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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 第九章

繞了一圈,又回到這張床、這個男人懷里。

是宿命嗎?她似乎總是逃不開他,心還在,腳步繞著繞著,又回來。阮湘君睜開眼,環顧四周。

這里好像沒什麼變,桌上擺的書、床頭的音響、鬧鐘……連床單的花色都一樣。

她擁被坐起,目光不經意被牆上那幅拼圖牆吸引,她震驚不已,淚霧瞬間模糊視線。

懷抱空冷,高以翔醒過來,跟著坐起身,由身後環抱住她。「喜歡嗎?」她不可思議地回眸。「你花了多久的時間?」他明明就說那會拼到死,可他還是做了!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大費周章拼了一整面

牆的拼圖。「那不重要,你喜歡就好。」

「喜歡,我很喜歡。」她吸吸鼻子,枕著他胸膛,與他一同觀賞。「為什麼…想用這一張?」

「你說要用一張我最經典的作品,我翻遍了世界各國拍下的照片,發現沒有一張比這個更經典。」那不是他發表過的攝影作品,也不是任何一張他得過國際大獎的杰作,而是今年春節與她去花東,她面海而立,海鷗掠水而過,長發、裙擺隨風舞動,那一刻的她,很美。

走遍天下,拍盡各地美景,才驚覺!

他人生最美麗的風景,是她。

再旖旎的風光,不及她回眸一笑,她才是他生命中的經典。

「雨停了。」她偏頭望向窗外。那里一直都擺了盆梔子花,淡淡的芳香隨著清晨微風飄散在房內,可是她明明帶走它了,現在的這一盆,不是原來的,卻很像。

阮湘君感覺環在她腰際的手臂一緊。

「你……要走了?」

「思。」上班時間快來不及了。

她等著,可是他手臂一直沒放開。

「你…不能留下來,一定要嫁給他嗎?」他遲疑地問了出口,深’陷她真拒絕他,連忙補上。

「等一下、等一下,先別回答。如果一定要嫁的話,那新郎換人可不可以?」好,現在他不怕她回答了。她要是搖頭,就當是「我不嫁」,點頭的話,就當成「好,新郎換人」,雖然無恥也要硬拗。

她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回身注視他,柔軟掌心輕輕撫過他臉龐。「以翔,你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

「那就不要改變,讓我繼續當那個第一和唯一。」他急切地道。「我無法讓你當第一個女人,但我想要是最後一個,好不好,湘湘?」

她看一眼床頭的鬧鐘。「你早上幾點的飛機?會不會來不及?」

「不要管什麼飛機了!」他只想听她的回答一等等!她這是在趕他走的意思嗎?他被拒絕了?

「湘湘,你听我說。以前我一直覺得,用愛情未定義我們之間的關系太庸俗,戀愛我不是沒談過,一分手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不過是兩個沒有關系的陌路人。我們應該是比愛情更重要、更永恆的,永遠也不會是陌路人。

「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們之間就沒有愛情,你是愛我的,我也是,只不過差別在于就算我們之間怞離了愛情的元素,你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湘湘,我很在乎你,無論是基于愛情還是其它,你都是我生命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整整十年的歲月,我不相信你可以如此輕易放掉。

「我知道我讓你受盡委屈,比起徐靖軒,我真的很差勁,但是不管你怎麼想、不管你拒絕我幾次,我還是會一直不斷地問,問到你說出我想听的答案為止。」他接連著說了好長一串,不讓她有機會開口,心急得深怕不快點說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湘湘,對不起。」他吻了她一下。

「請你原諒我。」再吻一下。

「留下來,再給我一次機會。」第三個吻。

「我愛你……」最後一次,深深吻到兩人幾乎喘不過氣。無恥也好,自私也好,他真的不想放開她。

她撫上他忐忑惶然的面容,緩緩露出微笑。

「我只是想說,如果來得及的話,我可以請半天假。公證結婚的話,半天應該夠吧?」他呼吸一窒,屏息問︰「我可以假設……新郎是我嗎?」

「當然是你。」直到听見她確切的響應,他才發覺自己緊張得手心冒汗。他吁了口氣,撲倒她。「慶祝結婚,先來過洞房吧!」洗完澡回到房間,高以翔听見她正面窗低聲講電話。

「一言難盡,我回公司再告訴你,總之你先幫我請個假…我知道我在做…謝謝你,靖軒……嗯,好,那明天見。」掛掉手機,回身見他只圍了條浴巾,不出聲地站在房門口。

「請完假了嗎?走吧,出去吃飯。」他裝作若無其事,很忙碌地開衣櫥找衣服。

「以翔,我!」

「喂,你那什麼表情!你已經答應我了,我和他不一樣,是不會允許你反悔的!」他搶在前頭說。

「我不是要反悔一」

「那就好。」打開衣櫥才想到。「糟糕……沒衣服可換。」全清光了。「沒關系,我去洗,家里有烘干機,一下就好了。」她說。

高以翔拉回她,笑吻一記。「賢慧的老婆,真高興你肯嫁給我。」他是不是……很不安心?動不動就抱她、吻她,像是怕她隨時反悔。

她雙掌捧住他的臉,很認真地望進他眼底。

「以翔,我不會離開你。」

「嗯。」就算她覺得愧對徐靖軒,他也絕對不放手。「先去公證結婚,然後我陪你一起去將房子退租,把東西都搬回來。」

「你會錯過班機……」

「等你護照辦好再一起走,第一站先去看媽媽,至于接下來要去巴黎、曼谷還是威尼斯,你來選,當作我們的蜜月旅行,好嗎?」

「你……」她以為他是自在、不受拘束的,帶著她,飛不高,也飛不遠。

他放開她,打開怞屜,拿出一封信。那是她留在信箱里給他的最後訊息,看完之後,才會那麼心痛,那麼懊悔,驚覺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海鳥跟魚相愛,只是一場意外。

海鳥愛不愛魚,我不曉得,但是魚很愛海鳥,她多想跟著他一起飛,卻只能在海平面仰望。

可惜,魚沒有翅膀,海鳥不願留。

帶著失望,魚潛回深深的海底,那才是她的世界。

「啊!」看見那封信,她尷尬地捧著頰。

留信只是遵守給他的承諾,她原本不預期他會看到,料想她不在了,他也會離去,沒想到他記得她說過的話。

「你知道嗎?有一種魚叫飛魚,它可以離開海平面飛好幾公尺遠。飛不高沒關系,重點是它能飛,不是只有潛回海底這個選擇。」

「我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很笨,如果你願意跟我走的話,我為什麼堅持要一人單飛,兩方孤單?

愛情與夢想本來就沒有沖突,只要我們有心。」她愛他,應該早點告訴他、甚至罵醒他都好,不要一個人愛得這麼孤單、那麼憂傷。

只要她肯給他機會,他會向她證明,他們之間,絕對不是一場意外,他要的,是最美麗的永恆。

他們的婚事決定得很倉促,不挑日子,當天公證完成,速戰速決。

「如果你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日後再補辦。」那些都可以慢’隕來,最重要的是,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擁有她。

公證完成當天,他立刻就去幫她整理物品搬回來,若不是她堅持要跟徐靖軒打聲招呼,真想拐了她就跑。

她在屋里整理物品裝箱,兩個男人就站在門外。

「你這個人真卑鄙。」徐靖軒坦言指出。湘君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好說。」高以翔一點也不慚愧,自己心愛的女人,極力爭取有什麼不對?虧欠她的,他會用一輩子慢慢補償,有機會不把握才是笨蛋。

「我不管你怎麼想,湘湘已經是我老婆了,請守好同事的本分。」

徐靖軒有趣地挑眉。「湘君沒跟你說?」

「說什麼?」他眯起眼。不對,這人神情有鬼。

說他根本是幌子,讓她能毅然決然地離開高以翔。

不過他不打算點明,以免這男人又肆無忌憚,吃定了她。

「說你最好看緊她,別讓她再受委屈來找我,否則結了婚還是可以離婚,我一點都不在乎。」

「……」想都不要想!

他忿忿然轉身要進屋一「高以翔。」對方冷不防喊住他。「湘君很愛你,不要再把她一個人丟在空蕩蕩的房子里,懷了孕還要自己為生活忙碌張羅,身體虛弱到連孩子都保不住,昏倒在血泊里一整天沒人理會。

湘君不怪你,你真的可以原諒你自己?」他步伐頓了頓,沒回頭,大步進屋。

第一次以媳婦的身分去見婆婆,出國前一晚,阮湘君失眠,整夜緊張到睡不著。

隔天,她暈機了,吐得一塌糊涂,臉色蒼白。

這是她第一次坐長途飛機,平時也不會暈車、暈船,根本沒人料想得到她會暈機。

她想,高以翔一定尷尬死了,座位附近的人都在偷瞄他們。

下飛機後,高以翔讓她先靠在他肩膀休息,等好一點再出機場搭車。

他打開礦泉水讓她暍兩口。

是很不舒服嗎?她搖搖頭,臉埋在他胸前不說話。

他模模她的發,臂膀將她圈在懷里,柔聲道︰

「閉上眼楮休息一下,睡著也沒關系,我們不趕時間。」約莫過了十來分鐘,他口袋里的手機晌起,她听見他壓低嗓音說︰「媽,沒事,飛機沒誤點,湘君有點不舒服……你來接我們?好,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他輕拍她臉頰。「湘湘,媽在出口等我們。」

結果,第一次拜見婆婆,竟然是在她臉色蒼白、暈機暈到滿腦子糊成一團的情況下,更別提要兼顧什麼雍容得體的應對、賢慧大方的形象了。

她甚至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連晚餐都沒有在餐桌上跟大家一起吃,別說向婆婆請安問好了,最後還是丈夫親自端著晚餐進房來伺候她。

「怎麼了?」模模她汗濕的額頭,見她異常沉默,垮著一張臉。關切道︰

「媽有沒有很不高興?」

「為什麼要不高興?」他回得莫名其妙。

「我今天很糟糕……」

「暈機而已,哪有什麼糟不糟糕。我第一次坐飛機也暈,知道那滋味有多難受。」他這麼安撫她。

所幸,婆婆就像他說的,並不拘泥小節,住下來的這幾天,帶著她四處游玩,要離開了,還送她一套首飾,她看出價值不菲,不敢貿然收下。

「這是我當婆婆送媳婦的見面禮,感謝你對我們家以翔這麼好。這輩子要是沒有你愛他,他一定會很孤單。」婆婆還說︰「既然結了婚,看看能不能快點生個小孩,讓以翔有點當人丈夫的樣子,都三

十四歲人了,還這麼不定性。」

「這個……」她為難地看了不遠處的丈夫一眼。

他一直有在做避孕措施,她想,他應該是還不打算有小孩。

他們的下一站,原本是預計前往巴黎。但出發的前一天,情況更糟!她MC來了。

第一天,他們哪里也沒去,整天耗在飯店里,因為她痛得臉色發青,完全下不了床,還想去哪里玩?

以翔直皺著眉頭,她不想讓他掃興,第三天情況稍稍好轉,陪著他游了趟塞納河,結果回到飯店,當晚便發燒、盜汗,把他嚇壞了。看她身體這麼虛弱,他當下決定提前返家。

湘湘目前的狀況不適合游玩,她需要的是熟悉安穩的環境,讓她能夠充分休息。

回來的當天,她更沉默了。「海里的魚,果然還是無法飛翔……」低喃聲極輕,一直抱著她沒睡的高以翔還是听到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只是想,這讓你很困擾吧……」處處都要考慮她,在她的羈絆下,真的飛不高,也飛不遠了……

「沒這回事。」他皺眉,想起這會讓她誤解,旋即又舒開眉頭。「知道有暈機的情形,下次就曉得要先吞避暈藥了。生理期的抵抗力本來就比較弱,等你身體狀況允許了,要玩隨時都可以。我不是困擾,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你不知道你那時連唇色都發紫了,以前生理期也沒看你痛成這樣,明天我陪你掛號看個醫生,不然我不放心。現在,立刻閉上眼楮乖乖睡覺,不要想一堆有的沒的。」

「嗯。」她又朝他懷里靠近一些些。「以翔……」她喃喃低噥了幾個字後,听他的話閉上眼楮,安心沈入夢鄉。

他柔柔笑了,輕吻她額心。「我也是。」

很愛、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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