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品郎 第二十六章
赌,稀松平常得很,尤其是这批小叫化,聚赌几乎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取大的乐趣。
但这几个小鬼头,身上竟然穿着“寻人”的白袍哩!
杨心兰这下可毛了心,上前飞起一脚,将正抓起碗中骰子要掷的一名小叫化,踹得连翻带滚,满地乱爬。
其他几个出其不意地一惊,还没看清搅局的是谁,已听杨心兰破口大骂道:
“黑皮女乃女乃!花银子要你们办事,竟躲在这里给我赌上啦!”
大家定神一看,这才认出眼前的小叫化,正是花银子雇他们的“老大”。
本来嘛,谁有银子谁就是老大啊!
一名小叫化站起来道:“老大,咱们可不是偷赖,事情已经办好了,何必还要满街乱跑呀。”
杨心兰瞪眼道:“什么事情办好了?”
小叫化陪着笑脸道:“咱们一早就出发了,转来转去,刚来到菜市场附近,就遇见宋姑娘带了个小丫头,提着菜蓝在跟一位大爷说话。说了没几句,她们就跟着那位大爷登上停在不远的马车上了。当时咱们心想,那位大爷大概就是宋姑娘要我的哥哥,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咱们何必……”杜小帅截口问道:“你们见到的那个人,多大年纪,长的是什么模样?”
小叫化翻着眼皮想了想道:“穿的很体面,个子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吧………另一个小叫化接道:“不止哪,至少有五十岁哦。”
杜小帅断然道:“那绝不是宋一刀,他有二十出头就很不错了!”
杨心兰斜眼:“那个人会是谁呢?”
杜小帅笑得甚瘪:“走,咱们回去再说。”
杨心兰见了赌就没命,那里还舍得走,很想赌上两把过过瘾。向那被踹跌开的小叫化招招手,逗惹道:“来,把骰子给我。”
小叫化已知道这位“老大”不好惹,急忙爬起来,把还抓在掌里的三粒骰子,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杨心兰接在手中,握拳摇了几摇,口中喝道:“么点‘暴子’!”撒手便将三粒骰子投入海碗。
一阵“叮叮当当”清脆声中,三粒骰子在碗内跳动几下,很快停止,果然是三只“么”朝天,看得几个小叫化全呆傻了眼。
杨心兰得意地一笑,才向杜小帅把嘴一歪,拽样道:“走吧!”
二人出了菜市场,杨心兰有点苦笑:“搞了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碰到。”
社小帅困笑道:“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这宋一刀不笨哪,而且相当精明。
那天派去探虚实的小子一去不返,他已知道‘寻人’是个陷井,而且宅内藏有高手。这三天毫无动静,一定是在暗中监视观察,甚至已经探明宅内守株待兔的是什么人,大概他掂了掂自己的份量,不是咱们三人的对手,所以不敢乱来!
杨心兰一点就通:“我明白了,这几天他在暗中观察,已经知道宋姑娘每天亲自去莱市场,所以派了马车在附近等候。宋姑娘一听那中年人说,是宋一刀派来接她的,她当然就跟那人上车走了。”
杜小帅瘪样十足:“就是这样。他们兄妹见面了,说不定现在正在笑我们是‘大憨呆’!”
杨心兰样子更瘪:“真够烂的,这下这个糗可出大了,真是肉呆一对!”
杜小帅几乎苦出汁来:“说的也是……”不料话还没说完,突见杨心兰掉头拔脚就跑!
杜小帅弄得莫名其妙,仔细一看,只见迎面走来几人,前面是两个中年文士,一个穿是吊儿郎当,另一个却是一身华服。“而紧随在他们身后的,竟是李圆圆和枫儿!
杜小帅真是心里暗爽,想不到在苏州城里,会遇见做梦都思念的李圆圆。
但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打扮成小叫化,实在不太好看,乱没面子的,不好意思上前去打屁。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间,他们已从他身边走过,李圆圆和枫儿在然没有认出低着头的小叫化是他。
杨心兰这时,早不知跑到哪里去啦!
杜小帅可搞不懂,她为什么见了这几个人,就吓得溜之大吉?
既然遇见李圆圆,他那还顾得去找杨心兰,想都甭想,决心跟着这几人。
这可不是他见色忘友,实乃——食色性也,英雄本“色”嘛!
杜小帅不敢跟得太近,跟了一程,瞄到四人走进一家酒。正在乱打算盘,想用什么方法,把李圆圆引出来相见,冷不防射来块小石头。击中了他后脑。
你娘咧!这出手有够重的,差点没他给打昏。
猛一回头,只见街边转角处,杨心兰正探出半个身子在向他招手。
杜小帅气呼呼地跑过去,劈头就骂:“你娘咧!你是嫌我的后脑太滑,想打个洞是不是……”杨心兰把他拖过转角,才干笑道:“帅哥,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一时失手嘛。”
杜小帅怒哼一声,瘪透了心:“失手个屁,真失手就射不中我了。幸好你不是宋一刀,否则我就‘去了了’(完蛋)啦!”
杨心兰嘲笑道:“这也算给你个警告,别当顾着看女人,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哇塞!这姑娘的醋劲倒不小呐!
杜小帅嗤嗤窘笑:“说的也是……咦,你认识他们?”
杨心兰迟疑了一下,才憋心道:“嗯!”
杜小帅捉笑道:“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让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郎,竟然见了他们就逃?”
杨心兰早已打好月复稿,掰得跟真的一样:“前面两个中年人是职业赌徒,我爹赌输欠了他们一百万两银子,把我姐弟两人,甚至连我娘都押给了他们,我见了他们能不溜吗!”啊哈!这姑娘还真能乱吹!
杜小帅谑笑不已:“哦?连你的天才老爹也会扛龟?”
杨心兰叹笑:“这业没办法,谁教咱们老爸神勇盖世遭天妒嘛!”
杜小帅睨眼斜笑:“原来你老爸厉害得连老天爷都眼红啦……后面那两个姑娘你也认识?”
他比较关心后面这个问题。
杨心兰点点头,一脸不削道:“走在前面左边,那个穿得象‘衣冠禽兽’的就是她老子,有其父必有其女,还会是什么好玩意!”
杜小帅歪着头:“有这么差吗?我在海上漂流,就是被她们主仆两个救起的啊!”
杨心兰憋心道:“这有什么了不起,谁在海上发现了人会见死不救?况且你是‘怪胎’,不救也淹不死!”
杜小帅得意的上笑:“这倒是真的……不过,不过我总欠人家一份人情嘛!”
杨心兰眼皮一翻,嘲讽道:“那你也救过我姐姐,她也欠了你一份人情,如果她无以为报,想以身相许,你怎么说?”
杜小帅干笑两声:“爱说笑!咱们是兄弟,情同手足,怎么能算这笔帐。
再说,你姐姐那会看上我。“
杨心兰趁机追问道:“如果她看上了你呢?”
杜小帅一脸窘样道:“这,这……”
杨心兰瘪死啦:“哼!是你根本没把我姐姐放在心上吧!”
杜小帅可没想过这问题,只能露出苦脸窘笑着。
杨心兰见他一副傻鸟相,不禁“叶嗤”一笑道:“安啦!别愁眉苦脸的,我又不是逼你非娶我姐姐不可!”
杜小帅猛弹耳朵:“不是这个意思哪,我,我……”杨心兰把他一拖道:
“好啦,咱们快回去吧!”
杜小帅一心想见李圆圆,但杨心兰就是不让他如愿,拖了他就走。
其实,他那里知道,杨心兰并不是怕他见李圆圆,而是她自己怕被那穿得七拼八挂的中年撞见,因为那人就是她老爸杨小邪!
杨心兰担心的是,杜小帅一脑袋就是要为师父神驼子报仇,见了杨小邪和小小君,那不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万一双方要真是干起来了,互不示弱拼个你死我活的,她夹在间中哪,究竟帮谁呢?
实在是伤脑袋啊!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把杜小帅骗走,使他们双方根本碰不上头。
两个各怀鬼胎赶回旧宅,一进大厅,又是大吃一惊,只见洪薇躺在地上,胸前一大片鲜血,已经出气多吸气少了。
杨心兰惊叫一声:“师父!比艘哑肆斯ァ?
洪薇闻声张开眼睛,张口欲言已说不出话来。
杜小帅马上开工,急忙上前蹲下,一控洪薇脉博,从怀中抽出“心匕”,伸出手来将中指割破,把绿色的鲜血滴入她张着的口中。
绿血真比仙丹,“特效药”还灵,不到片刻,洪薇苍白的脸上已恢复了红润,惊叹道:“小鬼,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血竟能救了我的命,你简直成了‘活宝’啊!”
杜小帅呵呵惹笑道:“我是‘活宝’?”
洪薇笑了笑道:“你的血比救命仙丹还管用,而你又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活宝’是什么?”
杜小帅自我解嘲地捉笑道:“这倒好!以后我在江湖上的外号,就叫‘活宝’好了。”
杨心兰给他一个大白眼,忙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被谁杀伤的?”
洪薇沉声道:“宋一刀!”
两人一脸瘪样,就有这么“准”的事!
洪薇续道:“你们刚走不久,就闯来个年轻人,自称是宋一刀,要见他妹妹宋妙妙。当时我以为又跑来个冒牌货,出手想把他制住,那知这小子出刀快得简直令人无法相信,只见刀光一闪,我已被他砍中,但他肩上也中了我的‘红花血指’……”杜小帅急问道:“那小子伤了没有?”
杨心兰瞪眼:“废话!中了师父的‘红花血指’,还能不伤!”
洪薇接道:“那小子倒很识货,一受伤就惊呼一声‘红花血指’!立即转身急急逃走了。”
这个瘪可吃大啦!
杜小帅憋笑:“你娘咧!那有这么巧法,偏偏捡在咱们不在的时候,他就闯了来……”洪薇叹口气道:“唉!你们不在也好……小鬼,不是我看低你,凭你的武功和功力,绝不在那小子之下。但他出刀却比你快,根本不容你有拔剑的机会,他的刀已砍中你了。”
杜小帅才不信邪,一脸拽样:“哼!早晚咱们会碰头的,到时候看看究竟谁怕谁!”
杨心兰尖叫道:“不对啊!他已经派人用马车把宋姑娘接去了,怎么又亲自闯来要见宋姑娘?”
杜小帅被她一语提醒,弄笑:“搞什么飞机!”
洪薇诧异道:“宋姑娘被什么人接走了?”
杨心兰便将去菜市场,撞见那几个聚赌的小叫化,告诉他们的情形说了一遍。
洪薇听毕,沉吟了下道:“怪事,这下连我也搞不懂了。除非……除非接走宋姑娘的另有其人,但闯来的小子绝对是宋一刀!”
杜小帅瞄眼:“说出理由!”
洪薇正色道:“那小子的刀法出手和路数,与当年的‘疯刀’极为相似。
矮东瓜的刀法以‘快’‘狠’闻名,而那小子的刀法不但更快更狠,且能借物传力制人死穴。
方才要不是他也同时中了‘红花血指’内力大减,只怕等不及你们赶回来,我早翘啦!岸倭硕伲值溃骸盎褂幸坏悖诘笔钡那榭鱿拢乙阎械兜沟兀置挥械谌咴诔。罂刹槐毓思啊坏丁拿罚俑也股弦坏丁5淳粢簧旎ㄑ浮偷敉反掖姨尤ァ?
由此看来,必定是‘疯刀’警告过他,‘红花娘子’是惹不起的,所以他一发现我就是当年的大魔头,才吓得赶快溜了。“杜小帅马上做出结论:“这么说,宋一刀就是‘一刀’,也就是当年‘疯刀’的徒弟喽?”
洪薇肯定地道:“绝对错不了!”
杜小帅因窘瘪笑道:“你娘咧!这回咱们”扛龟‘可扛大了,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杨心兰瞄眼斜笑:“宋姑娘是你‘夫人’?嗯!”
杜小帅糗道:“不是啦,打个比喻嘛,宋姑娘被人骗走了,洪老前辈又捱了一刀,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吗。对了,老前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洪薇摇摇头道:“不用了,小杨,扶我到里面去。”
杨心兰扶起洪薇,走了几步回过头警告道:“帅哥,你可不许溜哦,否则我永远不再理你!”
杜小帅叹笑道:“安啦!”
其实他才想溜呢,却马上被杨心兰堵住,只好看破不溜了。
一老一少进入里面去,杜小帅才收起“心匕”,独自坐下来呆想着。
憋想:“哇噻!坏丁徊还恰煌嘲铩纳笔郑陀姓饷蠢骱Α?
据老哥哥探得消息,这个庞大秘密组织不下千人,高手如云,难怪敢目中无人,向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发出‘生死贴’挑战。我吃下‘钱塘江血龙’的血和内丹,要是连一个宋一刀都打不过,还想去对付‘一统帮’?回家睡觉算了!!跋肫稹捌ü北簧钡氖信龈鲆坏侗忻透裼挚唷S绕溆谀锪η嗖恢侥抢锶チ耍啦皇牵椿鼐呕皆趺锤∈γ媒淮胗常鎏饷娲础八Ц纾∷Ц纭奔干?
杜小帅猛然回过神来,霍地从椅子上跳起,一个箭步躲到厅外,却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见到。
难道是想出了神,开始神经过敏,听错啦?
正憋心不已时,突闻“卟卟”连声,一只白色可爱的鸟儿双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竟是李圆圆的那只九宫鸟——小乖哇!
杜小帅可是爽呆了,忙将手臂一伸道:“小乖,快飞到我臂上来。”
小乖却叫道:“不要!不要!帅哥是黄牛!”
杜小帅笑瞥着嘴道:“我是黄牛?是黄色人种还差不多吧!”
小乖又连叫几声:“黄牛!黄牛!黄牛……”杜小帅怔了怔,突然想起曾经答应这只灵巧的鸟儿,要替她介绍个‘男朋友’的,马上臭弹:“我已经替你找到好几个‘男朋友’了,可是不知道你主人中不中意,所以急着要见她……”叫乖收道:“主人才不管呐,要问小姐。”
杜小帅立刻改口:“我说的主人就是小姐嘛,你能不能去告诉她,要她今夜二更,溜到‘如意赌坊’去跟我见面?”
这鸟儿精得很,知道要“银货两清”,否则还被耍,叫道:“不行,不行,你先把‘男朋友’带给我看!!”
杜小帅设想到它这么难缠:“这个嘛……”忽听又一声“帅哥!”,这回可不是鸟儿叫的。
小乖非常机伶,立即振翅飞去。
只见杨心兰气急败坏地从大厅冲出,见社小帅站在院中,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嘲讪道:“帅哥,我还以为你溜去见‘救命恩人’了呐!”
杜小帅干窘直笑:“怎么会……”
杨心兰面带怀疑:“你站在院子里干吗,我好象听见你在跟准说话?”
杜小帅忙掩饰道:“没啦,我在自说自话!”
杨心兰笑骂了声:“神经病!”随即正色道:“师父的伤口很深,恐怕还须要你一些血……”杜小帅惹笑:“烧款代志,‘捐血中心’随时供应,免费服务到家!”
杨心兰赏他个大白眼,两人笑着跑了进去。
※※※
二更天。
往日“如意赌坊”这一带,这时候是最热闹不过的。
由于赌场门庭若市,赌客川流不息,连带使附近卖宵夜的摊子,也一摊接一摊地摆设开来,成了夜市啦!
赌客无论输赢,赌到深更半夜总得宵个夜,加油后再接再励。
但自从几天前,“如意赌坊”突然关门大吉后,这一带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倏地,一条人影似幽灵般出现,正是换上一身华服的杜小帅。
天刚黑,那些小姑娘就陆续回到了旧宅,她们还不知道宋妙妙已经出事。
东奔西累了一天,又渴又慨,回来就让着要吃要喝。
杜小帅拿出银子,要她们去买些依物,大伙儿一起吃。
她们这几天大鱼大肉的,把嘴可吃刁了,居然对买回来的熟菜、馒头、大饼胃口缺缺,吃得一个个直叹大气。
一名小姑娘突然发现宋妙妙半天不见人影,便问道?“咦,大姐头上那里去了?”
杜小帅信口胡诌:“她出城去办点事,要两三天才回来,所以要我转告你们,从明天起放假三天,不必去‘游街’了。而且每人发十两银子,随你们爱上那儿去玩就上那儿去了。”
几十个小姑娘一听,齐声欢呼道:“万岁!”
等她们安静下来;杜小帅便问起这几天“游街”的情形。
其中两个小姑娘争先恐后地,说出这两天在街上,曾遇见个陌生人,问起这里的地址及状况。
她们有够合作,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那陌生人。
老少三人听了,若笑三声,果然不出所料,人家早已对宅内的一切了若指掌,才会守在莱市场附近,伺机用马车把宋妙妙骗走。
但他们有一个同样的疑问,就是既然骗去了宋妙妙,宋一刀又怎会再亲自我上门来?
为了提防对方再闯来,老少三人决定轮流担任守夜,每人戒备两个时辰。
杜小帅别有居心,自告奋勇担任三至五更,而要杨心兰负责初更至三更,让老人有洪薇好好休息。
等小姑娘们都去睡了,二更不到,杜小帅就溜了出去。
他先赶回客栈,把留在那里的华服换上,带着“断魂剑”,鬼鬼崇崇地前往“如意赌坊”。
你娘咧!瞧他这身打扮,简直象赴情人约会的二百五!
不过,他并没有把握,李圆圆一定会来趟约。
如果那只刁钻的小鸟耍性子,发“小姐脾气”,没把口信带给李圆圆,她根本就不知道杜小帅在这里“痴汉等丫头”。
就算口信带到了,李圆圆能不能溜得出来恐怕也大有问题哩。
但是不管怎么说,约是杜小帅约的,他就不得不满怀希望,兴冲冲地准地赶来。
门上挂的大铜锁,被他运劲用力一扭就摘了下来,推门进去一看,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跟以前的热闹场面相比,真是天差到地哦!
幸好杜小帅服下血龙的血和内丹后,功力陡增数十年,已具有夜归目力,黑暗中照样能看清周围一切景物。
他选了张四方大赌桌,跳上去盘膝打坐,趁机运起功来。
好小子,倒真会利用时间,约会不忘练功。
静!黑暗……
远处传来二更的竹梆和铜罗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
黑暗中,又恢复了沉静。
杜小帅刚才进入后,反手将大门虚掩上,这时盘坐在大方桌面对大门,只要有人进来即可看到,除非是走后门或别处进来。
怨然想起,后面的专用赌室内,地下就设有机关密室,壁后的秘道竟通过两条街,利用那废宅院内的枯井作为出口。
但这条秘道,李圆圆是绝不可能知道的。
况且,若是那小鸟儿把口信带到,李圆圆既知约她来的是谁,又何必多疑。
静寂中,大门突然发出“呀——”地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了条门缝。、杜小帅马上紧张起来,但不敢贸然出声,以免惊走了来人。
当他凝神屏息时,一条人影已闪身而入。
就看这娇小玲珑,且婀娜多姿的身影,就可以断下她是李圆圆了!
杜小帅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圆圆!”
爽歪啦!
来要果然是李圆圆,她也轻唤了声:“帅哥!”
杜小帅马上跳起;从方桌上纵下,冲上前去拥住她道:“圆圆,我好想你!”
李圆圆并不抗拒,任由他紧紧拥着,柔声道:“我也……帅哥,你怎么想到约来这里?…杜小帅捉笑道:“这里以前是个赌场,现已关门大吉,不会有人闯来惊扰咱们。”
李圆圆“噢”了一声,又问道:“帅哥,你来苏州多久了?”
杜小帅干窘直笑道:“已经好几天了,本来打算来个‘暗扛’,结果变成了‘扛龟’!对了,你们在一起,那个穿得很体面的中年人,真的是你爸?”
李圆圆美目猛眨,惊诧道:“你怎么知道的?”
杜小帅逗笑道:“是我那结拜兄弟小杨告诉我的嘛。”
李圆圆心知他指的是杨心兰,忙问道:“她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杜小帅对她最老实了,毫不保留道:“他说令尊跟另外那个中年人,是两个大赌徒,他的老爸输给他们一百万两银子,没钱还赌债,只好把妻子儿女押给他们,有没有这回事呢?”
李圆圆笑而不答,反问道:“你那‘兄弟’有没有告诉你,另一个大赌徒是谁?”
杜小帅摇头斜笑道:“没有啊,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喽?”
李圆圆憋想:“看来杨心兰还没暴露身份,自然不敢告诉帅哥,她爹就是他师父的仇人杨小邪啊!”
于是笑了笑道:“他就叫大赌徒!”
杜小帅弄笑道:“没有姓名?”
李圆圆道:“没有!”
杜小帅问道:“那你爹呢?”
李圆圆正经八百地道:“他老人家自然姓李,但名字却不愿让人知道,所以我不便告诉你。”
杜小帅耸耸肩,憋心道:“奇怪,怎么你们都不告诉我老爹的名字……你们来苏州干嘛?“既然杨心兰不敢暴露身份,李圆圆那敢说出实情,迟疑一下,突然灵机一动道:“家父和那大赌徒,就是风闻你那‘兄弟’的父亲要苏州,特地赶来讨赌债的。所以哪,帅哥,你和你那‘兄弟’,最好暂时避一避,千万别被他们撞见。”
杜小帅臭屁得可以:“爱说笑!欠钱的又不是我,谁怕谁?”
李圆圆幽幽地道:“不是哪,欠人的总是理短的。再说,还有家父……”杜小帅这才想通,讪笑:“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总不能跟你爹翻脸嘛。”
李圆圆不由地脸上一红,幸好黑暗中不易察觉,但她心里却有种甜甜的感觉。
杜小帅每当想起那夜在海上,船头与李圆圆热吻的情景,总是“哈”得要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享甜蜜的滋味。这时拥着这温柔的少女,使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打算来个热情的拥吻。
那知李圆圆把脸一偏开,娇羞万状地扭怩道:“不要嘛!不要这节骨眼上,杜小帅还听她的,那就别玩啦!用力把她偏开的脸扳过来,相准她那樱桃小口,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强吻!
李圆圆稍作挣扎和椎拒,随即便成了半推半就。
其实,这少女情窦初开,从来尚未真正跟异性接触过,更未遇上过“来电”
的少年郎。
直到海上救起杜小帅,才被这“怪胎”闯进她的心扉,使她平静的心潮起了波浪。
尤其那夜船头上的热吻,害她这些天来一直心神恍惚,日里茶饭都没胃口,夜里辗转不能成眠,还被枫儿讥笑她害了“相思脖。
害了就害了吧!
这少女确实有那种“脖的症状,成天恍恍惚惚的,干啥事都提不起劲儿,没事就坐在那里发呆,胡思乱想,好象对海上的那几日回味无穷。
偏偏她老子看得太紧,几乎寸步不离,就差用裤带拴在腰上带着走,使她没皮调,连开溜都没机会。
指望那只灵巧的鸟儿去寻找杜小帅,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人,直到今天黄昏时分,杨小邪和小小君正在酒楼上豪饮,小鸟儿突然飞临窗栏上,吱吱喳喳一阵乱叫,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告诉小主人。
李圆圆胆子再也不能太嚣张,就怕她老子察觉生疑,便示意枫儿去照顾小鸟儿。
等枫儿归座,对她窃笑不已,李圆圆就知道有消息啦。
主仆二人借上厕所的机会,枫儿把小鸟儿带回的口信告诉了李圆圆。
终于有了意中人的消息,而且定了今夜二更之约,使李圆圆乐得心花怒放,比签中“六合彩”还兴奋,但如何溜去赴约呢?“枫儿人小鬼大,想出个主意道:
“小姐,待会儿劝老爷他们多灌些酒,让他们喝醉了回客栈呼呼大睡,咱们就溜出去。”
李圆圆摇摇头,忧形于色道:“不行啊,爹和杨伯伯是天生大酒桶,怎么喝也喝不醉。尤其这几天来,他们不但没能查了出‘一统帮’的眉目,反而发现随时有些形迹可疑的人物在暗中监视咱们,所以他们两位老人家已提高警觉,绝不会喝醉的。再说,真醉倒了的话,我那以把他们两位老人家留在客栈,自己却溜了出去呢?”
枫儿凉笑着:“小姐既然顾忌这么多,那让杜公子在那儿喝西北风吧!”
李圆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轻叹一声道:“到时候再看吧,实在去不了,只有让小乖去送个口信。”
主仆二人回到桌前,只见小小君和杨小邪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在生气。
李圆圆看得直皱眉,忙坐下问道:“爹,怎么啦?”
小小君怒哼一声,指着桌上捏成一团的信道:“你自己看吧!”
李圆圆将信闭拿起,展开一看,只见信笺上写着:“劝君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否则后悔寞及!”
信卦上是写着杨小邪和小小君两人的名字,但信笺上既无抬头,亦未署名。
李圆圆看毕,心知这又是“一统帮”搞的飞机,急问道:“爹,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小小君又怒哼一声道:“刚才楼下伙计送上来的,送信人早溜啦!”
杨小邪嗤嗤笑着:“黑皮女乃女乃,别去理他,这种飞机又不是第一次槁,他们几次三番想劫持咱们的宝贝女儿,就是想藉以威胁你我置身事外,别当鸡婆,搅了他们的局。可就是搞不过咱们,只好又搞这种飞机,何必甩他,咱们喝咱们的酒!”
小小君仍然铁青着脸道:“哼!总算他们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想逼咱们加入,那是棉花店关门——免弹(谈),所以只有退而求其次,威胁咱们别多管闲事,嘿嘿,本来我是不想浪费时间的,这一来我可管定了!”
杨小邪惹笑:“要管也得把酒喝足才有精神管,来,喝酒吧!”
小小君干了一大碗,忽道:“小邪,你打听出没有,这几天满街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着白袍寻找‘宋一刀’,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小邪讪嘲:“听一个拉客黄牛叫五三的说,那个找人的宋妙妙,是个年纪不大的”落翘仔‘,最近找了批跷家的’幼齿‘,当起了’大姐头‘,大概是别出心裁搞出的宣传花招吧。“小小君这下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兴奋地大叫:
“啊哈!小邪,你昨夜一定溜出去‘走私’了,不然怎么会认识拉客黄牛,连姓名都记下了。”
杨小邪很糗地道:“说话保留点,当着你女儿的面,怎么可以随便破坏我这杨伯伯的形象!”
小小君笑道:“你还有形象吗?圆圆已久仰你这位杨伯伯是‘十项全能’,少一项就不是杨小邪了!”
杨小邪憋心道:“黑皮女乃女乃!你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这回是带着女儿……”
小小君怕他揭疮疤,忙打哈哈道:“别废话一大堆了,咱们喝酒,喝酒!”
李圆圆和枫儿一旁窃笑,看着他们一碗接一碗的猛喝,真希望两人喝醉了回客栈呼呼大上午,又担心他们当真醉倒。
这少女的心情,真是矛盾啊!
幸好两人都是海量,喝到大黑,才不过只有七分酒意。
如果是一般人,七分酒意己是醉态毕露了,他们却是更清醒、更有精神。
李圆圆早已打定主意,故意陪二老多喝了几杯,一回客栈就装头痛、先回自己的房去了。“机儿也想跟去凑热闹,却被李圆圆阻止,嘱她留在客栈,万一有特殊情况,立即赶往“如意赌坊”通知。
李圆圆此刻被杜小帅拥在怀里的热吻,那种感受使她既兴奋又紧张,更充满了甜美与温馨,仿佛花覃沐浴在春风里。
突然“嗖嗖嗖”地几件暗器已疾射而至。
暗器一射出,几乎是同时,黑暗中几条人影也掠至。
他们不知是从那儿冒出来的,一见暗器落空,立即各自亮出兵刃,一拥而上。
杜小帅翻身双脚齐踢,将扑来的两人兵刃踢飞,趁着其他人尚未攻到,一把拖起李圆圆,掠上了附近一张长方大赌桌。
眼光一扫,只见突如其来的这批家伙,竟有七八人之多,个个均是黑衣蒙面。
黑衣蒙面人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在这里跟李圆圆幽会偷情的小子,身手居然如此矫剑他们身形一散开,围住了赌桌上的一对年轻男女,便听一名黑衣蒙面人冷声道:“你们不必怕,只要乖乖地束手就缚,保证不伤你们一根汗毛!
杜小帅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捉狭道:“你们是铺保,还是现金保?”
黑衣蒙面人怒道:“小子,你少抽腔滑调的,咱们可没时间跟你罗索!”
杜小帅一手拥着李圆圆,一手按在剑柄上,捉谑弄笑:“我的时间更宝贵,你们快自己用刀抹脖子吧,免得我动手!”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喝令道:“亮飞素!”
一声令下,便听“嗖嗖”连声,各人已将缠在腰间的钢丝软索亮这“飞索”
与软鞭相似,也有把手,但却长达一丈五尺,且只有麻绳般粗细。
杜小帅从未见过这种兵器,但可以想象得到,必然是利用“飞索”的长度远攻,被它打缠住了就难月兑身。
但他们并不急于出手,只是一面又蹦又跳,一面抖动着“飞索”,使它忽而抖出波浪形,如同舞动彩带似的,忽而又抖成笔直一条线,大概在做“热身运动”
吧。
杜小帅看在眼里,故意糗他们道:“你娘咧!这可是叫‘仙人跳’?”
黑衣蒙面人一怔,惊诧道:“好小子,你居然能认出咱们的阵式!”
杜小帅听了,差点没笑昏。
这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想不到信口糗他们一句,竟然歪打正着,这阵式还真叫“仙人跳”呐!
社小帅逗笑道:“这也叫阵式?你娘咧,我还以为你们发癫了呢!”
好在他们蒙住脸,脸色绿了也看不见。
突闻黑衣蒙面人一声喝令:“上!”。
就见七八条“飞索”飞卷直射,分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到,欲向桌上的二人下盘打缠。
杜小帅手揽李圆圆纤腰轻轻一带,两人拔身而起,便七八条“飞索”众他们脚下扫空,差一点卷缠在一起。
但这几人的“飞索”绝技都不过苦功勤练,已能收发自如,随心所欲。
眼看几条长索将卷缠在一起,各自运劲一抖,“飞索”便抖成笔直,一条条月兑解开来。
杜小帅尚不知李圆圆的武功如何,见她来赴约并未带防身兵器,就在拔起身时,已将“断魂剑”交在她手中,他自己则探手人怀,抽出了“心匕”。
这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两人身形刚向下落,七八条如同飞蛇似的钢索,又从不同方向攻来。
杜小帅看到“一统帮”的党羽,简直象是看到杀父仇人……不!比杀父仇人还恨!上回在海上,正跟李圆圆在船头热吻,被那几个突袭的家伙搅局,大煞风景。
这回又才开始进入情况,不知打从那里冒出来这些黑衣蒙面人,真是差点没把他给气歪!
尤其想到“飘花宫”被杀的几十名男女,更使小伙子火冒三丈,出手根本不留情。
运足真力,“心匕”寒光暴射,剑罡已发出。
黑暗中,只听连连几声惨叫,黑衣蒙面人已全部趴下。
没有一个例外。
李圆圆吓得紧紧抱住杜小帅的身子,惊叫了声:“帅哥……”她倒不是没见过杀人,而是从未见如此霸道的剑法!
被杜小帅吓到了。
杜小帅趁机搂紧她,豆腐猛吃安抚道:“圆圆,别怕,这些家伙死了活该……”不料话还未说完,忽听黑暗中有人鼓掌喝彩道:“精彩!精彩!再来一点香艳火辣的!”
李圆圆和杜小帅不由地又惊又窘,想不到黑暗中居然还有人在看戏!
杜小帅一个转头,循声向黑暗中那人憋心喝问道:“什么人?”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谑笑不已:“一男一女搂搂抱抱的,真是世风日下啊!
想当年我那小丁可酸得很……”李圆圆一听这说话的声音,差点没当场吓昏,想不到这人竟是杨小邪!
杜小帅可不知他是阿猫阿狗,毛样道:“你娘咧!你管得着吗?鸡婆!”
杨小邪大刺刺地道:“哼!你最好以后问问你那‘兄弟’,看我管不管得着!”看来他还不知道女儿也在苏州。
杜小帅憋想:“你娘咧!这人好大的口气,拽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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