻多年,還能不了解他嗎?他也是為了面子,不願意委屈自己。

「我違背父親請老四回來,這是不孝,言官知道會上書彈劾。」

「我剛剛不是說了,伯爺派個親信直接要四爺將東西交出來,如此一來,既不必擔心言官上書彈劾,燕兒也能取代三丫頭嫁進武陽侯府,兩全齊美。」

「我的親信能比得上夫人嗎?」

「下個月母親過壽,我豈能不在?伯爺若急著拿到東西,還是先讓親信走一趟。」

楚昭明又氣又惱又無奈,他確實比她還著急,因為在人家面前夸下海口,三個月內就可以拿到那半塊龍玨,要緊的是,他一直盼著離開太僕寺那個沒出息的地方,如今有了機會,他恨不得早早用開與馬為伍的日子。

「既然不願意插手此事,這兒就沒夫人的事了。」人家的夫人多給力,這個女人卻只會嫌他不給力,這不是很嘔人嗎?

姜氏已經得到胡總管帶回來的消息,自然爽快的起身走人。

「老胡,這事你有何看法?」楚昭明實在左右為難。

略微一頓,胡總管上前道︰「老奴以為,伯爺的親信不及老伯爺的親信管用。」

楚昭明想了想,點頭道︰「爹趕走老四一家,娘只是高興老四不能分家產,卻不知道爹的目的是放老四出去闖一闖,老四一家離開伯府是滿心歡喜,只要爹有求于他,他不會置之不理。」

「老伯爺偏愛四爺,老伯爺絕不會同意四爺將機會讓給伯爺。」

「我爹如今臥病在床,收買他的親信太容易了。」

「老奴以為此事還是謹慎一點,免得傳進老伯爺耳中。」

楚昭明深有同感,爹會壞了他的事,「你暗中調查,我爹那幾個親信可有什麼弱點,捏住了,他們就不能不听話。」

胡總管拱手道︰「是,老奴會盡快查清楚。」

一個月的時間,蕭毓已經吃遍纕州大街小巷,接下來當然是往城外走,而高齊很快就查到位于日明湖畔的章家飯館……說是飯館,主要是幾個棚子搭建而成,看起來相當簡陋,不過因為緊鄰日明湖,又備了幾艘小船供人釣魚,在今日這種艷陽高照的日子,生意竟然不輸城內知名酒樓。

「爺,章家飯館專賣魚料理,不過最近教人津津樂道的是果子酒。果子酒帶著四溢的果香,喝起來別有一番風情。」高齊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雖然是武人,但自幼跟著蕭毓,高齊更像文人,偏愛文人的風雅。

蕭毓冷冷的挑起眉,「你喝過?」

「……據說如此。」高齊嘿嘿一笑。

「這兒的果子酒如此有名,為何不命名酒肆?」

「果子酒是近幾個月開始有的。傳聞有人向飯館的東家提議,若能邊釣魚邊小酌乃人間一大樂事,而果子酒不會醉人,不必擔心客人醉倒在船上,最為合宜。」

看著小船在湖上悠閑的蕩著,徜徉在景色宜人的山水之間,飲著不會醉人的果子酒……蕭毓不由得心生向往,忍不住贊道︰「此人很懂得推銷自個兒的果子酒。」

「爺如何知道此提議出自賣果子酒之人?」

蕭毓懶得回答,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他道︰「我們也來嘗嘗人間一大樂事。」

高齊趕緊跟東家要了一艘船和兩妘果子酒。

上了船,蕭毓左右看了一眼,正準備指揮高齊劃向東側,便听見小男孩的吆喝聲。

「果子酒來了!」

蕭毓抬起手教高齊暫時不動,看著緩緩而來的騾子車,板車用油布蓋著的應該是酒妘,不過他的目光很快就被駕著騾子車的女子給勾住了……竟然是她!

「楚姑娘,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東家帶著兩個小伙計趕緊過來幫忙卸貨。

楚姑娘?蕭毓微微挑起眉,便指示高齊劃船。

楚妘靜跳下馬車,深深行禮致歉,接著伸手將楚嚴抱下來。

「章伯伯好。」楚嚴一板一眼的對著東家行禮,可是一轉眼,又恢復小孩子的樣子,急呼呼的扯著楚妘靜的衣袖,「大姊姊,今日我要吃砂鍋魚頭。」

「好,難得你要吃魚,不過,你要先釣到鰱魚。」雖然不想釣魚,可以多花點銀子,但是楚妘靜喜歡機會教育,藉此讓楚嚴知道「自食其力」的樂趣。

楚嚴的眼楮都亮了,「坐船釣魚嗎?」

楚妘靜搖了搖頭,「你還沒學會泅水,我們只能在岸邊釣魚。」

楚嚴失望的雙肩下垂,可還是不願意放棄的道︰「我很乖,不會亂動。」

「不行,你不會亂動,不表示不會發生意外。」

「真的不行嗎?」

「不行,可是我答應你,今日允你點餐。」

「我要吃大姊姊煮的砂鍋魚頭。」大姊姊說吃魚頭使人聰明,可是除了大姊姊,其他人煮的魚都有土腥味,他不喜歡。

「若想吃我煮的砂鍋魚頭,你就要多釣幾條鰱魚。」

已經卸完貨的東家一听見,連忙出聲道︰「若是楚姑娘不嫌棄,廚房的鰱魚隨楚姑娘使用,不過,請楚姑娘分我們幾鍋。」

楚妘靜沒興趣做給外人吃,但看著一張張滿懷期待的面孔,拒絕的話終究打住了。若非章伯伯力挺,她的果子酒不會如此快速推銷成功,她以此答謝不為過,就當作順道多煮了幾鍋砂鍋魚頭。

楚妘靜請其中一名伙計陪楚嚴去岸邊釣魚,便隨著東家去了廚房。

砂鍋魚頭又名魚頭濃湯,由來有很多種說法,確信的版本與乾隆下江南有關,不過,她做的是台式砂鍋魚頭。

台式砂鍋魚頭以豬大骨熬高湯,魚頭選黑大頭鰱或白大頭鰱,先腌再沾地瓜粉油炸,豆腐、蒜仁也需炒過,蔥姜等辛香料爆香,鍋里加大白菜、海鮮、五花肉、雞胗、蒜苗,特濃版還會加進扁魚酥、蛋酥、沙茶醬提香,加豆瓣醬提味。

她沒有搞到特濃版,也因為沒有地瓜粉,她用面粉加雞蛋代替,鍋里加的也只有大白菜、蛤蜊、五花肉和蒜苗。

砂鍋魚頭的香味一從廚房飄出來,楚嚴就不想釣魚了,扔了釣竿,洗了手,便上桌等吃,還催著伙計進廚房查看大姊姊的砂鍋魚頭是否好了,而此時蕭毓也正好釣魚回來,目光很自然的循香而去。

章家飯館的廚房當然是用磚頭打造,無法從外頭窺出里面的動靜,可是窗子關上也藏不住香氣,更別說全部敞開,撲鼻而來的香味更是令人食欲躍躍欲動。

「肚子餓了。」蕭毓看了高齊一眼,便找了一個空桌坐下。

高齊很清楚主子的意思,趕緊找東家商量將釣到的魚全送給飯館,不過,請他立分一鍋砂鍋魚頭給他們,當然,銀子照付,東家當然不介意分一鍋給他們。

蕭毓以前不曾吃過這道菜,來了纕州之後這是第二次品嘗,可是前後兩次的滋味截然不同,此處的砂鍋魚頭沒有魚腥味,湯頭濃郁鮮甜、油而不膩……總而言之,教人意猶未盡,不知不覺就想起好友費盡心思延攬的廚子。

「大姊姊煮的砂鍋魚頭就是好吃。」另一頭,楚嚴討好的看著楚妘靜。

「李嬸煮的砂鍋魚頭也很好吃,只要你不挑嘴。」楚妘靜傷腦筋的搖搖頭。

楚嚴很不服氣,「嘴巴有意見,我也沒法子啊。」

「是啊,千錯萬錯都是嘴巴的錯。」

楚嚴用力點頭,輕拍一下嘴巴,學著楚妘靜訓道︰「真是不听話!」

「鬼靈精!」

楚嚴撒嬌的拉了拉楚妘靜的衣袖,「大姊姊,以後點餐能不能要兩道菜?」

「我不是說了,人不可以貪心。」

「若只有一道,我就吃不到驚喜了。」

楚妘靜很無奈的聳聳肩,「人生就是如此,凡事要有取舍,你不能既期待滿足口月復之欲,又想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頓了一下,楚嚴像個小可憐的道︰「若非大姊姊太厲害了,每次下廚總會帶給我們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我也不會如此左右為難。」

楚妘靜好笑的瞪大眼楮,「這還是我的錯。」

楚嚴很想點頭,但還是忍著,一雙眼楮可憐巴巴的瞅著楚妘靜。

楚妘靜無奈的嘆了聲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能更改。不過,往後你每日乖乖練習三張小字三張大字,我偶爾給你一次驚喜,如何?」

楚嚴趕緊伸出手,楚妘靜很有默契的跟他拉勾約定。

听著姊弟兩個你來我往,蕭毓不由得唇角上揚,不過,他還真好奇這位姑娘的廚藝真有那麼好嗎?可是,這鍋砂鍋魚頭還真是好吃。

過了未時,楚妘靜方才帶著楚嚴從章家飯館回到家,沒想到陸柏峻已經上門等候半個時辰了,還好今日學堂放假,楚曜在家,陸柏峻有楚曜出面招呼倒也不覺得無聊,而且楚家在院子池塘邊搭了一條長長的木架子,栽了紫藤,擺上石桌石椅,坐在其中,漸漸來襲的暑氣都消散了。

其實前院的倒座房有會客房,不過這樣的季節,他們覺得在院子見客更好。

楚妘靜將半路就睡著的楚嚴送回房間交給母親,便去了院子見陸柏峻。

「大姊姊回來了。」楚曜趕緊迎上來。

「莊子上的書全帶回來了,李伯應該已經收進書房,你去瞧瞧吧。」

楚曜點了點頭,向陸柏峻行禮便趕緊去書房。

「今日陸公子怎麼來了?」雖然陸柏峻是金主,楚妘靜並不想跟他有過多牽扯,一來男女有別,二來年紀差距不大,過度親近容易招來遐想,因此在他面前,她從不提及家中事,可是買房經過他的手,家中情況多多少少在他面前曝露出來,至少他現在知道她住哪兒,有意尋她,她根本跑不掉。

「楚姑娘搬來這兒,我還不曾登門賀喜,今日正巧路過這兒,心想擇日不如撞日,楚姑娘不是個計較小細節的人,應該不會在意我沒有提前遞帖子。」相識一年了,陸柏峻不會看不出來她有意保持距離,擔心先遞了帖子反而見不到人,索性失禮了一次。

楚妘靜唇角輕輕一抽,他知道這兒和饌仙樓位于不同的兩個方向嗎?

「陸公子有何指教直說無妨。」楚妘靜從來不是一個善于閑話家常的人,更別說他是個男子,還是別浪費心思兜圈子。

陸柏峻尷尬的一笑,她看起來清冷淡泊,可是說話、行事卻有男子的直率。

「我知道饌仙樓遇到楚姑娘,是饌仙樓之幸,楚姑娘精湛的廚藝就是宮里的御廚也比不上,若是給楚姑娘更大的地方,楚姑娘的成就更非凡。我想,若能跟楚姑娘建立長久的合作關系,我豈不是可以托楚姑娘的福跟著一飛沖天?」

楚妘靜第一次覺得陸柏峻是個貨真價實的商人,這話說得令人全身舒暢……她可以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可表面上還是要保持冷靜,「陸公子要如何合作?」

「我出銀子,楚姑娘出方子,我給楚姑娘一成。」

「陸公子準備在纕州開第二家饌仙樓?」

「纕州雖是富貴之鄉,但不及京城繁華,楚姑娘以為如何?」

楚妘靜的歡喜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麼會是京城?不可否認,若有本錢和人脈,京城當然比讓州更值得投資,可京城又不是在隔壁,過一夜就可以來回,更別說忠義伯府在京城,她不避開還迎頭撞上去,這是自找麻煩嗎?

「這是大事,楚姑娘不必急著給我答復……」

「陸公子如此看得起我,是我的榮幸,可惜,我無意進京。」楚妘靜不想拖泥帶水的打斷他。

果然如此,陸柏峻只能退而求其次,「若是楚姑娘不方便進京,我可以安排廚子來此跟楚姑娘學習一、兩個月,楚姑娘覺得如何?」

楚妘靜微微遲疑了一下,確實令人心動,可是不敢貿然答應,「我考慮看看。」

「我是誠心與楚姑娘合作,還望楚姑娘能慎重考慮。」

楚妘靜點頭應允,還親自送陸柏峻到垂花門,再由李伯送到大門外。

不同于蕭毓,陸柏峻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身邊總是離不開人,若是獨處,肯定是極其心煩,連應付人的心思都懶了。

蕭毓回來見狀,逗弄道︰「今日怎麼有興致跟自個兒下棋?」

陸柏峻抬頭送上一記白眼,他看起來像是很有興致的樣子嗎?

蕭毓在炕上坐下,看著炕幾上的棋局,簡直慘不忍睹,「誰惹你心煩?」

這還用得著問嗎?陸柏峻郁悶的拿起一顆白子落下。

「我多此一問了,如今你滿月復心思想著回京開酒樓,能惹你心煩也只有一個。」

陸柏峻拿起一顆黑子,可是半晌,棋子還是扔回棋笥中,整個人頹然的垂下肩膀,苦惱的道︰「我想不出有什麼法子可以說動她改變心意。」

蕭毓索性將棋盤上的黑子白子分別收進棋筒,半信半疑的問︰「他真的拒絕了?」

「若她答應了,這會兒我還能閑著沒事坐在這兒嗎?」從尋鋪子到籌劃酒樓,他要忙的事可多了。

「不合作就算了,不過是個廚子,只要舍得花銀子,還怕找不到更好的嗎?」在蕭毓看來,這根本是小事一件。

「我看她就是最好的。」

蕭毓很了解他,這個小子就是個死腦筋的,一旦認定了,很難拉回來。

「好吧,他是最好的,可是,他不願意與你合作,你還能如何?」

「她不是不願意與我合作,只是有她的難處。」

「什麼難處?」

「她……其實,她也沒有完全拒絕,她說會慎重考慮。」若是好友知道他一心拉攏的廚子是個女兒身,會不會覺得他腦子壞掉了?因為小時候被爭風吃醋、扭打得頭破血流的丫鬟嚇到了,又自幼跟武人混在一起,阿毓對姑娘家格外沒有耐性,覺得姑娘家就是麻煩,所以她們再有本事,也不願意與她們打交道,正因如此,他在好友面前始終沒有挑明。

「你別忘了來纕州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我如何敢忘了皇命在身?雖然這兩年不見海盜,但我還是教下面的人盯緊幾個海盜潛入的海口。另外,碼頭也不能放過,尤其出海回來的商船,就怕龍門衛的人躲在里面混進纕州,尋機藉海盜之名作亂。再說了,我有做事,人家才不會留意我,你四處吃吃喝喝,不也是如此嗎?」

蕭毓頓時啞口無言。

「我若是給她兩成,她會不會立即就答應了?」回來仔細想想,陸柏峻總覺得一成太過小氣了,提到兩成就更有吸引力了。

蕭毓忍不住皺眉,「他只出方子,一年下來賺個幾百兩銀子,甚至上千兩,這已經教他佔盡便宜了,你可別養大他的胃口。」

「她不是貪得無厭之人。」

蕭毓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對此人的評價可真高。」

「若你與她相識,你也會認為如此。」陸柏峻不敢說自詡萬人迷,但絕對擁有招蜂引蝶的體質,姑娘見了他,一雙眼楮總是繞著他打轉,無論別有用意或者情不自禁,總之,姑娘很少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可是楚姑娘不同,除了賣方子給他,她不想跟他有一丁半點的牽扯,害他總是懷疑自個兒變丑了。

「我知道的廚子不少,要不,我給你尋一個。」蕭毓給個更實在的建議。

「走到哪兒吃到哪兒,你知道的廚子當然不少,武陽侯府的廚子更是數一數二,可是,他們沒有滿腦子令人驚艷的方子。」

「飯館酒樓也不是年年都有新菜色。」

陸柏峻點頭同意,「這倒是實話,不過正因如此,風光個幾年就沒落了。」

「我至少可以保證你風光十年。」

陸柏峻對自個兒想開的「一品樓」的期待可不是風光十年,而是開遍大周大江南北,于是道︰「不急,我一定會說服她。」

「確實不急,皇上也還沒下令要你回京。」蕭毓從棋笥中拿起一顆黑子落下,「我陪你下盤棋吧。」

陸柏峻拿起一顆白子落下,「我在縷州待了兩年可不是白混的,我的眼線已經牢牢掌握

整個讓州,只要龍門衛一現身,他們絕對逃不出讓州。我何時回京都成,不過是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略微一想,蕭毓便明白了,拿起一顆黑子在棋盤落下,「饌仙樓在縷州為你掙了銀子也掙了面子,你想回京開酒樓乃人之常情。」

「沒錯,所以,我的『一品樓』一定要在京城一炮而紅。」無論他來讓州的目的為何,他回京就是要風風光光。

蕭毓看了棋盤一眼,示意陸柏峻下棋,方才幽幽的問︰「一品樓?」

「一品樓如何?是不是很有氣勢?」陸柏峻兩眼閃閃發亮。

「不錯,不過,你還是先搞定那位廚子吧。」

身子一僵,陸柏峻無比哀怨的瞪了蕭毓一眼,「你非要潑我冷水嗎?」

蕭敏挑釁的揚起眉,「難道不是嗎?」

陸柏峻懶得跟他說了,直接在棋盤上向他宣戰,不過最終也只能戰個平手。

來到大周一年多了,除了剛開始的一個月,此後楚妘靜日日好眠,因為白日忙得一刻不得閑,夜里當然一覺到天亮,古人睡得早,不必擔心半夜被夜貓族制造的聲音吵醒,可是今夜她竟然睡不著。

楚妘靜不喜歡勉強自己,睡不著就別睡,夏日夜里最適合賞月了,不過,一定要配戴防蚊的香包。

楚妘靜模黑走出房間,沒想到竟然見到娘親落寞的坐在台階上。

「太熱了,娘睡不著是嗎?」楚妘靜故作輕松的走到連玉珠身邊坐下。

連玉珠怔愣的回過神,側頭看著楚妘靜,「累了一日,怎麼還不睡?」

「娘可曾想過有一日回京?」楚妘靜只是隨口一問,不經意的抬頭望明月,今日是月圓的日子,月圓人團圓,可是這個家再也無法圓滿了。

半晌,連玉珠像在自言自語的道來,「離開京城的時候,你爹向娘保證,將來一定會讓我風風光光的回京。當時,娘一笑置之,對娘來說,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纕州也好,京城也罷,娘都不在意,可是娘知道,你爹的心一直在京城,他可以離開忠義伯府,但他想待在京城。」

楚妘靜聞言不解,若是爹想待在京城,為何要激怒祖父?爹是庶出,若非祖父護著,他們四房在忠義伯府早被啃得只剩骨頭渣了,可是,爹竟然還跟祖父鬧脾氣,這不是有違常理嗎?難道是刻意為之?若是如此,只能說明一件事——爹想離開忠義伯府,且得到祖父同意,于是父子兩人演了一出戲。

總之,爹應該是為了前途不得不離開忠義伯府,當然盼著有朝一日能夠風風光光重回京城。

頓了一下,連玉珠自顧自的又道︰「如今你爹不在了,我們在哪兒都無所謂。」

「娘可知道爹為何選擇跟著商船出海?」楚妘靜實在想不明白,出海經商只能掙銀子,算不上多大的成就,至少站在權貴面前還是得低頭哈腰。

略一遲疑,連玉珠答非所問的道︰「靜兒,娘覺得你爹還活著。」

楚妘靜當然希望爹還活著,可是現實很殘酷,「商船出海最多不會超過兩年。」

「娘知道,可是……」夫君至今未曾入夢,因此她一直不相信他死了,可是單憑這一點,根本無法說服別人。

「我也期盼上天憐憫,爹只是受困在某個地方,暫時無法回到我們身邊。」無論希望多麼渺,但這是身為子女的渴望。

聞言,連玉珠不由得憂心忡忡的問︰「若是你爹真的被困在某個地方,無法回到我們身邊,如何是好?」

「我先找人去碼頭打听兩年前出海的商船吧。」她不是沒想過尋找爹的下落,可是她手上無人可用又沒有人脈,單是追查兩年前出海的商船就無從下手了。

一怔,連玉珠隨即失了魂似的全身一軟,楚妘靜見了連忙伸手扶住她。

「娘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連玉珠緩緩的搖搖頭,「算了,我們連你爹何時出海都不清楚,如何打探消息?」

「雖然不容易,但還是可以試試。」

「若是你爹還活著,娘相信他必會排除萬難回到我們身邊。」

「這是當然,爹知道我們等著他一家團圓。」一頓,楚妘靜又回到原先的問題,「若有機會,娘想回京嗎?」

微蹙著眉,連玉珠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苦惱,楚妘靜還以為她不會回答,她突然回道︰「娘不喜歡京城,可是,那兒卻是你爹連作夢都想回去的地方。」

楚妘靜可以理解娘親的心情,離開家鄉嫁到京城,嫁的是一個受到欺壓的庶子,日子過得艱辛難熬,好不容易掙月兌了,再也不必戰戰兢兢過活,當然恨不得離得遠遠的,而爹的心情不同,期盼有一日能在看不起他的人面前揚眉吐氣。

「娘為何會嫁給爹?」這一直是她很好奇的事。

「你外祖母希望娘可以嫁到京城,十四歲那一年便將娘送到你曾外祖父那兒。你曾外祖父是國子監司業,官職不高,但許多官宦、權貴之人願意與之結親,可是你外祖父只是個縣丞,誰也不願意嫡子娶個沒有多大助力的媳婦,尋了一年,婚事始終沒有著落,直至那日娘在街上遇到驚馬,為你爹所救,你祖母得知此事,便請人上門提親。」

楚妘靜一听便明白了,祖母不願意庶子娶個有勢力的妻子,但也不願意人家說她惡待庶子,而娘正好符合她心目中不好也不壞的庶媳婦人選,有了救命之恩,當然趕緊定下這門親事。

「雖然在忠義伯府的日子不容易,但是娘很慶幸嫁給你爹,你爹聰明機靈、才華洋溢,若非嫡母、兄長壓著,他早就一飛沖天了,也不可能娶娘這個小吏的女兒。」

楚妘靜努力搜尋記憶中爹的模樣,生得極其俊美,若非嫡母、兄長不願意他出頭,他就是尚公主也很有機會。

「靜兒,我們是不是有機會回京?」連玉珠知道女兒不會無緣無故有此一問。

楚妘靜想了想,還是將陸柏峻的提議說出來。

「你想跟陸公子合作?」

「陸公子開出來的條件還不足以教我心動,不過這確實是個好機會。」她不想讓娘親有壓力,無論娘親是否喜歡京城,做決定的人還是她。

連玉珠不想回京,但也不願意女兒放棄機會,索性默不作聲。

「時侯不早了,娘該安置了。」楚妘靜扶著母親站起身,護送母親回房,方才慢慢踏著月色返回閨房。

從城內到城外,蕭毓徹底滿足口月復之欲,終于想到干活了。

首先,當然是先查清楚楚四爺的情況,這不難,早在來讓州之前他就派人暗中查探,知道楚四爺在這兒有個莊子,可是萬萬沒想到,他以為幾日就能解決的事竟然打了死結——楚四爺兩年前隨商船出海,至今沒有消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你確定楚四爺真的隨商船出海?」蕭毓放下手上的弓箭。楚四爺選擇出海經商致富,他不覺得奇怪,可是就他打探到的消息,楚四爺很喜歡讀書,即便忠義伯府刻意打壓,依然隱藏不住他有狀元之質,換言之,他不像是那種靠經商拼前程的人,反倒是參加科考有了進士出身,憑自個兒的本事當官更像是他會做的事。

高齊點頭道︰「據說如此,除非,楚四爺沒有向家人坦白行蹤。」

蕭毓微皺著眉,「可是,我不記得這兩、三年有過沉船的意外。」

「我也記得這幾年沒有發生沉船的意外,便去了碼頭打听,仔細查了一下兩、三年前出海的名單,並未見到楚四爺的名字,除非,楚四爺化名。」

蕭毓堅定的搖搖頭,「若楚四爺迫不得已出海經商拼前程,他不可能化名,有忠義伯府的身分,這一路上他更方便行事,他應該沒有出海。」

「我也認為如此,那段時間出海的船只前前後後有三艘,陸陸續續都回來了,有人確實出了意外再也回不來,仔細詢問確認後,其中並未有人與楚四爺相符。」

撫著下巴,蕭毓細細的推敲琢磨,「說要出海經商卻沒有上船,很可能他要去的地方不便明說,可是兩年了還未歸來,一種可能出了意外死了,另一種可能是無法離開,若是後者,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得還復雜……」

高齊順著主子的思維想了想,只得了一個結論,「這事查起來不容易,畢竟過了兩年了。」

「當然不容易,但還是要查清楚。」

「楚四爺的線索已經斷了,從何查起?」

「只要楚四爺的妻子兒女都在這兒,線索就不會斷掉。」

提起楚四爺的家人,高齊想起一事,「爺,陸公子費盡心思想延攬的廚子很可能是楚四爺的長女。」

「什麼?」蕭毓的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

「我去楚四爺的莊子打探消息,從附近莊家口中得知楚四太太不久前帶著兒女搬進城里。據說楚四爺離開之後,楚家的日子每況愈下,眼見山窮水盡之時,楚家姑娘有幸得了饌仙樓東家賞識,饌仙樓東家甚至出面幫楚家在城里買房。我問了何掌櫃,他並不認識楚家大姑娘,是陸公子幫楚大姑娘在城里買房。」

「楚大姑娘?」

「對,何掌櫃說,賣方子給饌仙樓的廚子是楚大姑娘。」

半晌,蕭敏終于回過神,他一直覺得阿峻說話遮遮掩掩,原來是「她」,不是「他」。

雖然姑娘在他眼中就是麻煩,他最討厭與她們打交道,可是這一次他不能不說︰「若真的是她,難怪阿峻堅持跟她合作。」

「我們在章家飯館遇見的楚姑娘真的是楚姑娘?」高齊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這位降伏主子刁嘴的廚子竟是未來的世子夫人……雖然主子不承認這門親事,但是信物沒有拿回來之前,名義上,楚姑娘確實是主子未過門的妻子。

「登門拜訪就知道了。」蕭毓突然覺得心跳得好快。兩次巧遇,他對她確實有好奇心,不過,終究只是個陌生人,倒也沒擱在心上,沒想到她是楚四爺的長女,是他名義上未過門的妻子。

「我還沒查清楚楚家在城里哪兒落戶。」

「阿峻肯定知道。」

「我這就去找陸公子。」高齊趕緊轉身出了演武場。

蕭毓再度舉起手上的弓箭,閉上眼楮,用耳朵確定目標物,然後瞄準,射出,將懸在棗樹的銅錢釘在牆上……阿峻見了肯定要罵人了。

自從他住在這里之後,演武場的圍牆被他搞得坑坑巴巴,著實礙眼,他索性建議牆上掛滿草箭靶,可是阿峻嫌太丑了,堅持不要,叮嚀他不要拿銅錢出氣,有本事就射空中的飛鳥,不過這兒又不是郊野,一日也不見得能見到一只飛鳥,他當然只能繼續射銅錢。

雖然登門拜訪理當先遞帖子,可是男主人不在,帖子遞給誰?想來想去,蕭毓索性免了,直接以晚輩之姿登門求見,男主人不在,他見女主人,而楚四太太不擅長應付人,如今真正的一家之主楚姑娘自然會陪在身邊。

這一刻終于確定她的真實身分,蕭毓莫名的松了一口氣,他也不清楚這是什麼心情,只覺得兩人有了某種微妙的牽扯,真好。

「小佷冒昧求見,還望夫人見諒。」蕭毓一改平日的冷傲剛硬,態度謙和有禮。

「不知武陽侯世子今日因何而來?」連玉珠明顯坐立難安,下意識的看著楚妘靜,可是楚妘靜無意出頭,恭敬的像個丫鬟站著伺候,她只好將目光收回來。

如今楚妘靜確實是一家之主,家中大事小事都是她在作主,不過,她還是懂得分寸,若非小門小戶沒那麼多規矩講究,又擔心娘親應付不來,她是不能站在這兒。

「夫人可曾听楚四爺提過四年前救過家父一事?」蕭毓狀似不經意的看了楚妘靜一眼,不同于前兩次,今日的她看起來溫婉恬靜。

連玉珠怔愣了下,「夫君救過武陽侯?」

「是,四年前江南水患,家父陪同三皇子來纕州賑災,沒想到遇到海盜偷襲,幸逢楚四爺出面解圍搭救。」

「……四年前夫君確實在纕州待了一段時日,可是夫君不曾提過救了武陽侯一事。」公爹在纕州給夫君置產,夫君因此來了纕州,沒想到正好遇上江南鬧水患,又發生海盜偷襲的事,最後在纕州待了半年多。

「據家父所言,楚四爺認為此乃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可能因為如此,楚四爺便沒將此事告訴夫人。」

「既然是舉手之勞,夫君不會放心上,當然不會刻意跟我提起此事。」她的夫君就是這樣的人,對他而言,幫助別人不是為了對方回報,而是不想違背良心,所以,若是無能為力,他絕對不會跳出來。

這會兒蕭毓只能直接進入主題,「當時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家父為小佷與楚四爺的長女定下親事,皇上更是拿出隨身的龍玨一半當成信物交給楚四爺。」

連玉珠懵了,靜兒跟世子有婚約?

「世子今日上門是為了拿回信物,退了這門親事?」楚妘靜沒辦法繼續當個听眾,娘親只怕舍不得放掉這門親事,而她最不喜歡這種拿終身大事報恩的戲碼。雖說這不是自由戀愛的時代,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扯上報恩,名聲上就吃虧了,她可不願意。

略微一頓,蕭毓避重就輕的道︰「當初家父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不得已借了三皇子——也就是當今皇上的信物,如今皇上想拿回那半塊龍玨。」

皇上……這個信物可真是價值連城,可惜,他們要不起。楚妘靜轉向連玉珠,「娘親可知道那半塊龍玨在哪兒?」

回過神來,連玉珠茫然的搖頭,「我沒听過龍玨的事。」

「家父沒提過,家母也不知道,能否請世子告知龍玨長什麼樣子,便于我們從家父留在家中的物品當中尋找。」

蕭毓伸手向高齊要來了龍玨的圖樣,遞給楚妘靜,再送到連玉珠手上。

連玉珠仔細看了又看,搖搖頭,「我不曾見過。」

既然娘親沒見過,家中肯定沒有這樣東西,可是楚妘靜不想落人話柄,便拿出最大的誠意道︰「請世子給我們三日,若是尋見了,必然立即送還世子。」

「有勞楚姑娘,若有消息可以送到饌仙樓。」蕭毓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但也不能放棄一丁點的可能性。

楚妘靜點頭應了,恭恭敬敬將人送到垂花門,再請李伯送客。

離開楚家回到竹苑,高齊憂心忡忡的道︰「爺,那半塊龍玨只怕在楚四爺身上。」蕭毓點了點頭,「我早該猜到了,楚四爺不會將如此貴重的信物交給任何人。」

「楚家認定楚四爺出海經商至今未歸,楚四爺的線索無疑全斷了,如今想找回那半塊龍玨簡直是大海撈針。」

蕭毓真的沒料到事情演變至此,確實棘手,可是無論如何,首先要找到楚四爺。

「楚四爺沒有出海,必然去了什麼地方。」

「當然,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不見。」

蕭毓來回踱步,細細推敲,「消失有兩種,一種是死了,一種是去了某個地方執行隱密的任務。我以為第二種可能性更大,要不,楚四爺沒有必要欺騙家人出海經商,不過由此可知,他應該認為自個兒可以在一、兩年之內回來,卻沒想到被困住了回不來。」

「可是,若是死了呢?他有可能發生意外,或者被殺……爺,機關盒的事會不會早就泄露出去?」高齊的神情轉為凝重。

無論皇上或他,從來沒想過機關盒的事早就泄露出去,畢竟齊王留下機關盒是為了保命,一旦教人得知機關盒藏著虎符和水師名冊,勢必招來禍患。不過,這不代表機關盒的事不會泄露出去,因為這機關盒在皇上手上,而皇上身邊一定埋了不少人的眼線。

「若是如此,皇上身邊肯定有靖王的人。」

「靖王?」

「老靖王是太祖皇帝和齊王的弟弟,最清楚太祖皇帝和齊王之間的分歧,太祖皇帝甚至懷疑當初齊王會詐死離開跟老靖王有關,是老靖王暗中慫恿齊王。還有,若是真的存在一枚偽造的虎符,唯有與齊王極其親近之人才有機會見到真正的虎符,以此復制出以假亂真的虎符,而齊王跟老靖王的感情最好。」

「老靖王一直與世無爭,為何要龍門衛?」

蕭毓嘲弄的一笑,皇家哪有真正淡薄名利之人?「老靖王不是真心想與世無爭,而是沒得選擇,連齊王都不得不退,他文不文,武不武,不當閑王,還能如何?不過,難保不是有心人看上那龍門衛,在旁煽風點火借著老靖王掌握龍門衛。」

雖說人人皆知龍門衛隨著齊王消失,但誰也不會相信齊王真的舍得丟掉手上的權力,然而除了齊王,又有誰會知道龍門衛的下落?再想想,與齊王關系最好的莫過于老靖王,想要找到龍門衛,當然從老靖王身上下手。

總而言之,老靖王是沒有能力爭權,不過有機會,他當然渴望得到更大的權力,只要有心人點個火,他的野心就會燒起來,偏偏他是個沒本事的人,很可能駕馭不了反而被人利用了。

高齊很快就想明白了,不過,他有一事不解,「若是那枚偽造的虎符在老靖王手上,老靖王根本不需要真正的虎符。」

「除了四年前,龍門衛不再現身,只能說明一事——偽造的虎符不能輕易使用。即便以假亂真,終究是假的,一旦真正的虎符出現,假的破綻就會顯露出來,再也起不了作用。」

「如今收藏虎符的機關盒在皇上手上,老靖王就是拿到楚四爺手上的半塊龍玨,也拿不到皇上手上的半塊龍玨,老靖王不可能有機會打開機關盒……」高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顯然想到最棘手的狀況,「毀了楚四爺手上的半塊龍玨,皇上就永遠打不開機關盒。」

蕭毓想了想,一道︰「機關盒兩年前才到了皇上手上,而當時楚四爺就帶著妻小來到纕州,接著便借口出海經商離開,若是如此,楚四爺失蹤應該跟那半塊龍玨毫無關系。」

「也對,若非皇上派爺來纕州,爺還不知道皇上的半塊龍玨在楚四爺身上,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說不定還不知道此事。」

「這倒未必,從先皇將機關盒交給皇上,各方人馬就盯緊這件事。皇上遲遲未有行動,最初可以推說皇上剛剛繼位,忙于穩住朝堂,可是幾個月過去了,皇上竟然能夠忍著不打開機關盒,這實在說不通,當然要暗中打探皇上為何不打開機關盒。皇上身上只有半塊龍玨,另外一半給了楚四爺當信物,這事不難打听出來。」

「若是如此,他們很可能早就派人來纕州找過楚四爺。」

蕭毓點頭同意,「他們必然听說楚四爺出海經商,搜了楚家什麼也沒有,只能靜待楚四爺歸來,可惜楚四爺一直沒有消息,偏偏這個時候我來了,即便有阿峻當幌子,他們也會認定我的出現與那半塊龍玨有關。」

「他們必然派人暗中盯著爺。」

「我的身分原本就惹眼,不給皇上干活也會有人關注一舉一動,所以,以後出入多留點心眼。」

「是,這事要不要告訴皇上?」

整理了一下思緒,蕭毓盤算過後道︰「你讓江錦親自走一趟,雖然老靖王的事只是我們的猜測,但偽造的虎符必然在他手上。萬一老靖王那邊已經知道皇上的半塊龍玨在楚四爺手上,勢必會派人尋找楚四爺,毀掉他手上的半塊龍玨,這事要提醒皇上。」

「是,我即刻讓江錦回京。」

「還有,你別再出面查探楚四爺的事,交給林坤,楚四爺離家之後這一路上可有發生什麼意外,仔細查探,雖然過了兩年,但還是能查到蛛絲馬跡。另外,楚四太太那兒也別放過,想法子打探,說不定她知道什麼只是不肯說出來。」說到楚四爺這個人,除了讀書,最為人知的就是愛妻,若是如此,他不該隱瞞妻子真正的去向。

高齊應聲趕緊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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