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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魂小百合 第七章

「听說她今早又在大廳等著奉茶給我?」

冥君喝著宮天涯端來的湯藥,問出一早從金花口中說來相當幸災樂禍的消息。他半臥在床,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黯淡發色比日前還要更淺一些,已經接近枯萎的稻黃色。

他的房里,死氣沉沉,除了濃重的藥湯味,還有揮之不去的闐寂。

「嗯。」

「開始想討好我嗎?才剛進來宮家不到幾天,就知道想過好日子得從我這邊下手?不過我沒這麼好收服,天涯你放心,我與你同仇敵愾,不會背叛你,無論她費盡多少心血,我都會讓她明白『自討沒趣』這四字如何寫。」冥君喝完藥,將碗遞回給宮天涯,也讓宮天涯扶著他躺下,並替他蓋好被子。

「你壓根不打算去喝她這杯茶,是不?」宮天涯佇在他床邊沒走。

原本閉上限的冥君又張眸覷他,慢慢一笑,「對。」

「既然如此,就直接拒絕她,不給她好臉色,何必如此——」

「這才叫欺負呀。我也想瞧瞧她多有耐心,可以每天端杯茶等我去喝等多少次。」冥君頓了頓,「你想替她說情嗎?」

「……」宮天涯沒答腔。

明明就一臉想要為司徒百合說話、明明就一臉心疼得要死、明明就一臉準備為了司徒百合跟他翻臉,還在要什麼沉默呀?!

「我知道你不會替她說話,你那麼討厭她嘛,討厭到根本不想讓她有好日子過,哪可能還會幫她?我想你的意思應該是我一個大男人實在不該跟個小丫頭玩這種迂回,要就干干脆脆和她作對,耍這種小手段是娘們的行徑……我明白,等過幾天我身子舒坦些,也能下床時,我就好好去喝她奉的茶。」他特別強調「好好」這兩字,語氣加重得一點也不好。

「然後拿茶水潑她嗎?」

真了解他。「是呀。我不會手下留情,跟她客氣的。」

「冥君!不許你這樣做!」

「為什麼?」冥君反問得很故意,「你娶她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你反悔了?舍不得了?」

他就是要逼得宮天涯坦承自己的心意,不讓他以仇恨為糖衣包覆著他早在好些年前就情生意動的事實!

「當然不是,是因為——」

「呀,我知道了!因為你想自己潑她熱茶,對不對?」冥君與宮天涯的默契向來極好,所以這一回他又立刻猜測宮天涯的心,逕自接下宮天涯的語尾,「我怎麼忽略了這點?抱歉抱歉,看我潑她當然比不上你自己潑她來得過癮,好好,我不跟你搶,把這件趣事讓給你,我明天叫金花燒一壺滾燙燙的茶備用。」

「期待得說不出話來嗎?」冥君頑皮地眨眨眼。

「你好好養病吧,我先出去了。」宮天涯放下碗,僵直著背,快步推開冥君房間的門,走出去。

「好像玩得太過分了,有點怕天涯一拳打過來,咳咳……」要不是宮天涯念在交情和恩義,他早不知被轟了幾記硬拳,被打趴在床角吐血。

冥君看著合上的門板,覺得眼皮好沉。

不想再強撐,他閉上眼,嘴里的輕咳混雜著喃喃自語,「不過做都做了,不能停手,因為再拖下去怕會來不及哩……」

在那之前,他不容許自己睡太沉,不能就這麼睡下,還不是時候。冥君,你只能小睡片刻,只能……小睡……

「我交代過你不用再去奉茶,你是怎麼回事,將我的話當耳邊風嗎?!」宮天涯一踩進新房就先賞司徒百合一頓責備。

司徒百合人平躺在榻上,放開長發,讓自己躺得舒適,手里拿著書在讀,見他進來也沒起身,肯將視線挪向他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在宮家不是一切都听冥君的嗎?他既然沒有允準我不用去奉茶,我當然只能照辦。」而且明明是他吩咐她要听冥君的話,她乖乖做了,他卻又指控她,真是讓人無所適從呀。

「你如果去了,只會受罪。」

宮天涯也很驚訝自己一離開冥君的房里,頭一件事竟是來向她「告密」。他應該和冥君站在同一陣線,就算不苟同冥君的作法,也該冷眼旁觀。可是他卻想也沒多想就立刻來找她,要阻止任何會讓她受傷的可能性。

「哦,你是說冥君會打翻熱茶,藉機燙傷我吧。」司徒百合只是輕淡道。

「你怎麼知道?」宮天涯吃驚地望著她。

「喏。」她捉起枕畔一本書,翻了幾頁再遞給他,「上頭有寫。」

宮天涯大略閱讀幾行,驚訝于書里當真將冥君的打算全寫出來,他翻回書皮,看到《幽魂瀅艷樂無窮》七個大字。他知道這本書,因為冥君曾嚷著要看,所以他差人去買過一整套。他只大概听說這是瀅書,內容火辣露骨,再加上令人臉紅心跳的圖,在銅鴆城里吹起一股瀅艷風潮。

「你既然知道,就該想盡辦法避開,而不是傻乎乎去做!」書上都寫得一清二楚,女角兒被熱水一燙傷,手臂立刻紅腫起水泡,到了夜里還高燒不退,心里大受驚嚇,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甚至看到熱茶就滿臉眼淚!

「喏。」她又遞給他第二本書,縴指點了點她要他看的段子。

「彩依自以為手腳伶俐,轉身後翻,躍了三個筋斗,避開熱茶燙身的憾事,孰知這一翻,原先該灑在身上的熱茶竟潑到一旁的寶珠,寶珠吃疼,哭得震天價響,林老頭看了心痛,忙不迭將人抱進懷里安撫,一時更喝令左右將彩依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宮天涯直覺念出那段文章,再翻回書皮,這次不是《幽魂瀅艷樂無窮》,但同樣是一本專供人打發時間的雜文。

「嗯,所以想盡辦法避開的下場也沒多好。」

這是她比較完兩本書之後所得到的結論。被燙一下只是短暫的疼,要是被拖出去打五十大板,那是連躺都不能躺,要坐也無法坐的痛呀!

「如果冥君第一次惡整我就失敗,他一定覺得難堪,會想出更惡毒的方法整治我,倒不如順著他的心意滿足他,這麼一來我吃的苦頭會少一些。」

司徒百合突然放下書,側著身子面向他,水燦眸子瞅住他。

「你是在為我擔心嗎?」所以才急巴巴趕來叫她別去奉茶,別傻傻的讓熱茶潑嗎?

她問,眼眸笑得彎彎的。

宮天涯以為自己會否定,然而這一回他沒有,只是回視著她的笑,看得有些痴。

「就算你心里沒有這樣想,我也會當你是這種想法。」因為她很會替自己找快樂的理由。她只要假裝他關心她、假裝他擔心她,她就可以支撐下去,讓自己覺得自己不傻,「你不用替我煩惱,我沒那麼嬌弱,不會被熱茶燙一下就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安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在不讓冥君失望的情況下,受最小的傷害。」例如明明沒被熱茶潑到,也要在地板上滾半個時辰,發出淒厲慘叫來滿足冥君。

「你如果開口,我可以幫你,你為何不求助?」為什麼不向他哭訴?

「或許,我很害怕自己無助地求你幫忙時,你會拒絕我吧。再說求人不如求己,倒不如不要養成自己的依賴心,我會變得更堅強。」她沒說的是——她不認為他會為了她,與救命恩人冥君反目成仇。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會想讓他為難。

「你明明看起來像朵嬌女敕的花,應該要人呵護——」

「你有沒有在山野放眼望去看到一大片百合花海的經驗?我們哪,只要有上有水就可以落地生根,你以為我們很柔弱,實際上我們堅強得很,絕崖峭壁上也能開花,不要被我們的外表給騙了。」她以自身比擬花,兩者有著相似的強韌。

「我只知道,你比我想像中任性。」

「不然你本來以為我是嬌滴滴的柔順乖姑娘,好搓捏好欺負,是不?」

「……第一眼的確是這種想法。」

「看走眼了。」她嘿嘿直笑。以貌取人最要不得。

「的確是看走眼。」不過卻不失望。

遠遠見她時,認為她是花,嬌俏美麗,但也楚楚可憐。靠近見她時,她仍是花,卻是朵堅強的花,帶著不服輸也不怯懦的心,在他面前驕傲綻放。

「不過我不承認自己任性哦,我覺得自己還滿乖的。」

「那麼我叫你別去奉茶,你為什麼不听?」

「因為你再早之前要我乖乖听冥君的話、不要違逆他呀。」她還是拿宮天涯話堵回去。「況且,我向他奉茶,是非常心甘情願。」

「我以為你應該很生氣。」任憑誰都能看出冥君是想貶低她的地位。

「一開始很生氣,知道他是故意刁難我,給我個下馬威,後來听你說冥君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就覺得這杯茶,我一定要請他喝。」司徒百合不習慣地捉捉臉頰,「這句話听起來很虛偽吧?你大概覺得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想騙取你的好感,不過我真的是這麼想。因為沒有救你,這些年我一直很內疚,後悔那時自己沒再多試一會,或許我也能救活你,如果你死掉了,就等于是我親手殺了你一樣……幸好冥君救了你,所以我願意奉茶給他。他救了你,也等于救了我。」

救了宮天涯的生命,救贖了她數年來的歉意折磨。

「想讓你自己好過些?」

「你要這麼說也無所謂,因為這是某部分事實。」她沒什麼好蒙騙他的,也不想狡辯,她確確實實因為宮天涯的存活而大松口氣,她從沒忘記自己曾經選擇不救他,也沒忘記當她再度奔回去想尋找他時,面對空無一人的血泊大聲哭泣的自責。

所以她感激冥君,謝謝他救宮天涯,謝謝他讓宮天涯還能出現在她面前,關于這點,她真的滿心感謝。

「你如果是想用這些話來感動我,建議你在頭一句話就打住,後頭的話就別說了。」前頭听起來還讓人覺得窩心,後頭全數破功。

「我沒有想要感動你,只是誠實說罷了。」她如果想感動他,當然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專挑好听話講就好。「你要是不愛听,我不說就是了。」她還是繼續看她的書好了,少說少錯。

難得兩人能像現在這樣,一言一答,而且他還擔心著她——她私心這麼認定——氣氛融洽得讓她滿足,她不想破壞它。

宮天涯似乎也沒有離開房間的打算,這里本該是他的寢室,卻多了一個她,她像合該出現在這里似的,仰臥在軟榻上,散著長發,慵懶得宛若這是她的地盤,她是主,他才是客。

「你跟冥君一樣,他也挺愛看這類書。」宮天涯看著滿床散落的書。冥君房里也時常這樣,連要就寢都得先搬開床上的書才有地方伸腳。

「是哦?」

「他有一整間的房里都是收藏這些。」每個月搬進那間藏書房的書是以一捆一捆計算。

「真的嗎?」提到書,司徒百合眼楮全亮了起來。一整間房耶!

「想去看看嗎?」

「嗯!」當然想。

「走吧。」

「你要帶我去?冥君不會生氣嗎?」

「偷偷去。」

「原來你也這麼怕冥君哦?」虧他還是宮家的大少爺,卻比不上一名管家。

「說是怕,倒不如說是尊敬。去或不去?」

「當然去!」司徒百合趕快爬起來,隨意將長發束在腦後。「我好了,走吧走吧。」

做壞事,總是讓人莫名的興奮與緊張……

司徒百合跟著宮天涯偷偷模模來到冥君的藏書房,司徒百合一見到驚人藏書,目瞪口呆。

這里……比紅杏坊還要大!

「竟然有這本!還有這本!這已經絕版好久了!哇——初版的《幽魂瀅艷樂無窮》!全套的《芙蓉帳》!這不是……《洞玄子》嗎?還有滿滿一櫃的畫——」司徒百合一進房便像月兌韁野馬,停在左邊書櫃前尖叫三聲,再跑到右邊書櫃蹦蹦跳跳,轉個彎又佇在第三櫃沉醉,一旋身又抱著好幾本書磨蹭。

見她開心雀躍,他也覺得順眼。

終于,她繞完整間房,才喘吁吁跑回他身邊。

「快!抱我抱我——」她朝他張開手臂。

宮天涯怔了怔,不懂她為何突然像個娃兒要人抱,他的雙臂卻比他的理智更快听從她的要求,展臂將她抱在懷里。

她的身子好嬌小,他輕而易舉便能擒抱滿懷,貼在心窩口的花顏傳來她的溫度和馨香,她的呼吸熱度,透過衣襟,溫暖著他。

司徒百合驀然被填滿在他胸口,她吃了一驚,連雙手該放哪里都無所適從,傻舉在半空中好半晌,跟著慢慢地、慢慢地貼近他的衣裳,十指緩緩蜷握,絞住他的衣。

她是不太介意讓他繼續抱著啦,她喜歡可以這樣听見他的心脈鼓動聲音,一下一下強而有力……但是她知道他誤會她的意思了,若是不趕快澄清,他會不會以為她很饑渴又放蕩,在這書房里企圖投懷送抱?

所以即便不舍,她還是扯扯他的衣,紅著芙顏,悶笑道︰「不是這種抱法啦……那邊櫃上有一本我一直很想看又沒機會看的書,可它放好高,我拿不到,才想叫你抱我。」

原來她是要這種「抱」,而不是那種「抱」……宮天涯醒悟的同時,也只能冷硬放開她,然後眼神怎麼也不敢落在她臉上,左飄右瞟,沒個定性。

「在那邊。」司徒百合拉著他的手,領他到她想要拿書的那個櫃子,這一次她可不敢再省略了,完整的講道︰「抱我上去拿書。」

宮天涯雖然閃避著她的目光,但耳廓子還是泛著淡紅。要不是怕宮天涯惱羞成怒,她真想調侃他一兩句。

這一回宮天涯沒抱錯方法,蹲,將她高高抱起。

他起身太突然……差點讓司徒百合失去平衡,只能手忙腳亂地抱著他的腦袋,這一抱,倒是將自己的酥胸送到他面前——

司徒百合屏住息、咬住唇,不敢大口吐納,就擔心呼吸會讓胸口的起伏加劇,觸踫到他近在咫尺的鼻尖……

不行,她滿腦子全是《幽魂瀅艷樂無窮》的橋段,甚至連他開口提醒她拿書時,她都以為他要吻上她的胸脯——

她鎖住呼吸,小臉漲得越來越紅,不知是肺葉沒有新鮮氣息以供替換,抑或她俯著身子,從這角度覷望他與她的貼合激起了小姑娘的羞澀,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好像都爭先恐後地沖上腦門,臉好燙,仿佛被熱水燙熟。

「你的表情像在催促我吻你。」

「我……我哪有?!」司徒百合被看得發窘,腦子里一直有聲音在告訴她,捉了書就趕快跳離他的臂彎,可是她無法動彈,不單單是因為他一雙鐵臂牢鎖在她腰際,更因為她不想欺騙自己,她眷戀這個擁抱。

「沒有嗎?」

「……明明是你的表情比較像你想吻我。」她頭低低的,說著話時全是含糊,有點像嘟囔。

他的眼光好炙人,和那日在窟窿大洞吻她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宮天涯放松了手勁,讓她的身子滑下,卻不是要放她著地,在兩人得以平視彼此時,他又抱緊她,停在兩人鼻眼相對的瞬間。

「或許你是對的,確實是我比較想吻你。」

可是在他噙住她唇畔前的一個眨眼,她轉頭避開了。

「被冥君知道,他會氣得跳腳吧……」雖然,他可能沒有雙腳能支撐起他的蹦蹦跳跳。

宮天涯蹙眉,「與冥君何干?」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就算他在這里要了她,也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允許。

天知道他想著她、見著她時,有多想像現在狠狠抱緊她、狠狠吻住她、狠狠地……與她纏綿糾結。

「你可以跟我坦白無妨,我不會太吃驚的。這種事我也在書里讀到過,上回讀的那本很好看,我還看到哭哦。我明白真愛的偉大動人,不應該受限于男女——」

「你最好說清楚點。」

「冥君與你……是愛人吧?」她邊說邊偷偷揚睫打量他,生怕他會因為秘密被看穿而腦羞成怒。

倘若不是宮天涯已經準備好會從她那張小嘴听到驚人的話語,他還真的會被這句指控給嚇傻。

「誰告訴你的?!」

「我看到的。」她有長眼,也有長腦袋。「冥君討厭我的程度,絕非尋常,況且我與他無冤無仇,唯一能解釋他對我的敵意,就是他妒恨我成為你的妻。而你娶我,一方面除了你對我的怨恨,另一方面便是想以我為盾,模糊世人的眼,隱瞞你與他的愛情。你大概是因為他救了你之後,而瘋狂愛上他吧?救命之恩最容易轉變成愛,感覺像自己的一條命是他所賜,情愫便無法扼制地萌芽滋長。」她非常理解地猛點頭。

從洞房花燭那夜,她心里便生疑惑。冥君來撂話的態度,還有宮天涯半聲不吭也不反抗地隨著冥君出去喝酒時,冥君回眸賞她一抹諷刺兼勝利的笑,擺明就是對待情敵的仇視。

更別提冥君大病數日,宮天涯徹夜不離地看顧他,這種感情,就算是父子都不見得能做得到,所以不能怪她將宮天涯與冥君視為愛侶。

「百合,住口。」

「你不用覺得難堪,我不會對第三個人說。」

「冥君與我情同兄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不要懷疑我。」尤其當她眯起眼打量著他,好似還不信他的話。

「我不會歧視你的。愛情本來就沒個定論,誰能知道自己愛上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只要你覺得愛得很快樂,他也能回饋你想要的,兩個男人也沒什麼嘛……再說,你們兩個還滿配的,看起來很賞心悅目——」

司徒百合笑著在說,可是越說越小聲,越說越趨于沉默。

胸口有些不舒坦,悶悶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可是當她邊笑邊說時,那種不舒服蔓延得更快,讓她不得不害怕自己再繼續說下去,胸口是不是會被撐爆。

「這不是一個娘子該對夫君說的話。」至少當娘子誤會夫君的「性向」時,表現出來的態度不該如此自在。她沒有哭泣沒有質問,反而還夸他跟冥君相配?!

「你有當我是你娘子嗎?」她嫁給他,沒有想過真正的夫與妻,就算她是抱著喜悅的心嫁進宮家,他也不見得以同等心看待她。「應該沒有吧?我們之間不用刻意去假裝這些,我也不會自詡是宮夫人就過問你的私事,我也不是很介意你和冥君——」司徒百合說了-半,又不說了,她揪著衣裙,忍住胸臆的難受。

「再說下去呀。」

她咬咬唇,唇瓣只是蠕了蠕,沒出聲。

「讓我听听你還有多少自以為是的蠢念頭。」

「……如果你們需要我替你們掩飾,我也可以配合。反正那類男風書籍里的女角兒都只是陪襯,偶爾跑出來替兩名男角兒激發激發感情——」

她義氣十足的表白還沒說完,雙唇便被緊緊叼住。

「冥君會……」她好不容易從唇縫擠出三個字,隨即再被堵回來。

「你我之間,與冥君無關。你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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