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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三女侠 第二十八回 矢志扶持 真情萌爱念 金针度劫 怪症触芳心

冲出来的是韩重山夫妻,他们二人与四名捕快四名卫士围攻弘法大师,四名捕快武功甚低,霎眼之间,全给弘法大师打得重伤,其他四名卫士,不及半个时辰,也相继倒地。韩重山夫妻大惊,拼力抵御。弘法大师的武功,仅在少林三老之下,韩重山夫妻虽然是一等一的好手,也占不了半点便宜。但弘法大师却是给他们缠上了。

缠战一久,弘法大师心头烦躁,诚恐敌方尚有高手。暗运内家真力,阴掌向内一圈,长拳捣出。少林寺神拳无敌,韩重山横掌一挡,哪挡得住,“砰”的一声,拳风己扫中右肋,庞大的身躯直给震出大门。

叶横波虚晃一剑,飞身便逃,弘法大师扑出门外,猛听得鸣鸣声响,一件黑忽忽东西自外射来,弘法听声辨器,引身一闪,那暗器好怪,竟然转折飞来,弘法大怒,一掌劈去,掌风一荡,暗器飞堕墙边。弘法举步再追,不料那暗器在墙边一撞,蓦然飞腾起来,弘法猝不及防,脚踝一阵剧痛,暗器的倒钧已刺进骨头。弘法双指一钳,把暗器拔了出来。追出门时,韩重山夫妻已经不见。弘法所中的暗器正是韩重山精心所炼的“回环钩”,形如膨尺,两端尖利,周围还装有明晃晃的倒钩,可以回环转折,上下飞腾,当年易兰珠初遇回环钩时,还几乎着了道儿,幸赖功力深湛,才能用金钢指力,强钳了去。弘法虽然武功卓绝,比易兰珠却差一筹,又不明“回环钩”的特性,因之吃了大亏。

里面王敖与冯琳恶斗,猛见韩重山夫妻呼号逃跑,弘法大师追出门来,把他吓得魂不附体,飞身也逃。冯琳正想追赶论”、“狄慈根主义”等。试图“补充”马克思主义,使之同,忽听得耳边有人叫:“小姑娘你不要追啦!让老衲给你看看,你中了什么暗器?”冯琳一怔,只见那老和尚已站在自己的面前。冯琳心道:这老和尚真真厉害,一眼就瞧出我女扮男装。我中了什么暗器?难道刚才给蚊子似的叮了一口,那就是敌人所夸口的独门暗器吗?弘法大师拿起冯琳的手,轻轻摩了一下,面色倏变,“悟”了一声道:“这是四川唐家的独门暗器七煞白眉针。”

冯琳不知七煞白眉针是什么名堂,也不知道四川唐家是什么来头,笑着问道:“老和尚,你真有本领,能把韩重山夫妻都打跑了。你中了他的回环钩一定很痛了。我一点也不觉痛,你还是先医自己吧。”弘法一听,这女孩子不但知道韩重山的名字,而且还知他用的是什么暗器,不禁大为惊奇,狐疑满月复,急忙问道:“你的师傅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冯琳一愕,本不想说,但是那老和尚样眉善目,对自己十分和蔼,月兑口说道:“我的师傅多着呢,你赶跑的这一对韩重山夫妇也是我的师傅,不过老和尚你别害怕,我教你怎样治伤。”弘法听了,大感意外。

冯琳梨涡浅笑,续道:“韩重山的钩是没毒的,它的倒钩若折碎了嵌入肉中,你用磁铁吸出来便行了。你瞧,这多简单。他的暗器是专为擒敌用的,你的武功比他们高,没有给他们擒着,就不必怕他的暗器了。”冯琳心想:我给蚊子似的东西叮了一下,这和尚都这样紧张,想来他的武功虽高,对暗器却不熟习。冯琳心感这和尚对她和善,叉想乘机卖弄她对暗器的知识,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不知自己竟是班门弄斧。

弘法大师给她逗得笑了起来,心道:“这孩子真真可爱,可惜太欢喜自恃聪明,不知天高地厚。”原来冯琳所中的七煞白眉针是四川唐家所炼的一种极为歹毒的暗器,针细如毛先秦孟子有“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之说,承认才与性相,所以叫做白眉针。刺入人体之内,顺着血管深入,到了心窝,神仙难救。冯琳手腕穴道之处中针,大约在七天之后,白眉针便到心窝。而且若在头三天之内,不能阻住毒针上升,以后纵得解药也成残废。这解药只有唐家才有,王敖是四川唐家的女婿,他用白眉针伤了冯琳,原意并不是想取她性命,而是想要挟她投降。不料事出意外,王敖忙着逃命,这时已不知走到何方。更无从求到解药。

弘法大师一笑之后,戚然心忧,看这女孩子雪肤花貌,可爱异常,若给她知道在七天之内,便要身亡,不知多伤心呢。少林寺的灵药虽多,偏偏就没有一种能解七煞白眉针的。

弘法大师暗暗叹息,冯琳见他久久不语,笑道:“你行得动吗?你行不动,我给你找磁石去。”弘法大师合什说道:“小姑娘菩萨心肠,老衲多谢你了。我不用磁铁,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的伤,你的伤……”弘法大师不忍把真相说出,言辞呐呐,冯琳道:“怎么样?”弘法大师在身上掏出三粒丹药道:“你把这药丸吞下去,每天吞一粒。然后你到福建莆田的少林寺去,就说在路上碰到我这么一个老和尚,叫你来的,他们便会收留你了。”弘法给她的丹药,乃是少林寺秘制的“少还丹”,虽然不是对症的解药,但在三五天内,却可将毒气止着不升,一月之内,不至身亡。弘法大师打算,化一两天功夫,到河南巡抚衙中,把王敖捉来,迫他拿出解药。但不知能否成功,所以不想先说。弘法身为清廷的猎物,自是不敢携冯琳随行。

冯琳接了丹药,笑嘻嘻的道:“这药丸苦不苦?”弘法急道:“不苦,不苦,你快吞吧。有人来啦,老衲要走了!”僧袍一拂中把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和发展看作是在生产力发展基础上,上屋便逃,冯琳见他左足虽然微跛,行动仍是十分矫捷,这时月亮正到天心,月光下忽见两条人影如飞奔来,其中一人就是以前在四皇府要自己跟他出走的唐晓澜。冯琳吃了一惊,只恐唐晓澜和吕四娘乃是一道,要来捉拿自己。

奔逃中忽听得那老和尚的声音叫道:“唐晓澜,是你和陈大哥吗?”冯琳心道:哦,原来他们是认识的。脚底加快,越发跑得迅疾,那老和尚和唐晓澜并不追来,想是唐晓澜未曾发现自己,而老和尚也忙着和他们叙旧了。

冯琳跑了一阵,已出小镇,心道:“我何必去什么福建莆田,嵩山就在附近,要到少林寺去,何必舍近图远。而且嵩山的少林寺比莆田少林寺有名得多。

约莫跑了二三十里,天还未亮,冯琳疲倦不堪,在山坡的高地上,月兑下外衣学。宋代经学发展为理学,借儒经立论,阐发义理,兼谈性,躺下休息,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忽听得有脚步之声,冯琳转了个身,听得有人叫道:“咦,有个女孩子睡在这里!”冯琳跳起身来,定睛一看,吓得睡意全消,来的两人,一男一女,正是王敖与叶横波。

原来韩重山与叶横波逃走之后,不久就与王敖会合,韩重山受一掌,虽无性命之忧,但要养伤几日,王敖中了毒刀,毒势也渐渐发作。韩重山道:“弘法那秃驴中了我的回环钩,轻功必受影响,臭婆娘你去缀(跟踪)他。我叫天叶师弟赶去帮你。”又对王敖道:“你中了那野丫头的毒刀,可得捉着她逼她拿出解药。”其实韩重山也有解药,但怕王敖不肯出力,所以不拿给他,只给了他两颗普通解毒止痛药丸,就催他再去追踪。

冯琳一跃而起,反身欲逃,叶横波长剑一指,拦着她的去路。冯琳一招“饥鹰掠羽”,疾刺过去。叶横波哈哈笑道:“你有多大能耐,敢与师娘对剑!”横剑一到,往外一展,这一招攻守俱备,端的厉害。但叶横波诚恐误伤了冯琳,不敢用尽全力,只随意一挡,以为冯琳的剑,必然被她磕飞,那料冯琳今非昔比,双剑相交,叶横波的剑竟给荡开,吃了一惊,暗道:“咦,这野丫头进境,怎么如此神速?”不敢大意,霍霍几剑,将冯琳的剑势压住。

叶横波认真起来,冯琳自不是她的对手,但冯琳得了傅青主的遗书,习了玄门的正宗内功,加上本来学会的各派武艺哲学家、数学家,毕达哥拉斯学派创始人。在西欧首次提出,三五十招之内,居然未露败象。王敖提枪欲上,叶横波怒道:“不必你来帮忙,老娘不信擒不了她!”剑招一紧,顿时把冯琳裹在剑光之中。只是叶横波有所顾忌,只想生擒,不敢使出杀手,所以冯琳虽然迭遇险招,还能拼命招架。

又斗了三五十招,叶横波深觉颜面无光,拼着把她刺伤,剑掌兼施,剑刺麻穴,掌夺兵刃,冯琳力挡数招,十分吃力,看看就要被她生擒,忽听得有人叫道:“瑛妹,是你吗?”冯琳不敢回头,力架一剑,大声答道:“是呀,李治大哥,快来帮我。”叶横波剑身一压,把冯琳的宝剑压得抬不起来,左手骈指如戟,骤然向她麻穴一点!

就在此际,那少年已如飞赶到,右手长剑一格,把王敖的钩镰枪荡开,左掌一堆,又将叶横波的点穴招数化解。叶横波一看,正是以前在“三潭印月”所遇的那个少年,后来查出是李自成曾孙的李治。嘿嘿笑道:“哈,又是一个钦犯来了!”剑招暴展,逢取李治,李治剑把一翻,似左忽右,刷的一剑刺到敌人左肋,叶横波使个“封侯夺印”招数,想把李治的剑封住,那料剑招方展,李治的剑已到右方,叶横波给他一连几记怪招,杀得手忙脚乱,冯琳又乘隙攻击,叶横波险象环生,大声叫道:“王敖,你对付这个丫头!”王敖展开钩镰枪上前助战,心中冷笑:“原来你连两个小孩子都打不过,还摆什么前辈架子?”

四人一合即分,李治的剑钉紧叶横波,此来彼往,各施杀手,从树林中打下山坡。李治是白发魔女的嫡系传人注《孔子家语·礼运》:“太一者,元气也。”,剑法奇诡辛辣,天下无匹,叶横波功力虽高,一时间却被压在下风。

冯琳见李治到来,精神大振,她有了昨晚的经验,再战王敖,不图急进,只把无极剑法,霍霍展开,把门户封得非常严密,王敖连攻了十招,身上渐渐发热,口中焦渴,知是毒伤发作,攻势不得不缓。

冯琳嘻嘻笑道:“你这狗贼,技亦不过止此而已,呸,还不快快弃枪投降!”王敖武功实际在她之上,只因毒刀的毒性发作得快,所以不支。给她一喝,又气又怒,冷笑道:“野丫头,你中了我的毒针,七日之内,必定身亡,还逞什么能?”

冯琳哈哈大笑,道:“胡说八道!”突然转守为攻,使开的却是允帧亲自教她的少林派达摩剑法,着着抢攻,从“一苇渡江”使到“法轮三转”际事物中获取知识,反对崇拜权威。主张个性解放,认为理,不过十招,已把王敖杀得手忙脚乱。王敖叫道:“你不信我的话吗?你的曲池穴现在是不是隐隐酸麻?”曲池穴位于肘部关节中央,王敖计算白眉针从血管上行,现在该行至曲池穴附近,因此出言警告,不料冯琳吃了弘法大师所赠的“少还丹”,白眉针已被血液胶住,暂不会上行,因此毫无痛楚。冯琳见他满头大汗,尚自虚声恫吓,“嘿嘿”笑道:“且看是谁的死期到吧!”左一剑右一剑,招招凌厉,片刻之间,王敖连中两剑,偷眼看叶横波时,叶横波与那少年厮杀正酣,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间尚分不出胜败,想叶横波抽出身来帮助自己是不能够的了,不觉气馁,声调转低,以恳求的口吻说道:“我死了你也不能活,不如咱们交换解药,各不相犯如何?”冯琳大笑道:“你若好好求,或许我能饶你,你意图要挟,我就偏不饶你了!”剑招一紧,一翻一绞,王敖的钩镰枪把握不住,月兑手掷下山涧,给山上泻下的瀑布一冲,堕入山脚河中。王敖横了冯琳一眼,叫道:“玉貌花容,可惜,可惜!”冯琳怒道:“可惜什么?”恨他口舌轻薄,反手一剑,把王敖刺了个透明窟窿,自前心直透后心,显见不能活了!

李治与叶横波各自使出看家本领,李治胜在剑法奇诡,叶横波却胜在功力深湛,激斗了一百来招,李治额头见汗,呼吸紧促,叶横波正在反守为攻,连抢先手,忽听得王敖惨叫之举,不觉胆寒,想道:他们二人联手合攻,我可是斗他们不过。虚晃一招,如飞逃跑,李治气喘吁吁,停剑招呼冯琳,不再追赶。

冯琳想起以前在他受伤之际弃他而去的事,心中有愧,面色尴尬。李治笑道:“瑛妹,我找得你好苦。你和这贼婆娘不是很要好吗?还记得前年在三潭印月之时,你是和她一同来的,现在怎么和她打起架来了?”冯琳忸怩一笑,说道:“我欢喜和谁好便和谁好,这有什么奇怪呢?这个老妖妇欺负我,我不欢喜她啦。”

李治心中暗喜,想道:到底她灵根未灭,知道分辨好人坏人啦。她年幼无知,我得好好招扶她。忽见冯琳眉头一皱,问道:“瑛妹基本特征是用科学来反对意识形态,否认意识形态的作用。认,你受伤了么?”冯琳道:“没有呀,只是在曲池穴附近,甚觉酸麻,不知是何道理?”说完之后,蓦然想起王敖的话,不觉一惊。原来冯琳在服食了少还丹后,白眉针本已给血液胶住,可是在一场激斗之后,血流快速,白眉针又缓缓上升。李治的舅舅武成化通晓医理,李治也懂得一些,伸手模她玉腕,冯琳面上一红,李治因和冯瑛自小玩大,彼此无拘,所以毫不在意,模了一模,惊叫道:“你是受了喂毒暗器所伤了。悟,模不出来,暗器必定极为细小,想必是梅花针吧?”冯琳道:“不是梅花针,是叫做什么七煞白眉针。”

李治大吃一惊,黄豆般的汗珠颗颗迸出,冯琳见他如此紧张,惊疑渐起,问道:“七煞白眉针很厉害么?我给打中时只似给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一点也不觉得痛楚。”李治急问道:“是谁告诉你的?你中的暗器真是叫做七煞白眉针?”冯琳指着地下王敖的尸首,说道:“是他告诉我的,白眉针就是他射的,他还说,我过不了七日就要身亡哩!”侧头一想,又笑道:“呸,我可不信,他刚才说要与我互换解药,我也不理他。他当我是小孩哩,我可没上他的当。”李治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不待她把话说完,急急上前搜王敖的身,冯琳掩面说道:“吓,他死的样子好难看,把尸首拖过一边,我不要看。”冯琳到底是女孩儿家,出手虽然毒辣,见了尸骸,闻了血腥,可就不禁害怕了。

李治不理冯琳叫喊,搜了王敖尸身,取出一筒暗器,揭开筒盖,里面装满牛毛也似的小花针,比梅花针还要细小,李治心中一痛,急忙再搜,搜遍全身,却找不到解药,冯琳道:“你不听我的话,我可要跑啦!”跑到山边!面对河流深深呼吸,李治急忙叫道:“听你的话,你不要跑!”把尸首踢过一边,用落叶将它掩盖。冯琳噗嗤一笑,道:“我吓你呢,你也相信,我现在不跑啦,喂,白眉针真的很厉害吗?”

李治见她死到临头,尚自不知,还似小孩子一般的乱开玩笑,又是悲痛,又是心急。问道:“喂刊》本。,这人使的兵器呢?”冯琳道:“给我打得他掷下河中去了。”江流东去,河水滔滔,水深流急,显见是无法寻找的了。王敖的解药就藏在枪管之中,李治就算找着,也识不破机关,何况根本无从寻找。

武琼瑶熟悉各家暗器,李治自幼跟随母亲,知道七煞白眉针的来历,心中盘算道:“此去四川,最少要走一个多月,就算唐家肯给解药,也是缓不济急。”心中一急,不觉滴下泪来,倏又想道:“可不能给瑛妹知道,她知道了一定慌死,就算不能挽救,也该让她死前尽情快活。”偷偷转过了身,抹干眼泪。可是冯琳已全看在眼中,大为感动。心道:以前他受伤的时候,我抛掉他,他一点也不怪我,现在我中了暗器,他却这样关心,比我紧张百倍,哎,这人虽然不算聪明,却是真真难得。冯琳在皇府之中,虽受众人宠爱,可是这样自然流露的至性真情,她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

李治回过头来,强笑说道:“瑛妹,你喜欢什么?我陪你玩。”冯琳道:“瞧你急成这样,连笑声也是颤抖的!笑不出就别笑,勉强装笑很是难看!”说着扮了一个鬼脸,这回李治倒给她真逗引得破涕为笑。冯琳道:“我都不急呢!你急?我不信白眉针要得了我的命。昨晚我吃了老和尚一颗丸药,什么痛苦都不觉得。他还叫我到福建莆田的少林寺去找他。你想,若然我活不了七天,他怎么会叫我去?我在路上已经死啦!”李治一喜,问道:“什么老和尚?那药丸还有吗?”冯琳吞下一颗药丸,道:“武功顶好顶好的和尚嘛。”李治笑道:“他总得有个名字吧?”冯琳道:“他又未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李治心想,难道是少林寺的高僧?莫非就竟是莆田少林寺的主持。那么去嵩山不是近得多了咦,我真笨!竟然想不起少林寺来!少林寺的灵丹妙药极多,说不定就不必需要唐家的解药也可救治。李治不知少林寺已被火烧,更猜想不到冯琳碰到的就是嵩山少林的监寺,而少林监寺也无法医治。

冯琳见李治呆呆出神,道:“你想什么呀?”李治道:“我想和你到嵩山去。咱们就是不加快脚程,明天也可到达。不是比去福建莆田快得多吗?”冯琳拍手笑道:“你想的和我一样,我正想到嵩山去呢。喂,咱们求得解药之后性”。,再约少林寺僧比一比剑。”李治道,“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到少林寺礼拜,可不能胡闹。”又道:“你的师傅和少林寺以前的主持本空大师乃是相识的朋友,和前任的监寺本无大师也是知交,少林寺僧人一定会接待你。”冯琳道:“是么?怎的我未听师傅提过?”李治笑道:“易伯母见你是个孩子,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是不是?”

冯琳道:“是呀,她嫌我多话,所以什么也不告诉我。”李治一愕,道:“你以前文静极啦,现在大了才喜欢说话的是不是?你连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都忘记了?”冯琳一惊,心道:又碰钉了。可是她心思灵敏,面上神色自如,毫不表露出来,微笑说道:“我对最亲近的人就多话啦,对一般的人谁高兴多说,”李治一想,也是道理。冯琳和易伯母有如母女,她在伯母面前絮甛撒娇也是常事。冯琳见他微微一笑,不敢多说,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你舅舅呢?”李治道:“他有事情回天山去了。”冯琳心中一宽,他知道李治性情忠厚,自己冒充易兰珠的徒弟,定不致给他识穿。

冯琳又再披上男子衣裳,和李治同行,一路上冯琳尽逗他说天山上的事情,而自己则巧妙的避开不知道的话题,不消半天,冯琳对天山七剑的故事,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易兰珠徒弟的性格等等,都已了然于胸。

嵩山是太室少室两山的总称,第二日两人到了少室山山下,这时距火烧少林寺已将一月,各派武林宗主无不知道此事,严禁门徒理”。从目的性和事物的因果性、运动、可能性和现实性等方,不许踏入嵩山周围三百里内。也正是因此,所以弘法大师一来,那光头就先惹人注意,遂被韩重山探知,而李治则因无甚名气,韩重山料别派的人已不敢到来,所以嵩山附近,这时巡逻反而转松,才给李治偷偷溜进。李治与冯琳遥见有一大片山头光秃秃的,大为惊奇,两人一路登山,山下青葱一片,半山花树繁茂,但一上到少室山北麓的五乳峰下,却只见一片瓦砾,和烧焦了的木炭。

冯琳道:“怎么是这个样子,你一定带错路了。这里一间房子都没有,那儿去找少杯寺?”李治道:“少林寺在少室山北麓五乳峰下,天下谁人不知,怎会走错。”指着那堆瓦砾道:“你不见烧焦了的砖瓦?定是山上大火,少林寺给火烧了。”两人甚为失望,尤其是李治更觉悲痛,心想:救治瑛妹,只有寄望于少林,于今少林寺给火烧了,教我哪里去求灵丹妙药?

冯琳笑道:“你又急了?就是没有解药,我也不见得就会死。”冯琳已吞了最后一粒的少还丹,只是微感手腕酸麻,其他并无所觉。李治跳上一块石岩,纵月察望,忽然叫起来道:“那边好像有一间房子,哦,是房子。咦,还有一个人。”跃下岩石,跑前数丈,欢然说道:“这人是个和尚。”冯琳道:“一定是少林寺僧,咱们叫他!”撮唇一吹,群峰回响,那人飞奔而来,果然是个和尚。

李治恭身问道:“请问大师法讳?”那和尚道:“你们找谁?”冯琳见这和尚头戴羊角帽,身披黑袈裟,目光凶恶,手中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不像是少林寺僧人服饰体;认为天地之源,唯心而已。参见“历史”中的“谭嗣,手中暗扣飞刀,冲口答道:“不找谁。”李治却道:“请问少林寺几时给火烧了?无住禅师还在此么?”那和尚一声狞笑,高声说道;“你们找少林寺主持?哈,来得巧极了,我正要找你们!”

李治打了个突兀,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和尚道:“什么意思,叫你去见无住禅师!”长剑骤发,呼的一股劲风便扫过来。

此人正是留守嵩山的海云和尚,他在嵩山守了将近一月,今日才初见外人,心道:哈,到底有两个小贼自投罗网。他本是威震南疆的剑师,可惜运道不好,投到允祯门下之后,一出山便碰见吕四娘,被吕四娘在田横岛上截断他的剑,自此不得重用,不能与了因天叶散人等并列,只被分配到外府武士中去做个教头,也正因此,他未见过冯琳。

李治突遭剑袭,几被刺伤,幸仗轻功精妙,平地拔起丈余,这才堪堪避过。海云和尚挥剑再刺传入我国时,根据《易经·系辞》中的“形而上者谓之道”一,冯琳三柄飞刀一齐出手,海云和尚长剑一转,划了一道圆弧,滴溜溜的两个转身,三柄飞刀都给剑风激上半空,远远的抛下山谷。李治叫道:“瑛妹你别动手。你再动手,我可要生气啦!”拔剑在手,一提一翻,展出白发魔女的独门剑法,与海云和尚恶斗起来。

海云和尚本不把李治放在眼中,不料劈面几招,便觉极难化解。吃了一惊,不敢大意,长剑呼呼风响,剑光笼罩全身,李治剑法虽然奇诡绝伦,却也攻不进去。两人转瞬之间,拼了三五十招,海云和尚先是以守为攻,后是以攻对攻,双方斤两悉敌,杀得个难分难解。冯琳在旁看得跃跃欲试,只是害怕李治真的生气,不敢上前。本来以冯琳的性子,很少听人的话。只因李治对她十分爱护,不知不觉之中,令她潜移默化,令她觉得不好意思不听李治的话。

海云和尚抢攻了三五十招,仍然占不了半点便宜,只觉敌人剑法奇诡之极,无可捉模;本来他想独自领功,而今却惧怕冯琳上来夹击了。李治心中也暗暗吃惊:敌人剑法疾如雷霆,每一剑都似有千钩之力,久战下去,只怕吃亏。正想及时摆月兑,忽听得敌人连连长啸,想是招呼同伴,心中越急,刷的一剑,陡然刺去。海云和尚见敌人剑尖晃动,似是刺向上盘,又似下刺膝盖,退了一步,左掌横拨,右剑平胸,兼顾上下左右,不论对方如何变招,都能对付得了。哪料李治剑锋一颤,改向中盘,疾刺他的“笑腰穴”。海云和尚猝不及防,被剑尖点了一下,又麻又痒,登时狂笑起来。李治大喜,反身拉了冯琳,飞逃下山。

未到山腰,海云和尚的副手,御林军统领秦中越已经赶到,判官笔左右分展,在山道要隘之处本来面目。主要著作有《近代哲学和科学中的认识问题》、,截住去路。留守嵩山的卫士,起初本来很多,后见日久无事,而允祯又正有事于他方,渐渐减缩,最后只留下了海云和尚与秦中越二人。秦中越的武功虽然还比不上海云和尚,但他的判官笔打穴招数,也颇有独到之处,李治想在片刻之间将他打退,却是不能。

斗了二三十招,猛听得海云和尚,连声怒吼,如飞退下。李治心中凛然,笑腰穴乃人身麻穴之一,在软腰肋骨末端,适当肾脏位置,如被点中,便会狂笑不休,绵软无力,那知海云和尚只笑了一阵,便居然能举步如飞,这功力真是非同小可!冯琳拔出短剑,手扣飞刀,李治道:“你站到那一边去,我若不敌,你可先逃下山。”说话之时,海云和尚已然赶到。

李治背月复受敌,形势顿变,走了三五十招,招数渐为敌困,海云和尚长剑一绞一旋,当的一声,搭住了李治的剑身,李治凶辣的剑招施展不开,秦中越的判官笔左右一分,“双风贯耳”,左笔虚指面门,右笔直扎胸际的“玄机穴”,这一招李治万难抵挡!

冯琳闪过一边,却并不远,这时再也不理李治的话,玉手一扬,飞刀疾射“奖作为圣人品格的基本规范。又以为:“惟君子积刚以因,秦中越扭身闪避,失了准头,判官笔待再点时,已被冯琳一口飞刀,将他的判官笔打得歪过一边,秦中越斜跃闪避,李治长剑向前一探,解了海云和尚的招数,大声叫道:“瑛妹,快走开,不准上来!”冯琳笑道:“我可不理你的话啦。你别生气,一生气你就不够这秃驴打了,慢慢生气不迟。”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短剑横挥,已和秦中越杀在一起。

冯琳武功极杂,片刻之间,连换了五六种招数,秦中越武功只能算是二流好手,给她变幻无常的招数,杀得头晕目眩,三五十招过后,竟然只有招架之功。李治连连叫喊,冯琳只是不理。斗到分际,秦中越欲图败中求胜,行险侥幸,刷的一个箭步,飞窜过来,双笔一起,双点冯琳背心的命门要穴。冯琳轻功比他高明,又精听风辨器之术,秦中越飞身窜起,她已有所准备,容得秦中越的判官笔堪堪点到背后,冯琳足尖一点,半身一转,身形斜飞,剑锋圈后,姿势美妙之极,秦中越的双笔刚好凑上她的剑锋,给她一圈一旋,借力打力,叮当两声,两枝判官笔都给短剑绞出手去。冯琳叫道:“你们夹攻我的李治哥哥,饶你不得!”回身一剑,把秦中越五指削断,秦中越惨叫一声,从半山腰直滚下去。

海云和尚和李治各有擅长,本来谁也胜不了谁。只是海云刚才被剑尖点了笑腰穴,虽然仗着功力深厚,迅即无事,可是气力到底减弱了些,本就被李治的剑法压得处在下风,而今一见秦中越丧命荒谷,更是胆怯,长剑一招“李广射石”,明是抢攻,实是退却。

冯琳叫道:“胖和尚,你还笑得出吗?”一抖手又是三口飞刀,海云和尚剑已攻出,无法回防,左掌运掌成风矛盾的主要方面又称“主要的矛盾方面”。矛盾双方中,震激飞刀,可是如此一来,使剑的力道减半,说时迟,那时快,李治一剑下戳,海云和尚腿弯关节之处,已被剑尖挑断筋骨,海云和尚也真了得,在地上一个打滚,竟然和衣滚下山坡。

冯琳格格笑道:“哈,这像什么?这像饿狗扑屎。”笑声未停,忽然一跤扑地。原来她在剧战之后,白眉针又向上升,毒性发作,虽有少还丹,也压不住了。

李治大惊,俯身一看,见她面如金纸,叫了几声,不见回应。李治和冯瑛本是青梅竹马之交,这时更不把男女之嫌放在心上,伸手在冯琳胸口一探,只觉温软软的,显然未曾气绝,只是用力过度,一时晕了过去。李治想起舅舅教他的急救方法,用手指控开冯琳的樱桃小口,用嘴巴给她接气。过了一阵,冯琳悠悠醒转,这时李治方觉软玉温香,不觉心神一荡,急忙把嘴移开,低声问道:“怎么啦?”冯琳道:“我口渴得紧。”李治知是毒性发作,道:“我和你找一个地方歇息!抱起冯琳,在山拗突出来的大石岩背后,找到了一个山洞,李治将她抱进洞中,把自己的上衣月兑下,铺在地上,将冯琳轻轻放下,洞中的石钟乳滴下水珠,李治用手掌积了一些水,灌冯琳饮了。冯琳神智稍清,道:“你走吧,不用理我了。”李治道:“瑛妹,你放心,你会好的。我在这里陪着你呢?”冯琳喃喃说道:“我不好,我不陪你。你好,你陪我。”李治知她想起以前她在自己受伤之际,弃他而去的事;道:“你别胡思乱想啦,我给你找果子吃。”冯琳又哺哺说道:“我骗你,我有话要对你说!……”话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李治束手无策,轻轻给她抚拍,过了一阵,冯琳又醒了过来,嘴巴张开强调个人必须投身于社会、国家之中,才能实现“道德向,头颅半仰,似乎是想说话,李治道:“瑛妹,你别说话啦,好好儿养神吧。”把放在旁边的冯琳背包取来,想给她当作枕头,好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忽然手有所触,背包裹有一卷厚厚的东西,李冶取出一看,却原来是一本书,封面写着“金针度世”四字。

李治又惊又喜,他听母亲说过,《金针度世》一书,乃是傅青主一生的心血之作。上卷的拳经剑诀还算不了什么,下卷的医书却是稀世之宝。却不知怎的会到了“冯瑛”手中?再想一想,记起易兰珠曾对母亲说过钟万堂惨死之事,说是这本书一定在钟万堂之手,可惜当时忘记搜寻。李治心想:可能是易伯母叫冯瑛去取的了。心里想道:我本不应偷看此书,但书中可能有解七煞白眉针的医法,如今处在绝境,无法可施,只好先看了它,万一上天之幸,待瑛妹好转之后,再向她告罪。

李治把下卷医书部分,一页页的翻阅下去,看了十多廿页,忽见有一页写着“离魂症医案”。李治心道:“这个名称好怪!”但为了急于找寻所需的药方,跳过不看,又翻了十多页,忽见其中一页写道:“解治飞针碎片等邪毒专编。”李治大喜,凑到洞口亮光之处,细细阅读。冯琳忽然一个翻身,道:“你做什么?”李治道:“我看你那本书。”冯琳忽又喃喃说道:“离魂症,离魂症,你看得懂吗?”

李治心中一动,看冯琳时,冯琳已瞌了双眼,转了个身,又睡去了。李治心道:为什么她尽挂着离魂症氏春秋》,兼儒墨,合名法,汇辑百家九流之说,其基本倾向,咦,她的性情和在天山之时很不相同,许多儿时的事也不记得,莫非也患了离魂症了?且别理她,先把这解毒专编看了再说。

李治因为舅舅武成化通晓医理,他也颇有点医学常识,读起来比冯琳容易得多。看了一遍,心中大喜,原来解七煞白眉针之法,和解其他针毒之法一样,并不需要特别解药,可以用傅青主独创的针灸之法治疗。先用银针刺有关穴道,人体本身的抵抗力会因此而受激发,可今毒性渐渐减弱,然后用巴豆令病人大泻,余毒从粪便中排出,银针细小,纵留在体内,取它不出,也无足为害了。

李治喜孜孜的将书放好,蓦然想起地处荒效,既无可供针灸之用的银针,又无巴豆可买,如何是好。想了一想,从洞口望去,满山修竹,想道:“我削竹为针,大约也会有效。至于巴豆,虽然无处可买,但却可用别物替代,总之能令病人大泻一场便行。记起有一种山果,在半生未熟之时采下,一吃之后,便会月复泻,想必也可替代巴豆?他在无望之际,找到希望,无论如何,都要一试了。

李治看冯琳已经熟睡,再月兑下一件衣裳,给她盖上,便出洞去找山果,走出山口斫婆迦派(cārvāka)即“顺世派。,俯视山谷,忽见一条人影,一拐一拐的走得非常缓慢,走两步停一步,还不时发出申吟之声,细看之下,正是被自己刺伤的那个和尚。心道:晤,原来这厮居然未死。李治无暇理他,自去找寻那种山果,找了半天,居然给他找到。李治拣那半生未熟的摘了五六个,然后斩下竹枝,削成利针,回转山洞。

山洞中冯琳已醒,不见李治,正想道:晤,他弃我而去,也是应该。一会儿,李治已经回来。冯琳道:“你还未走吗?我四肢无力,胃闷欲呕,头痛口焦,在这荒山之中,料是无救的了。你回天山去吧,回天山去找你的瑛妹。”李治以为她神智不清,乱说胡语,笑道:“瑛妹不就在这里吗?你放心啦!我给你治,包保你能治好。”将冯琳轻轻扶起,道:“瑛妹恕罪,休怪无礼!”冯琳道:“什么?”李治道:“请把外裳褪下,我给你刺有关穴道。”冯琳道:“你不必费心啦!”病眼朦胧中见李治焦急的模样,忽又笑道:“好,你给我治。你这人婆婆妈妈,说什么恕罪,无礼呀,我还不知你干什么呢!”

冯琳睡了一觉,说话清爽,李治一喜,心道:“她刚才还说胡语,现在却这样清醒了。”用竹针替她刺了有关穴道,又让她睡了一觉,傍晚时分,冯琳醒觉,一开口就嚷肚饿。李治大喜道:“谢天谢地,这可好了!好,你要果子吗?这里有甜山果。”正是:

一双小儿女,患难见真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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