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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魔叛道 第 六 章 佛海风波

天己黄昏秋己深,黄叶月兑枝随风舞,在淡淡的夕辉下闪烁着薄薄的金黄,有如一只只翩翩飞舞的黄蝴蝶。

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小天儿终于自长长的昏厥中苏醒过来,但觉内创己愈了不少,不再疼痛,月复中更是空空如洗,饥肠辗辗,四肢却酥软乏力,近于虚月兑。

长长的吁了口气,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瞥见窗外黄昏正浓,落叶随风籁籁飘落,一时不禁忘了昨天所发生的一幕,暗忖一声:

“我怎么睡在这儿?”霍然长身而起。

游目瞥见榻前斑斑血迹,灵智一颤,神色骤变,历历往事,浮现脑海,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忖:

“不好,我被老和尚关住了,得尽快想法逃走,和尚要捉我,定不是好人。”

主意一定,一声不响的起床,拉着疲惫瘦小的身躯穿上鞋咬牙朝门边走去。走到门后,伸手一拉,发出“当”的一声脆鸣,门竟是铁铸的,外面上了锁,又岂拉得开?

小天儿一拉之下神色倏变,一颗跳动着的心陡的沉入深潭,暗骂:

“女乃女乃的少林和尚,敢关老子,待老子出去捉一群臭和尚抽他的筋,剥了他的皮,让他们永远知道老子的厉害。”

思忖之际,愤愤的走到窗前,细看之下,叫苦不迭。小窗己全是钢棒所制粗如小臂,伸手拼命拉了拉,却又有蜻蜒撼树,动不了分毫,一种从未有的恐惧与绝望闪电般的泛上心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襟,急得大哭道:

“臭和尚,死和尚,放老子出去,老子不呆在这鬼地方。”

小天儿话音甫落,忽听一个稚女敕的声音传来:

“小魔头醒啦,快去禀报师父,不然给他窜出来又要伤人啦。”

小天儿一惊,循声望去,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身型极瘦,下颌光光的小沙弥披着一件金黄的袈裟直朝院外跑去。

院四周全是参大古木,树叶凋零,光秃秃,显得十分的幽深。

目睹这一切,小天儿暗异:

“少林寺威震武林,弟子逾千,老子所见,怎么全是几个小和尚,连一个大的都没有,难道老和尚并没有把我带到少林?”

思忖之际,闻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心中一惊,赫然见无欲禅师带着两个小沙弥疾步而来,不禁怒道:

“老和尚,快放了我,不然我破口大骂,抄尽你祖宗十八代,叫你绝子绝孙,不得好死。”

无欲禅师神色一变。单掌合什,口喧佛号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伤愈了就该好好反省,不可出口伤人,不然魔孽加重,佛祖不饶,回头无路也。”说着停在窗前,并不开门。

小天儿见状大急道:“老和尚,我不骂你,放了我好不好?”

“放了你,”无欲禅师摇头道:

“小施主如今己无亲无故,无家可归,你又去什么地方?还是安心在此修生养性吧。”

无欲禅师此言一出,小天儿浑身暴颤,悲从中来,愤愤的注视着他道:

“老和尚,我二老婆杀了我老爹老妈,放我出去杀了她,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仇,然后就去找可儿姐。”

口里说着,一想起冰冷如霜的绝情,仍心有余悸。

无欲禅师面容一肃道:

“小施主;你年纪尚幼;又岂明夫妻之义,再说飞天施主与那个被你欺负的女施主不会放过你,你只要一离少林,就会有性命之忧,又何苦要下山?”

“啊……”小天儿悚然动容道:

“那个蒙面的糟老头要杀我?”

无欲禅师点头道:

“他是你的杀母仇人,怕你日后长大找他报仇,欲斩草除根,杀你永绝后患。”

“我的杀母仇人?”小天儿一震道:

“老和尚,你知道我母亲是谁?”

无欲掸师低喧佛号道:

“你母亲是昔年名满天下的‘云里飞仙’司徒飞燕!”

小天儿蓦闻“云里飞仙”四字,不禁想起可儿的话,将信将疑的注视着无欲禅师道:

“老和尚,你没骗我?”

无欲禅师点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施主放心。”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小天儿凝思道:

“难道老和尚与可儿姐串通骗我。不可能呀,老和尚一定不认得可儿姐。”

意念至此,笑道:

“老和尚,你骗不骗我,待我去问可儿姐就知道啦。”

无欲禅师蹙目道:

“小施主,你可儿姐是谁?她怎么知道?”

小天儿得意道:“可儿姐是我老婆,她一定不会骗我。”

无欲禅师真是哭笑不得,苦笑道摇头道:

“小施主,你不可胡思乱想,安心在此住下吧。”

话一出口,暗自然一叹,转身带着两个年纪的弟子迈步离去。

小天儿见无欲禅师迈步离去,神色骤变,大急道:

“老和尚,放了我,难道你要饿死老子不成。”说着挥拳抡打着铁窗。

无欲禅师却是听而未闻,渐渐的消失在林萌小道上。

小天儿不禁又急又气,破口大骂,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尽,却得不到半点回音,渐渐的嗓子变得沙哑;人已疲惫不堪无助而绝望的软坐地上,默默流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昏己逝,暮霭沉沉。小天儿模模糊糊中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身形一弹而起,凝目朝窗外看去……点点星光下,与自己打过架的那个小和尚提着一个小盒疾步而来,心中暗喜,思绪疾转道:

“喂,小和尚,你开门放了我,我出去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做你老婆,你再不用做和尚啦。”

来人是智善,冷嗤道:

“小魔头,少废话,你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我是出家人,又岂会讨老婆?不然佛祖不饶我。”

小天儿暗惊,有些失望道:

“小和尚,你不能讨老婆,岂不可可怜,一个男人连老婆都没有,死后连儿子都没有一个,变成绝种啦。”

智善神色倏变,大怒道:

“小魔头,少逞口舌之利,我师父说你父母英雄一世,没料到死后却留下你这种魔种,要好好关上你十年八年,直到你彻底悔悟,方放你出来。”

“啊……”小天儿有如闻平地焦雷,神色倏变惊呼月兑曰:

“喂,臭和尚,你们讲不讲理?老子又没抢你老妈,干嘛要关我十年?”

智善冷笑道:

“除魔卫道,乃我少林份内之事,你小魔头年纪虽小,却认贼作父,不思报仇,依我恨不得杀了你,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话一出口,把小盒自窗外扔入,狠狠的抛下一句话:

“晚膳,要吃就吃,不吃就饿死得啦,免得本大师天天侍候你。”

话音甫落,愤愤的转身而去,不一会就消失无踪。

窗外有星无月,浓浓的夜色,就如一座死寂的地狱,无声无息的笼罩着大地。黑暗,黑得可怕与阴森,给人一种恐慌与死亡感。

小天儿连日经过数变,一颗邪恶无知的心顿如坠入了茫无边际,死亡一般可怕的黑暗之中。看不见光明与希望,听不到人言兽语。

泪,不知不觉的涌出了眼帘。小天儿第一次尝到了人生的痛与无奈,失望与悲哀。木然的拾起地上的食盒,打开,触模到一团软软的东西,肚中饥饿之有,胡乱的往口中塞。

小天儿甚至辨不出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什么味道。连日来发生的一幕幕潮水般的浮现在脑海,令他痛苦的心罩上了一层层迷雾与疑云,看不到半点希望与亮光。

心底一片奇黑,暗得阴森与恐怖,有如一座死寂的地狱。

黑暗之中,小天儿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爬到了榻上,噙泪默默的躺着,往事如烟,在脑海却清晰无比,令人不堪回首……

在偏僻的小镇上……与三恶生活在一起,杀鸡破狗,跟着三人练功……也或在先奸后杀一丝不挂的身上抚模揉捏……

罪恶的童年,罪恶的往事,有如毒蛇般的噬食着他幼小的心灵,却分不清到底罪在何处,恶在何方?

三恶惨死、狗肉和尚的捉拿,蒙面老者传艺,美丽善良的可儿,林中那无知的一幕……

有如浮光掠影:闪现在小天儿无光的心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耳畔却回荡着可儿那清脆悦耳的话语,“三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父亲是八年前名动天下的仇遗世与‘云里飞仙’……”

漆黑的心间无声的呐喊,“到底是为什么?谁的话是真的?”

夜静无语,室内一团漆黑与死寂。唯有窗外一缕寒冷的风呼啸百过,有如一缕无助的孤魂在夜空中哭泣。

小天儿胡思乱想,脑海一片昏暗,一团乱麻,理不清,弄不明。

可一想起自己要被关十年,泪就不知不觉的涌出了眼帘。

十年!漫长而可怕的十年,黑暗阴森的小室,有如大牢与地狱,心中有如一处发疯的感觉。恨不能冲出去把老和尚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怒泛双目,恨涌心间。

小天儿再也睡不住,咬牙坐起,默忆着“饮血食髓”所传的内功心法:

“以血化气,气沉如海,回归丹田,充益七经八脉,四肢百骇……”双目微闭,五心朝元,渐渐进入了忘我这境。

黑夜过去天己明,冰寒的亮光从窗外直射而人。

小天儿从物我两忘之境回过神来,睁开双目,赫然见室中多了一个马桶,榻上添了一些衣物,不禁为之一怔,惊得瞪大了双眼。

良久方悟,暗忖:

“不好,少林和尚果然准备关我十年,我得设法溜走,不然被关在这要命的屋里,不死才怪。”

意念至此,游目四顾,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铁门铁窗,铁墙,竟看不到横梁与屋脊,顶上平滑之极,浸着不少水纹,就如置身在一个山洞中一般。又岂有能力破壁而出。

小天儿看清所处之处,心中的唯一希望破灭,人如虚月兑一般,怒吼一声,“臭和尚!”

再也支持不住,倒在榻上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小天儿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佛号声传人耳内,心中一惊,梦断人醒,睁开双眼,赫然见窗上放着一个食盒,无欲禅师那熟悉的身影正逐渐消失在阳光下。

怒喝一声:

“老和尚,不要走,快开放了我。”

自榻上一弹而起,掠到窗前,无欲禅师己消失无踪,唯有一个沉重的佛号声顺风传人耳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就安心在室中反省吧,老衲自会遣人照顾你的生活。”

小天儿直气得连泪水都滚了出来,却无可奈何,默默的拿着食盒,虚月兑似的回到榻边,失望的打开,里面只有两个拳头大的馒头,无菜亦无油,痛苦的泪夹看屈辱与愤恨籁籁滑落,渐渐模糊了双眼……

※※※※※※※※※※

飞雪己逝,又见飞雪,清寒依旧岁月已逝。

小天儿有如死囚一般被关在那间阴暗的室内,也不知过了多人。只知窗外的树叶少了,叶又发,叶发了,叶又落,周而复始的自然生长规律。自己穿的衣服己由小变大,慢慢变得与大人穿的衣服一样。每天送饭的智善都是按时而至,风雨不断。

小天儿只觉自己在漫长的日子中人长高了不少,内功亦精进了几分,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变得沉重,有如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又是锋利如针在锥扎着灵魂与神智。

苦埋心底,恨长胸中。连呼吸都几欲为之断裂。

窗外天还未黑。自雪飘飘,就有如天凡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暗藏无尽的苦与恨,沉默与悲哀,无声亦无息;

一个人如被关漫长的十年,其个性必发生天大的变化。小天儿亦变得沉默,双目中闪烁看一股凌厉无匹的寒芒。默默的坐在榻沿,注视着窗外的飞雪,没有呐喊与嘶叫,更没有流泪与哭泣。

在漫长的小室生活中,使他明白一切言语都是多余;泪水只是弱者的标志,强者流血不流泪,断头不低头。

佛与魔本无界,善与恶皆出自人之口,人言善则善,人言恶则恶,人皮难披,活着就是痛苦,不知是为别人活着亦或是为自己?佛与魔,不知因何而来,世间有披着羊皮的狼,有披着狼皮的人。难道就没有披着魔衣的佛与披着袈裟的魔?大几默默的坐在榻上,思绪如电飞驰。

脸上看不出半丝表情,唯有一种奇寒如雪的冷!

多久己来,他已习惯了这样默默的思索,默默的反省。却弄不清无欲禅师为何要将自己关上这么漫长的日子!

脑海中又泛上了那困执自己己久的疑问:

“‘恶中三恶’既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又为何要收养我,其目的何在,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一生痛苦!”想到此处,天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真如此,三恶用心之狠毒,真是令人不敢设想。天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忖:

“如我亲生父母是仇遗世与‘云里飞仙’,他们为何会遭到飞天盟与恶中三恶的联手攻击?这其间又暗藏着多少仇与恨,恩与怨?”

意念至此,突然听到一阵嚓嚓的脚步声响起,身形一震,循声望去,智善己提着一个食盒踏雪而来,依旧是身被金黄袈裟,只是人长高了,双目中闪烁着威凌的金光,不禁冷哼一声。移目远视。

天己暗,暮色极淡,有雪天,天上挂上了寒月,夜色仍旧姗姗来迟,仿佛是被雪的寒冷凝固了一般,难以舒展。

智善一声不响的走到窗前,将食盒放在窗上,凝视看一脸冷漠的仇恨天道:

“该吃饭了。你已想了整整十年,难道一切还未悟透、还想在这间小室里呆下去?”

仇恨天冷哼一声道:

“该走的时候我自会走,勿需你来多嚼舌头。去告诉无欲老驴,我如查出他在骗我,我将夷平少林,叫他死无葬身之地。”语音冰冷,令人闻之心颤。

智善神色一变道:

“你悟了十年,还是悟不透心中的杀气,无怪乎我师父不放心放你离开。你最好仔细想一想,世间仇怨,冤冤相报,杀去杀来,何时能了。”

顿了顿道:

“就如你父亲仇遗世,匡扶武林正义,以杀制恶,最后却难逃仇家毒手,是可悲?可敬?亦或是可叹。”

仇恨天浑身一颤,变色冷笑道:

“你最好给我滚,如象你少林欺负小孩,不过问江湖中事,就是行善,普天之下善人何少?”

智善一惊,神色一连数变,一声不响的转身而去。

仇恨天目送智善和尚一步一步的远去,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直到他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光里,右手一舒,朝着窗上的食盒轻轻的一招,呼的一声轻响。

平放着的食盒奇迹般的飞到了他的手上,苍白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凄凉而悲哀的笑容,极冷,极淡,瞬息即逝。

手捧食盒,仇恨天的双目中不禁闪烁着复杂而茫然的眼神。

十年!十年的囚徒般生活,人似乎都已变得木然,有如那张古老的木榻,无言无语,却有恨有怨,亦又有仇!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漫长而枯燥的囚居生活中人长大,明白了许多东西,自语了一套招摄物手法,除此之外,又有什么,

寂寞、痛苦。枯燥。以及那一幕幕有如魔鬼般的回忆……无时无刻的噬食着他的心灵与灵魂。泪己干,血滴在心头!

每当想起年幼无知时,在“先奸后杀”那一丝不挂的身上四处抚模搓揉,恶心而肮赃的一幕,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埋掉一切痛苦与回忆。死无疑是最好的解月兑。

内心深处,仇恨天却隐隐知道,死虽是解月兑痛苦的最好路途,自己却不能死,还有许多的疑团待自己去解决,说不定疑团中还隐藏着血海深仇,待自己去报。否则少林寺不会如此待自己。

想到此处,仇恨大不禁想起了那个收拾房间,送衣物,倒秽物的哑巴和尚,每次都是无声无息的来,不声不响的离去。

十年以来,唯一使人能感到的就是他眼角刻上了风霜的岁月。胡须己斑,人己衰老不少,步子却依旧是那样沉稳而有力。一仇恨天目视着窗外,手捧着食盒,默然无语,思绪飞驰,仿佛自己都快变成了哑巴。良久始痛苦的摇了摇头,打开了食盒。

盒里仍只有两个馒头,无莱,也无米饭,十年以来,菜味不知,米饭未见,唯有也只有馒头,长伴着他的生命。

一看到盒里的拳头大两个馒头,仇恨天不禁胸中怒火翻涌,仇恨暗炽。真弄不清少林和尚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真恨不得破壁而出,夷平少林,以泄胸中无名之火。

然而铁门、铁窗、铁墙,陡手难破,又岂能月兑困而出。

仇恨天亦不知自己暗中试了多少次,但结果都是失望。渐渐的灰了心,深知自己被囚在一个山洞里,门难破,绝难潜逃而去。唯默默的等,苦等着时机的到来。

不知不觉中,天己暗,茫茫的夜幕下,皎浩的雪,无言无语,清寒四溢。

仇恨天沉思之际,突然听到一个沙沙的声音响起.身形微微一震,凝目朝窗外视去,茫茫夜幕里,一个年约五旬,身材瘦削,胡须花白,身着灰色直掇的和尚,询倭着腰,挑着一个小红灯笼缓步而来,知道是那个专为自己收拾房间的和尚,双目闪过一抹阴冷而诡橘的寒芒,把食盒盖上,一声不响的放在榻前,合衣躺在榻上,面壁而卧。

不一会,随着一声风响,灰衣和尚大惊,倏的转身,一床被褥疾风而至,冷哼一声,手中扫帚横扫而出,身形一闪,奇迹般的拦在门口,赫然见仇恨天己到了两尺之外,冷笑无语。

仇恨天本欲趁灰衣和尚疏神之际,夺门而出,料不到他身法与反应如此之快,乍见人影一晃,己被截住去路,心中大惊,神色骤变,急刹身形动容道:

“老和尚,原来你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倒有些失敬了。”

灰衣和尚摇了摇头,指了指榻,双手比划了一个关门的手势,示意仇恨天乖乖的躺到榻上,并没有说话。

仇恨天知他是个哑吧,浑身一震,摇头冷笑道:

“老和尚,你们无由无故的关了我十年,目的何在,今夜只怕你难再留下我。”

灰衣和尚口里虽不能说话,耳朵极灵,变色摇了摇头,挥了挥手。

仇恨天明白其意,摇头道:

“老和尚,看在你照顾我十年的份上,我不忍伤害你,快让开,否则休怪仇某心狠了。”

灰衣和尚大急,“伊伊叮叮”的说了几句,比划了一下手势,转身就欲关门。

仇恨天见状大急,双目寒芒一闪,冷喝一声:

“老和尚得罪了。”

话一出日,陡施出九宫碎云步,身形一飘,双臂一抖,十指箕张,电花石火般的抓向他的双腕。

灰衣和尚乍见仇恨天出手,神色骤变,心中大惊,来不及关门,急提全身真气,运掌成刀,呼的一声,反削向他双臂。

仇恨天料不到少林寺一个扫地的和尚竞有如此身手,招式未到,已觉凌厉无匹的劲风排山倒海般的涌到,心中暗惊,冷哼一声,转粪进坤,身形一晃,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贴着他的左侧,幽灵般的旋出门外。

灰衣和尚做梦也料不到仇恨天竞有如此怪异的身法,但见他东一飘,西一晃,呼的一声风响,己消失无踪。

渐身暴震,神色倏变,霍然转身赫然见他己到五尺外。“伊叮”的大吼一声,身形一闪,双掌一错,闪电般的切向他双腿。

仇恨天方出门外,己觉一股凌厉无匹的劲气排山倒海般的涌至,长啸一声,身表倒翻而出,凌空一旋,飘落丈外道:

“老和尚,告辞了,你照顾了我十年,我也不会跟你动手。”

话一出口,就欲掠身而去。蓦闻一个冷哼声自身后传来:

“仇施主。你想走就走,未免小觑我少林无人了。”

仇恨天一惊,霍然转身,智善与一个身材瘦小,目烁精光,身披金黄袈裟,年纪与其相偌的青年和尚并肩青立在丈外。神色微微一变道:

“智善,难道就凭你们二人就想留住本人?”

智善神色一变,尚未开言、他身畔的瘦和尚冷笑道:

“姓仇的,你最好识相点,我师父有令,在你杀气与邪性未消之前,绝不能让你离开少林,否则你是自讨苦吃。”

开日之人是无欲禅师精心培养的二弟子智性。仇恨大暗惊道:

“料不到无欲老驴极少离开少林,原来教了两个得意高徒。”

顿了顿钢牙一挫道:

“你们糊里糊涂的关了本人十年;此笔帐我不未找你们算;不要大话唬人,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留我。”

话一出口,陡提全身功力,身形向侧掠出。

智善神色倏变,疾喝一声:

“仇施主,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身形一闪,双臂一抖,少林绝学磐若掌疾抖百出,幻出叠叠掌影,含强硕无匹的劲气,排山倒海般的从侧卷向仇恨天。

仇恨天料不到智善年纪轻轻,修为竟有如此之高,甫闻喝声,己觉霸道绝伦的劲气惊涛骇浪般的压体,心中大惊,急提一气,身形横飘而出。

智性不待仇恨天身形落地,冷笑一声:

“你如就凭这一点想强闯少林,我劝你最好死了心。”

身形一闪,截住了他的退路。

仇恨天见二人一前一后的拦住了自己,心中惊震异常,埋藏在胸中十余年的怨愤与仇恨山洪般的爆发。双目寒芒一闪,长啸一声:

“臭和尚,你少林恃强凌弱,横管本人之事,看掌。”

话音甫落,陡提全身功力,身上衣衫猎猎鼓起,一张苍白如雪的脸涮的泛上配红,双臂一抖,掌呈血色,展开九宫碎云步,旋身攻向智性的前胸。

智善乍见仇恨天神色有异,惊呼月兑口:

“师弟小心。他使的是血魔邪功。”

身形一闪,双掌一抖,贯劲拍向他肋下。

智性见仇恨天攻向自己,掌泛血光,招式未到,己觉的然的劲风触体,心中大惊,不敢硬接,虚晃一掌,身形侧闪。

仇恨大招式甫出,己觉肋下凌厉无匹的掌风卷至,知是智善和尚攻到,冷哼一声,“找死!”身形一晃,掌势一移,硬迎而上。

蓬!蓬……智善和尚料不到仇恨天身法如此怪异;乍见他硬迎而上,己收招不及,心中大惊,陡提全身功力,硬拼两掌,爆发出闷雷般的嘶鸣,身形蹬蹬暴退而出。

汹涌无匹的内气回旋激荡,卷起地上的草木四散飞舞。智性乍见之下不禁神色骤变,料不到仇恨天自八岁时就夫在少林,武功竟有如此进境,竟能接下师兄全力攻出的两掌。

仇恨天踉踉跄跄的暴退出十来步,始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但觉体内气浮血涌,直迫内腑,连呼吸都几欲为之窒息。

双臂麻木之极,虚月兑似的下垂。一张苍白的脸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血气。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体内浮涌的血气。

智善稳住身形,顿觉双臂有如被火烧油煎一般:痛苦不堪,神色骤变,暗忖一声:

“好霸道的血魔掌。”

急提一气,运功逼住漫延的灼热,双目精光一闪,利刀般的逼视着仇恨天道:

“姓仇的,原来你十年以来一直在暗中练血魔邪功,自种魔根,看来你今生是休想离开少林了。”

仇恨天深吸一气冷笑道:

“臭秃驴,本人练什么功你管得了吗?少林虽是佛门净地,但少林武功难道就不能杀人?真是岂有此理,披着佛衣行事。”

仇恨天此言一出,智善惊然动容,不知如何回答。智性神色一变,冷哼一声,“强词夺理。”双臂一抖,十指箕张,身形一闪,陡施出擒龙手,电花石火般的扣向他的琵琶骨。

仇恨天甫觉凌厉无匹的指风触体,心中大“凉,双目杀机陡盛,冷哼一声,陡使出九宫碎云步,身形斜飘而出,右臂一振,五指箕张,倏的泛红,反扣向智性的左腕。

“血魔爪,师弟不可硬接。”智善乍见仇恨大再度出手,惊然动容,急呼了声,顾不得伤势,身形一闪,运足八层内力,双掌一错,反拍向他的右臂。

仇恨天招式甫出,己觉霸道绝伦的掌风触体,心中大怒,厉喝一声:

“不要脸!堂堂少林弟子竟是以多凌寡之徒。”

身形倏变,反转九宫,快如捉模不定的幽灵,自二人之间一闪一晃而出,变爪为掌,反拍向智善的背心。

智善与智性皆是无欲禅师的关门弟子,一身修为,早巳列入一流高手之境,乍见人影一晃,己失去了仇恨天的身影,心中暗骇,疾提一气,身形倒翻而出。

仇恨天本就无心伤智善,见他弹出,冷哼一声,招式倏变,身形一飘,双掌疾错,一式“魔舞长天”陡施而出,幻化出一叠叠掌影,含强硕无匹内劲,丝丝破风,漫天罩向智性的全身要害。

一直冷眼旁观的哑巴和尚乍见仇恨天施出“魔舞长天”悚然动容,心中暴惊,“伊吖”

的惊呼一声,掠身欲阻。

蓬!“啊……”哑巴和尚身形方起,蓦闻一声惊呼起响,智性已胸部中了一掌,狂叶着鲜血倒飞而出,心中大骇,凌空一翻,闪电般的伸手将他接住。

仇恨天一招得手,飘落地上,深吸一气,冷笑一声:

“原来无欲老驴的亲传弟子也不过尔尔,”话方出日,身形一弹而出。

智善料不到仇恨天出手如此之快,甫闻惊呼一声,已见师弟喷血飞出,不禁浑身暴颤,惶然动容,几乎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

猛醒,怒喝一声:

“魔头,你伤人还想走!”

陡提全身功力,身形利箭般的射出,双臂一振,磐若绝学一式“佛渡无缘”陡施而出,排山倒海般的卷向他后背。

仇恨天见智善纠缠不休,心中大怒,冷喝一声:

“智善秃驴,你给我识相点。”

话一出,身形倏的加快,电花石火般的直朝院外掠去。

智善见状大急,怒喝一声,“哪里走!”凌空一翻,身形疾追而出。

仇恨天被夫在室中整整十年,足不出门,对少林地势毫不熟悉,掠出大院,赫然内陆四周古木森森,地势险要,只有一条曲折的山径穿梭在林间,并没有庙宇房舍,不禁心中暗异。“少林寺怎么没有房舍。”

蓦闻身后衣袂破风声猎猎暴响,知是智善随后追来,冷哼一声,身形不停,觅路疾掠而出。

掠出十来丈,忽然瞥见前面二里外闪烁着点点灯火,方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被关在少林寺的后山之上,并非关在寺内。

也不管智善在背后如何厉喝与追赶,借着树林掩护,直朝山下而去。不知不觉问己行到峰脚,四周皆是雪白一片,枯草无踪,树木披雪,并不见路径。

在峰上时所见的灯火此时己被参大树木挡住,难辨方向。漫无边际的夜色默默的笼罩着大地,给人一种阴森与清寒之感。

仇恨天身形一滞,游目一瞥,看清四周的地势,深吸一气,直朝林间宽阔:处向前疾行,暗自运气戒备,以防偷袭。

“阿弥陀佛,仇施主魔孽未尽,就想走吧。”方走出百来丈,蓦闻一个低沉的佛号声自左侧传来。仇恨天一惊,神色倏变,霍然转身,赫然见一个年约六旬,身着灰色直掇,一身材矮小发胖,脸上挂着弥陀佛般笑容的僧人横在丈外一棵树下,双目开盍间闪烁着凌凌精光。

“少林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仇恨天深吸一气,强作镇定,冷冷的注视着发胖老僧道:

“老和尚,怎么称呼,你怎么知道本人,”

“阿弥陀佛,老衲愚智。”发肥老僧单掌合什,清喧佛号道:

“仇施主在敝寺居住近十年,江湖同道有谁不知。”

“居住?”仇恨大想起自己被囚禁十年之外,胸中积怨如涛进发,双目寒芒一闪,不屑的冷笑道:

“老秃驴,你话倒说得好听,你少林软禁了本人十年,还有脸说此话?”

愚智禅师神色一变,双掌合什低喧佛号道:

“阿弥陀佛,仇施主,你心中应该明白,昔年敝掌门带你上山。全是为你好,否则以你儿时之性,纵是不死在飞天老怪之手,绝难逃白道人士之手。”

提起往事,仇恨天神色一连数变,浑身暗颤,心中有如蚁噬蛇咬,钢牙一挫道:

“老秃驴,昔年之事,仇某自会弄个水落石出,如本人得出真相,无欲老驴是欺骗本人,当心我血洗少林。”

语音冰冷,含仇隐恨,杀气森然。令闻者心悸。

愚智禅师神色倏的变得凝重,暗忖:

“此子在少室峰囚禁了十年,恶性虽然少了不少,杀气却反而如此之重,如让他离去,江湖从此将是血雨腥风。”

意念至此,正色道:

“仇施主,敝掌门乃有道高僧,又岂会骗施主,施主还是请回住处吧。”

仇恨天身形一震,冷笑道:

“老和尚你少说废话,仇某如是要回住处,就不会离开。你如要拦我去路,休怪……”

“智长老,擒下他,他打伤了智性师弟。”仇恨天话未说完,身后己传来智善愤怒的话语。不禁神色一变,暗忖:

“不好,愚智老驴是少林长老,一身修为定高不可测,我得设法月兑身。”

意念至此,深吸一气,身形疾弹而起,直朝侧面掠去。

愚智禅师乍闻仇恨天打伤了智筒,不禁神色倏变,悚然动容,旋见他一声不响的掠起,沉喧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仇施主,请留步!”身形陡旋而起,凌空一翻,已截住了其去路。

仇恨天甫闻呼的一声衣袂破风脆响,旋见愚智禅师拦住了去路,大吃一惊,暗抽了一日凉气,思忖:

“仅从轻功看,这老秃驴不知比智善智性强多少,得尽快甩月兑他。”

意念至此,厉喝一声,“老和尚接招!”身形一弹,砰的端出一腿。

愚智掸师得知仇恨天打伤智性,知他一身修为已不可小觑,忙运八成功力,双掌一翻,少林绝学达摩渡云掌一式“云飞天际”疾抖而出,隐强硕无匹的内劲,疾攻向他飞出一的腿。

仇恨天此招乃是虚招,甫觉劲风触体,腿势倏变,横扫而出,“蓬蓬”两声暴响,扫起一蓬残雪飞扑向愚智禅师,身形一旋,施出九宫碎云步反旋而出,斜掠而出。

愚智禅师料不到仇恨天会使诈,招式甫出,蓦闻蓬的一声巨响,一卷残雪,含强硕无匹的内劲,丝丝破风,疾迎而扑至。

心中大惊,急提一气,身形一旋而起,已见仇恨天掠到了两丈外,神色一变,厉声喝道:

“仇施主,你恶性难改,又岂可离开少林,”双臂一抖,凌空翻出。

仇恨天虽被囚禁十年,三恶所教的一些鬼域技俩,仍如恶魔般的深植心中,似蛆附神,驱之不散,挥之不去。有如一层死寂的阴霆笼罩着痛苦的灵魂,才会使他急于离开少林,独自一人在痛苦中漫长的思索煎熬了十年。

这其间的苦与痛,仇与恨,愤与怨,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与想象,此时决意离开少林,又岂是人所能阻拦。

身形方掠起五丈,己闻背后猎猎的衣袂破风声暴响,知是愚智禅师随后追到,心中暗惊共武功之高,轻功之妙。思绪疾转,身形一旋,运掌成刀,嚓嚓两声削断两根手臂粗的树极,向后疾飞而出。双足却在树枝一弱,借势掠出。

愚智禅师忽见仇恨天身形一滞,心中为之一愕,旋闻两声脆响,己截断枝带雪疾飞而来,神色不禁为之一变,暗骂一声:

“好奸滑的小子,难道凭区区两根树枝就能阻我。”

意念一转,不待树枝飞近,猛提一日气,双掌贯劲直拍而出。

蓬!蓬!愚智禅师强硕无匹的内力拍在雪枝上,暴发出惊大裂地般的闷雷嘶鸣,残雪乱飞,树枝反射向仇恨天。

仇恨天蓦闻身后两声巨响,己知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暗惊,身形一滞,急换一口气,侧掠而出,欲从西侧掠去。

“躺下!”仇恨天掠出丈外,飘落地上,欲换一日气遁身,蓦闻一个怒喝声响起,心中大惊,己觉凌厉无匹的指风触体,一个年约六旬,身着灰色直掇,番形宽厚,一脸横肉,颌下留着几根稀疏的花自胡须的老和尚己骄指从左截至。

指罡凌厉,锐不可挡,足可以穿石洞壁,在这间不容缓之际,仇恨天长啸一声,陡施出九宫碎云步,身形化着幽灵一闪,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避过了致命一击。

偷袭之人乃是少林三大长老之一的愚忠禅师,但见人影一晃,招式已落空,不禁惊然动容,惊呼月兑口:

“臭小子。你从何处学到九宫碎云步?”

身形一转,变指成爪,擒龙手疾施而出,双臂一抖,十指箕张,以电花石火般的速度抓向仇恨天的右臂与小腿。

仇恨天换过一口气,冷笑一声:

“臭和尚你倒有几分眼力。”

不待他招式攻到,身形一闪,反旋而出,横移到丈外。

愚忠禅师两招落空,心中惊震交集,厉喝一声:

“臭小子,别以为你仗着步法诡异;老衲就擒不下你。”

话方出口,陡提全身功力,变爪成掌,双掌一抖,少林绝学“伏魔掌”一式“佛渡有缘”疾施而出,幻化出叠叠掌影,含强硕无匹的内劲,携虎虎罡啸,排山倒海般的卷向仇恨天的前胸。

仇恨天见愚忠禅师三招之间施出三种少林绝学,己不禁惊骇不己。知道身处险境,不敢硬拼,不待他掌风临体,深吸一气,冷哼一声:

“老秃驴,凭你又能奈仇某何?”

展开九宫碎云步,身形东一荡,西一飘,一连几闪,己绕到其左侧五丈之处。

愚忠禅师招式未到、人影一晃。己失去了仇恨天的身影,心中大惊,怒喝一声,“小魔头哪里走。”倏的收招,身形疾闪。

仇恨天冷笑一声:

“臭和尚,你见识仇某身法的厉害了吧。”

身形一弹而起,凌空几翻,直朝山下掠去。

“姓仇的,你走得了。”仇恨天方掠出两丈,蓦闻一声厉喝响起,己觉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从左侧卷至,心中大惊,强提一气,向前急射而出。

“站住!”仇恨天身在空中,突闻前面一个冷哼响起,漫天掌影已排山倒海般卷至,心中暗骇,急刹身形,侧闪而出,身形被掌风扫中,情不自禁的蹬蹬后退了数步。

深吸一气,稳住摇晃的身形,游目一视,己见智善与愚智禅师左右堵住了去路,不禁摇头苦笑道:

“臭和尚,“仇某今日不想与你们为难,料不到你们却如此不识相,死缠不林。”’智善神色一变道:

“姓仇的,你在少林白吃白往了十年,我们当菩萨一样的供着你,使你免遭飞天盟毒手,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竟然出手打伤了我师弟,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仇恨天甫闻四字,身形一震,动容道:

“智善,你师父乘本人年幼,把我捉上少林,让我过着生不如死的囚徒般的生活,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恩!智性与你欲强阻本人离开,难道本人束手就擒,甘为鱼肉而不还手?”

“臭小子,执迷不悟,恶性难改,先擒下他!”仇恨天话音甫落,随着一个怒喝声响起,愚忠禅师己掠身而至。

仇恨天见愚忠禅师赶到,不禁暗惊,焦急异常。心中十分明白,凭自己十年来的修为,绝非少林三大高手之敌,就是愚智禅师一人,自己都没有取胜的把握,当前之急,是尽快摆月兑三人的纠缠,一旦惊动寺内的众少林弟子,只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思绪疾转,咬牙冷笑道:

“老秃驴,你们要命有一条,要留下我是做梦。”

话一出口,陡提全身功力,身形倒弹而出。

“你顽固不化,休怪我们心狠。”智善见仇恨天弹起,神色一变,厉喝一声,身形一闪,十指箕张,运足十层功力,疾抓向他双足,快逾电花石火,疾如奔雷闪电。

与此同时,愚智禅师裒喧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仇施主不要重履覆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否则一意孤行,回头已晚。”

话方出口,身形一闪,单掌合什,截住了仇恨天的去路。

仇恨天身形方起,己觉指风触体生痛,旋见人影一闪。愚智掸师已截住了去路,心中大骇,急提一气,怒喝一声,“挡我在者!”双掌一抖,血魔掌一式“魔啸冤狱”暴旋而出,含强硕无匹的内劲、以雷霆万钓之势愚智禅师。

“篷!…‘啁……”愚智禅师料不到仇恨天会暴施辣手,甫觉劲风触体,心中大惊,单掌疾迎而上,仓促之下,提气不足,二人硬拼了一掌,爆发出闷雷般的嘶鸣,惊呼一声,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显是受伤不轻。

仇恨天但觉双臂发麻,真气一滞,身形横弹而起。

愚忠禅师料不到以愚智禅师的修为,竟在一招之下伤在仇恨天手里,乍见之下不禁心中暴震,惊然动容,疾喝一声:

“师兄、你伤得怎样?”掠身扶住他。

智善招式未至,蓦闻一声惨呼响起,不禁神色倏变,收身疾退。旋见愚智禅师受伤,胸中怒恨交集,悚然动容,厉喝一声:

“姓仇的,你好狠的手段。”猛猛提全身功力,双掌一翻,狂风暴雨般的罩向仇恨天的头部。

仇恨天料不到自己一招竟然击伤武功奇高的愚智禅师,翻落丈外,不禁为之一愕、旋见漫天掌影卷至,心中大惊,急喝一声:

“智善,你不要逼我出手伤你。”陡施出九宫碎云步,身形侧闪八尺。

“小魔头,你执迷不悟,让老衲废了你。”仇恨天身形方定,蓦闻愚忠禅师怒喝一声,运掌成刀横削而至;

仇恨天料不到愚忠禅师乃堂堂少林长老,竟会不顾身份,与智善联手夹击,甫闻喝声,己觉霸道绝伦的劲气涌至,闪避不及,心中大惊,长啸一声:

“老秃驴、别以为本人惧你。”陡提全身功力,双掌疾迎而上。

蓬!“啊……”两股凌厉无匹的劲气相触,爆发出闷雷般的嘶鸣,二人己硬拼了一招,仇恨天惊啦一声,被震得横飞而出。愚忠禅师跟跟跄跄的后退五丈。

强硕无匹的劲气卷起地上的残雪翻回旋,四散弥漫。

仇恨天飘落在地,身形摇摇欲坠,有如风中之烛。苍白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血气,嘴角浸出殷殷鲜血。

但觉体内气翻血涌,五腑六脏有如错位一般,痛苦不堪,边呼吸都儿欲为之窒息。强提一气,护往受伤的内腑,咬牙稳住摇晃不己的身形。

愚忠掸师退到愚智禅师的身旁,身形摇晃不己,惊恐惶然的注视着仇恨天,深吸一气道:

“师兄,料不到我们在此保护多年的小子仍是魔性不改,执迷不悟。”

智善料不到仇恨天与愚忠禅师硬拼了一招居然坚强不倒,不禁浑身暗颤,惊然动容,真不知他十年以来,一直囚在室内,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力是如何练出来的。一时不禁为之怔住了。

愚智禅师点了点头,深吸了气,强抑创痛,凝视着智善道:

“师弟,快制住他,他受伤不轻,没有还手之力。”

智善猛醒,点了点头,双目寒芒一闪,利刀般的逼视仇恨天咬牙道:

“姓仇的,你执迷不悟,顽固不化,自讨苦吃,休怪我们不顾仁慈道义,趁你之危。”

话音甫落,陡提全身功力,身上衣衫猎猎鼓起,就欲出手。

仇恨大内创极重,神色一变,长啸一声。

“智善,你少摆你少林假慈假悲的臭面孔,仇某领教多已了。”

话音甫落,“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弹而出。

智善料不到仇恨大伤得如此之重,竞还有力逃走,乍见他掠起,神色骤变,急喝一声,“姓仇的,你是自寻死路。”身形怒鹰暴隼般的陡掠而起,双掌一错,贯足八层内力,狂风暴雨般拍向他的后背。

仇恨天此时已是伤气交集,知道决非智善之敌,甫闻喝声,不待他掌风临体,强提残余真气,钢牙紧错,凌空一旋,反掠而起,去势甚急,快如离弦弯,疾如疾风过岭,一连几闪,己到了十丈之外。

智善做梦也料不到仇恨天竟然坚强至斯,招式甫出,人影一晃,他己反迎而上,不禁为之一怔。身形侧闪。回过神来,己见他到了十丈之外,心中大惊,疾喝一声:

“姓仇的,你还逃得了。”掠身疾追。

仇恨天听若未闻,知道自己受伤奇重,无力再战,唯有尽快逃离少林,否则再次被捉住,只怕再无逃出少林的希望。拼着一死,强催残余真气。也不辨方向,咬牙疾驰。但见足下一片雪白,四周皆是琼装玉树,看不到灯火,更看不到房舍,就有如奔驰在死亡线的边缘。

智善提足真气疾追,眼见渐渐接近,突见他身形一闪,没人林中,难见其影,不禁心中大急,疾掠到地上。

暗自凝视戒备,游目搜索,林中并不见踪影,放缓身形前行。

智善方走出十来丈,蓦闻一个冷哼声响:

“智善,仇某不喜伤人,你为何逼我。”

心中大惊,尚未回过神来,仇恨天己从右侧树后一弹闪将出来,骄指闪电般的点了他的大椎、沉阙、命门、玉关四大要穴,全身功力顿散,半点动弹不得,惊恐惶然的注视着他道:

“你……你还有力偷袭。”

仇恨天拼尽最后一口气偷袭得手,人已是难己支持,身形摇摇欲坠,嘴角泅泊的流着鲜血,伸手扶在旁边一棵树杆上缓过一口气道:

“仇某的事,仇某自己会管,勿须你们少林插手。今日我是走定了,看在你为我送饭十年的份上,我不杀你,如我查出你师父是骗我,到时我会找他算帐。”

话方出口,内气涌动,连咳数声。“哇”的吐出了一蓬鲜血,人己喘息不己。

显然他重创之下运气逃走,牵动内创,已是伤上加伤。

智善神色一连数变道:

“你今夜打伤我少林三大高手,你纵是逃得出少林,天涯海角,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仇恨大深吸一气,强抑内创冷笑道:

“仇某只要今夜不死,你们要报仇,随时可找我。”

话音甫落,嘴角泛起一抹痛苦而凄凉的笑意,手捂看胸部,拖着沉重的步子,艰难的朝前走去。殷殷鲜血,却有如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自他嘴角滑落,叭哒叭哒的滴在地上。

——血滴在雪上,凝成冰,在茫茫的月色下,显得分外的耀眼眩目。

智善默默的注视着仇恨天清瘦摇晃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远去,雪地上留下一连串殷红的血迹,双目中闪烁着复杂的眼神,心中不禁黯然一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个自生下来就失去双亲,与“恶中三恶”从小长大,遭受心灵与人性残害的人,在一间幽静的小室内囚居了十年之久,竟能表现出如此冷静与沉着,坚强与刚毅,岂不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预料不到之事。

他此次拼死离开少林,又将预示着什么惊天动地之巨变?

仇恨天艰难移动的背影逐渐变小伴随着一条殷红的血线慢慢消失在茫茫夜之中。智善方从深深的思索中回过神来,始想起穴道受制,浑身动弹不得,心中不禁暗自焦急。

正欲运气冲穴,忽闻一阵衣袂破风声猎猎响起,一条灰色人影疾掠而至,赫然是三大长老之——愚忠禅师,暗松了一口气道:

“二师兄,快解开我的穴道,我着了他的道儿。”

愚忠禅师乍见智善一动不动的站在雪林中。不禁暗惊,变色道:

“师弟,那小子还有能力出手?给他逃走了?”

智善苦笑道:

“想不到他竟坚强如斯,拼死逃走。”

愚忠禅师动容道:

“不好,如给他离开少林。必掀起江湖血雨腥风,不知有多少江湖同道死于非命,我们得请师父定夺。”

顿了顿道:

“师弟,你被他点了什么穴道?”

智善苦叹道:

“大椎、命门、玉关、沉阙四大要穴。”

愚忠禅师不禁浑身一震道:

“好狠的手段,出手全是死穴。”

话音出口,右手一扬,拇食二指疾弹出,弹出四缕强硕无匹的指风,疾射向智善大椎、玉关等四大要穴。

智善浑身一震,穴道己解,长长的吁了口气道:

“多谢二师兄,大师兄的伤势不碍事吧。”

愚忠掸师面色凝重道:

“虽无性命之忧,却非短时间能治愈。料不到十年间,仇小子己将‘饮血食髓’的血魔神功练到七层火候,倒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智善神色一变道:

“练血魔邪功,必须不断的饮人血,化血成气,导气归元,方有所得,仇恨天被囚在石室之内,十年未离开一步,又岂可能练成这怪异的邪门功夭。”

“疑问就在此处。”愚忠禅师沉吟道:

“如他把血魔神功练到十成,加上其怪异绝伦,玄妙无匹的九宫碎云步法,其威力之大,怕犹在当年‘饮血食髓’之上,放上当今武林,鲜有人制得了他。”

智善动容道:

“有此等事,不知九宫碎云步是何人所创,玄妙绝伦,令人无可捉模其变化,我闻所未闻。”

“九宫碎云步是百年前一代武林奇女无情娘所创,自她逝世后,江湖中己绝传。”愚忠禅师沉吟道:

“不知他从未离开石室,从何学来。我们得速禀师父,请他老人家定夺。”

顿了顿道:

“如是他恶性不改,依旧为恶,江湖武林中定难得安宁。”

智善点了点头,与愚忠禅师掠身而起,直朝寺内而去。

※※※※※※※※※※

夜己央,天渐光,血仍流!

仇恨天拖着伤重力乏的身子,吃力百艰难的一步步向前而行。亦不知自己走出了多远,更不知自己是否己离开了少林?

双眼己发花,身子近于虚月兑,仅靠着一股坚忍不拔的意志与至死不悔的决心,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行。

夜己尽,东边泛上了鱼肚白,大地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雾罩着雪,显得阴诡旖旎,变幻无穷,就有如一座死寂的地狱。

仇恨天那张本就苍自如雪的脸,在茫茫的晨雾中显得更加的惨白,隐隐泛看淡淡的死灰,牙关紧咬,每迈动一步,嘴角都痛苦的抽动数下,殷殷鲜血。如丝如缕,潸潸自他紧咬的牙缝浸出,无声无息滑落,滴在寒冷的雪上。

雪凝固了,在臆膝晨雾中泛着森森的寒冷与痛苦。

仇恨天却毫无所觉,似乎变得有些冷酷和麻木,忘记了自己的剑痛与雪的情寒,甚至连双腿都不听使唤,双眼己变得模糊,他还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前面是断涯,涯边古木苍遒,披银裹素。使人望而心寒。

然而此时此际,在涯边的一棵树下静立着一位白发苍苍,身形拘倭的老者。一双树皮般枯燥的手,瑟索的抱成一团,脸上刻满了岁月的苍桑与世道的冷酷。

一双眯成一条缝的双眼,闪烁着灰蒙蒙的光,裹着一席灰色破烂的棉袄,似难御彻骨人肺的寒冷,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不时的咳嗽声,嘴角泛着痛苦的表情。

灰蒙的双眼,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偶尔发出一两声啼嘘的长叹:

“十年了,漫长的十年,他是否己离开了少林?”

语音凄凉,满含哀伤与无奈,痛苦与凄楚。

山峰的后侧就是名满天下,威震武林的少林寺。老者目视着右侧的天空,脸上肌肉不时的抽搐,似显得十分的痛苦与激动,眼角泛着冰凉的泪花,籁籁的滑落,可他并没有发觉自己情绪的波动,人是沉醉在痛苦不堪的往事中。

往事如烟不堪提,血海深仇埋于胸中。人不死,恨难雪,仇难报,何颜阴间见故人?

此老者不是别人,赫然是昔年威震天下,雄视武林的“报应不爽”仇遗世的唯一忠仆与朋友——仇臣!

仇臣昔日中了飞天总使“摧山毁岳”一掌,并未致命。

苏醒过来时己躺在善良的牛大娘家,得知“报应不爽”遭围攻惨死,“云里飞仙”抱着刚出世的儿子纵马而逃,悲痛欲绝,欲以死相报,却心有不甘,希望苍天有眼,能使冤仇得报。

仇臣在牛家养伤半年,不待伤势痊愈,天涯海角的寻找“云里飞仙”母子,却毫无半点讯息,无意中从一个丐帮弟子的谈话中得知“云里飞仙”渗死于飞天老人之手,其子己落人了“恶中三恶”的魔掌之中,生死未卜。

仇臣在茫然失望中得知此恶讯,心中亦悲亦苦,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安慰,只要仇遗世有子留下,血海深仇就有昭雪的一天。

于是仇臣四处寻找“恶中三恶”的下落。然天涯海角、大漠、海疆、深山幽谷……都寻尽,却未有得到丝毫蛛丝马迹。

“恶中三恶”就仿佛突然从整个武林中消失了一般,生死两茫茫,没有任何一个武林人士见到过他们的行踪。

没想到十年前一个深秋之夜,“恶中三恶”带着八岁的仇恨天在扬州秦湘楼现身,立被江湖中人识破身份,闹得武林轰动,天下皆知。

当时仇臣远在关东,得讯直返中原。虽然他并不知道仇恨天的名字,但从江湖人士的传说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竟然指名要包名动武林的“风月三绝”,心中就隐隐感觉到极有可能是自己惨死主人的遗子。

可是仇臣风尘仆仆的赴回中原,又得知了两个出入意料的信息,“恶中三恶”在一夜之间惨死扬州,所带的小孩却被少林方丈无欲禅师带回了少林。

仇臣得之此讯,连夜奔赴少林,欲救天儿,却被拒绝寺门之外,心中不禁怒恨交加,悲苦难言,却又无可奈何。

少林高手如云,藏龙卧虎,他深知凭一己之力,绝难救人。

仇遗世一生行侠江湖,强传“报应令”,杀了不少为非作歹之徒。仇满天下,朋友寥无。仇臣又要躲避飞天盟的追杀,孤立无援之际,无可奈何的在嵩山北麓悬崖之下结庐隐居。

每天清晨都到崖边的古树下翘首遥望,希望有一天奇迹会发生。

谁知这一望竟是十年!奇迹亦没有发生,他的人却己衰老。

一阵刺骨的寒风拂过。仇臣浑身一阵颤栗,痛苦的咳嗽起来,“咳咳。咳……”他双手捂看胸膛,咳得连泪都滚出了眼眶。

蓦然,一个清瘦而痛苦的人影映人他的泪帘之中。

仇臣不禁双目一亮,深吸一日气,强忍住咳嗽,凝目细看。

但见一个脸色苍白如纸,身着青色粗布长衫,头发蓬乱披肩,嘴角渗着殷殷鲜血的青年,双手压着月复部,艰难而痛苦的一步一步的走来。显是受了奇重的内伤,不禁浑身一颤,惊“咦…道:

“咦,如此清晨,这小子怎会带伤走来此处,似从少室峰而来。”

话音甫落,灵智蓦的一颤道:“莫非是………”话未出口,身形疾掠过去。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少林强闯而走的仇恨天。蓦的人影一花,心中大暗,暗骂一声:

“难道少林和尚非置我于死地。”

意念至此,“畦”的张口喷出一蓬鲜血,人已难支,身形摇摇欲坠,有如风中之烛。

仇臣不禁心中大惊,忙伸手扶住仇恨天道:

“喂,年青人,你叫什么名字,怎受如此重伤?”

仇恨天隐觉得被人扶住,艰难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少……少……少……林……”己昏厥过去。

仇臣蓦闻“少林”二字,不禁惊然动容,惊呼一声:

“难道真是主人的后代从少林逃了出来。”

见他昏厥不醒,知其受伤极重,慌忙横抱着他,转身朝崖下掠去。

夜暮雪寒,风凄星冷,暮霭沉沉,孤灯如豆!

嵩山南麓悬崖下一低矮的雪舍里,闪烁着微弱的灯光,透过封天锁地的暮霜,消失于皑皑雪色之中,就有如一丝脆弱的希望,随风飘荡于凄烈的寒风中,随时都有可能破灭与断裂。

仇臣孤伶的静立在孤灯前,满目苍桑,面带凄枪,老目噙泪。

泪盈眶,恨满胸,仇成城。哀然的注视着榻上昏厥不醒的恨天,心如刀绞,肺似针扎,灵魂在寒冷的夜风中无助的嘶泣:

“天无道,地不公,正义邪恶皆面孔,世间岂有天理在!”

世间公道天无道,恨天恨地妄恨命。仇臣虽从未见过恨天,但从他的穿着与来时的方向,早已猜出他必是十八年前名震天下,威凌四海,有一魔侠”之称的“报应不爽”仇遗世与“云里飞仙”的唯一遗骨,看着他昏厥不醒样儿,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世间善恶终有报,报应一出大地笑。

昔年“报应不爽”为维护一股武林江湖正义,一刀纵横江湖;偷者斩手,婬者阉之,贪者劫其财,恶者索其命,狂者惩其骄……遍传报应令,不分黑道与白道,一视同仁,为恶皆有报。

江湖人士敬之如神,畏之如魔,是何等的英雄与气派!

料不到他报应一生,自己亦难逃别人的报应,家破人亡,子落魔手,复囚少林,冤未伸,仇谁报?

别人冤屈有他伸,他的仇恨谁人雪?

仇臣思绪急驰,心悲气苦,老泪不知不觉的涌出了眼帘,情不自禁怆然叹道:

“难道这就是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哎哟……”仇臣话音甫落,忽然听到一声微弱而痛苦的申吟,不禁心中大喜,泪眼视去,赫然见昏厥不醒的恨天己醒过来,顿如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灯光。小孩般的跪在榻前,捧着他苍白的手道:

“少爷,你终于醒啦,可把老仆担心死了。”

仇恨天不知自己昏厥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睁开双眼,见自己躺在一间清冷的小屋里,榻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老泪纵横,面容苍桑的陌生老者,不禁为之一怔,惊疑的注视着他。

更是满头雾水,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与老者素昧平生,为何自称是自己的老仆,愕然道:

“老爷爷,是你救了我?我们素未晤面,你又为何自甘卑贱。称是在下的……”

“少爷,你不知道,快别胡乱称呼,免得外人笑话。”仇臣一惊,不待恨天话说完,忙解释道:

“我是你父亲仇遗世生前唯一的仆人,如你不嫌弃,叫我大伯好啦。”

“父亲……大伯……”仇恨天深吸一气,哺哺自语道:

“难道我真是‘报应不爽’与‘云里飞仙’的儿子?可我怎么连二人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仇臣大急道:

“少爷:你刚出生的晚上就遭到飞天盟与‘恶中三恶’的偷袭,天明时主人战死,主母带着你逃走,我也重伤昏厥,那时你尚在褪褓之中,又岂会知道这一切。”

仇恨天哀然一叹道:

“大伯,你别说了,此事我自会弄个水落石出。”

仇臣一震,知道恨大心中仍存疑团,并非一时之间所能消除,点头苦叹道:

“是,少爷受伤惨重,在少林定吃了不少苦。”

一提起“少林”二字,仇恨天心中就有一种复杂的痛苦,咬牙道:

“少林驴子蛮不讲理,我打伤了四人侥幸逃月兑,不知老伯在何处救了我?”

仇臣动容道:

“少爷,你打伤了少林什么人,只怕后患不小。”

“智善、智性,以及愚智与愚忠两个老秃驴!”恨天不屑冷笑道:

“大不了一死,反正我活着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一死了之。”

仇臣心中一惊,变色道:

“少爷,你不要自卑,你纵是不相信老仆,只要你练好武功,总有明白的一天。”

顿了顿面色凝重道:

“只是你打伤了少林四大重要人物,只怕他们不会甘休。”

仇恨天一震道:

“那四人难道在少林寺地位极尊?年龄相去一大截,却全都是称兄道弟,搞得人莫明其妙。”

恨天默默的注视着仇臣拘倭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心中不禁矛盾之极,思潮疾涌,暗暗自问:

“难道我真是‘报应不爽’的儿子?但‘恶中三恶’为何不杀了我,反而收养我呢?”

“何况老爹在扬州不惜以死拦住雪装少女,要我逃命!”

“可是可儿姐、无欲和尚,这衰老的老伯又岂会骗我,他们三人的话就似从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一般,又作何解释?”

“何况他们与我素未悟面,并没有骗我的必要。”

恨天思绪如潮,乱如一堆麻,不知到底信谁的好,心中苦不堪言。

但有一点却敢肯定,一个人绝对没有两对亲生父母,倒是不容置疑的。

恨天正独自思忖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仇臣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汤走了进来道:

“少爷,你受伤极重,昔年我在东北寻找你时从一个参客的手中买了一果棵千年人参,炖汤给你喝。”

“千年人参?”恨天乍闻之下不禁暗惊,心中十分明白,这不仅是绝世补品,而且亦能增加人的功力,治伤珐毒。昔年“饮血食髓”经络串气时就曾提过去关外寻找千年参一事。

不禁动容道:“老伯,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又何必浪费。”——

qwj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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