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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手 第十四章

狄洵一招猛似一招,在先后不足人们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里传出的残酷武功,相汇成了一道巨大骇异的力量,像煞一片无形的劲流漫天罩地的吞噬下来,其声势之浩荡,匪夷所思!

殷本及苗如僮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但事已至此,唯为奋力一搏了。

苗如僮的银髯愤张,双目凸突如铃,他的双腕猛力一抖,手中匕首有如铁伞骤然张开,数十道尖锐细长的光芒,在“铮”的一声轻响中暴射而出,闪泛着刺目的蓝莹光华,再与殷本的剑刃光芒互相应合,完全投入了狄洵舞起的掌心劲流之内!

此时在一旁掠阵的“洪威党”徒,像一群听雷的呆鸭,个个钉立不动,其实他们是吓呆了,即使想出手相助,亦找不着空隙。

狄洵染满血迹的白色长袍,与“洪威党”的灰色衣衫飞舞,三对手脚在做着几百人都无法同时做出的动作,双方如闪电般分开,快得令人不及眨眼——殷本刚刚翻射而出,已经也站立不稳的坐到地下,他的一身灰衣支离破碎得成为条条片片,头发散乱的披挂于双肩。

苗如僮几乎是飞了出去的,摔滚在数丈之外,沉重得宛如一块死肉般“轰”

的跌在地下,面孔五官已经抽搐得走了原形。

狄洵有如一尊石塑的魔像般挺立于黑沉沉的氲氤之中,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大的睁着,流露着湛然而浩壮的光辉,面孔上,却依然是一片近乎冷酷的淡漠之色,超月兑世俗之外。

狄洵的脸上有着如此漠然的平静,宛如这些痛苦根本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宛如他的知觉已经完全麻木了……其实——他原本雪白的衣袍,自襟之下已破裂得零零挂垂,斑斑的血迹,恐怖的溅满他的全身,匕首、短剑、狼牙棒都十分清晰的在他的肩头、大腿、以及胁下,留下血淋淋的记号,而苗如僮的匕首,更颤巍巍的嵌在他的左肩胛上,深深的……当然他的敌人情况比他更糟数倍,殷本发梢上滴着血滴着汗,一张苍白的面孔,已变得枯黄如蜡,他喘息着,满脸的痛苦,刻划出一条条不规则的纹路,只近刹时,他已像个命如风中残烛的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衰老无比!

而苗如僮或许比殷本还要更糟一些,他混身上下被鲜血完全湿透,七孔中俱有血丝溢出,肤色转成乌紫,他仰天卧着,寂然不动。

这位“洪威党”极具势力的首脑者,静静的蜷曲着不动,颔下的短髯,被汗水与血浆纠结成一团,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衣角无力的微微飘动,这情景,实在凄凉,叫人不禁哑然!

狄洵离开方才较斗的地方大约有五丈之远,他冷冷的望着他的敌人……如果其他错落站着的“洪威党”徒不全被震慑住,他们应该有机会除去他们第一号的敌人,但是,他们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这三位在他们心目中有如天神般屹立的首领人物,竟在一个时间里全都倒了下来,如此残酷地……他们怔骇的目注着眼前这幕惨剧,这么恐怖,而他们的敌人脸上,却流露着湛然而浩壮的光辉,这一切太不实在了,但又是千真万确的,一时之间,他们直觉天旋地转。

苗如僮暂时已失去感觉,他惊、怕,但并不觉得痛,他只是静静的躺着不动。

殷本没他的幸运,他的伤较苗如僮轻,但那阵阵的痛楚,却叫他有些忍受不住,即使他已用力咬紧牙,默默的承受……他知道自己伤势是如何的沉重,在方才电光石火般的交击中,他已挨了二十掌六腿,像是魔鬼的咀咒,眼睁睁的看着而又无法回避,那场血淋淋的较量,真是沉重的打击!地下,依然有不少“洪威党”的手下,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来具断肢无头的尸体,这无异是人间炼狱,多恐怖的场面啊!

方才首先发难的王昆,他的肩胛处,有一条尺许长的裂口,裂口之后,更有一条与裂口长度相等的创伤,鲜血汩汩滴溢,一滴滴,一滴滴坠落地下,在他四周地上都是他的血。

但他还算是好的,这伤要不了他的命,不像殷本及苗如僮两人,看起来情况都十分不妙。

有如噩梦初醒的“洪威党”手下,他们围着首领身旁,怔怔的望着仆俯于地的身体……好—阵子——王昆在离狄洵约有五丈之外,凝注着眼前这魔鬼似的敌人许久,他的面色显然非常疲惫而深沉,他肃穆的道:“狄洵,你的确是个厉害的煞手,而且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狄洵的面孔上仍然没有任何的改变,他站在原地,悠悠的道:“如果咱们异地而处,你们会对在下稍存一点恻隐之心吗?你们如果不是心狠手辣,会以如此多的人力,对我展开人海战术吗?”

王昆的双臂软软的微晃着,难涩的吞了口唾沫,沙哑的道:“不错,在刀口上玩命的生活,谁也不会对敌人仁慈,你以寡敌众,虽然杀了不少人,但你也必须以血偿还!”

狄洵的眸子里闪泛着一片古怪的神色,冷酷的一笑,他深沉的道;“姓狄的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要各位有能耐,在下眉头绝不皱一下。”

“灵猴”王昆极为难堪的搐了一下嘴唇,他粗哑的道:“虽然要取你的命,‘洪威党’还得付出一点代价,但是我们决不吝惜,流至最后一滴血,也非取得你的首级不可。”

狄洵忍住了上一阵阵锥骨刺心的痛楚,他缓缓地道:“在我们展开另一次的拚斗前,我希望你们把我的小婢交出来。”

王昆摇摇头,阴沉的道:“咱们生死未定,狄洵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我们不接受。”

狄洵并不动怒,竟然微微的笑了,他道:“王昆,你在江湖上还算是块材料,你们所有的手段可以冲着我来,对一位弱女子下手,难道不怕江湖上的人耻笑?”

王昆不为所动,干涩涩的道:“姓狄的,你现在来跟我们谈什么江湖道义,已经太迟了,只有胜利才是公理。”

狄洵奇异的一笑,道:“对你们这些黑手魅魔,江湖杂碎,唯有武力一途了……”王昆没有表情的摇摇头,缓慢的道:“狄洵,我郑重的警告你,如果你敢轻举妄动,那个漂亮的小丫头,不但会活不了,而且……”他很狡猾的用手抹抹面颊,掩饰他因受伤而略为扭曲的脸,道:“那个小丫头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你知道吗,狄洵?”狄洵往前迈出一步,王昆等人警觉的退了一步,狄洵冷凄的道:“听着,王昆,我也郑重的警告你,她身上有伤,如果你们因延误时间,致使他伤势恶化的话,‘洪威党’将永远在江湖上消失。”

狄洵这段话说得有气无力,但听起来,却有如千斤巨鼎压住人的胸口。

王昆有些急切的道:“姓狄的,我说过,你我之间没有条件可谈,你最好……”狄洵正眼也不瞧对方一眼,冷漠的道:“王昆,你说的不错,我们不是在谈条件,因为你还不够瞧,我是在警告你!”

王昆满脸涨成紫红,叫着:“姓狄的,你不要太嚣张,你还有人质在我们手中,你最好束手就缚……”狄洵嘴角弯了弯,平静的道:“我再说一次,我将她寄在‘洪威党’,请你们帮她疗伤,过些天,我会再登门拜访带走她,那时她最好毫发未损……”王昆面孔煞气暴现,尖厉的吼道:“狄洵,你未免太狂,太不把‘洪威党’放在眼里,天下没有这等便宜的事!”

狄洵干咳了一声,沉沉的道:“我话已经说完了,希望你们全部记在心上,咱们后会有期了!”

说话中,狄洵已霍然转身,正待离去!

王昆几乎不可察觉的在暗中做了一个手势,于是,在周遭的灰衣大汉早已蓄势待发,此时,齐齐发出一片吼叫,自四面八方不要命的扑了过来,鬼头刀的寒光闪泛生辉。王昆口中同时大叫:“给我杀!”

狄洵闪电般转了过来,一双炯炯的眸子突地杀光涌现,双手急扬,厉叱道:

“找死!”

随手抛出满天的暗器,“洪威党”众人刚才已见过狄洵厉害的暗器,闻声之下悚然一惊,扑向前的势子猛地一挫,自己人绊倒不少。

王昆本欲冲向前,但他吃过狄洵发出竹片的苦头,见他故技重施,狼牙棒绕空飞舞,身形同时斜斜跃出,如何还敢追赶,但他仍希望自己的所属不要怕死,面孔的肌肉一硬,咬着牙叫道:“你们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还想什么?想找死么?”

这些“洪威党”徒进退两难,只得做做样子,极为缓慢的开始移动。

狄洵仰天狂笑一声,双腿一绞倏弹,又有五名党徒哀号着飞摔而去。

紧跟着这五人跌震出去的身体,狄洵已似只展翅的大鸟腾空掠起,在空中略一盘旋,宛如流星闪跃的,快速的飞逝于浓黑之中。

王昆恼羞成怒,对着他的手下暴吼如雷,跺着脚破口大骂道:“饭桶,死屎,你们这一群死人,这么一大群人连一个也对付不了,你们还吃不吃饭……”坐在地上的殷本脸上闪过一丝恐怖的狞笑,他两个眼睛直愣愣的注视着狄洵飘然而掠的方向,突然满口鲜血喷溅出来。

王昆心头大震,急忙奔过来,焦急的道:“老二,你不要紧吧!”

殷本忽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笑声,他直愣愣的双眼一动不动,嘴角还不断的流着血,他用手指着前方,连一句话也来不及发出,就“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下!

在一旁的大汉一向畏惧殷本,今见他颓然倒地,竟又惶乱得不知所措,惊吼的叫了起来,不停有人骇然尖声大叫着:“二头目……不成了……二……”王昆扶起殷本,又急又怒,叫道:“通通给我闭口……”顿时,一大群人立即噤若寒蝉,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王昆自己也乱了方寸,摇晃着殷本的躯体,语音有些颤抖道:“老二……老二……”殷本从此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殷本双眼几乎突出了目眶,映浮着死鱼似的晕彩,显然他死得极不甘心,他死不瞑目,如何能瞑目,就这样走了……王昆冷汗涔涔而下,额上的青筋突突浮跳,像痴了一样愕呆的扶着殷本,不言不动,他的心像被千万双钢针刺痛着。

这短短的一夜,自己的弟兄死伤没数,仿佛已经历过数十个人生了,这每一度的人生,又是何其凄惨,何其匆促啊!彼滩荒艽右蟊镜乃劳鍪率抵行牙词保亩び质且徽稹潜撸钟幸恍〈椤昂橥场钡牟渴簦蝗痪蠼凶牛骸安缓昧恕绯だ弦膊恍辛恕泵恳桓鲎侄纪鹑缫话呀G对谕趵サ男陌嫔希扛鲎侄妓剖且簧道紫煸谒亩撸衷冢傅瓜氯サ氖撬约骸?

王昆沉重的坐到地上,这一夜的浴血激战,就算再过个十辈子,只怕也忘不了。

有一条人影站在王昆面前,恭声道:“禀……”王昆一挥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他已看见远处正有百条人影如飞赶来,他们奔跃得非常急切,而且慌忙,带头的人已渐渐可以看清了……王昆蜡黄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凄然带泪的笑,他喃喃自语:

“来了……人来了……只是晚了……他们已经晚了一步了……”气氛显然太过于悲凉,冷冽的空气中飘浮着血腥,飘浮着残酷,新的仇恨又在众人心中深深的种下了,只怕再也拔不出了……那百条人影已经奔至王昆面前,为首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看来孤僻而高傲的修长老者,目光一瞥,咬着牙道:“这……怎么回事……

对手呢?”

大家都不吭声,这修长老者恶狠狠的朝每个人瞪了一眼,吼道:“你们都哑了?说话呀!”

有一个面色青白的汉子站出来,道:“申大爷,你来的太晚了,狄洵那小子跑了,我们这老者就是原本这座庭院的主人,人称”乌金板“的申一康。

申一康双眼一瞪,怒道:“为什么让他跑了?不是说好一关一关拦住他,消耗他的体力吗?怎么……”哼了一声,王昆坐在地上,恨恨的道:“你自己不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啊,当然是因为拦不住,否则怎么会让他跑了。”

申一康因与“洪威党”的大龙头是结拜兄弟,所以双方这次才联合,想要一举歼灭彼此的对头,却惹来这一场残酷的血战。

申一康为人相当孤傲,难与人相处,尤其他与大龙头插过香,磕过头,所以他在“洪威党”内极受尊重,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人不假辞色,常常不客气的呼来唤去,仗的当然是大龙头的势,这一次对付“回春翁”等人,他俨然是指导者,调派人马,毫不尊重他人,党内的人却敢怒不敢言。

以申一康一人想对付“百会镖局”这么多的高手,是相当棘手的,而“洪威党”大举前来助阵,他却像个缩头乌龟,躲在后面,让别人为他丧命,这一点更令他人不满。

“灵猴”王昆在“洪威党”内的地位亦非常的崇高,连大龙头对他亦客气三分,但是申一康眼中只有大龙头,对他人一向不大理睬,如此血战过后,他方敢出来,而且如此不客气,王昆眼看战友死伤惨重,又见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如何咽得下气?

王昆人本来就长的矮小,此时坐在地上,天色又暗,地上又躺着许多具尸体,以至于申一康甫一出现时,并没有发现他,气呼呼的怪叫,王昆憋了一肚子气,对申一康当然没有好口气。

申一康一听声音,口气,再望望坐在地上的王昆,又好气又好笑,反讥道:

“王兄怎么坐在地上,莫非是打的太累了,坐在地上休息呢?”

王昆的脸上涨成一片通红,“呸”了一声,压着嗓子道:“是啊!咱们以真功夫硬拼当然累了,如果做个缩头乌龟就轻松了……”申一康吐了口唾沫,怒道:

“王昆,你嘴巴再不干净,老子就不跟你善罢干休。”

王昆哼了一声,戏谑的道:“你唯一的法宝就是去大龙头面前告状,现在就去啊!哼!”

申一康气得混身发抖,但见因他的教,“洪威党”死伤如此惨重,他不禁矮了一截,所以没有再出口反讥,却小着声音嘀咕:“明明是个矮不隆咚的窝囊废,还他妈的充做大英雄王昆懒得再跟他争辩,一挥手,立刻有两名汉子扶起他,理也不理的,率领着他的属下转身就走,申一康气得咬牙切齿。

看王昆等人走远,恨声道:“王矮子,咱们走着瞧!”

在他身旁的都是“洪威党”的人,见他骂自己的领导之一,个个脸上露出极为不满的神色,但没有一个人吭声。

申一康恨得重重哼了一声,吼道:

“你们都是死人啊?不会把地面这些死猪,统统埋了……”大家无可奈何,虽然他不是头儿,却是头儿的结拜兄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懒洋洋的走开,为死去的弟兄们准备善后。

申一康被王昆抢白了一顿,心中越想想气,不服气的道:“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

说完,转头就走,许多人还在背后扮鬼脸,吐舌头,有的还吐了口唾沫,表示他们心里的不悦。

这些人很迅速的抬走地上的尸体,还有几位尚有一口气在,他们也忙着救护,看了这么多凶死的人,心里难免嘀咕,其中有一个长的非常肥壮,一口锐利大钢牙,慢慢的道:“妈的,准是犯了冲,无缘无故的,跑了大老远,赶来这里送死!”

另一个比他稍瘦一点,但比他高,所以看起来更雄武,接口道:“就是说啊,莫名其妙,又没有生意买卖,死的不都是白死,真冤啊!”

另一个个子就小了许多,看起来很严肃,他尖酸苛薄的道:“你们看着别人死,说起话来,倒轻松得很?上面的话谁敢不听,你们罗嗦个什么!”

第二个开口的那位,气呼呼的又道:“怪了,老子自己爱说两句话,碍着你什么屁事了,我操你的妹子……”这个瘦子脸红一阵白一阵,吐了口唾沫,重重的跺了地上一下,怒道:“妈的,你嘴巴现在吐着什么鸟话,小心老子砸烂了你的狗嘴!”

站在他们附近有一个年纪较大,说话也有份量些,喝了一声,骂道:“他女乃女乃的,你们有完没完?吵什么?前面的弟兄躺下了一大片,还有等我们救的,你们不动手,动脚,光动嘴皮子,有个屁用!”

这人可能是个小头目,果然,大家不敢再出声,默默的工作着……那一边—

—有一个满脸麻子的,低声的对他身边的兄弟道:“还好,咱们头儿逮了他们一个小娃儿,否则今天败得可真惨……”他旁边这个竹竿身材的人,回答他道:

“也不能说咱们输,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对方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麻脸的打着哈欠道:“说实在的,捉那个小妞儿有什么用,还不是把那个大煞手再引来一次……”竹竿身材的人伸了个懒腰,困困的道:“对呀!那个叫狄洵的小子,武功简直吓死人,他会不会再来救那个女娃儿?”

又有一个粗哑嗓子的加入谈话,道:“一定会,那个女娃儿,听说长得很漂亮,年纪轻轻的,出落的像个小美人儿……”接下来有几个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声响起,又有一个道:“这女娃儿现在被关在哪里?”

麻脸的很神气的道:“这个你们大概都不知道,她就被关在院子的最后一间……”有一个人很不相信的反驳他,道:“算了吧!你就是谎话太多了,才会一脸的麻子,你怎么会知道?少吹牛了!”

麻脸的下巴一伸,怒道:“我当然知道,信不信由你们,他妈的,说我吹牛?

哼!”

这里拚斗的时间并不算很久,所以场面不算太紊乱,“洪威党”徒七手八脚的,很快的,这里渐渐的恢复了平静……“谁也没有发现在此附近,有一个人隐伏于此,一头受伤的猛虎——原来狄洵一直留在附近——狄洵当时虽然掠走,但因还有小郁在敌人手上,所以他放心不下,又偷偷的潜回,想打听一下,以便把小郁一块儿带走。

狄洵一直隐身在一颗树上,伤处他也给自己草草的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刺入了骨,但他仍打起精神注意四周的动静。

申一康及王昆争吵的声音他全听见,而这些大汉的话他也没有遗落,即使得到的消息,不完全正确,但也不没收获。

天渐渐亮,清晨的空气冷冽而新鲜,有一层薄薄的晓雾浮沉在远近,迷蒙蒙的,似一片多情的叹息,为这场参与血战的人。

狄洵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殷红的血把他的白袍染得一片黯紫色的痂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有血战等着他……他静静的伏着,四周终于静了下来,没有说话的声音,没有脚步的声音,甚至连鸟儿的鸣叫,和虫儿的唧吱声也听不见了,或许全都吓跑了,是这么静,静的有些不大自然。

狄洵咬咬牙,轻轻俯跃下来,脚步有些踉跄,他憋着一口气小心的向前移动。

他已断定这附近暂时没有敌人了,但是,他仍然非常谨慎的移动脚步,向这排房子的后面行去。

他知道敌人只是在做着短暂的休息,他必须争取这么一点时间,他已发挥出最大的以寡敌众的精神,他不宜再动真力了。

走着,狄洵一面思潮汹涌,记挂着小郁的安危,但愿她的伤不至于有什么大碍,也希望“洪威党”的人以礼相待,别折辱于她。

当然,他也惦念“回春翁”等人,是否平安的逃出去,想不到“百会镖局”

在这一次战役中全毁了,曹正鹿受的打击一定不校清晨的空气里浮溢刺鼻的血腥味,这气味是这般怪异,却又这么令人心悸。

他已潜伏到了庭院的后面了,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狄洵悚然惊悟,他急忙往一棵树后隐身……他将面颊贴着瘰疠的树皮,冰凉凉的,狄洵凝眸往前探视,有两名灰衣大汉持着一式的“两刃斧”,在一间房门前巡视。

这二个人不十分在意,在附近巡逡了几次,看得出他们的表情在憎恶中还透着几分不耐烦,他们只是在应付公事,做个样儿。

这个时候,谁也会以为大战已经过去了,生还者就是胜利者,有谁会相信此时竟然还有人在暗处活动,企图救回人质呢?

要对付这两个人太容易了,只要狄洵稍有口气在,对付他们就不成问题了。

其中一个汉子掂了掂手上的两刃斧,“呸”了一声,骂道:“死的死,活的都去休息了,他妈的个屁,就咱俩个倒楣,还当什么差?”

另一个也晃晃两刃斧,恨恨的道:

“谁说不是,他女乃女乃的,连那个大黑头都睡觉去了,就……”说到这里,他发现了有如一个幽灵,不,有如一个厉鬼般的狄洵……(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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