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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楼 第十六章

“吊死鬼”佟成与“怒僵尸”褚—贯二人纷纷落向展若尘的左右,佟成双目忿怒的骂道:

“他妈的,难怪伍、佐二位护法栽在你手中,王八蛋,你果然够狠!”

展若尘面色—寒,道:

“二位又在罗嗦了,展某十分不耐烦!”

“怒僵尸”褚—贯抖着手上枯骨头壳,大吼道:

“你死吧,展若尘!”

就在他的吼叫声里,褚—贯怒翻七个空心斤斗,他在空中认准了风向,两只头壳互助对撞,发出“嘭嘭”之声不绝于耳,直待他与佟成二人并在—起……

于是,四股黄灰色毒雾分从四个枯骨头壳中劲射出来。

展若尘早有防备,只见他回身疾跃,看上去他似是要迅走,便就在他跃出五丈远处,突然拔空而上,斜刺里闪出七丈外方才回过头来……

只见那四股随风飘走的毒粉,掠过地上的尸体,也掠过展若尘的坐骑,更见四名堵在通路上的灰衣大汉,狂叫着拚命往一边躲…….展若尘落地回扑,天爷,便连他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沙地上的几具尸体正发出裂帛之声,刹时间人皮尽裂,鲜肉萎缩,直到一堆白骨成粉而散落在沙地上!

那匹马尚且弹起四蹄一阵嘶叫,旋即倒在沙地上,只见毛鬃飘飞,马尸化成一滩血水!

附近更传来尖号凄叫声,有二个灰衣大汉未躲过飘刮而来的毒粉,也惨死在上,刹时间已失去影踪!

太残忍了!展若尘是如此想!

佟成抖着两支枯骨头壳,狂怒的叫道:

“展若尘,你是个该死一千回的野狗,我要喝你的血,挖你的心!”

展若尘冷哼一声道:

“那些只能吓吓三岁小孩子的狠话,我听的多了!”

佟成尖叫道:

“我要收拾你这王八蛋了!”

展若尘的“霜月刀”暴闪如电!

“大护法,你爹在这里候着了!”

两个人猝接的瞬间,侧面的褚一贯立刻闪击而上,他觑准了展若尘左后方的死角出击。

空中足尖倏旋,人影产生着撩人眼花的幻影,便在四只枯骨头壳从四个方向,挟着劲风闪击四十八次凶猛狂悍突抛砸中,展若尘已七十六刀暴射迎击,刀锋如霜,青气蒙蒙,而他的身子却倒闪在光芒之上,月兑离了—大片浩翰的灰色光影席卷,但见光华流灿,那似真又幻的刃焰刀身吞吐未已,褚一贯第—个怪吼着像偷袭时那般快的又倒蹿回去!

紧接着,佟成落地一路翻滚,他那面皮上的鲜血贴粘着大半张面孔尽是黄沙,灰色劲装已破裂七道口子,状至狼狈的尚未站起身来,便高声吼叫道:

“围起来,狠杀啊!”

仅有的七名灰衣大汉闻得佟成的吼叫声,分从三个方向往展若尘扑来!

展若尘目光冷酷,肌肉紧绷,他贴地暴转,狂风也似的“霜月刀”闪现之间,三名刚冲上来的灰衣大汉,枯骨爪尚未挥出,便莫名其妙的被拦腰斩死在沙地上,当满空的鲜血滴一般的落下来,三个大汉早已气绝了!

斜刺里,人影闪掠,—名灰衣大汉已向他冲了过来!

展若尘忿怒的紧闭着嘴巴,直待那大汉举着手中枯骨爪击打过来的时候,他忽然一个劲旋,“霜月刀”并未迎击,他的左手却快得无与伦比的掏上了那人的喉管,但闻“咚”的一声,灰衣大汉双目怒睁,缓缓的萎坐在沙地上……

展若尘就冷冷的站在这人身边,他根本不用去再看他一眼,因为一个人如果喉管已断,已碎,这个人是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的!

展若尘料理了这个灰衣大汉,另外三名大汉尚未看清楚,“霜月刀”已到了他们的头顶!

便在这时候,佟成已狂怒的吼道:

“妈的,我同你拼了!”

褚一贯也抖着身上鲜血回应道:

“对,总不能让姓展的闯进大门!”

二人刚刚举起枯骨头壳,突然传来一阵哀乐之声,沙漠中斗然闻得这种哀怨凄厉的乐声,绝引不起人们的同情,反倒是令人吃一惊……

于是,佟成与褚一贯双双并站在—起,面对着发音之处,便刚刚扑击而上的三名灰衣大汉,也全收起兵器,肃穆的站在一边……

原本是要拚杀的敌人突然不干了,展若尘无所适从的只好怔在一边发愣,他遥望向发音之处,只见一批黑衣白裙女子,宛如腾云驾雾般疾奔过来!

展若尘收起“霜月刀”,直视着那批女子,只见九名女子已到了对面的沙丘,九名女子身后面,四名灰衣壮汉的手上正举着四支尖声喇叭,那种可以伸缩的尺半长细管大嘴喇叭,吹起音调也特别尖亢!

只见为首的女子手一抬,四个吹奏喇叭的汉子,便立刻退守一边!

褚一贯与佟成双双抱拳施礼,道:

“恭迎公主!”

展若尘一惊,心中暗忖,这个女子的身份会是公主?

他举头细看,只见这女子生得十分清秀,好长的秀发,直直的垂到腰际,白净的面上未见脂粉,但却比上了脂粉还白,还亮,—双大眼睛下面,挂着一个细直的鼻子,微薄的樱唇,撩动两腮上梨涡隐现,黑衣白裙,是单调素了些,但却不失为另一种风姿撩人!

再看跟在她身边的八名女子,也都长的仪态动人,美似嫦娥,可爱极了!

展若尘绝对不相信面前会出现这么多美丽的姑娘,而这些姑娘又怎会同这帮失去人味的人物混在一起?天下竟有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现在,那个被称为公主的姑娘,仪态雍容的向展若尘走过来,跟在她身后的只有那八名女子!

褚—贯紧跟上去,低声道:

“惊动公主,属下该死!”

那姑娘未答话,已站在展若尘面前—丈远,十分平静的问展若尘道:

“你从哪里来的?”

展若尘不能不回话,欠欠身,道:

“金家楼,辽北金家楼!”

她回身看了两个伤势不轻的护法一眼,重重的道:

“金家楼还有人找上这儿?”

佟成立刻施礼,道:

“回公主的话,这家伙叫展若尘,江湖上出了名的杀手,人称他‘屠手’,如今也是金家楼的少主,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公主……”

姑娘伸手一拦,回眸望向展若尘,道:

“姓展的,你找来可是为了要救出金申无痕?”

展若尘坦然的道:

“希望如此!”

姑娘轻摇着一头秀发,道:

“我也不瞒你,金申无痕不在此地!”

展若尘心中一惊,但表面上却冷漠的道:

“姑娘,你以为我会相信?”

姑娘淡谈的道:

“你非相信不可,因为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展若尘冷冷一笑,道:

“请问姑娘高姓芳名?”

褚一贯狂怒的骂道:

“狗东西,大胆!”

姑娘伸手—挥,褚—贯只得退下……

展若尘直视着对面的姑娘,已闻得她缓缓的道:

“我叫段芳姑!”

展若尘双目—亮,道:

“段尔生的掌上珠?”

段芳姑一笑,露出两个梨涡,道:

“谈不上掌上明珠,不过我爹很喜欢我是不假的!”

展若尘沉声道:

“便是姑娘的话,展某也不能全信!”

段芳姑面色一寒,长发轻拢,道:

“你要怎样才会相信?”

展若尘立刻回道:

“总不能凭你一句话,八百里深入大漠,我不愿入宝山空手而回!”

段芳姑思忖着,她也打量着对面的展若尘,忽然—声银铃也似的笑,道:

“也好,为了取信于你,更为了证实我的话句句是真,我便领你进入‘大漠骷髅帮总舵’,展先生,你看这样是不是好?”

展若尘思忖一阵,道:

“好,但我要与姑娘走在一起,如何?”

段芳姑轻点着头,道:

“你应该如此,总得严防我弄险,是吧?”

展若尘重重的点头,道:

“我不得不如此!”

缓缓的转过身子,段芳姑移目远方,她淡淡的道:

“展若尘,你就跟我来吧!”

于是,四只尖亢的喇叭声再次扬起—阵幽怨的哀鸣,八个美丽侍女紧紧的又跟在段芳姑的身后面……

奇怪的是“吊死鬼”佟成与“怒僵尸”褚—贯二人却未再跟来,站在他二人身边的三个大汉,一直是低头垂手而立,这时才敢抬起头来!

段芳姑领着展若尘先向一处矮秃断墙边,吹喇叭的立刻停下来,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展若尘相当注意四周的变化,便在这时候,突然一阵轻微的震动,只见一堆黄沙向—边堆过去,地上便立刻出现一个两丈宽的地道……

低头看下去,展若尘大吃—惊,这座地道可真干净,净光闪亮的台阶,两边还有金****

的扶手,一阵凉风便自那地道中吹过来,这与外面的酷热立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隐隐然,洞中有红光出现……

段芳姑伸出白得不能再白的手,道:

“展先生,请!”

展若尘没有动,他身子稍弯,礼让的道:

“段姑娘请先!”

一笑,段芳姑瓠犀微露的道:

“我带路!”

段芳姑说完,回身对八名姑娘,道:

“不用你们侍候了,下去以后你们准备酒菜,展先生是从八百里外的金家楼赶来,我爹不在,我不能失礼!”

八名美姑娘齐施一礼,便匆匆先往下面走去,刹时便消失不见……

展若尘一惊,问道:

“令尊不在总舵?”

段芳姑相当坦率的道:

“本来在总舵,只是情报传来,那面有些大事情要他亲自去料理,所以已经走了二天子!”

展若尘对于段芳姑的坦白,开始有了好感,他立刻又低声道:

“闻得‘骷髅帮’段帮主甚少走出总舵,这次必然是为了我‘金家楼’的事才跋涉征途了?”

段芳姑再回眸一笑,道:

“如果我否认,便是虚假不实,我承认!”

展若尘立刻暗自一惊,“金家楼”由潘二当家主持,固守应无问题,但如果姓段的赶去,金家楼那面便真的要免不了最大的伤亡了!

此刻——

段芳姑缓缓走在那宽敞的地道里,展若尘在两边墙上长明灯的照射下,除了注意四周情况外,更注意着段芳姑的一举一动……

他必须如此,因为这里一定设有机关,一旦自己陷入里面,骷髅帮便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手!

大约走了百丈远,二人也绕过三次弯,这时突然面前出现四个大殿似的大厅,二人合围的圆形粗大石柱共有十二根,正中央一个铜架子,四周供着各种祭品,一个完整的骷髅,高挂在这个铜架子上面,一眼望过去宛似站了—个骷髅般吓人!

正厅的一边,尚有十几座神像,金衣金冠,法相庄严,看的展若尘也是—惊!

段芳姑已笑笑,道:

“展先生,这儿便是骷髅帮总舵所在,你仔细看清楚,并未囚什么人!”

展若尘有些迷惘的道:

“人呢?你们的人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段芳姑平静的道:

“我说过,我爹离开了,他带走大部份的人,目前总舵只有四位大护法,这四位你不都照过面?”

段芳姑的话声落,突见转角处走来一名黑衣白裙女子,她走近段芳姑,施礼道:

“公主,酒菜已摆好,就等展先生入席了!”

展若尘已冷冷道:

“不,我还不饿,姑娘盛意我心领了!”

段芳姑开门见山的道:

“不是不饿,是怕被毒死!”

展若尘淡淡的道:

“有此想法,我不否认!”

段芳姑面色—紧,道:

“如果段芳姑以君子之礼相符呢?”

展若尘沉声道:

“姑娘,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金家楼’已与你们骷髅帮兵刃相见,而且死伤不少人,我不相信姑娘会在这时候以礼相待敌人……”他一顿,又道:

“别磨菇了,我们各处看看吧!”

段芳姑退后一步,冷沉的甩动头上秀发,道:

“展先生,你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须知我见你勇气百倍的只身走入大漠,又见你忠义之风可感天地,这才答应带你进入总舵里来,岂料你……”

展若尘坦然的道:

“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段姑娘多多包涵!”

伸手一让,段芳姑道:

“好吧,你请!”

—边的那个女子回身便走,展若尘已跟着段芳姑走向正殿的左面,只见又是一条长长地道,缓缓的传过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声音越来越大,段芳姑已回眸直视展若尘,道:

“前面是我们打造兵器的地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展若尘点点头,道:

“展某要把这地下面的各处看完,方才相信姑娘的话是真!”

冷冷的一哂,段芳姑道:

“我渐渐对你的这副孤傲之气不喜欢了!”

展若尘毫不示弱的道:

“展某傲而不骄,姑娘,你多包涵!”

冷厉的看了展若尘一眼,段芳姑道:

“也好,我带你去囚人犯的地牢看看!”

展若尘立刻小心的亦步亦趋,直跟在段芳姑身后面,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他相信,段芳姑任何行动,都将逃不出他致命的一击!

一连又绕过两个急转弯,忽见前面似是一暗,这里已有十几名灰衣大汉分别守卫在地道两边……展若尘相信这里至少不下近百人,只是他们掩藏的好,不易被发现罢了!

十几名灰衣大汉相皆惊愣的忙向段芳姑施礼,段芳姑已吩咐,道:

“把石牢大门打开!”

就在一阵铁链声里,只见一座大铁门被两名大汉推开来,里面立刻传出几声鬼叫似的尖声……

展若尘伸头看过去,只见这石牢内另有小门,一间一间的小门皆是用铁门关着,儿臂粗细的铁栅,别说是逃跑,便想伸手臂也难!

突然,里面传过来一声尖叫:

“我要回家,你们放我出去呀,我求求你们!”

展若尘疾伸左手扣住段芳姑的右臂,道:

“烦劳姑娘陪展某进去!”

段芳姑几乎半边身子虚月兑,但她咬咬牙,道:

“展先生,你未免太小心了吧!”

展若尘生硬的道:

“虎穴之内,我不得不如此,段小姐,我致歉!”

段芳姑与展若尘并肩走入铁门,展若尘发现六七名姑娘,狼狈不堪的萎坐在铁门里面,最后面的一名尚自大叫不已……

忽然,他想起完颜姐妹,如果她二人被掳来,必然也是同这些姑娘们一样的被关在此地牢了!

展若尘忿怒的一咬牙,却听得段芳姑一声哎呀!

“你捏痛我了,展先生!”

稍稍放松手,展若尘怒道:

“这便是你爹干的好事,别人家的大姑娘他掳来,而你却又是……”

段芳姑立刻接道:

“我也是个姑娘家,是吧?”他一顿,又道:“展先生,这不关你的事,如果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我们便立刻往别的地方去!”

铁门里的姑娘面现悲苦,但仍然掩不住她们那种花容月貌的模样,展若尘有些失望,因为这儿应是囚人犯的地方,但却未见到义母,难道义母真的未被掳来大漠?

走出地牢,展若尘放开抓着段芳姑的手,歉然的道:

“对不起!”

段芳姑未开口,她甚至也不再看一眼展若尘,便挺身直往前面走去!

从地形上判断,这儿好像就是完颜倩老父所说的大喇嘛庙,他说的很清楚,这座被埋的小市镇上也只有这座喇嘛庙建筑宏伟,规模最大!

回转向一间石室中,展若尘但觉眼前一亮,石室中琉璃明灯沿壁高悬,红漆家具气象万千,玉石地面纤尘不染,这儿那里想得到是一群鬼气盈眶的骷髅帮众总舵。

此刻,石室中央的白玉红木桌面上摆着十几盘热气腾腾的佳肴与淡红色醇酒,杯筷对放在桌子两边!

段芳姑这时才对展若尘伸手一让,道:

“该吃东西的时候了,请稍用些,如何?”

展若尘淡淡的摇摇头,道:

“我不饿……”

段芳姑立刻接道:

“你不饿我饿了!”

展若尘怔了—下,道:

“那好,你吃,我坐等!”

段芳姑果真坐了下来,她举着箸浅浅一笑,道:

“展先生,我就不客气了!”

展若尘怎好站在段芳姑身边,便很自然的站坐在桌子另—边……

段芳姑喝着醇酒,吃着菜肴,面上现出十分得意的模样,睇视着桌子对面的展若尘,道:

“你真的不饿?”

展若尘拍拍肚子,道:

“来时我已吃过了,段姑娘,你尽管自己用!”

一笑,段芳姑又道:

“如果你在此地找不到金申无痕,下一步你准备要怎么进行你的计划?”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

“本来计划是拟就了的,现在我却要加以修改了!”

段芳姑放下酒杯,道:

“修改原订计划只有两个原四,一是原订计划已不适宜应付当前形势,必须加以修改;二是中途又发现比原订计划更令人满意的条件,才决心加以修改……”她望了展若尘一眼,淡然的问:“展先生,你修改原计划是属于两个原因中的哪一项?”

展若尘—笑,道:

“就算是属于后者吧!”

细细的长眉上挑,段芳姑道:

“怕是很难如愿了吧?”

展若尘不亢不卑的道:

“事在人为,我……”

突闻得段芳姑冷叱,道:

“好一个事在人为!”

就在他的冷叱中,忽闻石面桌子咔的一声,展若尘立时警觉,只见对面坐的段芳姑突然下沉向地面上……

真快,快得宛如幽灵一现,展若尘一声冷叱,浑身隔着桌面—把抓过去!

是的,他出手够快,段芳姑在沉入地下的时候,她那一头秀发都随之上飘,这本是自然现象,因为头发是轻的,一篷长发正要随着他的身子下坠,已被展若尘一抓揪住,不过事情发生的令人难以想象……

展若尘正要运力把段芳姑提升起来,却突然手腕一松,段芳姑已发出一声尖笑,沉入地下而去……

展若尘望着一把被刀割断的秀发,他不得不惊异段芳姑应变之快,出人料想之外!

但他却也毫不犹豫的平飞而起,直往这座豪华的室外飞去,就在他刚闪出门口,身后面便响起一声雷也似的轰声,先是石桌子四周落下一道铁网,然后儿臂粗的铁栅已将石室封住!

展若尘不敢多所逗留,他本来已暗中记了方位,这时便展开身法,直往大殿冲去……

展若尘转入大殿,辨认出来时的方向,他毫不犹豫的便冲过去,就在这时候,这座被埋在沙丘下面的巨大喇嘛庙便开始发出惊人的轧轧之声,正殿上顺序有铁栅往下面落着发出轰嗵之声……

展若尘知道敌人发现自己月兑困,已开始发动整个地下室的机关了!

但闻轰声渐来渐近,展若尘飞奔在那条百丈长的地洞中不敢稍停,长明灯的照射下,那条长石洞中便每隔十丈落下一道铁栅,展若尘不用回头望,已知那铁栅正一段段的往洞口推过来……

前面已是出口地方,展若尘身后的铁栅也将到他的身后,就在他刚刚登上那道两丈宽的石阶第一层,贴着他的背后,那最后一道铁栅业已落下来……

展若尘暗中叫道:

“好险,自己千虑,仍有一失,几乎陷身在此,金家楼便真的危险了!”

“咯嘣”一咬牙,展若尘开始走向出口,只是他却无法打开那道掩盖着的石板,他知道来时是从矮墙附近的一堆枯草边下来的,似乎有人在矮墙上推动才发出—声轻微的声音,看来要逃出去,尚须花上—番手脚下!

地上洞道又开始有了声音,那是一种清脆的响声,展若尘心中一急,暗自思忖!

自己被困在这道四丈高下的石阶上,既不能出去,又不能冲下,敌人如果赶过来施放那种化骨毒粉?自己再大的本事,也将化为浓血,死于此地方!

不错,展若尘是猜的不错!

原来段芳姑暗中发动机关落入地下,便她的秀发被展若尘一把捉住,一惊之下,猛咬牙,怀中取出利刃,随手一挥,便立刻落下地道中……

段芳姑一声尖叫:

“发动石室机关,先囚住这凶顽之徒!”

但她在机关发动之后,从暗墙中望过去,石室中已不见展若尘的影子,她盛怒之下,这才命令发动整个机关,她自信绝对能把展若尘捉住!

岂知事与愿违,展若尘还是快了半步!

现在……

石洞中的清脆声音渐渐接近了,已隐隐听得人声!

“妈的,这小子难道是飞毛腿?”

另—声音传过来,道:

“也许不在这条通道,可能是另外两处吧!”

展若尘心中暗想,原来竟有三条出口!

于是,清脆的铁石冲击声渐来渐近,原来竟是一道一道铁栅又被吊升原位下!

远处转角地方,已出现十三条人影往这面过来,就在长明灯的照射下,已有人指向石阶叫起来,道:

“伍护法,你看姓展的在那儿呢!”

展若尘已听得是伍才率众赶来了,心里焦急,恨不能一飞冲出洞外……

铁栅一道道的往上升起来,展若尘已闻得“生死判官”伍才的得意大笑声传来:

“姓展的,你终于还是逃不出地狱城,哈……”

一连又是二道铁栅升起来,伍才当先隔着这最后一道铁栅关起来……

他那令人啼笑皆非的长下巴,又扎着一排下牙顶着上唇,嘿嘿嘿的笑得人头皮发毛……

展若尘怒叱道: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伍才,你若有种,便启开铁栅,我们放手一搏!”

伍才面色突然一寒,骂道:

“哦呸!什么东西,伍大爷贱了?还是疯了?如今你已是将死的死囚,我会再把你放出来拼命?操!”

展若尘吼道:

“姓伍的,你想怎么样?”

伍才笑得下巴上可以放只鸡蛋,道:

“我要你死,而且死得干干净净,连你那身臭皮囊也不留的叫你死绝!”

展若尘很吃—惊,这时候真是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了,等着挨宰,也比这种令人窒息的等死还好多了!

沉重的,展若尘道:

“你想用化骨毒粉?”

伍才突然厉叱道:

“唯有如此,方消我心头之气,他妈的,自从你深入大漠,竟一连伤了我们四大护法,杀死不少好弟兄,今日逮住你,我说儿,你认栽了吧!”

展若尘淡淡的道:

“将军难免阵上亡,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不过展某死在你们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下,顿感死的不值!”

伍才吼骂道:

“别你妈的尽往自己脸上擦粉,什么方法都是一样的,如今杀了你姓展的,‘金家楼’又少了一根擎天柱,这对我们接收金家楼,便更顺利多了,哈……”

一边,突有一灰衣大汉低声对伍才,道:

“禀伍护法,可要现在动手?夜长梦多呀!”

伍才点点头,挥手,道:

“你们后退!”

一双枯骨壳已握在手中,伍才得意的一声笑,道:

“展若尘,伍大爷这里送你上路了!”

枯骨头壳高举,伍才左掌拍向头壳,正待洒出化骨毒粉,远处突然传来女子声音,道:

“伍护法,公主到!”

展若尘望过去,只见正是段芳姑与她的八名侍女赶来了,那段芳姑头上秀发虽被削下一把,但并不影响她那头长而柔美的秀发,这时她走的甚快,转眼便到了伍才身边!

伍才立刻收起枯骨头壳,向段芳姑施礼,道:

“伍才恭迎公主芳驾!”

段芳姑挥手道:

“伍护法免礼!”她怒视着石阶上的展若尘,冷冷道:

“展先生,你终于未能逃出去!”

展若尘怒扑近铁栅,吼道:

“段芳姑,原来你竟是个心肠阴毒的蛇蝎美人,一开始你便没安好心!”

尖尖的—声哈哈,段芳姑道:

“展若尘,你难道不明白我甘愿带你进入地狱城的目的吗?”

展若尘忿怒的道:

“目的当然是请我上当,而且你已达到目的了!”

轻摇摇头,段芳姑道:

“不对,不对,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展若尘愣然的问:

“也好,在展某临死之前,倒要听听你的说词!”

段芳姑面现得意的道:

“好让你心里明白,姓展的,当你一路杀伤我骷髅帮的四大护法之后,握在我手中的已没有王牌了,因为我爹已率领众多的弟兄赶往辽北支援受伤的副帮主,而且消息传来,你曾杀了副司刑常冬,我爹去,原是要对付你的,不料你们竟然中途未碰上,而你却又找到了我们的总舵所在,我自信可以捉到你,但不是在武功上,哼,姓展的,你这该明白了吧?”

展若尘皱起双眉,道:

“段芳姑,你可要实话实说,我们楼主是否被囚于此?”

段芳姑冷叱道:

“展若尘,如果金申无痕囚在此地,试问她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展若尘一惊,道:

“你们想利用楼主对金家楼施以敲诈勒索?”

段芳姑冷冷一晒,道:

“我们不会向人敲诈勒索,我们要的是整个金家楼,展若尘,我便老实的告诉你,当金家楼到了我骷髅帮之手中,那便是我们骷髅帮向内陆大展鸿图之日了!”

展若尘冷冷的道:

“雄心虽然不小,但那几批进入大漠与你们合作之人,又该如何?据展某所知,他们的野心也不小!”

段芳姑忽然一声哈哈笑,道:

“那几批人物并不放在我爹眼里,展若尘,这些你便不用操心事了,哈……”

伍才走近段芳姑身边,低声道:

“动手吧,公主!”

冷冷的直视着展若尘,段片姑道:

“只有你死,立消我断发之恨!”说完,他猛的回头,又道:“你动手吧,伍护法!”

这是命令,伍才立刻应道:

“属下遵命!”

段芳姑正缓缓回身走去,伍才再—次的扬起手中的那只枯骨头壳,他对准铁栅,发出嘿嘿冷笑声……

展若尘想起沙漠中的尸体与马尸,只一旦中上毒粉,便立刻化为浓血,尸骨不存,等于这个人从地面上消失一般的可怕极了!

长明灯的灯光一暗,伍才手中的枯骨头壳刚刚喷射出那股淡黄带灰色的化骨毒粉,突然间,展若尘头顶上轰的一声响,一股阳光穿射进洞里来……

随之一阵风也吹进洞中!

展若尘一声啸吼,拔空而起,“霜月刀”抖动暴射出手,他的人也跟着跃上地面……

身后面,只听伍才大叫,道:

“大家快退,公主快走,毒粉被风吹过来了!”

于是,洞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段芳姑已自狂叫道:

“快查明,是谁启开的洞顶,立刻杀了他!”

但声音已远,显然铁栅里面的人全逃避起来了!

此刻,他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衣白裙的姑娘,展若尘恨透这批冷血人物,便挥刀逼向黑衣白裙姑娘……

突闻那姑娘叫起来,道:

“若尘,是你?我是徐小霞呀!”

“霜月刀”提升半尺,刀刃冷电闪过徐小霞的头顶,展若尘一个侧旋,已站在一丈外,惊讶的道:

“小霞,果然是你!”

徐小霞的及时赶来,总算救了展若尘一次劫难,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不错,徐小霞正连连向展若尘示意不迭……

展若尘死里逃生,对于徐小霞的出现,便不由得一阵激动,道:

“小霞,你怎么会来了?”

徐小霞笑笑,道:

“就在你离开小船第三日,我发现大批骷髅帮人物潜往辽北,便知道骷髅帮要大举进犯金家楼,就在当天夜里,我看到一幕吓人的场面……

展若尘点了下一头,道:

“必是段尔生率众潜往辽北!”

徐小霞面上仍然吃惊不已的道:

“我是暗中跟踪他们的,不料那天晚上三更天,骷髅帮的一座大帐篷内传出了一声枭笑,我便大但的潜过去,若尘,我真不愿再说下去了!”

展若尘怔怔的道:

“你看到了什么?”

徐小霞先是咽了口气,余悸犹存的道:

“我看到一个全身赤红的大汉,连头发也是赤红色,他双目奇大,双手十指指甲如刃,正抓住一个全身赤果的姑娘表现出一副十分难看的丑态,我正要退走,突然一声嘤咛之声,那妙曼如花的姑娘便跌在赤红大汉的怀里,我的天爷,他的动作十分熟练,立刻扭断姑娘全身骨节,凄上嘴吸吮起来……”

展若尘咬牙欲碎的道:

“段尔生,你这该死的魔头!”

徐小霞接道:

“那赤汉把骨髓吸尽,便立刻运功起来,当时我本要进去杀了他,但他的一双奇大的眼睛怒视着远方,使我不寒而栗的忙退走了!”

展若尘怒容满面的道:

“如此你就找来了?”

徐小霞点点头,道:

“天未明,那批骷髅帮的人全走了,我才发现有套衣衫,这本是骷髅帮女子穿的,我便带在身边,一路上我探得这座被埋的小镇,心中琢磨,骷髅帮必在附近,正当我四下寻找的时候,地面下传来轰轰声音,才找到这个缺门断墙边来,不料若尘你果然在下面!”

展若尘已不及说出自己在下面惊险的一幕,他沉重的对徐小霞道:

“经你这么一说,我决心不走了!”

徐小霞一惊,道:

“若尘,大敌已逼向金家楼,难道你不急?”

展若尘望向这座被埋的小镇重重的道:

“急,我当然急于回去,但我却要带走一个人,这人我是决心要押她回辽北了!”

徐小霞怔怔的道:

“谁?”

展若尘伸手指着地下,道:

“窝藏在这里地下的段芳姑,她是段尔生的命根子,掌上珠,我要押她回去,也要姓段的承受一下失女之痛,丧女之恨!”

徐小霞点着头,道:

“传说中,骷髅帮帮主对他的独生女十分宠爱,如果能把段芳姑弄到手,对事情未来的发展便有利多了!”

展若尘也同意的道:

“不错,这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姓段的再阴毒,怕也不得不退让三分了!”

“如何活捉段芳姑?”

展若尘冷目厉芒直视地下,道:

“她会出来的,我相信他们会不甘心的追出来,小霞,你等着看吧!”

徐小霞尚未开口,突然间,从两个方向转出两批灰衣大汉,就在这批大汉的后面,嗯!

正是一批黑衣白裙女子,当然,段芳姑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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