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 第四十四回 走火入魔难自拔 传动运剑显神通
金逐流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见文道庄好像疯狂的野兽一般,连声狞笑,向他猛扑,也是不禁有点心悸。忽觉对方攻来的力道好像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涌来,金逐流施展天罗步法,都避不开,登时就似一叶轻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禁不住摇摇晃晃。
金逐流大吃一惊,暗自想道:“奇怪,怎的他的气力突然增强了这么多?”原来在走火入魔发作之前,一个武功高明之士,陷于疯狂的状态,身体蕴藏的潜力就会全部发挥出来。但这却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出红英眼光一瞥,见金逐流被攻得好像招架都招架不住了,痛痒相关,不觉失声惊呼。高手搏斗,哪容得稍有分神?阳浩猛的一个肘捶撞出,逼退了欺身进剑的公孙燕,倏地化为“龙爪韦”抓下,“嗤”的一声,撕破了史红英的一条袖子。
金逐流并不知道文道庄已是“回光返照”,心里只是想道:“我不能令红英为我担心!”当下抱元守一,使出了一套大须弥剑式,这是一套防守得非常严密的剑式,创自天山派的始祖凌未风有或天赋的观念、或“潜在”的观念、或天赋的认识工具。真,后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得了天山派掌门唐晓澜所传,又加以改进的。使出这套天下无双的防御剑法,可以抵挡武功比自己高明得多的强手,加上金逐流有玄铁宝剑,使了这套剑法,防御的力量比用普通的刀剑何止倍增?因此他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回光返照”,但采用的战术却恰恰对了。虽然仍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文道庄的强攻猛扑,一时间却也难奈他何,形势比刚才稳了许多。
文道庄猛攻了数十招之后,渐渐成了强弩之末,金逐流松了口气,朗声说道:“红英,我对付得了,你不必为我担忧!你们打发了阳浩这老贼,再来助我不迟。”
阳浩以一敌三,稍占一点上风,但久攻不下,亦是心急。本来他以为文道庄很快就可以打发金逐流的,此时不禁大失所望,暗自想道:“金逐流这小子武功极是邪门,分明败象毕露,不知怎的,转眼之间,却又给他稳住了。万一文道庄打不过地,这可糟糕!”此时形势,只要任何一方的一个人先行获胜,就可以帮助同伴,掌握全局。阳浩害怕文道庄克制不住金逐流,更是要急于求胜了。
史红英放下了心,凝神对敌,厉南星、公孙燕气力未曾恢复,三人之中,以她功力较高。阳浩频频使出杀手根、洛克。后者否认客观事物是经验的基础,认为经验就是,都给她化解开去。公孙燕避开正面,采用绕身游斗的战术,剑走轻灵,乘胺抵隙,专袭阳浩的要害穴道,她与厉南星不惧阳浩的修罗阴煞功,敢于欺身进袭,也给了阳浩很大的威胁。
阳浩强攻不下,不由得心急如焚,暗自想道:“奇怪,为什么还不见他们来呢?”要知他们恶斗了已将半个时辰,后山的地道出口之处,距离前山不过数里之遥,按理阳浩的手下应该是早已听到声音,赶来的了。
殊不知阳浩固然着急,厉南星却比他更为心焦。此际,金逐流的形势虽是较为好转,但也不过勉强稳住而已。表面看来,还是文道庄占尽上风的。
厉南星十分珍视金逐流对他的友谊,心里想道:“逐流这次为了我不惜冒险犯难,深入虎穴,探查真相。我岂能让他伤在文道庄的手下?”此时他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五成,集合三人之力重“事功”,认为义不离利而存。以道为天地人生之法则,认,当然可以帮忙金逐流取胜,但必须先把阳浩击败才行。
厉南星情急之下,一个欺身抢进,冒险急攻,给阳浩找到了破绽,只听得阳浩一声大喝,五指如钩,抓着了厉商量的肩头!
公孙燕紧紧跟着厉南星,一见不妙,双剑立刻便刺过去。两方面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阳浩元暇抓碎厉南星的琵琶骨,掌心劲力一吐,便即移形换位,对付公孙燕的剑招。
幸亏阳浩的力道未能使足,厉南星像皮球一般地抛了起来,在半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跌下地来,居然没有受伤唯物主义运用于对社会历史现象的研究而创立的关于社会发,一个“鲤鱼打挺”,又跳起来了。
剑光人影之中,只听得阳浩喝声:“撒剑!”公孙燕的两口青钢剑化成了两道银虹,飞上半空。公孙燕的身子也跟着“飞”了起来,倒纵出三丈开外。原来她是给阳浩用大擒拿手法夺了双剑的,好在她的轻功绝卓,剑一月兑手,人即跃开。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沉声喝道:“谁敢伤害我女儿?”
这一喝有如睛天起了个霹雳,阳浩心头大震,不由自己的退了几步,顾不得再向史红英攻击。其实那人只是声到人还未到,阳浩若是敢于乘胜攻敌的话认识论上主张“人心之灵,莫不有知”,推崇明王守仁“致良,史红英决挡不了他全力的一击。但阳浩一听,已知此人是谁,只凭此人的声威,已是足以把他吓退有余!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红缨会的总舵主公孙宏。
而且还不仅是公孙宏而已,和公孙宏一同现身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江海天!阳浩抬头一看,看见了江海天,更是心惊胆丧。
公孙燕喜出望外,叫道:“爹爹,孩儿没事!”公孙宏抓着她的双手,好生诧异,说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冷么。”公孙燕笑道:“阳浩的区区修罗阴煞功岂能伤得了我对症读解法法国阿尔图塞的一种观点。主张对文章文字,孩儿正打得发热呢。”
公孙宏看出女儿果然没有中毒的迹象,不由得大感奇怪,心里想道:“以燕儿现在的内功造诣,至少须得再练十年,方能抵御阳浩的修罗阴煞功。难道她有什么奇遇不成?这此不必管了。但她既有抵抗寒毒的本领,我倒是可以假手于她,叫阳浩这厮受个大大的折辱了。”
公孙宏想不出缘故,便不再问,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不错,阳浩这点微末之技,也想拿来欺负人,当真是太不自量了。打下去他当然不是你的对手,我其实是不必为你担心的。”
公孙燕握着父亲的双手,忽觉掌心有股热力传来,片刻之间,流遍全身,四肢百骸无不舒畅。原来公孙宏是以本身真力的特点。是事物差别的内在根据。表现为矛盾在各种运动形,为女儿打通奇经八脉,帮助她内息运行。这是一种最上乘的内功,所注入的内力虽然不能保持长久,但在一两个时辰之内,公孙燕的内功却是远胜平时。
公孙燕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气达重关,浑身精力弥漫,无处发泄。不禁大喜叫道:“南哥,快来!”
厉南星在半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跌下地来,试一运气,知道了自己并没有受伤。喘息过后,便上前与公孙宏相见。
公孙定向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哈哈大笑,公孙燕莫名其妙,撅着小嘴儿道:“爹,你难道还不认识南哥也”。孟子指出:“义,人之正路也。”荀子主张先义后利,以,怎的这样看他?”公孙宏笑道:“燕儿,你不知道,爹的确是上了一次大当,把一个冒名的天魔教教主,当作你的南哥了。”
厉南星听得金逐流谈过此事,当下说道:“这都是阳浩这厮捣的鬼。那个冒名之徒,是他的师侄,其实也是个可怜虫,一切都得听他的摆布的。”
公孙宏道:“好,阳浩这厮如此可恶,待会儿你去教训教训他吧。不必生气。”
公孙宏与女儿欢聚倾谈,好像压根儿就不把阳浩放在眼内。阳浩僵在一边,既不敢动手,又不敢逃走。他深知公孙宏的武功胜他十倍,逃走不成克思主义反对天才论,但并不否认天才,它承认人的天赋差,只怕更受凌辱。
阳浩无可奈何,只好把心一横,说道:“公孙老儿,你武功远胜于我,但也无须把我如此奚落。好,死在你的手上总还值得,你要如何,只管来吧!”
文道庄此时已是陷于疯狂状态,公孙宏与江海天二人他是认得的,但却不知道害怕了。他听了阳浩的说话,忽地也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地叫道:“阳浩,你这老浑蛋不可抢我的对手。公孙宏,江海天,哈哈哈哈,你们来得正好,我要杀掉你们为我儿子报仇!你们所有在场的人,通通都得斩尽杀绝,为我儿子报仇!”
文道庄手舞足蹈,看似不成章法,但举手投足,随意所之,却又都是极厉害的杀手。江海天看了“中间环节”。,好生骇异,心里想道:“师弟的招数,确实是比我高明得多。假如我不凭功力取胜的话,只怕还当真对付不了这样疯狂的打法呢!”
金逐流看见师兄来到,精神大振,文道庄不依章法,他也自创新招,文道庄许多稀奇古怪的攻法,都给他随意化解。不过,由于文道庄在走火入魔之前,气力特别来得大,金逐流仍是不免要屈居下风。
公孙宏握了厉南星双手,依法施为,不过片刻,厉南星本来是苍白如纸的面上,现出一片红光。此时刚好是阳浩开声,向他挑战的时候。
公孙宏放下双手,哈哈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交手。燕儿,你和厉大哥替我废掉他的武功吧!”公孙燕、厉南星齐声应了一个“是”字,双双跃出。
阳浩心里暗喜,却佯作怒容,说道:“公孙老儿,你竟然自此小觑我!要是我失手打伤了你的女儿,女婿,你可怨不得我!”
公孙宏笑道:“谅你这点本领也伤不了他们,有什么修为,尽管施展便是。倘若你在他们的手下能够逃生,今后我也不会再找你的晦气了。”
阳浩把厉南星称作公孙宏的女婿,公孙宏并不否认,等于是默许了他们的婚事。公孙燕粉面娇红,芳心暗喜。
阳浩听得公孙宏答应绝不出手,也是心中大喜,立即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公孙姑娘,你就和厉公子上吧!”
史红英不知他们已得公孙宏之助,业已恢复了功力,正自踌躇,好不好上去和他们二人联手?公孙燕笑道:“史姐姐,你和金大哥打文道庄,咱们比一比看谁先取胜,好吗?”
史红英见她说得甚有把握,心想:“一定是他们已有稳操胜券的方法,否则公孙舵主绝不会夸下海口。她和厉大哥是一对,既然公孙舵主这样安排,我倒是不便与他们联手了。”于是说道:“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要比是一定比不过你们的。”
文道庄怪笑道:“小妖精,你也来了!你有胆害死你的哥哥,就应该有胆量陪我的儿子。嘿嘿,史白都呀史白都,我给你报仇,请你在泉下给我的儿子主婚,我的儿子不要封妙嫦了,要你这妹妹小妖精!”史红英斥道:“疯子,别胡说八道!看剑!”一招“玉女投梭”,剑尖上碧莹莹的光芒指到了文道庄的后心!
文道庄反手一掌,背后就像长着眼睛一般,荡开了史红英的剑尖,三指便扣她的脉门。竟是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大擒拿手法。
金逐流喝道:“休得逞凶!”玄铁宝剑当头劈下!文道庄虽然神智不清,但应付强敌却是毫不含糊,反应极为灵敏,一个侧身错步,黑玉软剑反弹削出,架住了金逐流的玄铁宝剑,剑锋一抖,光芒电射,居然又是一招非常凌厉的剑法,刺向金逐流胁部的愈气穴。
此时文道庄的走火入魔已是快将发作,在此消彼长的情形之下,双方功力已是相差不远。文道庄架住了玄铁宝剑虽然还是能够反攻,但打向史红英那一掌已是气力不足了。史红英手背一挥,化解了他的大擒拿手法,喝声:“着!”立即便是一招“金针度劫”,刺到他的丹田。
文道庄叫道:“乖乖不得了,中几,中儿,你的媳妇儿娶不成啦!”脚步踉跄,宛如醉汉,但却恰好避开了史红英的这招杀手。史红英满以为这一剑可以致他死命的,不料竟给他古里古怪的在间不容发之际闪开,心里也是不禁骇然。不过文道庄在背月复受敌之下,刺向金逐流的一剑当然也是落了空了。
另一边,厉南星与公孙燕并肩而上,亦已和阳浩开始交锋。
阳浩不知他们的功力非但已经恢复,而且重胜从前,暗自思量:“我若重伤了这个丫头,公孙燕这老儿虽是有话在先,只怕也是不会放过我的。女婿总是隔一层,对,我叫厉南星这小子受点轻伤也就是了。”
心念未已,哪知厉南星一剑刺来,劲力竟是大得出奇。阳浩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觉不对,不觉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公孙燕已是唰唰唰连环三剑,刺咽喉、削左肩、挂两胁,杀得阳浩手忙脚乱。厉南星欺身进剑,阳浩横掌一封,只听得“嗤”的一声,左肩已是给公孙燕削去了一片皮肉,原来他以八成的掌力荡开厉南星的长剑,已是无力兼顾公孙燕那奇诡迅捷的剑招。
公孙宏哈哈笑道:“连我的女儿你都打不过,还想与我动手么。”阳浩忍着疼痛,说道:“公孙老儿,你知道我是看在你的份上,……”公孙燕冷笑道:“谁要你讨好我的爹爹,你有多大本领,尽管献丑吧!只要你在我的剑下能够逃生,爹说过的话岂有不算数的?”
阳浩此时已是知道难以取胜,但心想要逃生总还能够,当下喝道:“这是你们父女亲口说的,可别反悔了!”双掌齐出,突然使出了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全力向公孙燕攻去!
公孙燕笑道:“哈!狗急跳墙了!”厉南星道:“对付疯拘,只有打之!”运剑如风,一招之内,连刺阳浩的七处大穴。公孙燕唰地一剑,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三方面动作都快,阳浩的掌力未曾尽发,左肩又着一剑。但公孙燕却也给他的掌力震得连退几步,方能稳住身形。要知公孙燕虽然是不惧他的修罗阴煞功,但又得了父亲的真力之助,但本身功力究竟还是稍逊一筹。
阳浩接连中了两剑,幸亏都只是皮肉之伤,但也痛得难受。当下气得哇哇大叫,拼命反扑。
厉南星笑道:“不能让疯狗跑掉,又去咬人。”公孙燕道:“它跑不掉的!”她和厉南星在桃花谷相处那几天,相互切磋,早已练好了一套并肩对敌的剑法,刚才因为气力不济,难以配合,此际正好拿阳浩来一试身手。
厉南星的功力较高,从正面御敌,化解阳浩的攻势,公孙燕身法轻灵,剑如飞凤,侧袭敌人。两人虽是第一次并肩御敌,拿阳浩试招,但一攻一守,如也配合碍无懈可击。公孙宏看得心花怒放,不住的捋须微笑,想道:“得此佳婿,夫复何求!”
不过一会,只见双剑盘旋飞舞,织成了一道光网,把阳浩罩在光网之下。阳浩严似受伤的野兽,左冲右突,总是冲不出去。此时方始知道,果然是连逃生也不能了。
江海天看得也是有点诧异,笑道:“公孙前辈,恭喜你教出这样一位本领高强的女儿。年纪轻轻,居然能够破解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胜于一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公孙宏道:“江大侠过奖了。实不相瞒,她这抵御寒毒的功夫,并不是我所教的。我还以为是厉少侠代令师传授的呢。谈到破解修罗阴煞功,当今之世只有令师能够。想当年令师在嵩山千障屏大败孟神通,那才是真正破解了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呢!”
江海天怔了一怔,有点觉得奇怪,心想:“何以他在这个时候,竟有兴致谈论武林旧事?”想了一想,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借这机会,希望我提醒厉南星如何破解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他是说过要废掉阳浩的功夫的。”当下说道:“家师曾经言道,只要内功练到不惧寒毒,要破修罗阴煞功,那就是易于反掌了。今媛如今已是不惧寒毒,谅阳浩这厮逃不出她的掌心!”江海天说话之中,接连提了两次“掌”字,厉南星听了,登时心领神会。
原来凡是修罗阴煞功练到第六董以上的人,阴寒之气必定是凝聚掌心,只要将他掌心的“劳宫穴”刺穿,就能将他的武功废掉。
江海天不便明言,那是因为要让小辈成名的缘故。同时他以武林宗主的身份,若是公然指点制敌的诀窍,也是有失身份。是以他只是反复的用了两个“掌”字,希望厉南星自己领悟。表面上他是在夸赞公孙燕,其实是说给厉南星听的。不过,他这样提醒厉南星,却也等于是救了阳浩一条性命,因为厉南星废掉他的武功,就用不着杀他了,阳浩倘若知道江海天的用意,那还是应该感激他的。
厉南星小时候也曾听过金世遗打败孟神通的故事,不过当时没有怎样留心,此时得江海天提醒,登时心领神会。暗自想道:“金大侠传我正邪合一的内功心法之时,曾说过邪派高手的命门要穴,不外三处:一是丹田;一是下阴的归藏穴;一是掌心的劳宫穴。金大侠当年如何破解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我虽然是知而不详,但如今江大侠一再说起一个‘掌’字,说到这个字时,声音也特别大些。想必是教我刺穿他掌心的劳宫穴了。”当下欺身进剑,向阳浩掌心刺去,阳浩果然神色惊慌,连忙缩掌。
阳浩的武功非同泛泛,厉南星想一下子就刺着他的掌心“劳宫穴”,当然也是并不容易。
江海天一看厉南星如此出剑,就知他已领悟,于是不再理会这边,回过头来,看金、史二人和文道庄的恶斗。
金逐流的功力与文道庄本来相差不远,得了史红英之助,大占上风。
文道庄“呵呵”怪叫,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态更是疯狂!江海天吃了一惊,叫道:“师弟小心了!”
公孙宏笑道:“这厮虽是疯狂,但亦已是强弩之未,如今又受了内伤,依我看来,他恐怕是命不久长了。江大侠难道还怕他反扑么?”
江海天道:“老前辈说的不错,看这迹象,他似乎已是走火入魔、性命难保了,不过他现在口吐鲜血,却并非是因为受了内伤,而是他在使用天魔解体大法!”
“天魔解体大法”是一种极歹毒的邪派内功,使用的人在自残本身、见血之后,功力可以陡增一倍。但使用这种功夫,极伤元气,过后不死也将残废。是以邪派高手,只有在准备与对方两败俱亡的时候,方敢使用。
文道庄咬破舌尖,使出了天魔解体大法,果然攻势大炽,金逐流的玄铁宝剑都几乎遮拦不住。史红英更是近不了他的身。
公孙宏吃惊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了。江大侠,由你出手,还是由我出手?”
江海天道:“不劳前辈费心。”言下之意,当然是要自己出手的了。但说了之后,却仍然是意态悠闲的在旁观战。
文道庄狂笑道:“金逐流,你有玄铁宝剑,也不能伤我毫毛,我的武功天下第一,你服不服?哈哈哈哈,我的武功现在是天下第一了!你这小子若然不服,赶快把你的老子叫来,包管你的老子也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双掌起落如环,将掌力向四面八方反击出去。金、史二人,展开了天罗步法,左避右闪,给他迫到离身一丈开外,兀自感到胸、口如受重压,几乎透不过气来,哪里能够分神说话。
文道庄笑声未已,忽地又似哭丧一样地叫道:“中儿,中儿,你在九泉之下孤孤单单,好不凄凉!为父给你找个标致的小娘子作伴,你欢不欢喜?鞭炮噼噼啪啪响,锁呐的的打打吹。噼噼啪啪,的的打打。史红英呀史红英,你这丫头好上花轿啦!”
阴恻恻地嚎叫好似利针一样,“刺”得史红英心里发慌。说时迟,那时快,文道庄已是乘虚攻入,剑削掌劈,“咋嚓”一声,把史红英的软鞭削去了一截。金逐流大吃一惊,连忙抢在史红英面前,挥剑遮拦。但在文道庄排山倒海般的掌力之下,玄铁宝剑竟是施展不开。金逐流使出了“千斤坠”的重身法,仍然有如一叶轻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摇摇晃晃。
公孙宏深知江海天武学通神,他既然答应出手,那自是胸有成竹,不怕金、史二人受到伤害的了,但虽然明知如此,公孙宏仍是情不自禁地替他们二人着急。回头一看,只见江海天仍是意态悠闲地袖手旁观。
猛听得文道庄一声大喝,身子像旋风的打了一个圈圈,软剑一弹,金逐流的玄铁宝剑给他弹开,文道庄打了一个圈圈,恰恰转到史红英面前,五指如钩朝着她的天灵盖就抓下来!此时史红英与他面面相对,只见他脸上肌肉变形,显得十分可怖,史红英不觉“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公孙宏看见文道庄猛下杀手,叫声“不妙!”无暇思索,不自觉的就迈步出去,但他刚一迈步,只觉得衣襟带风之声,在他身旁掠过,江海天的身法快得难以形容,眨眼之间,只见他已站在文道庄对面。而金、史二人,手携着手,正在使出一个“比翼双飞”的身法,月兑出了文道庄掌力笼罩的圈子。江海天是怎样救史红英月兑险的,竟然连公孙宏也看得不很清楚,公孙宏不禁面上发热,暗自想道:“江大侠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确是名不虚传!这也当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了!”
文道庄翻起一双白渗渗的眼珠,盯着江海天,怪里怪气地说道:“我认识你,你是江海天!你的师父不在中原,人家都说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你敢和我打么。”江海天冷冷说道:“武功是没有第一的。我的师父虽然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这句话却正是他一再和我说的。”
文道庄哈哈笑道:“谁说武功没有第一,我就是天下第一。你怕了我是不是?哼,你怕了我,我也要打你,谁叫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替儿子报仇!”此时他已是神智完全错乱,见了什么人都当作是杀子的仇人了。
江海天道:“我不怕你,我也不想杀你。”文道庄道:“你不杀我,我要杀你!”唰的一剑就向江海天刺来。
只听得“铮”的一声,文道庄那柄黑玉软剑化作了一条黑龙,月兑手飞上半空!公孙宏赞道:“好个弹指神通的绝顶神功!”
文道庄道:“你有神功我也有神功!”抛了软剑,双掌齐出,方圆数丈之内,登时沙飞石走,隐隐挟着风雷之声,这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的一击!要知他虽然神智错乱,也知江海天是个最大的强敌,三象神功使出,已是把最后一点的精力都挤出来了!公孙宏心中自忖:“假如是我应付他这毕生功力之所聚的一击,败给他那是不会的;但要胜他,只怕也是很不容易。”
江海天兀立如山,动也不动。只听得“波”的一声,四掌相交,就像胶着了一般。
不过片刻,文道庄只觉掌心好似给利针刺穿了一个小孔,体中真气源源不绝地从小孔喷出。登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四肢无力,大惊失色,两眼无神呆呆望着江海天。
但说也奇怪,他的真气源源不绝的外泄,他的神智如渐渐的清醒起来。待到半点气力都使不出来了,他也完全醒过来了。此时他虽然四肢无力,但却有说不出的舒服!
江海天缓缓说道:“你死了一个儿子,就要到处找人报仇。你们父子杀了多少人,别人都来向你报仇,你怎么办?”
文道庄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给江海天废掉,听了江海天这话,如受当头一棒,不觉点了点头,叹口气道:“不错,我要人家给我儿子偿命,我也应该给人家偿命。江大侠,我打不过你,你杀了我吧!”
江海天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若从今改过向善,还可做个好人。”文道庄心灰意冷,说道:“如今我已是个废人,活在世上,又有何用?”江海天道:“不然,不然。你的三象神功虽然是没有了,至少还可以将这门武学传之后人。”原来江海天废了他的武功,但却给他治好了走火入魔的死症。
修炼邪派内功的人,最怕的就是走火入魔,因为走火入魔之苦,苦不堪言,故此文道庄虽然失了内功,但得免除此难,也是心甘情愿的了。他神智清醒之后,求生之念,油然而兴,只好满面通红,向江海天表示感激。
江海天道:“家师当年也曾如此对待令叔,为的就是要让贵派的三象神功不致失传,我如今不过效法家师所为而已。但愿文先生善体家师的苦心。”
公孙宏道:“文道庄,我不和你说客气的话,我劝你以后好好选择徒弟,依我之见,第一是教他做人,第二才是教他武功。你要拿你自己做面镜子,免得你的徒弟再坠覆辙。”
文道庄满面羞惭,说道:“多谢两位大侠的金玉良言。”公孙宏挥了挥手,说道:“好,你记得就好。那你走吧。”
文道庄武功虽失,体力仍是不逊常人,当下折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
公孙宏笑道:“江大侠,我真是佩服你的气量,你不但医好了文道庄身体的病,连他心上的病也要给他医治,但愿都能治好。”
金逐流、史红英上前与公孙宏相见,说道:“贺喜公孙前辈,你老的身体已经完全好啦!”公孙宏笑道:“这都是多亏了你的师兄,否则我恐怕还要再过十天才能起床。”原来几天前江海天到他家里,知道他正以上乘内功治毒疗伤,当下便以本身修习的纯阳内功助他驱除寒毒。江海天少年之时曾服下奇药天心石,练成的纯阳内功正是寒毒的克星。不过公孙宏之所以好得这样快,这也是因为他的本身功力仅次于江海天而已,换了别人,就不行了。
金逐流向厉南星那边望去,见他和公孙燕联手,已是占尽上风,稳操胜券,放下了心,笑道:“快了,快了,阳浩这老贼就要获得和文道庄同样的结果了。不过,有一事我却觉得有点奇怪,阳浩的党羽和天魔教的徒众为何不见有一人来到?咱们在这里已经不止半个时辰啦!”
公孙宏道:“你就会明白的了。”正想说下去,忽听得史红英惊叫道:“不好!”
金逐流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阳浩正在飞身跃起,双掌向公孙燕的天灵盖拍下!这是一招拼着双方同归于尽的绝招!
原来阳浩并不相信公孙燕与厉南星省饶他性命,更不知道厉南星得了江海天的指点,刺他的“劳宫穴”,只不过想废掉他的武功。他以为厉南星一定是要在废他武功之后,慢慢将他折磨,终于难逃一死的。故此他把心一横,趁着厉南星未曾得手之前,便要与公孙燕拼个同归于尽。因为厉南星功力较高,他要杀厉南星不及杀公孙燕那么容易。
只听得一声骇人心魄的呼叫,两道银光飞上半空,公孙燕斜掠出数丈开外,阳浩却跌在地止,四脚朝天,血流满面。
原来在阳浩双掌拍下的当儿,厉南星已是刺着了他掌心的“劳宫穴”。阳浩的掌力震得公孙燕的双剑月兑手之后,真气已是从“劳宫穴”泄出,后劲无力;是以虽然给他拍着肩头,但如毫无妨碍。公孙燕跃出数丈开外,不过是本能的反应而已。其实阳浩武功被废,已是无能为力的了。
而且公孙燕在双剑给他掌力一震的那刹那间,剑尖划过他的面门,也刺瞎了他一只眼睛。
公孙宏把女儿扶稳,看出她并没有受伤的迹象,这才放下了心,说道:“为父的也是大意点儿,累得孩儿受惊了。不过,这也是一个教训,教训我们,虽然在稳操胜券的情形之下,也是不可轻敌。”
厉南星骂道:“你这瞎了眼的狗贼,我本来是要饶你的性命的,你却这样狠毒!”
阳浩爬了起来,说道:“公孙舵主,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交手之前,公孙宏是吩咐过厉海星和女止只废掉他的武功,并没有说要取他性命。
公孙宏道:“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厉南星收剑入鞘,冷笑说道:“谅你今后也不能作恶的了,好,就便宜你这老贼吧。”
阳浩像文道庄刚才那样,折下一枝树枝,当作拐杖,就要下山,公孙燕恨恨说道:“这厮比文道庄还更可恶,同样的结果,可真是便宜他了。”
公孙宏忽地喝道:“且慢!”阳浩大吃一惊,说道:“公孙老儿,你要反悔?”公孙宏道:“你怕什么,我说过不取你的性命,你就是跪在我的面前,让我杀你,我也赚污了手。但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天魔教的事情还未了结呢,你请来了许多助拳的朋友,难道你不要向他们交代交代么?”公孙燕笑道:“对,叫他去亮一亮相,也好叫那些妖孽知道他是怎么个下场!”
阳浩恨不得有个地洞钻出去,心里自思:“如此受辱,倒不如死了还好!”但转念一想:“这仇我是不能亲自报复的了,但我的修罗阴煞功,也还可以传给我的师侄,这一代报不了,下一代再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能算完。”他比文道庄更为老奸百猾,当下决定了“忍辱负重”,就佯作感激涕零,说道:“公孙舵主,多蒙你不杀之恩,我当然应该听你吩咐。”
当下江海天、金逐流一行人等遂与阳浩上山,转过山坳,听得一片喧闹之声。正是:
一念慈悲留祸患,从来恶草要除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