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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小東家 第一章 穿成庶女要自強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是個陰天。

齊韻仰望著天空,不明白她明明睡在她溫暖的床上,怎麼一覺醒來,人到了戶外,躺在地上對著天空看。

正確的說,她躺在一個像棺材的長形木箱子里……她這是在作夢吧?

「嗚嗚,小姐……」

「小姐,您命好苦啊……」

什麼聲音?

女人們的啜泣聲穿透了她混沌的思緒,她清楚的听到她們口里哭喊著小姐什麼的,四周還伴隨著吵雜的搖鈴聲。

現在是什麼狀況?夢里總會有千奇百怪不合邏輯的事發生,齊韻算是個大膽的人,頓時想看看木箱外的情況,于是她用手撐著想起身,但左手卻一陣刺痛,她下意識看過去,驚訝地發現在左手腕內側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長條傷口。

她心里嘀咕道,她才沒有受傷呢,這一定是夢,不必擔心,只是……這傷口也太真實了,居然還會痛……

齊韻伸出右手,扶住木箱子的邊緣,緩緩地坐起身。

齊韻看到她的四五公尺前,有好幾個穿古裝的女子,她們一邊燒著金紙一邊哭泣著,還有一個做道士打扮的男人一手拿著長劍,一邊搖著鈴,嘴里不知在念著什麼經。

這是在……作法軀邪嗎?她這是在作什麼夢,竟夢到了古人,還夢到自己躺在像棺材的木箱子里,真是怪詭異的。

就在這時,那些女子發現齊韻盯著她們看,紛紛倒抽了口氣,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道士的表情更夸張,他嚇得一坐到地上,臉都刷白了。

這場面靜止了好一刻,沒有人敢動一絲一毫,就連齊韻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只能靜觀其變。

良久,其中最年長的婦人出聲了,落著淚,欣慰的道︰「太好了,小姐,您沒死……」

在婦人身旁的年輕小丫鬟更哭得淅瀝嘩啦,朝其他人道︰「我就說,我們小姐不會這麼輕易死的,你們看,她人好好的……」

「不,她明明早斷氣了,早就死了!」道士大聲截住丫鬟的話,表情無比的恐懼,對著齊韻尖嚷,「她是殖尸……詐尸了啊……快逃!」說完,他扔掉手里的劍和鈴鐺,連滾帶爬的轉身就跑。

她早已經斷氣了,她是殖尸?

齊韻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隨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齊韻的身體異常的虛弱,就這麼昏昏睡睡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到她以為她是不是睡了七天七夜。

這期間她曾短暫的醒來過幾次,以為自己已經夢醒了,躺在她熟悉的席夢思床上,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樣的景物︰古色古香的床榻,床柱兩端綁著的暗紅色布鰻,還有兩個穿著古裝服的女人。

她們的臉孔她看不清楚,因為她總是很快又睡著了,但她們說話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著,像極了那兩個因為她活著而高興吶喊的女人,這兩人對她非常悉心照顧,總是時常過來為她擦汗換衣。

這場夢……為什麼還醒不過來?還是說她穿越了,成為了她們口中的小姐?齊韻曾經看過朋友塞給她的穿越小說,破天荒的冒出了這個念頭。

不,不對,書里流行的穿越都是死後魂穿的,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不只身體健康,也沒交通意外,就算是穿越,也要有必須遵守的準則吧……

在這時候,有個婦人端了水盆進房,想為自家小姐擦臉,一見到床上的人睜著雙眼,她喜出望外的眼里泛起淚光。

她馬上放下水盆,快步挪步到床邊,哽咽的朝齊韻道︰「小姐,您終于醒來了,您現在意識清楚嗎?您有好幾次醒來又馬上昏睡過去,真讓人擔心極了!」

「雲姨,小姐醒來了嗎?」年輕丫鬟進了房間,從婦人身後跑來,對著床上的人看,喜不自勝的道︰「太好了,小姐,您終于醒來了……」

齊韻實在不忍心破壞這兩人歡喜的心情,但不得不說,「可以……給我鏡子嗎?」

小丫鬟機靈的道︰「小姐放心,您睡著的這段日子,奴婢每天都有幫您擦面霜,好讓臉色不難看。」說著,她利落地去拿個小鏡子。

齊韻自被子里伸出手想爬起身,婦人馬上攪扶她讓她坐起來,待坐穩後,她從小丫鬟手里接過小鏡子,想看看她現在的模樣,好知道她是不是和她家小姐長得一模一樣,才會被誤認。

但看到鏡子里的人影,齊韻陡地嚇了一跳,她在鏡里看到的是一張清秀白皙的臉蛋,卻並不是她的臉,或者該說整個身體都不是她的,這身體的左手腕內有一道她沒有的傷痕,右手的中指也少了她長期握筆的繭,好似是她的靈魂進入了這個女人身體里。

想到這段時間她睡睡醒醒的,有時在白天、有時在夜里醒來,每一次看到的都是同樣的景物,還有左手腕內側真實的疼痛感,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很難去否認這不是穿越……

只是,她明明沒死,為什麼這樣不合邏輯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小姐,您怎麼可以想不開呢,您讓奴婢好難過,要是您真有萬一,奴婢怎麼對得起您死去的娘……」婦人抹著淚道。

「小姐,幸好您還活著……」小丫鬟哭得用袖子抹抹鼻涕,抱怨的道︰「老爺太沒良心了,隨便找個人來看就說您斷氣了,也不讓王大夫來治,還說您自盡晦氣,怕會影響到他的運勢,派了個道士來做法,草草要將您下葬……」

齊韻听到這里,終于明白自己醒來看見的場景是在辦喪事,她不禁打了記冷顫。

該不會是原主死了,她的靈魂才能趁虛而入吧?

那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齊韻仔細回想她從棺材中清醒前最後的記憶,記得在她閉上眼入睡前,她已經熬夜了三天沒睡覺,在實驗室研發著最新的中藥藥品。

她今年二十八歲,在現代是個中醫師,她的爸爸和爺爺也都是中醫師,家里就開了一家頗有規模的中醫院,還附設了中藥藥廠,研發著各種中藥制成的藥丸藥散。

最近藥廠在研發最新款的藥丸,她是成員之一,一忙碌起來就沒日沒夜的,好幾天都沒有回家休息,在進度完成後,她終于回到家,連衣服都沒換的就飛撲上床,立即睡著了……不對,她是昏倒了!

齊韻腦海里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當時的她強忍住,意,先去浴室想洗個澡再睡,卻因太過疲勞一個暈眩,一頭撞上浴室里的鐵架子倒下。

齊韻嘆了口氣,她大概就是這麼撞到頭昏過去,加上她一個人住來不及急救才死去的吧!爸爸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定很傷心……她真是太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了,才會過勞造成這種結局,她只能希望哥哥和妹妹可以多多陪伴他們了。

齊韻是個處事冷靜的人,厘清她的死因和她穿越的事實後,她並沒有沉溺在悲痛的情緒里太久,她很快地振作起來,畢竟在這個時空她也得活下去。

「可以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名字嗎?還有,我叫什麼名字,是個什麼樣的人?」

兩人似乎大受驚嚇,婦人嚷著道︰「小姐,您這是忘了奴婢們了?奴婢是雲娘,她是翠花啊!」

翠花也驚呼起來,「小姐,您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您不認得奴婢們,還連您自己叫什麼都忘了嗎?」

齊韻看她們一臉倉皇的樣子,馬上將她看過的那本穿越小說里的台詞說了一遍,「大概是死過一遍,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雲娘听了蹙起了眉,「是有听說過走過鬼門關的人,會失去以往的記憶……」

「是這樣子嗎……」翠花依然憂心,卻沒有追問下去。

接下來,兩人告訴齊韻她想知道的事。

婦人叫雲娘,是這身體的原主姚芝恩生母的陪嫁丫鬟,翠花則是自小被賣進姚府里,年紀很輕,才十五歲。

而姚芝恩是商家之女,出生在富甲一方的皇商姚家,是家主姚賢的第八名小妾葉姨娘所生的女兒,爹不疼、嫡母厭惡,排行老五,在年初葉姨娘病逝後,姚芝恩這五小姐的處境更引人堪憐。

看起來,原主的命真不好……齊韻看向她受傷的左手腕又問︰「那我為什麼會想自盡呢?」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

最後雲娘說道︰「大概是……葉姨娘在年初病逝,小姐很傷心才想隨著去吧。」

翠花神色黯然,擔憂地看她,「是啊,葉姨娘不在後,小姐成天都郁郁寡歡的……」

「是嗎?」齊韻喃喃地道。原主恐怕是沒了娘親這個依靠,不知未來何去何從才會一時想不開吧,真可惜,才十八歲,是花樣年華。

雲娘看自家小姐沉默的模樣,總覺得小姐像變了個人,心里覺得古怪,但又想著肯定是她想太多了,打消了這個念頭,露出和藹的笑容道︰「瞧奴婢都忘了,小姐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只喝了點米粥,肯定餓了吧,奴婢去弄點飯菜給您吃。小姐也別再想過去的事了,身體康復最重要。」見齊韻點頭,她便朝翠花使使眼色道︰「好好照顧小姐。」

「是。」翠花忙點頭,她們兩人都怕小姐再想不開。

雲娘這才走了,不久便端了飯菜回來,雲娘深怕她吃不飽似的,端來一大鍋的紅薯粥加上三大盤的青菜。

「奴婢想了想,小姐睡了那麼久,還是喝點粥好消化,這菜是我們自己種的,這醬瓜是奴婢自己腌的,很好配飯的。」

齊韻看這樸素的菜色自然也明白原主不受看重,沒有銀子買肉,不過有粥和青菜吃,也算不差了。

「看起來很好吃呢,謝謝了。」她拿起筷子夾菜吃。兩人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精神也好,都放了心。

在這時,翠花望向齊韻拿筷子的右手,突然慶幸的道︰「雖然小姐是左撇子,可右手已經用得很自然了,現在左手受傷,用右手拿筷子剛好呢。」

雲娘也注意到了,點頭道︰「說的也是,小姐要是用左手拿筷子就不方便了。」

齊韻當下一怔,動也不動,原主是左撇子?

「小姐,有什麼問題嗎?」雲娘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微感忐忑,翠花也露出慌張的神色。

她們都覺得小姐在蘇醒後個性有點不太一樣,不再像以前一樣文文弱弱的沒有脾氣,一雙眼明亮,透著慧黠,當然,她們不敢說出口。

齊韻望向她們,疑問的道︰「我是左撇子,但可以用右手吃飯?」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小姐怎會這麼問。

雲娘想到她什麼都忘了,便仔細回回答道︰「是的,因為夫人看您用左手拿筷子不順眼,強逼著您改用右手,但私下您仍習慣用左手,所以兩手都可以正常使用。」

齊韻听了更生疑惑,「那如此說來,我應該是用慣用的左手拿刀割右手才對,怎麼會用右手拿刀割左手呢?」

此話一出,兩個奴僕都覺得有道理,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感到毛骨悚然了。

齊韻接著又問︰「我是左撇子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雲娘率先回答道︰「因為夫人不喜歡您是左撇子,為這事責罵過您,所以小姐對于自己是左撇子一事是很自卑的,在外人面前總會裝成右撇子,只有在親近的人面前才會用左手……」老爺也看過小姐用左手用膳,但那麼多年的事了,想必老爺早忘了。

那知道原主是左撇子的人極少,凶手的範圍太大了,無法鎖定。

齊韻又問下去,「我自盡的那天,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

雲娘深深吸了口氣,道︰「是有那麼一點讓人在意的事。在出事前兩天,小姐背著我們偷偷溜去找住在城東的表少爺,從小到大,小姐都心儀著表少爺,葉姨娘一走,小姐就像失了主心骨哀慟不已,說是想跟表少爺一道離開京城……」

她遂即想起小姐沒了記憶,連忙補充說明道︰「表少爺是個四處行醫的大夫,參加完葉姨娘的喪禮後說要前去蘇州義診,說是在那里有一批流離失所的貧民需要他救助,小姐想隨表少爺一塊到蘇州,當然心里也是想離開這個家。那天您大概是怕夫人不讓您去,也怕連累到我們,便說也沒說一聲就一個人去了城東,讓奴婢們一頓好找,回來時,您的臉色好蒼白,像是遇到多麼可怕的事……」

「什麼可怕的事?」齊韻好奇了。

雲娘搖搖頭,「奴婢問了,小姐只說表少爺有客人沒見上面,便先離開了,卻在途中遇到登徒子騷擾,把您嚇得一路跑回來,接著您便躲在房里不肯出來了……」

翠花也想起這段記憶,「啊,奴婢想起來了,那天小姐真的好奇怪,連要送飯給您吃,您都說不餓,說要睡了,感覺小姐很怕那個登徒子……那時奴婢還問小姐要不要報官,但關于那個登徒子在哪遇上的,還有他的長相特征,小姐都一概不提,真的很怪,小姐平常什麼事都會對我們倆說的。」

雲娘又接著道︰「到了隔天,小姐您更奇怪了,彷佛前一天可怕的事不曾發生,笑容滿面的對我們說會再到城東找一次表少爺,求他帶您走,還開開心心的收拾起行囊來,結果……」她頓住,臉上盡是疑惑,好半晌才開口,「小姐在當天晚上就自盡了,奴婢不懂,一個說要和心上人一起走的人,會突然想不開自盡嗎?」

齊韻听得臉色凝重,心里有底了,「我恐怕是被殺的。」

「小姐您說,您是被殺的?」雲娘和翠花對看了眼,都嚇得一顫。齊韻凝視她們,不禁想問出她們的真心話,「你們……怕我嗎?畢竟我是死而復生的人,就算你們對我再忠心耿耿也會害怕我吧……我的身邊只剩下你們兩個人了,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們,我不希望你們的忠心是建立在對我的畏懼之下,我希望你們對我暢開心扉,和我是同一條心,才能一起對抗那未知的殺人凶手。」

猝不及防地被這麼一問,兩人都愣住了。

在齊韻感到失望時,雲娘充滿氣勢的道︰「奴婢怎麼會怕小姐呢,奴婢可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小姐是那麼善良的人,老天爺肯定是舍不得讓您這麼走了,才讓您回來,奴婢歡喜都來不及了……奴婢和小姐同條心,要保護小姐!」

翠花也挺起胸膛,發自肺腑地道︰「翠花也是,翠花真的好怕小姐就這麼闔眼走了,如今小姐好端端的在奴婢面前,奴婢真的開心都來不及了,奴婢不怕小姐的,奴婢也和小姐一條心,要保護小姐!」

雖然她們打從心里感激主子活著,但主子斷氣過是事實,讓畏懼鬼神的她們心里多少有一點疙瘩,但現在听到齊韻說她只剩下她們兩人,希望她們對她暢開心扉、不畏懼她,跟她是一條心,激起了她們的惻隱之心,再加上听到齊韻說她是被殺死的,更讓她們同仇敵慨,心都傾向了她。

听她們這麼一說,齊韻淺淺一笑,「跟你們說吧,其實是菩薩指引我回來的,說我陽壽未到,把我趕回陽間。」

雲娘和翠花一听到這句話,嘴巴張得大大的。

雲娘率先回神,欣喜道︰「果然我們小姐是個很有福報的人!」

翠花不太識字,卻要掉書袋,「這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齊韻笑了笑,接著正色朝她們道︰「我自盡的真相,誰都不能說,這宅子里有人要害我,以後我們必須更有防心,小心防範才行。」

「是的!」兩人都重重的點頭,心里都想著要努力保護好小姐。

翠花像想到什麼,道︰「對了,夫人對小姐最刻薄了,總是扣小姐月錢,三不五時就找理由責難小姐做錯事,說小姐都是跟葉姨娘學壞的,她會不會就是凶手……」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雲娘責備道。

齊韻不以為意,「沒關系,說來听听吧,我想知道為什麼嫡母對我那麼刻薄。」

「奴婢來說吧……」雲娘先是說起原主生母葉氏的身分。

葉家原本家境不錯,歷代都是行醫的,雖然不算是非常有名氣的醫藥家族,但頗得街坊鄰居的信賴,在地方上有一定的名望。

然而葉氏的兄長為人太老實了,為朋友擔保借錢,最後朋友跑了,落得家產變賣的命運,傳承數代的藥鋪子就這麼被賣掉了,他氣急攻心,一個倒下後就沒再醒過來了,跟他感情甚篤的妻子也病逝了。

而賠了一間藥鋪子和兩條人命還不夠,債主還要拿葉家的祖屋抵債,為了不讓祖屋被奪走,也為了讓佷兒能習醫,盼著有朝一日重振家業,葉氏只好答應給看上她的姚賢作妾。

葉氏雖非大戶人家的千金,但受到好的規矩教養,舉手投足優雅大方,所以在剛被納進姚府時,葉氏受到了姚賢的萬千寵愛,以至于在一次妻妾間的爭執中,讓姚賢替葉氏說話,對蔣氏說,她這個庸俗的女人,永遠學不會葉氏優雅的貴女姿態。

這一句話讓蔣氏怨恨葉氏到底,不只用計陷害葉氏讓姚賢不再寵愛她,還將她視為眼中釘的折磨她,扣她的月錢用度、私吞她該分到的用物,連她生病也不讓她請大夫,讓她活生生病死。

听完後,齊韻真為原主的生母感慨,葉氏作妾乃是生活所逼,卻被同為女人的正妻仇視,怎麼不去怪那個想左擁右抱的男人呢?

接著,齊韻客觀的分析她的想法,「這也不代表嫡母就是殺我的凶手,她身為嫡母能整死我的法子很多,隨便栽贓就能害死我,不必刻意假裝我是自盡的,不過……」她停頓了下,「對她還是要小心。」

在不知道真正殺她的凶手是誰之前,蔣氏的嫌疑不會消除。

「是!」兩人都直點頭,謹記在心。

齊韻繼續吃粥,她是真的餓了,一碗粥很快就見底,雲娘又為她添了一碗。

雲娘絮絮叨叨地說︰「小姐,您剛醒來,元氣還不足,需要好好補補身子才行,奴婢明天一早上市集買條魚……」

齊韻疑惑一問︰「嫡母不是都會扣月錢,我們還有錢買魚?」

「夫人發下來的月錢是不多,但奴婢會做點針線活拿去店家寄賣,小姐也很會縫荷包,縫得精巧漂亮,賣得非常好,所以偶爾我們還是可以加些菜的。」雲娘說道,忙將腰帶上掛的桃色牡丹滾邊荷包拿出給她瞧。

齊韻這一看,唇角微微一僵,這種精致荷包哪是她繡得出來的,以後也繡不出來。

翠花補充道︰「還有唐姨娘和江姨娘,有什麼好吃的也會分送過來,所以我們日子還算過得去。」

原以為原主在姚家人人可欺,原來還有人相助?齊韻好奇問道︰「我跟她們兩人的關系很好嗎?」

「當然好了,唐姨娘和江姨娘和咱們姨娘一樣,都被喜新厭舊的老爺拋棄在這座後宅,彼此間都會互相照應,她們還有來您的喪禮……」雲娘臉色微變,「大概是看到小姐您從棺材里爬了出來,受到了一點驚嚇,這才沒有來看您……」

翠花急著道︰「小姐,她們都是很好的人,興許過個兩天就會來看您了……啊對了,奴婢去跟她們說菩薩指引您回來,她們就不會怕您了!」說完,她就要走一趟。

「,這事不急,先陪我吃飯吧!」齊韻看她莽撞的要走,叫住了她,然後朝她和雲娘綻開笑容道︰「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記了,我想多了解我身邊的事,也想多知道這宅院里的事,我們就邊吃邊聊吧。」

「小姐……」兩人對看了眼,恭敬不如從命的搬來椅子坐。

以前小姐就時常喚她們坐下來一塊用膳,當她們是自己人,而今小姐的個性雖然變了,但仍將她們當成自己人,這點心意不變,她們都很高興。

三個人一道用膳,雲娘和翠花都是話,說個不停,齊韻聆听居多,听她們說起原主的表哥不只醫術好、心地好,還長得很俊,是原主外祖家重振家業唯一的期盼,也是原主外祖家唯一的親人。

听到原主和那二十出頭的唐姨娘是好朋友,唐姨娘原本受寵,因為生了個啞巴兒子被冷嘲譏笑,而三十歲的江姨娘則是因為不孕被冷落。

也提及了蔣氏生的嫡子嫡女個個鼻子都長在頭頂上,囂張得很,會欺壓庶子庶女。

听起來在姚府生活就像在地獄一樣。

齊韻在現代是名中醫師,賺了錢就買了自己的小套房,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她實在無法忍耐的過著這種窩囊、長期受欺壓的日子。

只是,能怎麼辦呢,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里,她這個生母已故,不受父親疼愛,又被嫡母欺壓,婚事被拖到十八歲、沒有依靠的女人,逃到了外面的世界能活下去嗎?等等,她不是還有醫術嗎?而且,她還有個當大夫的表哥……

齊韻心里有了目標,但前提是必須把她這破身子養好,也要將她手腕內的傷疤消除,她剛好有個藥方子可以去除疤痕。

她想著,添了第三碗粥,雲娘和翠花都看傻眼了,小姐竟變得這麼會吃。齊韻朝她們一笑,「光靠縫荷包賺的太少了,相信我吧,總有一天,我會賺很多銀子,讓你們天天吃山珍海味的。」

雲娘和翠花都听愣了……小姐在說什麼傻話?齊韻不再多說了,她目光晶亮,熠熠生輝。

從今天起,她不再是齊韻了,她叫姚芝恩,老天爺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那麼她就要代替死去的姚芝恩好好活下去,活出自己的命運。

對姚賢來說,不受疼寵的姚芝恩死而復生是極晦氣、令人恐懼的事,因此下令當天參與喪事的人都閉上嘴,但仍究傳了出去。

那道士在離開姚家前曾對下人說溜嘴,加上買棺木的事也人盡皆知,根本瞞不了多久?

現在,姚府上上下下都繪聲繪影著此事,說姚芝恩是被陰魂附身了才能在斷氣後活過來,說是見到她會倒霉,不能與她對上眼。

想當然耳,沒人敢上她住的小院落,據說以往,姚家那小了她兩歲,排行第六的嫡妹姚芝蘭都會三不五時差人喚她過去當她的跟班,現在都不敢了。

姚芝恩覺得得了清閑正好,她可以專心調養身體,她托了雲娘幫她采買了一些藥草,好搗成泥用來敷傷口,去除傷疤。

雲娘很驚訝她怎麼懂得藥草,姚芝恩心想,反正以後她是要走當大夫這條路的,早點說出她會醫術也好,便喚來翠花一起解釋。

姚芝恩笑笑地先是從書架上取下表哥送她看的醫書,說她是從醫書里學來的,接著編起菩薩的故事,說菩薩除了指引她明路讓她回到陽間,還告訴她,祂開啟了她的天賦,日後要用來行善。

原本她不明所以,在她翻看了醫書後,發現她竟對內容融會貫通,才看個一遍就深深記在腦海里,這才明白菩薩的意思,菩薩是要她行醫救人。

一般人都是敬畏神明的,雲娘和翠花就這麼听信了,也為菩薩賜予她天賦之事感到驕傲不已,認為她們的小姐是個人上人。

姚芝恩也是認真想走行醫這條路的,哪怕她知道在這個叫太京王朝,一個十分男尊女卑的朝代里,女子要當大夫很困難,但當中醫師是她上輩子熱愛的工作,她不想放棄。

再者,姚府也不是她可以安心久待的地方,也許一個不小心,她這個可憐的庶女就被嫡母賣掉了,或是被藏在宅院里仇恨她的凶手害死了。

所以她有離開姚家的打算,她計劃在離開後,要用她的醫術養活雲娘、翠花和她自己。

姚芝恩想的很遠,更想到她有個表哥幫襯,或許可以助她順利離開姚家,往後和他一起到京城外的縣城四處行醫,過著自由自在不受局限的日子。

現在的她,該做的就是先調養好身體,等表哥從蘇州回到京城。

在休養的日子里,姚芝恩也不是沒事干的,除了搗搗藥草外,也托了雲娘幫她買了針做針炙練習,以免荒廢功夫太久,順便打發無聊的時光。

幾天後,唐姨娘和江姨娘一起來拜訪她了,嘴里說著關心她的身子,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等話,但臉上卻流露出膽怯,不敢輕易靠近她,像在害怕什麼。

姚芝恩知道她們的心思,把菩薩指引那一套說詞拿出來用,果然馬上去除了她們的懼意,加上唐姨娘有個可愛的兩歲兒子,姚芝恩也喜歡小孩,話題變多,自然很快地打成一片,只不過唐姨娘的兒子都兩歲了,卻不會說話,只會咿呀咿呀的,說不出長句子,大夫也看不出毛病來,姚芝恩旁敲側擊,唐姨娘就不禁垂淚,說有人說是她這當娘的有問題,才會生出個啞巴兒子。

「韋安怎麼會是啞巴呢,每當我說話時他都會看著我,他是听得懂的,也會釀、釀的叫我娘,只是說得不好……」

姚芝恩猜想韋安是不是有發展遲緩的問題,雖然她不是相關科系的醫生,但她的朋友當中就有人的小孩有發展遲緩的問題,因此她多少了解一點。

她試著一問,「韋安會玩游戲嗎?」

「嗯,他很會玩捉鬼的游戲,很會躲又很會跑。」

「會玩扮家家酒嗎?」

「嗯,他會幫忙撿葉子撿花,還很愛撿小石子,喜歡把石子堆得高高的玩……」

「那他會不會指著自己身體的一部位?」

「這沒問題的,他肚子痛時會比肚子,被蚊子咬也會指著他的腳表示他被叮了。」唐姨娘點頭道。

姚芝恩從玩游戲的「粗動作」、堆石子的「細動作」,還有指著自己身體部位的「身邊事務處理和社會性」,以及「語言和認知」來判斷孩子的發展狀況。問完後,她綻開笑容道︰「放心,這孩子很正常,不是啞巴,只是語言發展遲緩,學說話慢了點而已。」

「太好了,韋安不是啞巴……」雖然有些詞匯不懂,但不是啞巴這句話就讓唐姨娘听得大喜,欣慰的和江姨娘互看了一眼,又問︰「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韋安學會說話?」

姚芝恩教導道︰「首先,你這個當娘的要有自信,你表現得不安焦慮,孩子也會感受到的。接著,你要多點耐心常跟孩子對話,鼓勵他說話,自然而然地他就會說話了……」見唐姨娘神色茫然,她又道︰「放心,我和江姨娘會一塊幫你的。」

「是啊,妹子,我們會幫你的。」江姨娘拍拍她的肩,好使她安心。

「是!」唐姨娘抹抹眼角淌出的淚,心里感激不盡。

雲娘和翠花在旁看著也都點了頭,真心希望韋安少爺能快點學會說話。

之後,唐姨娘每天都會帶著姚韋安到姚芝恩的院落里學說話,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終于有了成效。

據說姚韋安喊了姚賢一聲爹,還說了要爹爹抱抱的話,說了他當歌謠背起來的一段詩詞,讓姚賢大喜之下,賞賜很多東西給唐姨娘。

唐姨娘記著姚芝恩對他們母子的幫助,把賞賜的布料和臘肉帶到姚芝恩的院落,也把江姨娘一道叫來。

「這麼多東西……你該自己留下來的。」姚芝恩見到食材和布料,感到十分驚喜。

唐姨娘抱著玩累了趴在她懷里打瞌睡的兒子,朝她和江姨娘感激道︰「我已經留下我和韋安的份了,這些是給你和江姊姊的,尤其是你,芝恩,多虧有你,韋安在老爺面前才能有好的表現,往後他這個庶子才能受到看重,你盡管收下來就是。」

姚芝恩听到她有留自己的份了,也不羅唆,大大方方的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也不客氣了。」江姨娘伸手模了模姚韋安的頭,道︰「看來,以後要靠韋安讓我們享福了,韋安看來就是聰明相,長大後肯定能當個大官的。」

她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更將韋安當成自家兒子疼愛,看到韋安如今會說話,她的欣喜不亞于唐姨娘。

唐姨娘露出滿足的笑容,「可以當大官是很好,但當不成大官也沒關系,我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姚芝恩和江姨娘相視一笑,她們雖然不是人母,但可以了解為人母的心情,孩子的健康遠比什麼都重要。

接著,姚芝恩例行的幫姚韋安把脈,說姚韋安很健康,也替兩位姨娘把脈,兩人如今都很信服她的醫術。

姚芝恩曾準確的說出她們有月事不順、頭疼的老毛病,靠著幾帖藥就治好了,前陣子雲娘中暑,她插個幾針針灸也好了,她們都深信她真的受到菩薩恩賜醫術天賦。

在姚芝恩把完脈後,告訴她們兩人體質都偏冷,要吃點食補的什麼後,江姨娘好奇一問︰「芝恩,你說你夢見了菩薩,那你有清楚看到菩薩的模樣嗎?」

唐姨娘對這話題感興趣,豎起耳朵听著。

「嗯,菩薩看起來慈祥,四周都是金光很刺眼,但也很暖和。」姚芝恩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善意的謊言。

「真的好神奇……」兩人想象著那幅光景都十分激動,姚芝恩這際遇可不是尋常人可以經歷的。

接著,江姨娘像想到什麼,道︰「對了,芝恩,雖然菩薩要你行醫行善,但你一個女子要如何當大夫?畢竟這世間的大夫都是男子,女子要行醫可是一條很辛苦的路……」

唐姨娘樂觀地道︰「可以的吧,老爺名下的藥鋪子說過缺坐堂大夫……」

江姨娘搖了頭,「听說那間叫博仁堂的藥鋪子經營虧損,老爺有收掉的念頭,再說,老爺會容許自己的女兒拋頭露面當坐堂大夫嗎?」

唐姨娘沉默了,最後感嘆道︰「芝恩,如果你是個男子,就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老爺也會讓你一試的,真是可惜啊……」

江姨娘跟著嘆了口氣,用惋惜的眼神看她。

因為她是女人,所以很可惜,就只能這麼放棄嗎?

姚芝恩並不認同這種想法,但她也沒有辯駁,知道她們倆生長在這種保守的時代里,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王嬤嬤,你不能這麼進去,我要先向我家小姐通報……」

冷不防地,屋外傳來雲娘氣憤的叫嚷聲,接著就見一個年約五旬,身形寬胖,看起來趾高氣揚的女人推開門踏了進來。

姚芝恩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听雲娘等人提過嫡母身邊最得力的心月復王嬤嬤,也明白對方身分,而王嬤嬤身後還跟著四、五個丫鬟,雲娘和翠花擋不住她們,只能無奈的跟進來。

唐姨娘見到這情況,忙抱著兒子離開椅子,往後直退,她懷里的姚韋安似是感受到母親的不安都醒了過來,,江姨娘則靜悄悄地往唐姨娘方向走去,幫忙安撫姚韋安的情緒,看得出也在防備著王嬤嬤。

這王嬤嬤……是很可怕的人物嗎?

姚芝恩思索著,而此刻就只有她仍然坐在位置上,沒道理一個下人無禮的擅闖,她這個當主子的還要站起來迎接她。

「有事嗎?我們在喝茶呢。」她擺明表示對王嬤嬤打擾她們的不滿。

王嬤嬤見到姚芝恩等三人原本是想先酸她們幾句的,但想到姚芝恩死而復生,再看到她這麼不慌不忙的姿態,只覺得異常,五小姐跟過去截然不同。

她模了模手臂,覺得都雞皮疙瘩起來了,想著莫非真的被什麼不干淨的附身了?

只是她雖然害怕,卻一向跋扈慣了,此時也不肯留點口德,嫌棄地道︰「要不是夫人有交代,我還真不想來呢,真晦氣……我話說了就走!夫人要我來看看五小姐,你要是身子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可以準備婚事了。」

婚事?在場听到的人都嚇得瞠目結舌,遑論是正主兒的姚芝恩。

薛氏一向不關心原主的事,才會讓原主都十八歲了還沒許人,現在居然要她成親,是打著什麼歪主意?

姚芝恩很快地冷靜下來,問道︰「嫡母要我嫁給誰?」

「是住在城西做船的林老爺,他在幾個月前曾在廟里見過你和葉姨娘去上香,對五小姐一見鐘情,想娶你當繼室。」

「城西做船的林老爺……」雲娘暴怒到瞠大的眼都充血了,「他都七十歲了,是要小姐嫁過去守寡嗎?」

翠花搗住嘴,難以置信的搖頭。

唐姨娘和江姨娘也都不敢相信,姚芝恩這麼花樣年華的姑娘,怎麼可以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也太悲慘了。

不知道是雲娘吼得太大聲了,還是氣氛太凝重了,姚韋安在這時候嗚嗚哭了起來,愣住的姚芝恩才被這哭聲震得醒了過來。

饒是她有多沉穩,听到自己要嫁給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做繼室還是嚇到她了。

王嬤嬤對上姚芝恩不禁流露出的受驚眼神,咧開嘴,得意的笑道︰「五小姐,想想你的身分只是個庶女,能嫁為繼室算不錯了!而且林老爺是知道你那晦氣事的,還特地去打听過,但他表明不信邪,說他命格硬,配你正好。」

「夫人覺得這婚事得來不易,便要老爺幫你應了,這麼好的婚事,你最好要心懷感激的出嫁,你留在姚家,只會害得姚家風水敗壞,讓老爺更怨恨你!」

趾高氣揚的說完一連串的話,王嬤嬤滿意的抬起下巴,領著一干丫鬟轉身踏出廳堂。

人走後,雲娘死死的握著拳頭,從齒縫迸出話,「老爺和夫人簡直是在糟蹋小姐啊!做人不能這樣啊!」

「他們不是人!是禽獸!」翠花跟著怒喊。

江姨娘朝姚芝恩憂心忡忡道︰「芝恩,這下該怎麼辦,要是你嫁過去,你這輩子就毀了……」

唐姨娘同樣擔心,「是啊,該怎麼辦才好?」

姚芝恩面色沉凝,從王嬤嬤的話里她听得出來,是蔣氏主導婚事的,大概是對著父親說她晦氣,會敗壞姚家風水之類的話,才讓父親應了這婚事。

她思考了下,緩緩啟唇道︰「我想跟我爹談談,或許能讓他改變心意。」她是他的女兒,他真的對她一點父女感情都沒有嗎?

江姨娘搖了頭,「老爺他是個市儈又重名利的人,對他沒有用處的人,他是不會留的……」就如同她,當年為她著迷,用了手段強納她為妾,但自從她被大夫宣布不孕後,就再也不曾踏進她院里,非常的冷酷。

「那我就讓自己變成有用處的人吧!」姚芝恩冒出這句話,淺淺一笑,「我可以讓博仁堂賺大錢,讓他打消讓我嫁人的念頭,取消婚事。」

兩個姨娘都呆住了……她說了什麼?

姚芝恩沒多解釋,一說完馬上踏出廳堂,一刻都不敢耽擱,就怕明天就下聘了。

「小姐是要上哪?」

「小姐,等等啊……」

搞不清楚狀況的雲娘和翠花趕緊跟上,一路追著小姐來到姚賢的院落外。

姚芝恩想見父親並沒有那麼容易,院落外看守的護衛把她們擋下了。

府里誰不知道姚芝恩自盡身亡又從棺材里爬出來的事,護衛用著恐懼的目光看她,「五小姐,這不行的,老爺不會見您的,請您回去吧。」

姚芝恩依然堅持,「請幫我通報。」

為了讓她死心,護衛只好說道︰「老爺近來風寒不愈,怎麼會見您,就怕沾上了您身上的晦氣病得更厲害……您就快回去吧!」

雲娘和翠花听到這話都很生氣,但怕多說什麼會節外生枝,只盼小姐快離開,執意見老爺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就在這時,有兩個下人送藥來了,護衛馬上放行,卻依然把姚芝恩三人攔住。

「不知道梁姨娘送的這湯藥有沒有用,老爺的風寒愈來愈嚴重了……」

「老爺怕苦,大夫開的藥方子他喝了幾天沒用就不喝了,我看這藥湯最後也是倒了,梁姨娘真是做了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應該買藥丸的……」

「藥丸一樣沒用,老爺為了治風寒,買了聖惠堂賣得最好,據說是專治風寒、一吃便見效的藥丸,連吃了幾天都沒用,那一顆小小的藥丸就要咱們好幾天的月錢,老爺白花錢,可是氣得跳腳……」

「唉,現在不管是送藥丸或送藥湯的,都會挨老爺罵吧,老爺這風寒不是什麼大病,卻那麼難治,吃什麼都沒用……」

端著藥進院落里的兩個下人,邊走邊小聲交談起來,姚芝恩耳尖的都听到了,往他們的方向看去。

「小姐,我們快走吧……」雲娘朝翠花使了眼色,兩人一塊拉她走,就怕她會突然朝老爺的院落里跑去。

現在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樣,她膽子奇大,行為舉止都令人難以捉模,光是說要讓自己變得有用處,要讓藥鋪子大賺錢,好讓老爺取消婚事就足以嚇死人了,這會兒老爺受風寒,她絕不能讓她見老爺,免得她的膽大言行惹來老爺的懲罰。

姚芝恩安分的被拉著走,不是因為打消主意,而是……

她眸底閃動著睿智的光,喃喃地念道︰「或許,可以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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