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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賢妻 第八章 英男搶救整船人

錢大頭一干人等被綁到雍王府接受審問,至于能不能問出背後主使者是郝富貴,唐汐知完全不懷疑,便將此事拋在腦後了。

解決了地痞鬧事之後,安家茶行蓬勃發展,金葉銀毫及紅茶都賺了一大筆錢,唐汐知甚至又研究出了另外幾種純粹用乾燥花朵及香料泡出的茶,在縣里的仕女圈中十分受歡迎。

這一個月,安家茶行的收入,簡直比想像中還要多出好幾倍,達到了六千多兩,扣掉成本之後,雍王府得到了一千多兩分紅,對于不擅經商、這陣子又要為軍餉煩惱的雍王夫婦來說,無疑是天降甘霖,對安碩也格外青眼有加。

一轉眼,又到了安碩休沐的時候。

這次他倒沒有急急趕回小南村,因為他心心念念的妻子這陣子都住在安家茶行。他回到茶行後的小院時,天色已晚,夫妻兩人便決定隔日再啟程,反正帶回家的禮品都準備好了,馬車一趕就能上路。

由于回家後諸多不便,當晚安碩便狠狠糾纏了唐汐知,將她纏得腿軟無力,隔日還不小心晏起了。

始作俑者的安碩受了她一頓粉拳,卻猶自笑嘻嘻的,主動將馬車安頓好,還上街幫妻子買了早膳,替她布菜,要不是他粗手粗腳的,只怕還想幫她梳髻畫眉呢!

用完早膳,兩人先到縣學和安槐說了一聲,便從縣里趕回小南村。

原本由縣里到小南村,慢悠悠的走約莫要三天,不過安碩的馬車是他親手打造的,堅固平穩,馬兒也是他挑的,車夫更是這附近熟門熟路的人,速度快一點也十分安全,所以不到兩天的時間,馬車已經入了小南村的山道。

這一路賞景談天,愜意非凡,唐汐知與安碩說說笑笑,真覺得她這夫婿簡直老實得可愛,對她的話幾乎言听計從,就算她施了點小任性,他也都笑笑的不以為意,一點脾氣都沒有。

或許,她在誤打誤撞之下真的找到一樁好姻緣了。

在她還是唐家的天之驕女的時候,她的未來幾乎已經確定好了,她是獨生女,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一個願意入贅的夫婿,這個夫婿家世不能太差,必然要知書達禮,若是找不到上門女婿,那麼她出嫁後生的第二個兒子就必須姓唐,入唐家的家譜。

這種情形下,都說女子要高嫁,她的丈夫肯定也是有權有勢,富甲一方,至少財力上不能輸給唐家,此種家境教養出來的男子肯定極有主見,不可能讓妻子拋頭露面,唐汐知注定要埋沒在高門大院之中。

而今因為一場橫禍,她嫁給了安碩,安碩對她極為尊重,不用禮教去束縛她,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傾全力支持,她的才華得以發揮,經商的天分展露無遺,他甚至還怕追趕不上她的腳步,唯恐自己不夠強不能保護她,更是極積的練武習字,沒有一天懈怠。

他包容她,忍讓她,支持她,信任她,最重要的是,他愛她遠勝于愛他自己,嫁給這樣的男人,真是她的幸福。

她……其實已經很愛他了吧?唐汐知坐在馬車里,看著他剛毅又充滿男人味的側顏,突然有了這種覺悟。

「怎麼了?」安碩被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得莫名其妙,馬車再走約一刻鐘就要到家了,他偏頭想了想,一臉恍然大悟,「你可是內急?再一下就到了,忍得住嗎?還是我讓馬車停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我沒有內急!」

唐汐知滿腦子的旖旎柔情全被他一句話打破,這也是太老實的壞處吧?她哭笑不得地橫了他一眼。

安碩無辜地模了模頭,都不知道自己被狠狠月復誹了一頓。

唐汐知無奈地把目光移到軒窗之外,已經能看到小南村里的房子了,她突然想到自己前陣子一直琢磨的一件事,頓時又回過頭來對著安碩說道︰「夫君,你覺得我們這次回家,把家里房子重建好不好?」

安碩怔了怔。「重建?」

「我看家里屋子有點破了,修補沒什麼意思,乾脆整間推倒重蓋,你覺得如何?趁著你這次回來,就把這件事辦了。」唐汐知細細的與他說明自己的想法,「反正我們手里有錢了,而且安槐雖然在縣學讀書,萬一他以後想在家鄉發展,總是要娶媳婦生孫子,這房子也需要大一點啊!」

安碩當然明白她說的對,可是臉色看起來就不怎麼高興。

「你覺得不好嗎?」唐汐知問。

安碩搖搖頭,但又點點頭,「整間推倒我們要住哪里?」

這個唐汐知早就想好了。「我想把房子蓋成兩進的院子,這陣子我們先去住黃大嬸家,她女兒前陣子出嫁了,空了一個房間出來,再加上本來就有的空房,我們借住幾天應該可以,看是要付她銀子還是送點東西給她。」

安碩沉默了一下,最後才苦著臉別扭地說道︰「如此一來這陣子我們就不能同床了,蓋好房子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等我下次休沐回來那又是一個多月以後了,那得憋好久……」

原來他竟是在想這個?唐汐知好氣又好笑,「你的顧慮要是讓娘知道了,怕不拿棍子把你從家門打出去!」

安碩基于孝心,心里當然是願意蓋新房的,只是這個時機選得不巧,他覬覦心中的仙女實在太久,才剛得手,哪里願意放開,何況他一個月才休沐一次,代表一個月只能踫她一次,不巧遇到她小日子的話,等待可謂遙遙無期,讓他如何雲淡風輕?

唐汐知可不管他那些下流的想法,此時馬車已經到了家門外,安大娘帶著葉嬸迎了出唐汐知下車後便攙著安大娘往屋里去,讓安碩和車夫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屋里,她這回可是替安大娘買了幾件新衣和好些縣里貴婦們時興的首飾和頭面,喜得安大娘模模這件又拎拎那件,簡直愛不釋手。

趁著安大娘心喜,唐汐知提起了重蓋房子的提議。「……我和安碩討論好了,因為要整間推倒重蓋,所以這陣子我們可能要先借住在黃大嬸家,這里有些布料是要送她的,等會兒我便去問問她。」

听到要蓋新房子,安大娘心中更是喜不自勝,當初安碩賺了點小錢,將原本的泥坯屋變成現在的三合院,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原以為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想不到娶了個能干的兒媳婦,還激勵兩個兒子長進,居然讓她這老人也能有機會住進類似城里富貴人家那樣的大房子了。

她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不過仍是有些憂慮地問道︰「要重新蓋房子當然是好,不過你手邊銀兩夠嗎?娘這里還有,你給我的那些我可都收得妥妥的。」

唐汐知笑道︰「銀兩不缺呢。娘,縣里咱們家的茶行,改天真該帶你去看看,雖然不能說日進斗金,但客人可是絡繹不絕,光是上個月,咱們家就賺了……」

她附耳在安大娘身邊說了半晌,听得安大娘眉開眼笑。「好好好,黃大嬸那里我去說好了,你和碩子處理蓋房子的事就好。」說完,她便喜孜孜地出了門去,讓葉嬸到灶房里準備點心茶水,才一轉眼,屋子里竟只剩下了唐汐知與安碩夫妻倆。

唐汐知瞧他呆愣愣地杵在那里,忍不住笑推了他一下,說道︰「還傻站著做什麼?你還不趕快去林大爺那里,說要在村子里找幫工蓋房子,我一天出四十文,包午膳,這樣的條件應該很多人要擠破頭了。」

安碩應了一聲,但看起來還是無精打采的。

「還有,等會兒你去完林大爺那,再回來帶我一起坐馬車到鎮上去買蓋房子的材料,順便添些家。」

安碩胡亂地點了點頭,耷拉著腦袋就要往外走去。

唐汐知有些心軟了,湊上前拉著他的手臂說道︰「在房子真的推倒之前總還有兩、三個晚上吧?我們還是同房的。」

安碩一听,眼楮里終于有了些光采。

「這幾天辛苦你了,晚上我會好好補償你,你想怎樣就怎樣羅……」她眼波含媚地瞟了他一眼。

安碩簡直色授魂與,整顆心都飄了起來,接下來她說什麼他都听不到了,腦子里只回蕩著她說的那句「你想怎樣就怎樣羅」。

「我馬上去!」說完,他整個人蹦得老高,興沖沖地往外沖去,那興奮勁兒讓唐汐知臉茶香賢妻

都熱了起來,哭笑不得。

「那呆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啊?林大爺家在村西,他怎麼直往東跑……」

五天時間,安碩已經請里正找好蓋房子的工人,大多是村里的熟人,听到是安碩要蓋房子,都十分熱心的來幫忙。

畢竟現在還不到秋收時節,又不用采茶了,大伙兒閑著的時間多,大多會到鎮子上找短工,安家給的錢多還包吃,又近在村子里,當然是搶破頭的好工作。

同時,安碩也帶著唐汐知趕到了鎮上,挑了上好的青磚與黑瓦,請工匠隔日就先運到安家旁邊的空地。

因為是要長久住的房子,安碩也是懂行的,挑的建材必然不差,而唐汐知則是根據情況又在木匠那兒訂制了家,約好在房子蓋好後一次運送過來。

接著,安碩一家人便搬進了隔壁黃大嬸家。

其實安碩還想拖久一點,免得自家這麼快就拆了,他與媳婦兒同床的時間就更短,不過考慮到他的休沐其實也沒幾天,萬一在他回縣里之前事情沒聯絡好,後續讓母親及妻子兩個弱女子處理他也不放心,索性一咬牙,乾淨俐落的把事情辦妥。

不過,就這短短幾天,他也在媳婦兒身上得到莫大的滿足,在他的心中,唐汐知依舊是仙女,不過現在仙女為了他落入凡塵,他得加倍疼惜不可。

于是安家風風火火的開始重建了。

先把老家全都拆了,然後重新開始整地,等到打完地基時,安碩已經收假回到縣里去了,回去之前還離情依依的,在沒人的地方與唐汐知磨蹭了好久,讓她又好氣又好笑,差點沒一腳將他踢出門去。

安家的房子開始填土累牆,由于蓋的兩進院子,外頭最後還要圍上院子,所以幾天時間也才蓋到大腿高度而已,這樣的速度已經算快,還是因為安家伙食好,大伙兒做得起勁。

雖然一開始說只包午膳,要是換到其他人家,中午一頓大鍋菜解決得了,頂多加點肉末子,有點肉味兒就好。不過唐汐知行事八面玲瓏,哪有可能這麼寒酸,而且現在她手里也是不差錢的,所以蓋屋子的幫工可是餐餐有肉有菜,吃的是大米飯和白面饅頭,比自家的伙食不知好了多少。

如今正是盛夏,每到下午,唐汐知還會抬來一大鍋的綠豆湯、酸梅湯等等,讓眾人休息一下消暑解渴,而晚上散工前她會刻意晚膳多煮一些,讓那些工人分些菜肴回家加菜。

這麼好的待遇,眾人幾乎都舍不得完工了!

「安家嫂子,今兒個這臘肉炒白菜,肉下得可紮實了,在鎮上的館子點菜也得百多文吧,怎麼好意思讓你一直破費。」楊家大郎下工後,接到唐汐知包給他的一碗菜肴,雖然說天天都拿,不過今日的菜色讓他看了有些不好意思。

「別羅唆了,你不好意思拿,我還舍不得小佷子吃不到呢!」唐汐知笑著說道。

楊大郎的兒子才五歲,難得吃一回肉,上次吃到父親包回家的菜,天天嚷著要和父親一起來上工,他把這事當成笑話說給大家听,現在倒被唐汐知拿來打趣了。

「安家媳婦就是實在!以後房子蓋好,再沒好吃的能拿回家,看我家那婆子還不怨我。」前村的李大叔也大笑起來,手上拿著肉菜,覺得心里踏實。

「放心吧!李大叔,明年咱們還要和安碩家的一起賣茶呢!多虧了安碩一家,等賺了銀子,什麼好吃的沒有?」家里也有茶園出租的丁赫是個實際的人,他看準了跟著安家肯定有好處,也決定今年秋天將茶園收回來自己做。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興致勃勃的討論起明年賣茶的榮景,還說到安家今年領頭做茶,不僅蓋起了新房子,開起了茶行,安槐還到縣里讀書了呢!

不過當然也有人持保留態度,覺得出租茶園是固定收入,如果轉成自己做,雖然可能有賺頭,但說不定還比不上茶園的租金。

更何況,安家也沒保證絕對成功啊,以前也不是沒有人豁出去將茶園收回來,最後哪個不是賠得屁滾尿流?就村尾那一家空屋,就是自己做茶失敗了,才不得不把房子土地全賣了抵債。

這頭討論得熱火朝天,不過不遠處卻是有人又嫉妒又惱恨地看著這里,手里的帕子擰得都快破了。

憑什麼?憑什麼唐汐知嫁給安碩後能過得風生水起,連新房子都蓋起來了?

趙秀秀的眼楮都快噴火了,明明自己與安碩才是一對,那新房子該是蓋好給她住的,村里的這些人稱贊羨慕的也該是她趙秀秀才對!

趙秀秀簡直要被名為妒嫉的洪水滅頂,卻是沒想到如果安碩的妻子換成了她,安家也不可能有這等榮景,安碩沒了前進的動力,頂多就是維持著不上不下,安家還是那麼窮,別說什麼蓋新房子買鋪子了,那山上的茶園搞不好還得被李員外壓價,過得更加苦哈哈。

更何況趙秀秀可不覺得唐汐知會制茶有什麼了不起,這村里祖祖輩輩誰不會制茶?現在只是失傳了而已,她趙家也有茶園,若是讓她爹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制出的茶比安家的還要好!

一種不服輸的想法瞬間吞噬了趙秀秀,橫豎安碩不在一旁,她忍不住跳了出來,大叫著打斷了眾人的談天。

「你們可不要被這個女人騙了,什麼安家要帶著大家種茶賺錢,都是騙人的把戲,她只是利用你們替她賺錢而已,到時候小心被騙得一毛都不剩!」她氣呼呼地道。

唐汐知與眾人都莫名其妙,其中楊大郎性格比較沖,忍不住皺起眉。「趙秀秀,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我說這個女人是騙子!她先騙了碩子哥娶她,現在又要騙你們!」趙秀秀氣憤地道。唐汐知恍然大悟,這趙秀秀跳出來無的放矢地說了一堆渾話,說到底還是不服氣安碩娶了她,先前唆使安大娘對她欺壓,現在又無緣無故的指控她。

第一次她不和趙秀秀計較,是體諒她可能一時糊涂,但如果趙秀秀認為她會一直任人辱罵,那就大錯特錯了。

唐汐知並沒有向趙秀秀那樣氣急敗壞,反而雲淡風輕地反問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是騙子,請問我騙了大家什麼?」

趙秀秀冷哼一聲,「你騙大家說你會制茶,還說什麼要帶著大家賺錢,有那麼容易的話,咱們小南村早就發財了,還用你來?」

唐汐知淡淡說道︰「我會不會制茶,所有喝過我們安家金葉銀毫的村人都知道,那是騙不了人的。而我不願藏私,想帶著大家做茶,還是我錯了?這些事還是里正爺爺保證的,難道你要說林大爺偏私不公?」

「就是啊!趙家女兒你可別亂說。」李大叔皺起眉,覺得這趙家的女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趙秀秀被逼急了,忍不住跺腳。「我……我又沒說林大爺,我說的是你!安家茶既然這麼好,你怎麼不現在就帶著大家發財,還要大家來替你蓋房子?」

唐汐知簡直要翻白眼了。「你不知道村里大部分的人茶園都租出去了嗎?沒等到租約期滿,怎麼跟著我做茶?還是你希望大家毀約,這一年的租金都別收了?」

「我可沒有這麼說!」趙秀秀說不過她,索性胡攪蠻纏,「總之我沒看到你拿錢出來給大家,只看到你糊弄大家把茶賣給你!」

唐汐知正眼看著她。「我倒沒听說過有什麼生意是貨品都還沒拿到就先把銀子拿出來灑的,那不叫買賣,叫傻子!我看你趙家家境也不錯,你們家的茶園也一直都是自家在做,怎麼沒看趙家出來帶著村人發財?現在我願意教大家種茶制茶,你又有話說了,說的還是沒證據的話,你究竟用心為何?」

「就是嘛!趙秀秀,空口說白話可是能拉上衙門的。」

「趙家不就是見不得人家好嗎?說不定還怕安家搶了他們的生意呢!」

「拜托!趙家做出來的茶,和安家的金葉銀毫比起來,那能喝嗎?我看趙秀秀就是眼紅。」

「我……」趙秀秀眼楮還真的紅了,是氣紅的,「總之我認定了唐汐知就是個騙子——你們願意被她騙,是你們自己傻,我們趙家是絕對不會跟著做的!」

趙家在村里的風評原本就不好,趙秀秀這會兒看起來又像在無理取鬧,願意站她那里的村民卻是不多。

不過也有些猶豫不決的村民原本就掙扎著要不要跟安家一起做,現在被趙秀秀這麼一說,心里一急也就糊涂了,居然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自家的茶園明年還是繼續租人好了,免得血本無歸。

唐汐知聞言,饒有興致地挑起眉。「趙秀秀,你現在說的話可是代表整個趙家?」

「對!」趙秀秀嘴硬道,事實上她根本沒和父親討論過,「我趙家沒那麼傻,打死也不會跟隨安家做茶!」

「那就好。」唐汐知環視了眾人一,突然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各位父老鄉親可要替我做證,現在是趙家打死不跟隨我安家,還派出了趙秀秀來污辱我,不是我安家排擠趙家,以後趙家生產的任何茶葉一概與我安家無關,也不準打著金葉銀毫的名號,否則我就告上官府,連帶今日趙秀秀對我的誣賴一起替我安家討公道!」

由于幫工的人多又賣力,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安家的新房子就建好了。

標準前後兩進的房舍,一進門先是一個大院子,旁邊是一整排的倒座房,還有個角房。大院子里最醒目的是一棵高大的桂樹,幾乎遮去院子的一半,兩旁種了許多吊蘭、金銀花、牡丹、菊花等等,牆面上還掛了月季,明年夏日該可以爬滿整個牆面,角房也栽了幾叢竹子,擺了一盆文竹,光是這個前院,不僅冬暖夏涼,四季花開,這些花還都能入菜入藥,可不是光好看而已。

大院後的影牆開了二門,通往正院。正院便跟原本的安家一樣,由正房及東西廂圍合而成,只是規模比以前大了許多,每個房間的格局與采光都是經過唐汐知精密規劃的,不僅一點都不陰暗,還保證夏季涼爽冬季避寒。

此外,正院之後西邊是灶房,東邊是雜物間與茅房、浴間之類的地方,正中留了一塊地方養雞鴨。其中茅房唐汐知特別用了心,再不像以前那樣陰暗,上個茅房還要點燈,而是明亮潔淨,通風寬敞,水一沖什麼異味都沒有,如此布置也稱得上小南村獨一家了。

這個時候訂做的家也到了,唐汐知請人幫忙搬進各房,安槐為了這件事還特地與縣學告假十天,趕了回來,他覺得自己一點貢獻都沒有,還吃家里喝家里,此時家里需要一個男人幫襯,若是連這重要的時機都不能趕回,他怎麼也過不了自己那關。

安槐自己跑回來了,唐汐知很想擺出長嫂的氣勢念他兩句,不過等她考校了兩句,見他對答如流,能舉一反三,她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而等安碩休沐回家時,按照唐汐知的要求,他請王府的管事替他們到人牙子那里挑了幾個得用的下人,因為是在家里用的,身家清白乖巧伶俐是必要的,這些都需要時間調查,沒有人能比王府做得更好了。

安碩帶回來一個老僕,一個婆子和一名婢女。老僕負責灑掃庭院,偶爾充當車夫,婆子幫忙洗衣下廚,葉嬸就專心服侍安大娘,陪著安大娘進進出出,巡視菜地拔拔草等等,而婢女卻是給唐汐知用的,是個十三歲的女孩,名叫楊柳,模樣不甚出挑,卻勝在老實乖巧,以後就跟在唐沒知身邊。

原本安碩也想幫安槐挑個書僮,不過被安槐拒絕了,他功名未成,謝絕一切享受之事,家中能過得日漸寬裕,他看了順心,自然在功課上就會更努力。

那幾個新來的人,除了葉嬸與母親住正房,楊柳與唐汐知夫妻住西廂之外,其余的都住在倒座房。如此一來偌大的安家才不會顯得空曠,若是像以前那樣都不添人,等到安碩回王府,安槐回縣學,唐汐知到茶圔或茶行里時,屋子里剩安大娘一人,那得多恐怖。

不過因著這一次房屋落成,安家的人也算是到齊了,所有人忙了一整天才將屋子整理好,家歸位,雜貨衣物也全都收妥。

唐汐知挽著安大娘,後頭跟著安碩兄弟,一家人慢悠悠的在屋子里好好地逛了一,都有種神清氣爽、心滿意足的感覺。

隔日安家便在院子里辦了宴席,邀請村里的人都來沾沾喜氣。

小南村的人大多純樸,見安家蓋新房心里羨慕,口中說出來的話也都是好的,那種眼紅酸話層出不窮的畢竟是少數,也就是與趙家交好的那一群。

安碩早就因著之前趙秀秀攛掇安大娘,與趙家人斷了往來,更別說趙秀秀還來辱罵唐汐知是騙子,更不可能邀請他們了。

安碩後來知道了趙秀秀罵人的事,氣得要去算帳,卻被唐汐知攔下了。對唐汐知而言,願意相信她的人她會盡力幫忙,讓大家一起過上好日子,不願相信她的,即便她說破嘴也沒有用,他們更不必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到時候那些人不要後悔就好。

由于安家辦的宴席一向實在,唐汐知想到明年賣茶的事還需要大家眾志一心,更在菜色上下了功夫,這一場席面吃得是賓主盡歡,村里人對安大娘的溢美之詞不斷,說得她整副心神都在天上飄了。

安大娘越來越覺得她安家真是積了福,才能娶到唐汐知這個好媳婦,她如何不知自己能有今日都是沾了兒子媳婦的光,幸好當初沒有一路錯到底,把好媳婦給氣跑了。

待宴席結束,天色也暗了,收拾整理的事自然有下人去做,安大娘享受到了被服侍的便利,也樂呵呵的讓葉嬸陪著進房休息了。

還記得上次安碩蓋房子,光整席面和收拾她就累到三更半夜,隔天這把老骨頭差點站不起來,對比起現在這日子,別說有多舒心了。

唐汐知與安碩回房,自然是遣下了楊柳,由她親自服侍丈夫洗浴。安碩喝了點酒,看到小媳婦國色天香,嬌滴滴的替他擦背,哪里還受得了,忍不住使壞將她也拉進澡盆里洗鴛鴦浴,其中香艷旖旎自不用說。

與安碩胡鬧一陣後,唐汐知在他懷里眷戀地依賴了一下,兩人才由浴桶里起來,穿上衣服上榻睡覺。然而畢竟有一個多月沒見,夫妻倆的話多到說不完,誰又能真的睡得著?

「汐兒,上回錢大頭那群人被逮回王府後,還真被我們問出了一些事。」安碩突然想起這件事,便和媳婦討論起來。

畢竟他媳婦是受害者,應該也會想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何況那件事後來實在太過蹊蹺,讓唐汐知知道也能听听她的意見。

安碩可沒有那種什麼事都不告訴妻子自己擔著的迂腐觀念,在他心中,唐汐知見過世面,聰明過人,自有胸壑,什麼困難到她面前都能得到很好的解決,光看他安家茶園沒落了這麼多年,還能被她起死回生就知道,所以他很尊重她的想法,同時這事也與她的安危有關,自然要讓她一清二楚。

「雖然錢大頭還未承認,但指使他來茶行找麻煩的應該是郝富貴沒錯,不過再仔細一查,發現郝富貴後頭還有其他人,那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安碩有些郁悶地道。

「你說什麼?」唐汐知原本還有些倦意,頓時都驚醒了,「我雖和郝富貴有私怨,但跟他背後的人沒有交集啊,那群人何苦針對我?何況錢大頭他們並不是我們這塊地方的地痞,要說收規費,這手也伸得太長了!郝富貴背後的主使者是誰,王府查不出來嗎?」

「查不出來。」安碩很無奈地搖頭,「不過我們倒是從錢大頭等人的供詞中串連出一些可能性,郝富貴背後的人目的可能不是你,而是安家茶行。因為我們歙縣、甚至整個徽州的茶行,只要哪家的新茶賣得好一點,幾乎都有人去找碴,以前王爺對封地的事不上心,現在才知道事情這麼嚴重,所以他決心要查到底。」

唐汐知略微思索了一下,猛地一睜眼,由床上彈起來。「安碩,明天一早你立刻回王府。」

「怎、怎麼了?」為什麼話題會突然跳到這里來?安碩听得一頭霧水。「你听我說。」唐汐知冷靜地分析道︰「根據你說的能歸納出幾個重點。其一,錢大頭的幕後主使者既然連王府都查不到,代表他也是權勢滔天的人物,說不定勢力還不亞于王府。其二,徽州的茶業看起來是長期被打壓的,這其中牽涉到多少利益無須贅言。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一個勢力頂天了的人打壓徽州的茶業這麼久,代表他根本無懼雍王爺。」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說王爺決心要將此事查到底,那麼無法避免會與那個幕後主使者產生沖突。王爺長期留京,現在突然回來就攤上這事,只怕那人不會讓王爺順心,甚至使陰招欲對王爺、王妃甚至是世子下手,要知道王爺是沒有親兵只有府衛的,所以安碩你得回去保護王爺!」

安碩一听她的分析,整個背脊都涼了,她說得很有道理,一個不怕王爺的人為了龐大利益要怎麼害人都有可能,或許情況不會有她說的那麼嚴重,不過這種事可不能賭,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可惜的是,他這回休沐回來事情太多,只吃了一回肉,小媳婦他都還沒抱夠呢……瞧著安碩用那種惋惜的眼神看著她,唐汐知立刻懂了他在想什麼,氣得發笑,縴指將他的額頭頂得老遠。「想什麼呢你!」

「反正我也只剩今晚了,汐兒,咱們再來一回吧?」安碩傻笑著,但說出來的話卻很可惡。

唐汐知橫了他一眼,然而美人秋波,這一眼之嬌媚,挑逗得安碩體內那把火轟的一聲就燃起來了,二話不說翻身壓住自己的小媳婦。

一夜纏綿,當隔天清晨安碩精神奕奕地欲離開時,唐汐知還癱在床上起不了身。

「汐兒,我要走了。」他來到床前,依依不舍地親了親她。

唐汐知滿臉通紅,這家伙昨天折騰她折騰得夠嗆,簡直壞透了!

她送上粉拳一記,氣沖沖地道︰「壞家伙還不快滾!」

安碩也算是犯賤了,听著唐汐知罵他,那嬌滴滴的聲音怎麼听怎麼舒暢,又抱著她親了一陣,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他有心想與她多說什麼,不過她已經氣得背過身不理他了,他只能落寞的走出房門,準備和安大娘說一聲便趕回王府。

這時候房門突然又打開,一個東西由里頭扔了出來,直直打進他懷里,而後房門立刻砰的一聲又關上。

安碩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居然是個包袱。他解開一看,是好幾身乾淨的換洗衣服,還有傷藥乾糧那些東西,原來唐汐知早就整理好了。

他的媳婦兒,終歸還是舍不得他的啊……

安碩掛著笑容,心滿意足的離開。安碩用了一天半便趕回王府,以他現在的職位,已經能直接與雍王說上話了,更別說安家茶行還有雍王的一份呢!所以當他一說要求見雄王雖然納悶這家伙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卻還是接見了他。

當安碩將唐汐知的猜測告訴雍王後,即便是位高權重如雍王心也忍不住寒了一下,原來以為只是打壓茶業的事,想不到幕後居然還有著權勢高到連他都看不清的人。

于是雍王接受了安碩的建言,這陣子加強了自己身邊的防衛,同時安碩回到雍王妃身邊護衛時,也大大改變了雍王妃身旁守衛的規格。

此時正是菊花盛開季節,徽州貢菊名聞遐邇,傳說前朝妃子由宮中潛逃,皇宮派人追緝至歙縣一山村,發現那村里家家戶戶都種菊,美不勝收。由于找不到逃跑的妃嬪,宮里的人只好將這滿山菊香的美景畫下來呈給皇帝,皇帝大喜,徽菊因而得名,此後有人將徽菊進貢皇室,徽州貢菊之名不脛而走。

每到這個時節,許多家中種有奇菊的大戶人家就會舉辦各式各樣的賞花會,由于每家都有自己獨特種菊的手法,種出來的菊花也是百媚千姿,各有風華。

雍王妃是個愛花之人,遇到賞花會的邀請,自也是會選幾家有興趣的前去走走,與縣里的貴婦們套套交情。這次,雍王妃應了北面太平縣吳縣令夫人的請柬。

吳夫人有雙會種花的巧手,每回去了太平縣衙後衙,都能欣賞到各種菊花的奇美姿態,雍王妃自是欣然前往,當然還有其他貴婦也同樣會賞臉,吳夫人的賞菊會往往是這一季的最大盛事。

太平縣旁有一大湖,遠遠的有群山環繞,湖水清碧,山光水色風姿綽約,吳夫人在安排眾家女眷賞景後,一向會安排船只讓眾人登船游湖,船上有擺設宴席,觥籌交錯,微風撲面,美景映目,那種愜意自不必多說。

雍王妃這次帶著只有五歲的雍王世子一同啟程,護衛長自然是安碩。

安碩幾乎是出動了平時三倍的人力,或明或暗的護衛著雍王妃出行的隊伍,花了一日的時間,中間還在客棧歇了一宿,馬車才由歙縣來到了太平縣縣衙。

吳縣令夫婦听聞雍王妃車駕即將抵達,親自在衙門外等候,待雍王妃的車駕到達,婢女將雍王妃和雍王世子攙扶下車,夫妻倆便兩人小心翼翼地向雍王妃問好。

雍王妃性情和善,笑著回了幾句後,吳縣令便告退,將雍王妃與雍王世子交給自家夫人接待,畢竟這是女眷的宴會,他一個大男人跟著總是不好,至于雍王世子年紀尚小,倒是無所謂。

吳縣令識相,偏偏安碩不識相,他亦步亦趨跟在雍王妃身後,即使要進入那都是女眷的院子也不稍離片刻,讓吳夫人有些困擾。「呃……這位護衛大人,是不是能在此留步?衙門後院都是女眷,若護衛大人進入,恐有不便。」

「王爺命我保護王妃。」安碩淡淡地道,贅字都不多說一個。

吳夫人臉都綠了,但還是強打起笑容,看向雍王妃。「王妃,這……」

雍王妃淺淺一笑。「無妨,讓他跟著吧。」

其實雍王妃也無奈,但她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有人盯上了王府,稍稍有些閃失都不行,所以她只能對安碩跟屁蟲似的行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自己或許不要緊,但她還帶著兒子呢!

吳夫人無奈,便讓身旁的婢女先進院子,和那些世家貴冑的夫人們先解釋一下,這是雍王妃的命令,旁人即使心里不滿,也不敢多說什麼。

果然,當雍王妃一群人進到院子里時,即使安碩十分突兀地站在那里,眾女眷也都乖乖的沒有在上頭多做文章,只有幾個比較熟稔的貴婦與雍王妃調笑,說王府果然氣勢不凡,連護衛個頭都比人家大雲雲,雍王妃也只能苦笑著敷衍過去。

今年的菊花果然如往年一樣多采多姿,有整朵大紅色、顏色十分喜慶的;有菊瓣如絲線,看起來就像顆小繡球的,有一瓣上兩種顏色的,小小的園子萬紫千紅,爭奇斗妍,美不勝收。

安碩垂下眼束手站在雍王妃後一步,並沒有放肆的抬頭打量其他女眷,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表現得像座石像,久了眾人也不當他是一回事了,賞花的賞花,吟詩的吟詩,就像他並不存在似的。

雍王妃今年看花看得盡興,再加上吳夫人妙語如珠,原本在王府風聲鶴唳的氣氛影響下,緊繃的情緒也放松了下來。

時近傍晚,眾人休息一陣後,吳夫人便安排眾家女眷登船游湖,順便享用晚膳,晚上的湖景能看到萬家燈火,波光粼粼,比起白日又是另一種情趣。

于是問明了游湖的地點,安碩先去將王府的侍衛做一番安排,自己同樣一步不離的跟著雍王妃,在吳夫人的帶領下登上了樓船。

這樓船上有個兩層小樓,可以載下百多個人,專門為了游湖而設計。

吳夫人將整艘船都包了下來,在二樓擺下宴席,還請來琴師彈琴助興,四周優美湖景落入眼簾,令人心神愉快,眾人都有些飄飄然,雍王妃也不例外,雍王世子甚至舒服到直犯困,最後在一旁的小榻上睡著了。

一頓酒席賓主盡歡,只有安碩從頭到尾堅守崗位,不與任何人說笑,也不放松警戒,連吳夫人特地讓婢女取來食物也被他拒絕了,他身上帶著乾糧,雖然不太好吃,但他不能在食物上著了道,只有自己帶最安全。

天色漸漸暗下,直至全黑,樓船也慢悠悠的朝岸邊的方向駛回。

雍王妃享受了一整天,眼角余光瞥到安碩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那里,不由得發笑。「安碩啊,你真是太緊張了。」

安碩搖搖頭,「啟稟王妃,這是屬下的職責。」

「要是你媳婦兒看到你乾站著一天看別人玩樂享受,還不心疼死了,不知道心里會怎麼編派我這個王妃呢!」雍王妃忍不住調侃他,畢竟唐汐知她也熟識。

安碩仍是不苟言笑。「她不會。」

雍王妃沒好氣地笑了出來。「真是個無趣的,都不知道唐家妹子怎麼看上你了。」安碩垂首不語,天知道他也很想問自己這個問題。

一開始他確定唐汐知嫁給他是為避禍,但是相處到了現在,他再蠢也能察覺唐汐知與他做夫妻的真心誠意,那種對他的關懷與眷戀可是做不得假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哪點好,能被家里的美嬌娘看上。

總之她對他好,他加倍還回去就是了。

就在他的心神因為想到唐汐知而有一絲松動時,鼻間突然聞到了不對勁的味道,他神情一肅,轉頭看向船窗外,雍王妃也因為他的舉動,心猛地提了起來。

安碩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向了窗口,抓著窗框,半個身子都探出去察看,原本鬧哄哄的船也因為他的動作漸漸靜了下來。

「王妃,他這是……」吳夫人內心揣揣地問道。

雍王妃搖搖頭。「不知道,等他回來再說。」

安碩換了幾個姿勢,最後甚至整個人都跳了出去,引起樓里一陣驚呼,不到幾個眨眼的時間,他又由窗外躍入,只是臉色不太好看。

「安碩?」雍王妃有些緊張地問道。

「船後走水了,火已經燒到一樓,再一陣子就要燒到二樓,我們必須逃出去,否則船很快會沉。」

因為船行逆風,天又黑,竟是沒幾個人察覺船已經失火,待到安碩這麼一說,眾人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周圍的氣味果然聞起來有燒焦的味道。

有人學著安碩將頭探出窗去,馬上又縮了回來,驚叫道︰「我看到火光了!真的失火了!」

「失火了?怎麼辦?我不要死啊!」

「救命啊!救命啊!」

船里馬上亂了起來,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個個是家境好的貴婦貴女,哪里遇到過這種事,全都嚇得六神無主。

「給我安靜!」雍王妃威嚴的一喊,眾人很快安靜下來,只是神色仍然驚惶。

待到情況控制下來,雍王妃望向了安碩。「我們只能靠你了,你有什麼辦法?」

安碩沉聲道︰「屬下已經發射信號,岸上的侍衛很快會過來幫忙,屬下現在能做的,就是幫大家爭取活命的時間。」說完,他左顧右盼,立刻扯下桌巾,動手劈開了桌子,將桌子劈成大小適中的木板,接著又開始拆櫃子、拆窗戶,還喝令那些婢女一起幫忙。

眾人雖然一頭霧水,卻也知道這是救命的事,紛紛讓自己的婢女上前幫手。

安碩先拿起一塊木板,遞給雍王妃。「王妃,一樓已經燒起來,我們下不去,等會兒每個人都會分到一塊木板,屬下將大家扔到水里,記得一定要牢牢抓緊木板,才能浮在水上不致下沉,只要在水里等一陣,王府的侍衛就會來救人。」

雍王妃點頭接過,又轉頭看向其他女眷,比較膽小的都已經軟倒在地了,可是接到王妃的瞪視,也紛紛跟著點頭說好。

于是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塊木板,幸虧吳夫人租用的這艘船就是設計來招待貴人的,裝飾繁復,木頭用了不少,每個人都分到了還有剩余。

雍王妃伸手要去抱仍熟睡著的兒子,安碩卻先她一步將雍王世子抱起,正色對著雍王妃說道︰「王妃,您若信屬下的話,請將世子交給屬下。」

雍王妃也知道她不可能抱著兒子又抱著木板,這時候她萬分慶幸安碩不怕譏笑,堅持要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否則只怕這一回她與兒子都逃不過,還要搭上這整船人的命。

「安碩,我信你,你將世子好好救出來,王府絕對不會虧待你。」雍王妃沉聲道。

安碩點點頭,伸手扯下窗簾,將雍王世子綁在了自己身上,一副表明了要跟世子同生共死的樣子,雍王妃心里微微放松了一點,但手上的木板卻抱得更緊。茶香賢妻

「火燒上來了!火燒上來了!」有人驚叫著,比著二樓樓梯口,濃濃的黑煙還有隱約火光從樓梯口冒出。

「事不宜遲,都跟我來!所有人到那個角落蹲低身子,越低越好。」

安碩方才跳窗出去就是確認失火的方位,現在他帶著眾人來到船的另一側,那里是一堵厚厚的木牆,只見安碩一記拳頭揮下,那牆居然直接被他砸破一個洞,每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侍衛未免也太厲害了點,那麼厚的木頭都能一拳打穿,自家的侍衛三個人合起來只怕都沒這力氣吧……

看著眾人傻眼的模樣,明明同樣在驚慌之中,雍王妃卻有點想笑,這小子居然還莫名其妙讓她長臉了啊!

當牆面被安碩開出一個能讓人穿過的大洞時,另一邊的二樓已經燒起來了,熱度濃煙逼向眾人,每個人都是滿頭的汗,還有的已經連聲咳了起來。

不過安碩開的這個洞的確是朝著沒有火的方向,雖說清新的空氣稍稍解了危機,但同時也讓火勢更加猛烈了。

事不宜遲,安碩轉過身對眾人說道︰「得罪了。」

說完,他先讓雍王妃抱緊木板,然後他抓著木板,深吸口氣便將雍王妃扔了出去。他的力氣大,這一扔可是遠遠出了火勢的影響範圍,也算是給眾人做個示範,他不會踫到她們的身體,讓女眷們也松了口氣。

安碩可沒那麼傻,要是一個個他都抱起來扔,萬一事後哪個腦子進了水怪他唐突冒犯,逼他負責,這麼多人他哪里負責得過來?何況到時候王府侍衛救人,也能透過木板將她們拉起來。

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湖面上雍王妃的聲音傳了進來,瞬間又被風吹散。「安碩,我沒事了……」

安碩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回頭對眾人說道︰「看清楚了嗎?一個一個來。」

他不再多說,抓著木板將船上女眷一個個扔了出去,吳夫人是個負責任的,她站到了最後,只是扔她的時候,火幾乎已經燒到跟前,她的頭發都焦了一半,臉也薰黑了。

「這位壯士,真是謝謝你了。」吳夫人說道。

安碩點點頭,也將吳夫人扔了出去。

船上的大火照亮了湖面,以他的視力能看到他丟出去的人基本上都沒事,有幾個嚇昏的讓旁邊的女眷拉住了,而王府侍衛們救人的小船也一艘艘的接近了。

此時,安碩听到了碎裂聲,這與火燒木頭發出的劈啪聲極為不同,他急忙回頭一看,二樓塌了,眼看就要壓了下來,水面上的人也看清了這一幕,齊齊發出尖叫。

安碩當機立斷地縱身一跳,連準備好給自己的木板都來不及拿,在他跳離時,整個船也跟著垮了下來。

王府的救難船終于劃了過來,也幸虧安碩的安排得宜,王府侍衛將水面上的人一個個撈了上來,在全數救下後人手還綽綽有余,剩了一批去察看燒毀的船只。

雍王妃則是惶惶不安,她是第一個被救上來的,可是包裹著毛毯的她仍瑟瑟的發著抖,她不知道安碩與兒子是否順利逃月兌,她親眼看到安碩跳了下來,可是樓垮的時間太短,根本無法讓安碩跳得太遠……

花了一個時辰,雍王妃才回到岸上,她整個人已經失了魂,只是痴痴的望著海面。

令人意外的是,雍王不知道怎麼得到消息,在這時候趕了過來,他心疼地抱住雍王妃,耳邊還听著侍衛向他報告著這一切。

「這一切多虧了安碩……只是世子……」雍王也十分痛苦,接下來的話他幾乎說不下去,只能揮手遣走了人,自己則是抱著雍王妃繼續等待。

終于,天蒙蒙亮了,湖面已看不到任何一個人,打撈的工作也告一段落,雍王與雍王妃听到了侍衛們大喊收隊的聲音。

就……就這樣了嗎?那個救了所有人的安碩,最終卻未能救出他自己以及兒子?

夫妻兩人如墜入冰窖,雍王妃甚至不顧形象地大哭起來,雍王抱著她,眼楮酸澀不已,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有侍衛過來報告救災的情況,雍王只是冷冷地道︰「安碩和世子呢?給我繼續找!生要見人,死……」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另一頭遠遠的走來一人,那人身材高壯,形容狼狽,穿著的衣服都燒壞了一半,身上也傷痕累累,他懷里卻抱著一個毫發無傷的小家伙,雖然頭發亂了,衣服濕了,但那的的確確是……他的兒子。

「父王!母妃!」雍王世子見到了父母,大叫一聲,抱著他的安碩急忙將他放下,讓世子奔跑過去。

雍王妃看到了兒子,整個人崩潰了,緊緊抱住撲向她懷里的孩子,哭號著不斷重復,「我的兒啊……我的兒……」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好了。

相形之下,雍王便冷靜多了,他模了模雍王世子的頭後,便起身來到安碩面前。

安碩朝著雍王一揖,聲音沙啞地道︰「王爺,幸不辱命。」

雍王紅著眼楮,他的情緒是激動的,面對這個救了他妻兒的侍衛,他滿心感謝,卻是覺得任何話都不足以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他沒有看錯人,安碩也沒有辜負他們夫妻對他的信任。

末了,雍王只能拍了拍安碩的肩膀,發自內心地道︰「謝謝!幸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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