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记 第二十三章 有情无情
第二十三章有情无情
项少龙只觉心中莫名其妙的涌起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来。
思龙不会又喜欢上了菲儿吧?唉,看来倒像是菲儿喜欢思龙多些。这可怎么办呢,两人要是日久生情,思龙告知王菲自己真正的身份来,使王菲不顾一切的要跟定了思龙,那却如何是好?
还有,思龙与自己终究是势不两立的,如果菲儿和思龙好上了,自己却又怎么回去向四弟王翦交代呢?难道让各自都痛苦不堪吗?
原来王菲是当年秦国一代无敌战将王剪的独生女儿,而王剪却又是项少龙的拜把兄弟。至于王翔王跃二人则是王剪的堂兄弟,自王剪向秦二世告病还乡,到塞外大草原与项少龙等一起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时,王翔王跃两兄弟就也已听王剪安排到了东城隐居下来。东城县令见他们二人是上将军王剪的亲戚,所以对他们二人特别恭敬。
想起四弟对这个独生女儿王菲的特别钟爱,这次带她出塞外四弟曾嘱托自己可得好好的照顾她,且似有意把王菲许给自己义子项羽。现在出现王菲和思龙相处欢好的局面,怎叫项少龙不担心呢?
不行!自己得想法阻止他们!青年男女玩出火来就如干柴烈火,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可就糟了。
项少龙暗下决心,看了一眼正在花园里谈得欢声笑语连连的项思龙和王菲,眉头紧锁。
项思龙的手伤己基本好了起来,伤口都己全愈后结疤了。这日,项思龙正在房中与秀云戏笑,王菲却连蹦带跳的推门突地闯了进来,见着二人的亲热劲儿,俏脸一红,垂下头去。
刘秀云忙推开项思龙,站了起来。项思龙却是毫不在意,虎目一挑嬉笑道:“菲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菲平静情绪下来后脆声道:“二叔,你答应过人家今天教我练剑的呢!”
项思龙故作恍然道:“噢?是吗?唉,人老了记性真是差多了,嘿,我差点又给忘了呢。”
刘秀云肚里暗笑不已,项思龙作弄王菲倒也一本正经似模似真的,真让人难以看出什么破绽来呢!要不是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项思龙的身份,可也会认为他说得是真话。
王菲听了项思龙的话,顿刻嘟起小嘴道:“哼,你尽骗人家呢!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莫不要推至我们都老了才肯教我不成?”说到这里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但旋即发觉自己话中有语病,立时又羞得满面通红,焦燥不安的玉指扭弄着衣角,模样儿可爱极了。
刘秀云窃笑的摇了摇头,走到王菲身前,拉过她的小手,浅浅一笑道:“今天啊,我督促着你二叔教你练剑,菲儿这下满意了吧。”话刚说完,忽地想起项思龙的真实身份,那自己实质上现在也只可与王菲姐妹相称了。想到这里,也不觉粉面通红,浑身不自在起来。
项思龙看着二女娇态,心下一阵大乐,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今天我就开始教菲练剑,满意了吧,夫人?”
说完径直走到刘秀云身边,又轻声道:“夫人今晚可得给我一点奖品喔!”
刘秀云听了羞得呿骂他一句,心下却喜,拉了王菲的手轻快飞步走出房去。
三人来到练武场时,却见场中纪婿然和赵致正在演练击剑对打,二人剑来剑往,利剑相碰之声不绝于耳。站在旁边围观的有四五十人,时时发出轰然采声,好不热闹。
王菲最是喜欢此等场面,拉了刘秀云的手飞快往围观的人从中跑去,来到了琴清诸女身边,立即加入了为场中对打二人吶喊助威的行列。
项思龙摇头笑了笑,缓步走到了父亲项少龙等诸人身侧,跟他们打个招呼后微笑着说道:“我看这里的武风还尚是非常浓烈呢,连两位夫人的剑术都如此高明。”
项少龙淡淡一笑道:“但比起王兄弟你的剑法来,我想却又是差得远了呢。哈哈,王兄弟今天有没有雅兴演试几招,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绝妙剑法呢。”
滕翼、荆俊、乌果等人哄然叫好,声音倒是盖过了为纪赵二女助威众人的采声。
项思龙莞尔一笑道:“嘿,我哪里会什么绝妙剑法的了?比起项三哥和滕二哥的剑术来,我可是小巫见大巫的了。”
这时场中纪赵二女民停下了对斗,众人又都围向项少龙和项思龙这边。
王菲听说是项思龙要出场比剑,立时眉飞色舞的拍手叫好道:“好哇!又可一睹王二叔的神妙剑术了!不过啊,最好是二叔和三伯两人比试一场,那才最是精彩呢!”
管中邪这时却插口道:“王兄弟的手伤还未全好呢,倒是不适于让他握剑使力,还是由我来替他出这一场吧!”管中邪当年与项少龙几次比剑,都因战术失误败给项少龙,这次却想借此机会以报当年“一箭之仇”了。
项少龙自是明白管中邪的意思,微微一笑道:“管兄高超剑术,小弟可是多次领教,这次我看……”
话未说完,管中邪就已抢过话头道:“我与项兄只是砌磋演练一番剑术罢了,嘿,项兄何必借口推辞扫了大家的兴呢?”
纪嫣然等知道管中邪的厉害,众人都是脸色微变,黯然无语,暗暗为项少龙担心不已,可自己等又不能出言劝阻,真是急煞人了。
项少龙也知道自己的剑术定是逊管中邪一筹的了,但是用百战刀法呢,自己却是自信能稳操胜卷。现在自己是吴郡城里众军的精神力量和军师,若败给了管中邪,自是对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威信大有打击,所以此战自己是只许胜不许败。
唉,想不到自己想看看能打败二哥滕翼的自己的儿子项思龙的剑术到底有多厉害,却还弄出个麻烦来,看来管中邪的心机的确很深,思龙有他相助,自己到是大可放心了。
想到这里,项少龙心下已有计议,望着管中邪多重含义的量笑后拱手道:“那项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走到荆俊身边,叫他去把自己的百战刀取来。
百战刀是项少龙当年依现代东洋刀样式设计的一把兵刃。锻造这把百战刀的清叔是纪嫣然手下的一名大梁国著名的炼剑高手,他依项少龙教给他的现代合金治炼技术,在百战刀内加了“铬",使之百战刀既重且沉,锋利无比,也堪称是当代的一柄神兵利刃了。
项少龙有了百战宝刀后,又自创了一套威猛绝伦的“百战刀法”。“百战刀法”乃是项少龙把现代杀洋刀法和古代剑法揉合而成的一门刀法。当年项少龙与齐国“剑圣”
之称的曹秋道一战,就是靠这“百战刀法”与他相搏了有两三百招之余,从而获得“刀皇”的美称。
片刻荆俊就己拿了百战刀出来递给了项少龙。
项少龙百战刀一握手上,顿觉一股坚定无比的信心传遍全身。
项思龙亦也觉着父亲身上此刻隐隐散发着一种凌架于一般高人所有的逼人气势,心下倏地一紧,暗暗为岳父管中邪担心起来,不禁月兑口说道:“这只是场比武较技,二位兄长只可点到为止啊!”
项、管二人见着项思龙的焦虑神色,均都心下一动,脸上显出一丝异色,但却转瞬即逝。
两人分了开来,在全场默注下,凌厉的眼神紧锁交击着。
围众者的心神都被两人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所感染,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项少龙收摄心神,“锵"的一声拔出百战刀,朗声道:“请管兄赐教。”
管中邪见对方刀刚出鞘,自己心中就顿然产生一种沉重的无形精神压力,脸色微微一变,“锵"的一声以左手拔剑,坐马沉腰,长剑不快不慢的照对方脸面削去。
项少龙正全神戒备,百战刀双手紧握斜举于身体左侧,本认为是最严密的防守起手式,却不想管中邪这一剑仍使他泛起一种无从招架的怪异感觉,这种感觉且似有点似曾熟悉来。
蓦地记起了曹秋道。
管中邪现在的剑术不就是也已达到了当年“剑圣”曹秋道的境界了吗?
项少龙心念电闪之际,百战刀也己随着他的一声低喝电闪而出,其势真是雷霆万钩,凌厉无匹,甚是让人觉着心神也要为之颤栗。
管中邪竟是毫不慌乱,两目神光如电,嘴角里逸出一丝让人高深莫测的笑意,冷喝一声,脚步向左移动两步,剑势候地加速,长剑幻出大片剑影,再突地现出剑体,闪电横削而出。
项少龙感觉对方长剑封死了自己百战宝刀的所有进路,叫他似乎只有运刀架封之力。
心神一凝,百战刀上下翻飞,寒芒电射,“唰唰唰”一连三刀连续劈出,有若电闪雷击,威势十足,凌厉至极。
管中邪对着他的猛烈攻势,首次被迫改攻为守,但还是半步不让的应付着项少龙水银泄地般攻来的刀法。不过这一窒凝,使他气势如虹的斗志立时削弱了三分。
项少龙虽是攻势猛如狂风扫落叶,但亦感对方的剑势就像一个防守坚固的城堡,无论自己的刀由哪个角度攻去,对方都能化解。
“当当当当"突地四声清脆刀剑相磕之声响起,使围观众人提悬着的心更是一震。
管中邪长剑被百战刀的沉重力量荡开,手腕亦是震得一阵剧痛,手中长剑差点月兑手而出,心下一阵大惊。蓦地长剑微微一阵抖动,手中长剑幻出重重剑芒,竟是身形不退,反大跨前两步,长剑如灵蛇吐信般往项少龙攻击,一付两败惧伤的打法。
众人齐声惊叫出声。
项少龙亦是感到管中邪此剑让自己已避无可避,更是刀势不敢停顿片刻,只得也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但是心神却是剧震,刀势略之一缓。
眼看两人就要血溅当场。
蓦的只见项思龙展开“百禽身法”,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两人,手中拔出寻龙剑在他浑身四周幻起无数剑芒。
项管二人见状同时大惊,刀剑都倾刻间顿了下来,但余势还是已经不由自主攻向了对方。
“当当"又是两声剑响。
后见三条人影乍的分了开去。
全场顿然静默无声,喘息可闻。
顿刻后,众人静心细望,才都大松了一口气。
却见三入凝目而立,手中握着刀剑动也不动。
过了良久,项少龙和管中邪才都发出一阵带着悲壮和欣喜的哈哈大笑。
管中邪喝然一声长叹道:
“项兄的刀法比当年更是精进多了。唉,管某始终还是你的手下败将!”
项少龙静默一阵后道:“管兄这是哪里话来?你我只是打了一个平手罢了。
唉,说起来我看王兄弟刚纔挡开我们二人的一剑,才真是神乎其技呢!”说完向项思龙投过一种敬爱而又迷离的目光。
项思龙只觉脸上一红,卑声道:“两位兄长,方纔惊心动魄的刀法剑法才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小弟刚纔鲁莽情急之下,对两位兄长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一二。”
这时纪嫣然、滕翼、王菲、刘秀云等众人又都围了上来。
王菲拍了拍胸脯后笑道:“刚纔的情形啊,都快吓死我们了呢!说好了只是比试武技,可真正打起来竞像要拼命似的。若不是王二叔那神妙的一剑阻挡啊,我看……”
说到这里脸上作了一个古怪之色。
众人也都对刚纔的情形心有余悸。
刘秀云拉过项思龙又气又敬的低声道:“你这人啊,可真是胆大的不要命呢!要是你刚纔有什么……”说到这里竟硬咽起来,秀目流下了两行泪珠。
项思龙心中甜蜜的凑到她耳际低声道:“你老公福大命大,死不了的了。
嘿嘿,我怎么舍得丢下一个如此美画似玉的老婆呢?”
刘秀云又喜又羞又恼的把娇躯扭了几扭,瞪了他一眼后轻声道:“你跟项……跟他一样的死德性。”她本想说“跟项三哥一样的死德性”,可突地想起自己现在与项思龙的关系来,顿然改口。
项思龙本还想说两句挑逗的话,可纪嫣然已来到他身边把身子朝他拂了拂道:“刚纔真是多亏王兄弟援手了。”
项思龙顿时一阵手足无措的道:“我和项三哥、管大哥都是兄弟,刚纔冒然………
嘿,是侥幸的了。项三哥和管大哥原本也都无意伤着对方的,我刚纔只是紧张的……多此一举罢了。”
管中邪听了这话老脸一红,他方纔可是真存心与项少龙打个两败俱伤的,他也不知自己怎的愈打愈是想起当年项少龙与自己的各种仇结来,最后竟情不自禁的萌生出了杀机。
唉,要不是思龙方纔那一剑,自己或许现在己含恨九泉了。
想起现实的许多事情来,管中邪只觉浑身冷汗直冒。自己如果真杀死了项少龙,那项思龙定也是在劫难逃,还有刘邦等人也都将遭项羽的全力攻击,那自己……
管中邪愈想愈是心惊,剎那间脸上显出的愧色来。
滕翼走到他身边突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严肃冷竣的道:“管兄,你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项思龙见着管中邪的丧感之态,走了过去沉声道:“管兄,现在大家都不是安然无事的吗?何必这么不开心呢?”
项少龙也微微一笑道:“是啊,管兄,我们方纔只是彼此差点失手罢了,幸好有王兄弟相助,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管中邪心下感动,走上前去拉着项思龙和项少龙的手紧紧一握道:“好……好兄弟!”
三人相顾一笑,但是这笑容里却又暗含了多少对现实残酷的无耐呢?
项思龙隐隐的觉着父亲项少龙这两天显得有些焦燥不安,心里突的有种怪怪的紧张感觉。到底是什么事让父亲心烦呢?难道是与自己有关的?是不是那天教场比武,岳父管中邪对父亲动了杀机所引起的?
难道是滕翼、荆俊他们劝父亲软禁下自己和岳父?要不自己这两天怎么会总是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项思龙想到这里只觉心神猛的一震。
若真是这样自己等可就有得危险了!怎么办呢?难道……难道父亲是想用温柔手段来稳住自己,而暗暗的却又派了人去刺杀刘邦?
项思龙只觉心头一阵冰凉,额上冷汗直冒。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父亲简直是太过于狠毒奸诈了。但是政治是最残酷的,为了达到目的,自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啊!
项思龙顿觉有一种被欺骗的悲痛感觉,心头只觉一股无名业火在燃烧。
如若……如若刘邦真有什么闪失,我一定要……要大义灭亲!只要我活着出了吴地,我不搅得天下大乱才怪!你项羽他妈的也别想做什么西楚霸王了!
项思龙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怒火都快迷失了自己的神志。
刘秀云突然推门进房,见到项思龙双目赤红似想杀人的狂态,大吃一惊,走上前去温柔的道:“思龙,你……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项思龙目射杀气的瞪了她一眼,看着她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心中一软,神色平静少许但仍是心烦的暴燥道:“你是不是希望我病了?我死了你才高兴对不对啊?
哼,美人计!我见得多了呢!”
刘秀云又气又急又惊又恼,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嘴唇颤抖的喃喃道:
“我……我……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我……我的命好苦啊!”说完不禁昏厥了过去。
项思龙大吃一惊,忙冲上前去扶住她欲倒下的娇躯,虎目流下两行不知什么滋味的热泪,轻声道:“秀云!秀云!你醒醒啊!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我心情不好时冲你发脾气的了。秀云!你不要吓我!在这里,我现在只有你才可以给我战斗的勇气和力量了!”
说到最后竟也是泣不成声。
刘秀云缓缓的醒了过来,听到项思龙最后的两句话,只觉心中一热,抱住项思龙又是一阵痛哭,好一阵后才睁开红肿的秀目,一脸惊惶的望着项思龙悲声道:“是什么事情让得你发如此大的火呢?是秀云做错了什么事吗?思龙啊!
人家心里好难受好害怕啊!”
项思龙羞愧怜爱的轻吻着她脸颊上的泪花,柔声道:“对不起了,秀云,我………
唉!”
刘秀云听着项思龙长嘘短叹欲语无言,知他心怀郁结,翘首问道:“思龙,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呢?可以告诉秀云吗?”
项思龙看着她让自己怜爱得心痛的凄容,寻思道:“看秀云这样子,应该不会是父亲安排来监视自己的。唉,自己会不会是太多心了呢?或许父亲根本就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做,那自己岂不是……嘿,太过于小心眼了?”
这样想来,项思龙只觉自己激动的心怀平静了好多,摇了摇头目光迷茫的道:“也没什么的了。唉,秀云,或许是我太过多心,在疑神疑鬼吧。这两天我总觉着我的心神很是不安宁,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说完,又轻轻的叹了一口长气。
刘秀云抚模着他宽厚的虎背,幽幽的道:“思龙,你的这个预感或许也会很快面临到呢,今早我听嫣然说王翔也己来到吴郡城,似是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想请项……项伯父来试探识别一下你的真实身份呢。项伯父虽然会为你辩护,但只要他能拿出真凭实据来的话,那时你……就会有危险了。对了,听说王翔是因在府里擒下了你安在府里的四个武士而对你起疑心的。”
说到这里又悲声道:“思龙,你……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项思龙想不到事态果有变故,只是不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严重罢了。脸上一红,心下却是暗暗心惊。
沉默片刻平静下心怀后,项思龙皱眉道:“这样看来,我的身份终是会被他们识破的。因此的话,我们只好寻找时机偷逃出吴郡了。”
刘秀云愁容惨淡的道:“思龙,我们真的定要离开这吴郡城吗?我……我舍不得离开这儿呢!又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活,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习惯。”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音如蚊纳的道:“其实只要你愿意留在吴郡,即使你公开身份,项伯父也会帮我们解决一切困难的。”
项思龙听了神情一怔。是啊,自己如果留在吴郡与父亲在一起,那种日子会有多好啊!但是历史的责任呢?自己难道可以拋弃不顾吗?
项思龙一想到这残酷严竣的现实,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项少龙现在心下的烦恼绝不下于项思龙。
自教场比武管中邪欲杀自己以来,滕翼、嫣然他们都叫自己小心谨慎,防备管中邪和项思龙二人。但是此二人都与自己有着说不清的感情纠葛,叫自己怎犯得下心来对付他们呢?
屋漏更遭连夜雨,自己正为着滕翼他们的话烦恼不堪时,王翔却带来了个更让自己头痛的消息,说怀疑他二弟王跃是项思龙装扮的。
自己和滕翼自是早就知道这个事实的真象,但此消息被嫣然、荆俊、乌果他们知道了,却更是为自己担心不己,这两天竟然不许自己去与项思龙会面,并且私下派了人去监视项思龙和管中邪。这叫自己怎不心烦呢?
唉,自己原本是为了和儿子项思龙多相聚几天,谁知竟弄得如此局面来?
项少龙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心绪凌乱的思想着这些七七八八的烦恼问题。
如此下去,思龙的身份终会被揭穿,那样一来,他的处境就会危险了,虽然有自己坦护着他,但……唉,事情终会很是麻烦的了。
自己身为三军指挥军师,怎么可以徇情枉法以身犯科呢?
但是叫自己处置项思龙和管中邪二人,那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尤其是项思龙,自己反只会拋弃一切顾虑的去坦护他。看来一是只有偷送他们二人出得吴中,二是对他们二人实行软禁了。
后者虽然于自己来说是有天大益处的,但是对于思龙来说呢?他只会恨自己一辈子,甚至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若真这样,自己的精神将会遭到沉重的打击,说不定将来再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帮羽儿了。
唉,自己虽是想去改变历史,但现实的残酷冷竣却如在惩罚自己的这种“罪恶”似的,偏偏叫自己的儿子来克制自己。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由天定”么?自己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的始皇帝秦始皇,但是历史确实还是没有被改变过。
吕不韦不是如史记中记载的那样,在小盘登基前夕死了么?还有焚书坑懦的史实等等,不都是史记中记载得有的吗?只不过因为自己与小盘的特殊关系,历史的真实情况被小盘下令篡改了罢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证明了历史是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事实吗?
项少龙想到这里心中感到了一份凄凉。
难道自己真的是不能改变自己义子项羽兵败乌江自杀的命运吗?
项少龙只觉心中一阵阵的刺痛,蓦地又怪怪的想道:“如果这时代里没有出现项思龙,自己又会不会一定可以改变历史呢?”
项少龙心下猛的一阵“突突"的剧跳,但旋即平静下来,咬了咬牙,似作了什么决定似的。
王菲来找项思龙时,脸色怪怪而神情却又有点不安的怔怔看着项思龙。
项思龙知道这泼辣的小妮子与自己相处的这么些天来,已经深深敬爱上了自己。这刻她听到有关自己身份值得怀疑的消息,心情自是有着一种异样的不平静了。
唉,自己又何尝不是有点喜欢上这活泼开朗而又泼辣的小妮子了呢?自己与她只能是有缘无份罢了。项思龙想到这里,收拾烦乱的心情装出一丝笑容道:“菲儿,有两天没有见到你的人影了,为叔也正想着你呢。今天来找我是不是要我去教你学剑啊?”
王菲一改往日的活跃,听了他这话竟是突地眼圈湿了起来,咬唇垂首,沉默不语。
刘秀云这时也强作欢颜,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道:“菲儿,你怎么了?找王叔到底有什么事情吗?”
王菲猛一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项思龙,一字一字的道:“跃叔,你到底是不是项思龙?”
项思龙心神微微一怔,装作惊态道:“什么?菲儿,你说什么?哈哈,竟说我是项思龙?你这话听谁说的?”
王菲见着项思龙又惊又愤的神色,心底更是一片混乱,月兑口道:“项三伯也说要把你擒下囚禁起来呢!如果你不是项思龙,他又怎会准备如此作来呢?”
项思龙和刘秀云听她此话,禁不住心下同时大惊,脸色直变。
刘秀云更是忍不住失声叫道:“项……他怎么会如此做呢?难道竟然不顾与思龙……”
项思龙听她再说下去就要泄露自己和父亲关系的秘密了,忙出声阻住她的话头道:
“秀云,你干嘛如此激动呢?咱们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项三哥尽管来抓我罢了。
验明真象后,他自会放了我的。”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后又惨笑道:“他也是出于小心谨惧嘛!现在这世上还是处处留一着后手为好。但倒不知他为何会怀疑我就是项思龙来。”
项思龙其实心里苦痛至极点。父亲终究是食言而将要出卖自己了,自己的预感还是没有错的。
项思龙突地一阵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的悲凉让人听了心神黯然,只听得他喃喃的道:
“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太急?”
王菲听了已是禁不住落下泪来,神色凄苦的泣声道:“你果然是项思龙!你不用再在我面前演戏骗我了!你……你还是想着自己怎样的逃过此劫难吧!”
说到这里突地一跺脚扭身往房门外冲了出去,到得门口时又突地停住了身子转过头来恨声道:“项思龙,我恨死了你!”
项思龙听了茫然若失的望着她从眼前逝去的身影,心里觉得好酸好沉。
项少龙焦急不安的在客厅走来走去。
纪嫣然、琴清、乌果、乌卓等都深怀心思的望着一脸愁容的项思龙。
少龙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呢?自王翔带来王跃身份值得怀疑的消息后,他的神色就一直古古怪怪的,夫君隐居塞外的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的精神失常过啊!
纪嫣然目光黯然迷离的想着。
难道这王跃身上对他而言有什么秘密?噢,对了,这王跃可能是易扮的项思龙!那么这项思龙与夫君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看这“王跃”谈吐不凡,才思敏捷有若夫君当年,难道他们……或是同一师父教的师兄弟?还或是同一宗族的家人?
纪嫣然想到这里只觉有一种忐忑的怪怪感觉。
那么少龙为什么自“王跃”来这里之后,就不许宝儿来见他呢?他向来都是很疼爱宝儿的啊?可为何今天宝儿来找他,他竟然叫二哥滕翼和五弟荆俊把宝儿强迫的送回郡府去呢?
纪嫣然觉得自己愈想愈是胡涂起来,禁不住站起身来走近项少龙,温柔的道:“少龙,你有什么心思最好能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分担一下。都相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吗?就是天塌了下来,大家都会来帮你扛住的。”
项少龙停住了脚步,憔悴的面容上闪过回忆之色道:“唉,要是我们在塞外草原里不出关外,继续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日子会有多么的惬意啊!现在就不会有这许多烦恼的事情了!”
众人听了神色一愣,虽是茫然不知所以他为何这刻说出此等话来,但眼睛里都也不禁流露出一种沉迷陶醉的回忆神色。
项少龙的心更是飞过这充满战争杀伐的尘世,飞回到了让人浑然忘懮,辽辽草原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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