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第 八 章
天狼钟离奇明白地表示,要方大郎利用丁小欣探取消息,立即引起方大郎的反感,一言不合,天狼下令擒他,要迫他就范。
目前他已用不着顾忌天狼了,等大汉扑来,故意示怯转身逃走,引大汉放胆扑击,出其不意转身,将大汉摔倒,大汉的手就在摔动中折了臂骨,失去抵抗力。
天狼看出危险,拔出九环刀抢进。岂知身侧白影乍现,像是鬼魅幻影,一位白衣少女突然现身,看到人影人已欺近,纤手一伸,便扣住了天狼的右肩井袕,九环刀月兑手坠地,人亦站在原地发僵,毫无反击的机会。
方大郎看到了白衣少女制住了天狼,也看到一位老尼姑扣指一弹,将另一名店伙打扮的大汉击在地。
他吃了一惊,心说:“这不是河下小船中的白衣少女与老尼姑么?她们来得真巧。”
他抱拳为礼,笑道:“多蒙相助,感激不尽。”
白衣少女玉手一收,天狼直挺挺地倒下了。
老尼合掌顿首,淡淡一笑道:“贫尼与小徒乃是为了这几个歹徒而来,施主适逢其会而已,不劳言谢。”
少女婿然一笑,颊旁绽起一双动人的笑涡,笑得好美,好文静,说:“贱妾与家师追踪这头狼已有十天之久,这恶狼行踪飘忽,在府城内外共建了数处秘窟,神出鬼没狡猾如狐,好不容易才被我们跟上了。听口气,壮士像是被害人呢,不知可否见告?”
“在下被他们派人潜伏店内,光天化日暗算掳走,胁迫在下合作,侦查抚州丁家的动静。”他回避对方那双令人想做梦的眼睛,沉静地说。其实,他心潮汹涌,有点手足无措,在一位令人心动的少女前,他感到局促不安,连正视对方的勇气都消失了。
“沅州府丁家,是不是神偷丁彪?”
“是的。”
“刚才那位姐姐……”
“她是神偷的孙女小欣。”他不假思索毫不隐瞒地答,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壮士似乎不愿与天狼合作……”
“在下要依己见行事。”
老尼举步走近天狼,向方大郎说:“贫尼要将这头狼带走,施主有异议么?”
“在下毫无异议。”
“谢谢。”
“不敢当,人是贤师徒制住的。”
“如不是施主吸引他们的注意,还得多费手脚呢。施主贵姓?”
“小可姓方,大师上下如何称呼?”
“贫尼释慧净,那是小徒……”
话末完,园内突传来店伙的高叫声:“方客官,有客求见,请到前厅一行。”
方大郎抱拳一礼,匆匆地说:“对不起,小可告辞了。”
老尼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向白衣少女低声道:“这人器字超绝,不是池中物。”
姑娘轻摇螓首,惋惜地说:“与丁家的人同流,必定合污,可惜!”
“玉雯,你遽霞定沦,不是言之过早了么?”
少女恭敬地欠身道:“师父明鉴,徒儿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这位后生有一股权为出众的气质,不知何人教出来的子弟,如加以琢磨,必成大器。”
“他确是与众不同。”少女玉雯粉脸泛霞地说。
“事实如此。”
“师父极少称赞人。”
“也是事实,世间的良才美玉确也不多。当然,你大哥也算是人中之龙,但不够谦虚,锋芒大露,缺少温文宽宏的气质,这是他一大缺憾。”
这时,被方大郎摔断手臂的大汉已经清醒,以为老尼石徒俩不注意他的举动,俏然向侧方的矮林爬去。
白影一闪,玉雯突然出现身侧,冷此道:“停下!你还想走?”
大汉心胆俱裂,爬伏在地声吟,惊骇地叫:“在……在下只……只是执……执役的人,饶……饶命!”
“你们为何胁迫那位姓方的人?”
“他……他足郎……郎中。”
“郎中又怎样?”
“丁家的人请……请他治……治病,甚……甚获信赖,因此敝……敝长上设法将他擒……擒住,要利用他接……接近丁家的人,以……以便侦查丁家各人的举动。”
“他答应了?”
“是的,但坚持要按他的方……方式办事。”
“你们为何要对讨他?”
“敞长上派……派束联络的人;尚……尚未搭上线,因此……因此亲自前来找……找他商量……”
玉雯冷哼一声,脸色一沉,她美丽的脸蛋不可爱了,罩上了一重寒霜,令人望之心寒。
她冷冷地说:“你们这批九陰丧门的走狗,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心狠手辣,凶残恶毒的东西。你们在永州附近潜伏三月之久了,手上沾了多少血腥?”
大汉爬伏叩头,叫道:“姑娘明鉴,我们并……并未在附近杀……杀人……做……做案……”
“住口!远处做案难道不算?”
“这……”
“祁阳沉了五艘船,死了多少人?白牙市夜劫六大户,七名少女失踪,十九尸甘二命,算谁的帐?”
“姑娘明鉴,不……不是我,与……与我无关,我……”
“你不是主谋,却是天狼的左有手,躁刀杀人皆由你们两人……”
“饶命……”
“饶你不得……”
大汉一声大吼,飞跃而起,向玉雯撞去,势如疯虎,情急拼命竟在贴身作生死一击。
白影一闪,姑娘已闪在一旁,反手就是一掌拂出,飞跃而过的大汉毫无闪避的机会,后颈被指尖拂过。
别认为这位少女年纪小,纤纤玉指能有多少力道?但大汉却禁不起一拂,指过无声,大汉的脑袋却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向下一搭。“蓬”一声大震,冲倒在矮林中,枝叶摇摇,压倒了一大片树枝。
“化了他们。”老尼慧净摇头道,老脸上涌起无可奈何,而又悲天怜人的情怀。
少女在绣囊中取出两颗丹九,分别塞入两名大汉的口中,然后挟了人事不省的天狼,向老尼说:“师父,我们回船。”
“先找到仆妇,你一个少女怎能将恶贼带出城?走,从山北西角走。”
两人匆匆走了,两大汉子的尸体开始变色溶化。
方大郎随店伙到了客厅,一名中年人迎上抱拳施礼,笑嘻嘻地说:“是方老弟么?在下蔡福,茂源栈的帐房,东主熊飞是在下的堂兄。”
“哦!原来是蔡兄,久仰久仰。”他回礼笑答。
“幸会幸会。”
“蔡兄此来,有何见教?”
“无事不登三宝殿,请到外面借一步说话。”
“这……蔡兄请。”
蔡福肃客先行,两人出了店,直奔西大街。蔡福急走两步,一马当先到了本地永安酒楼,笑道:“楼上有雅座,请登楼小叙,在下有事请教。”
方大郎目下对任何人皆怀有戒心,但并不在乎,客气一番,径自大胆登楼。
不是进食时分,宽大的楼座空荡荡地。蔡福在靠宙处择座肃客就坐,命店伙送来两杯清茶,打发店伙离开,向方大郎笑道:“在下奉东主所差,有件事与老弟商量,务请不嫌冒昧。”
方大郎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笑道:“蔡兄有何见教。尚请明示。”
“老弟记得潇湘镇敝村松林中的事么?”
“蔡兄是指吓走四凶的事?四凶又到贵村生事了?”
“不是四凶又至敝村闹事,而是舍侄女芸姑的事。”
“哦!令侄女怎样了?”
“在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蔡兄请说,兄弟不会怪你。”
“老弟今年贵庚,已否娶妻?”
“在下虚度十八春,尚未娶妻。”
“那就好。”
方大郎一怔,笑道:“蔡兄的话没头没脑,到底……”
“呵呵!长话短说,在下想向老弟讨杯喜酒喝。”
“什么?”
“舍侄女已经来到店中,家兄一家子,都认为老弟对敝栈恩重如山,复冒险从四凶手中,救了舍侄女的性命,无以为报,甚感不安。舍侄女已经表示,感激老弟高义,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愿以身相报,愿为老弟执帚箕。家兄命兄弟前来探询老弟的意思,如果老弟不嫌舍侄女丑陋,即另请人执柯……”
方大郎连忙摇手,正色道:“兄弟救令侄女于无心,救之而掳为己妻,我可不愿被天下人耻笑。蔡兄,方某孑然一身,天涯亡命,彼此门第不当,更怕挟恩要胁之议,此事断难从命,烦蔡兄婉传上覆令兄,请勿令在下成为无义之徒,谢甚。”
蔡福一怔,叹口气说:“老弟!这……老弟,千万不可顾忌……”
“蔡兄,不是兄弟有所顾忌,而是实情。”
“老弟浪迹江湖,终非了局,是么?如能在敝处落籍,以老弟的人才与智慧,加上家兄雄厚的财,与地方上的声望,相辅上成,成就可期。不难成为本府的名人缙绅,老弟何不三思?”
方大郎沉静地,神色肃穆地说:“贤昆仲错爱,兄弟感激不尽,但人各有志,只能心领两位的盛情了。兄弟并非是江湖浪人,而是要完成一件心愿,了却一场公案,在贵地仅有短期逗留,任何时间皆可能离开,说走便走,无可留念。”
“老弟,我不知你所说的心愿和公案……”
“此事不足为人道,请转告令兄。要是我有女儿,决不找一个来历不明,问题重重的江湖浪人做女婿,除非不爱自己的女儿。”
“咦!我……我不知该如何向舍侄女解释?”蔡福叹息着说。
方大郎淡淡一笑,说:“蔡兄用不着多加解释,只消告诉她,唐小虎爱她甚深,这就够了。”
“这……唐小虎为人暴躁,而且太狂……”
“呵呵!年青人谁不狂?不狂便是庸才,没出息的人才少年老成。兄弟该走了,请代向令兄致意。”
他告辞下楼而去,留下蔡福在座上发呆。
方大郎取道回店,刚折入小巷岔出斜街,便发觉后面有人跟踪,是一个脚下轻捷,以笠帽掩住面部低头疾走的村夫。
“你来吧,这次我可不会上当了。”他心中嘀咕。
脚下一缓,后跟的人逐步接近。
小巷前后无人,巷窄道小,人到了身后,要超越必将探身而过。
近了,来人到了身后,突然掀掉笠帽,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奋力便摔。
他一怔,这人怎用上这种斗力的打法?
不由他多想,自卫的本能令他立即采取行动,千斤坠立地生根,扭身左肘斜撞,“噗”
的一声击中了对方的耳门,顺手向下一抄,捞住了对方的一条腿,向上一提。
“嗯……”对方松了手,仰面便倒。
他一把将人抓起,讶然问:“咦!小虎,你怎么了?”
暗袭他的人是唐小虎,耳门挨了一击,已是晕头转向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地叫:“我恨你,我……我要打破你……你的头。”
脚步声急促,赶来了三个人,领先的人赫然是唐绮玉姑娘,另两个是仆人。
“哥哥,你……你怎样了?”姑娘惊叫,急急奔近。
方大郎将小虎放下倚靠在墙上,笑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却要打破我的头,好吧,把道理说出来听听。”
“你……你抢走了小芸妹,你……”
“废话!你简直昏了头。”
绮玉上前扶住乃兄,向方大郎幽幽地说:“蔡叔已准备请街东曾爷出面做月老,蔡福叔在永安酒楼邀你商量,要将小绮了妹妹许配给你。小芸妹妹是我哥哥青梅竹马的爱侣,哥哥怎受得了?”
“小虎,你这人真是愚不可及。”方大郎苦笑道。
“我要和你拼命。”小虎大叫,疯了般冲上。
方大郎拔开对方的手,叉住对方的咽喉抵在墙上,沉声道:“小虎,我不怪你。如果小芸不嫁给你,那可是你自找的麻烦。年青人太过刚强,不是太好的事,刚则易折。对女孩子必须刚柔并济,错了认错,一味无理取闹,那是愚昧无知,不足为法。我不赞成大男人向女孩子一味陪小心,但承认错误并不丢人。那天你妒火中烧,表现得太恶劣,迫得她无路可走,你并没有甚么光彩;快去向她陪不是承认错误,她仍然是你的。不然,佳人将属他人,一切都嫌太迟。好自为之,老弟。”
小虎脸色苍白,嘎声道:“你……你是说我……我还有希望?”
“我已拒绝了这门亲事。”
绮玉一怔,不信地问:“你……你拒绝了?听说条件极为优厚,小芸妹妹有十万银子陪嫁,还有……”
他呵呵笑,说:“我目前虽是个囊空如洗的浪人,但仍不稀罕那十万两银子的嫁妆。有骨气的男孩子,会赤手空拳打天下,不然,在妻子面前便失去自尊,抬不起头。”
“那……你难道真是云龙双奇的妹夫?”
“我已经告诉令尊了,没有此事。你们如果传出去,保证你们有天大的麻烦。告诉你,不必再打扰我,一切靠你们自己,告辞了。”
回到客店,他先至沙步衡处看看。沙步衡的症状已显着减轻,精神大佳,欣然地问:
“老弟,你像是很开心,是不是愿意做神偷丁家的司命?”
“当然,这次的机会太好了。”他也欣然地说。
“是不是因为神偷的孙女?”沙步衡似笑似笑地问,但口气并无调侃的成份。
“正相反,兄弟对位小姑娘只有利害关系。”
“那位姑娘不是很动人么?听你的口气,像是对丁家另有图谋呢。”
“不错。”
“是名?是利?”
“都不是。”
“是思?是仇?
“很难说。”
“说来听听好不好?”
“事情尚无眉目,时机未至,恕我守秘。”
“为友分忧,我并非苛求,老弟。”
“这件事真像末明,我如果说出,证明我是个乱入人罪的冒失鬼而已。”
“哦!这人很固执。”
“执善固执,不算罪过吧?你不希望我明辨是非?”
沙步衡脸上一红,汕汕地说:“是非二字,要明辨委实不易,这世间很多事似是而非,谁耐烦花那么多功夫去明辨?吃力不讨好,苦了自己确是得不偿失,何苦来哉?刚才有店伙来找你,你会见客人了么?”
“会见了,到外面去走了一趟。”
“甚么人?”
“水西门六栈茂源栈的帐房,他要替我说一门亲……”他将经过说了。
沙步衡大笑:“老弟,条件如此优厚,你竟然拒绝,太愚蠢了,不是么?”
“人各有志,愚蠢就愚蠢吧。”
“那位蔡小芸是个母夜叉?”
“美如天仙,比神偷的孙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弟,放弃这名利双收的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可惜。”
“呵呵!你如果愿意,我替你牵线,做个现成媒人,怎样?”
“可惜我没有你长得俊,人家姑娘爱的是你,你移花接木给人来个望梅止渴隔靴搔,简直是岂有此理!呵呵!”
“沙兄一表人才,除了身材比我略差半分之外,论器宇风度,甘拜下风。”
“哈哈!别挨骂了,我这快入土的老头子叫……”
“沙兄,你对兄弟的医术不放心?今晚你如果余毒不下,兄弟从此不谈医理。告诉你,有我在,你想进土也进不了,阎王爷也不敢与我争人。哈哈!放心调养啦!我该走了。”
他回到后院,丁小欣不胜雀跃地等候着他,亲自领他进入客房中,有姑娘亲自派人采购的衣裤鞋袜,叫来一名侍女,迫着他更衣。
当他换了一身黑绿色劲装出到房外时,在外面等候的小欣兴奋得忘形地喝彩。身材健壮的人穿劲装,尤其是年青英俊的小伙子,穿了劲装更显得生气勃勃,英伟照人,难怪姑娘高兴得上了天。
他像是月兑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寒伧之气尽除,在威武中透露出三分温文的气质。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半点不假。
入暮时分,后院气氛一紧。
丁轮的房中,不断有神秘的客人进出。
方大郎一直在屋门附近徘徊,留意那些匆匆进出的访客,看是否有他希望见到的人,可是,他失望了,一无所获。
二更左右,他到了沙步衡的住处,招来一名店伙,给了店伙十两银子,伺候沙步衡方便。煎来最后一服药,给沙步衡服下,约一刻工夫,沙步衡泻下了一堆腥臭无比的秽物。
他净了手,打发店伙离开,向沙步衡笑道:“沙兄,恭喜恭喜,余毒尽清,病根已除,阎王爷冲兄弟薄面,不将你的姓名从生死簿上勾销,哈哈!我这郎中不错吧?今晚你还不能吃大鱼大肉,今后只消调养二两天使可行动自如,恢复健康了。”
沙步衡脸色仍有点苍白,但手上已有了劲,一把握住他的小臂,激动地说:“老弟,谢谢你,谢谢你。你从枉死城中硬把我拉回阳世,此恩此德没齿不忘,兄弟,我……我不知该如何向你道谢才好,也不知你希望我如何谢你。”’他呵呵笑,说:“沙兄,萍水相逢,济人急难,这是江湖人坚不移的信条。你不知道我的底细,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救你全出于偶然,此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存在。今后一别,各奔前程,天下茫茫,还不知是否有再见之期呢。”’他将廿两银子纳在沙步衡的枕畔,又道:“兄弟只有这点银子,送给你做盘缠。我该走了,珍重。”
沙步衡神色不住在变,沉静地目送他出房,久久,方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他施恩不图报,我岂可做负义的人?虽然我不是甚么大丈夫。”
他吃完床头方大郎留下的一方盆带药煮的粥,悄然而起。
客房中一灯如豆,左右五六名旅客四仰八叉地熟睡如死,神态令人望之生寒,鼾声此起彼落。
夜深了,快三更啦!
他略为活动脚,悄然出房,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方大郎返回住处,吹熄灯火就寝。不久,窗门徐徐推开,他像一头狸猫,蛇行鹭伏直趋丁轮的住处,沿廊道后行,三二十步便到了宙外。
这是内间的小客室,东西两端皆有长窗,建有结实的窗格,里面的窗扇糊了棉纸,可看到灯光,不见景物。他用一根小树枝,蘸了唾沫,伸入窗格小心翼翼的刺了一个小孔,小心地向里窥视。
他所占住的是西窗,窗外是个小天井。东窗外面是院子,院子里栽了些花木。如果有人想窥探室内的形势,以利用东窗的成份最大,进退容易,且易隐身。他却从西窗着手,似乎有点大逾常规。
他刚准备停留,东宙方向突然传来了三记击掌声。
窗上人影路摇,接着传出开窗的声音。
“请进,是常叔么?”是丁轮的声音。
方大郎的眼睛,凑近了小孔。
室内有五个人,丁轮夫妇、小芹姑娘、两名彪悍的中年人,每人皆带了兵刃。
窗门是一名中年人打开的,两名黑影飞掠而入。灯火摇摇,两名黑影的身法十分高明,落地不带丝毫声息。
是笑无常和八卦道人,两人都带了兵刃。
丁轮手虚引,笑道:“请常叔上座,八卦道长已光临赐教,欢迎。”
笑无常狞恶的脸庞上,挂着令人心惊胆跳的微笑,大刺刺地坐下说:“按到贤侄的口信,怎能不来?”
八卦道人不言不笑,冷冷地落坐。
笑无常的目光落在一旁安坐不语的两个中年人身上,颇为托大地问:“这两位朋友面生得紧,贵姓?咱们见过么?”
三角眼厉光闪闪的中年人冷冷一笑,说:“你我一在湘西,一在巫山,少见少见。”
笑无常脸色一变,不再托大了,坐正身躯正色道:“咦!两位定是巫山双煞了。”
三角眼中年人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区区白煞符威,穿白为证。”
另一位穿黑衣,脸色苍白带青的中年人也冷冷地说:“在下穿黑,黑煞申猛。”
丁轮赶忙接口道:“小侄这次湘南之行,是为神女蜂无极丹士助拳。丹士老神仙希望在九疑山建一坐碧落宫,小侄奉命先至府城安排。双煞两位前辈,是丹士老神仙的座下使者。”
丁轮已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巫山二煞也不过四十上下,他竟称双煞为前辈,可知笑无常为何不敢托大了。
笑无常脸一变,问道:“贤侄,令尊来了么?”
“家父不是已到江西了么?”丁轮反问。
“在江西九江,咱们袭击九指狂乞,不但劳而而无功,反而几乎丢了老命。之后,咱们便分手各奔前程,愚叔以为他已回家了呢。”
“不曾见他回来。”
“哦!那么贤侄襄助无极老前辈的事,令尊并不知道了。”
“小侄有小侄的前程,家父知不知道,无关宏旨。小侄已将信息传出,希望家父接信后能赶来参商。”
“那……令尊肯不肯与无极老前辈合作……”
“家父谅也不至于反对。”
“贤侄将愚叔找来,不知有何见告?”
“听说常叔也在着手谋取六大栈……”
“确有此事。”
“小侄冒昧,请常叔暂缓动手,等笑侄动身前往九疑山时,常叔再动手井未为晚。”
笑无常低首沉吟,迟疑地说:“愚叔的事,与贤侄的事风牛马不相及……”
白煞符威哼了一声,接口道:“笑无常,你听清丁老弟的话了。”
笑无常一震,欠身道:“是的,听清了。”
“你最好记清了,听清是不够的。”
“这”
“丁老弟叫你暂缓动手,你就遵办好了。”
“这个……”
“你要我说第二遍?哼!”白煞的口气狂得令人受不了。笑无常却不敢发作,惶然说:
“这件事,在下也作不了了主……”
“常叔与谁合作?”丁轮问。
“金眼雕黎襄。”
“金眼雕又是甚么人?”
“是赣南的绿林巨豪。”笑无常挺了挺胸膛说。
“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两位极少出川在江湖走动,自然不知……”
“你说在下孤陋寡闻?”白煞符威沉声问。
笑无常打一冷颤,凛然地说:“在霞并无此意,既然丁贤侄如此说。在下将话转告黎当家便了。”
“阁下告诉姓黎的。九疑山是咱门的势力范围,地属永州府,在永州府一州七县中,不许任河人安窑立寨建派树门。”白煞陰恻恻地说。
笑无常倏然离座,沉声道:“在下听清了,也记下了,这算是正式的警告么?”
“你已听清了,在下已经说得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别弄错了。”白煞脸容肃杀地说,一字一吐清晰明白,不容对方吴解。
“在下不会听错的,再见。”笑无常抱拳一礼说,举手一挥,八卦道人立即离座。
丁轮也离座送客,说:“还有-件事,上次碰上笑叔与八卦道长买卖的年青人叫方大郎。他已是小侄的人,请常权高抬贵手。
笑无常嘿嘿笑,说:“贤侄比令尊强多了,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愚叔怎敢不听?告辞了。”
白煞符威缓缓站起,陰森森地说;“笑无常,如果我是你,便离开水州。有多远就走多远。”笑无常脸一沉。冷冷地说:“常某会走的,至于何时走,如何走,那是我笑无常的事,不劳阁下越俎代庖,代为策划。”
“嘿嘿,在下也是一番好意。”
“呵呵!在下心领就是。”
两人跳窗走了,走得极为狼狈。
白煞等两人去远,方向丁轮说:“老弟,这小辈的口气,不像是天南双剑的爪牙。”
“前辈所料不差,常叔确是刚从江西回来,并未与天南双剑的人搭上线。”丁轮恭敬地说。
黑煞一直是最佳的听众,一直不曾发话,这时嘿嘿怪笑,接口道:天南双剑的来意,与咱们不谋而合。而金眼雕虽不会指明在九疑山设寨,但用意亦显而易见。目下三方的实力如何,皆讳莫高深,只消有一方做墙头草,必将左右逢源,可左右大局。
“不错,咱们不能轻视任何一方。”白煞慎重地说。
黑煞拈须沉思片刻,说:“湘西八怪中,丁老弟的令尊年高德助,名列八怪之首,如获令尊相助,不但可争取笑无常一些人,更可增长咱们的声势。丁老弟可否派人催请令尊火速赶来?”
“家父行踪如迹;平时极为小心,晚辈确是不知他老人家的去向,这……”
白煞笑道:“湘南风风雨雨,群雄萃聚,连笑无常也赶来了,令尊岂能置之不理?咱们不必耽心,他会赶来的。”
笑无常偕八卦道人匆匆离开客店,心中大恨,八卦道人为人陰险,说:“常施主,那巫山双魔狂做得令人受不了,亏你还有那么好的涵养与他打交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反脸,咱们人孤势单,还想不想活?”笑无常按着性子说。
“你就罢了不成?”
“罢?老道,你吃得下,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依你之见……”
“咱们先下手为强。”
“天南双剑尚未赶到,咱们两人也接不下一煞。金眼雕也仍在途中,咱们无法找到能接得下双煞的人。”
“这……这口恶气委实难消。”
“咱们何不找四凶?他们的主子天南双剑,另派有高手伺机而动哩!”
“这……好吧,试试看。”
“不用试,去找他们不会错。”
“好,走!四凶今晚可能到西门六饯,咱们名义上去助他们-臂之力,暗中也顺手牵几头羊,岂不甚好?”
“妙哉!走。”
他俩人身后,方大郎象个无形质的幽灵,紧楔不合,留意他们的一举-动。
两人商量妥当,干脆跃登屋面,奔向西门大街,不久便到了泰和栈大首屋面,立即隐霞身形。
“三更正了,不象有却静,怎么声息全无,难道他们今晚不来了?”笑无常低声道。
八封道人向东一指,低声道:“瞧,那不是来了么?”
八个黑影分为两组,每组相距五六丈,一前-后如飞而至,纵跃如飞,声息全无。
先头四黑影到了,在泰源栈的正厅屋顶四面一分,隐身不见。
第二批人仅略为停顿,立即奔向内院。
笑无常长身而起,弹指发声三霞。
四黑影一惊,向下伏,有人发三下弹指声,并未现身。
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并肩跃上对方伏下的瓦面,站在角檐旁高举右手,再弹指三声。
一名黑影徐徐现身,一步步走近,在三丈外方高举右手,戒备着接近至八尺左右,低声答:“那条线上的?”
笑无常不多客套,急急表示身份:“在下笑无常常天衡,与八卦道人,请矮仙翁葛老一谈。”
“原来是常兄,久仰久仰,但不知常兄有何贵干?兄弟双尾蝎劳公良。”黑影放下手道。
“劳兄,幸会幸会。”
“常兄是来夺咱们的买卖么?”
“正相反,诚意相助,并有消息见告。”
“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劳兄请勿相疑,请相信在下的诚意。”
“好吧,姑且相信阁下。相助不敢当,些微小事,咱们办得了,可否请将消息见告?”
“劳兄可知神女峰无极丹士的消息么?”
劳公良嘿嘿笑,说:“无极丹士明后天可能赶到,他座下的四使者已到此多日。与阁下同列湘西八怪的神偷,已做了他的走狗。这消息下感到意外么?”
“这……劳兄的消息果然灵通。”笑无常暗暗惊心地说。
“咱们尚不知他们到底还来了些甚么人。咱们的盟友九陰丧门座下五总管之一的天狼钟离奇,已遭毒手被他们毁尸消迹,仇深似海。”
“哦!在下……”
“你如果不死心,相助姓丁的,将死无葬身之地。今晚咱们要替欢喜佛百戒和尚复仇,不需外人协助,你老兄请吧。”
“在下是诚意……”
“你走不走?”
笑无常自讨没趣,哼了一声,偕八卦道人扭头便走,碰了一鼻子灰。
远处潜伏的方大郎心中焦急,替唐家耽上了无穷心事,忖道:“事急矣!不如挑起他们火拼,也许可急救唐家,且可消弱他们的实力。
他已看清东面几人藏身处,立即掩近,躲在瓦拢的暗影中,揭了一块瓦,观个真切、突然发瓦袭击。
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刚掠出把风人的警戒线。
“啪”一声暴响,瓦乍击中的那人的头侧,瓦片碎裂,力道恰到好处。
“有贼!”方大郎大叫,声如霹雳。
“啊……”被瓦片击中的人狂叫着向下滚,滚落一座天井去了,落地的声响动魄惊心。
双尾蝎则打发三名同伴跳下内院,闻声一怔,不由勃然大怒;以为是笑无常在捣鬼,怒吼道:“快追那姓常的恶贼和妖道,分头办事。”
声落,不顾一切往下跳。
泰和栈的伙计与武师纷纷惊起,乱得一塌糊涂。糟的是以为瓦面上有贼,却不知贼已侵入内。内院有女眷,伙计与武师在末发现贼在内之前,怎敢进去戒备?
双尾蝎与三名同伴早将地势模清,跳下院子撞毁了内堂门,-涌而入,宜趋内房,院墙外-声怒啸,三名武师越墙而入。最后一名黑影并未登堂入室,站在院子里看风,见有人跳入,一声长笑,左手疾扬,三枚透风镖化虹而飞。
“啊……”三名武师几乎同时狂叫着按倒在地。
三名武师冒失地越墙而入,落入院子,便被黑影用三枚透风镖一一击倒,毫无躲闪的机会,一明一暗,一静一动,出其不意出手,怎能幸免?
黑影并末登上院墙,仍贴在门旁候敌。三镖全中,这黑影确是了得。
蓦地,风生五步,黑影从天而降,方大郎到了,大喝一声,人末站稳瓦片已经出乎,飞击门旁的黑影。
黑影大惊,不知射来的黑压压的大型暗器是啥玩意,不敢接,向下一伏,抖手发出了一枚透风镖,并伸手拔剑,知道来人定是可怕的高手。
已经有人侵入内室,方大郎情急拼命,随瓦片飞扑而上,在瓦片震碎在墙上的刹那间,扑倒在阶上,射过了一镍。再次扑出时,黑影的剑尚未出鞘。
“蓬!卟卟卟卟……”两人倒成一团,双方皆出拳拼命,谁的气功到家臂力大,谁占便宜。
只滚一匝,入影倏分,倒地的黑影在狂号,跃起的方大郎已冲入内室,手中多了一把夺来的剑。
冲近内室,走道中灯火摇摇。唐鸣远与两名仆人,被一名黑影追得不住向后退,刀剑交击声震耳,三个挡不住黑影的一根判官笔,眼看要糟。
方大郎到了黑影的身后.猛地向前一扑,大喝道:“接剑!”
速点速决,他必须运用机智,扑倒时方出剑,猛攻下盘。
黑影闻声知警,大喝一声,大旋身一笔急封。糟了!既不见有人,也不见有剑,身后没有人。
人在地下,扑伏在地看不真切,也来不及看,方大郎的剑,已刺入黑影的下陰。
黑影将判官笔一送,“噗”一声刺入右面的石壁,火星飞溅。接着是一声狂号,摇摇晃晃倒下了。
方大郎挺身而起,急叫道:“唐叔,我是方大郎,里面还有贼么?”
“小虎兄妹被两贼带走了从厢房跳窗走了。”唐鸣远急叫。
方大郎急退而出,跃上瓦面,向先前八黑影前来的方向急迫,飞越房舍如履平地。
把风的原有四个黑影,被方大郎击倒一个,另两个追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只有一人在屋上。见同伴从下面背了人退出,院子里也先后有武师登上瓦面。这位把风的跟了便走,不再把风了。
城西在闹贼,闹贼平常得紧,只有几个巡夜的丁勇闻声赶来,之外便是六栈房的武师与伙计跑出来捉贼。
三黑影背上了两个人,从北飞渡城关,向北落荒而走,不如身后有人狂追。
三人找到了小径,两里外村影入目。
方大郎已追近至三五十丈内他认识这座村,那是最早的一座城,目下叫泉陵村。汉朝时这里不叫零陵,而称泉陵(指永州府附廊零陵县)。泉陵村目下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但荆棘丛林中、散布着年代久远尚未塌垮的旧石屋,半埋地下成了狐鼠的巢袕,只要往这一带一钻,黑夜里找人太难了。
他心中一急,大叫道:“龟崽子别走,太爷来了。”
三黑影已接近村口,正向左抄出,接近废墟的灌木丛,闻声一惊,止步四望。
“你收拾他,我们带人先进去。”最前面的黑影说,偕另一背了俘虏的黑影如飞而去。
断后的黑影一声狂笑,拔剑迎上叫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太爷在等你送死。”
方大郎心中焦躁,一面冲进,一面留了心,一手抓断一把茅草藏在身后,挺剑冲进,“飞星逐月”剑化长虹而出,奋勇进击。
黑影一剑封出,“铮”一声火星飞溅,势均力敌,将攻来的剑震偏,抢进回敬一招“毒蛇吐信”,闪电似的指向方大郎的心坎要害。
方大郎怎敢缠斗?这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救人如救火,不能有丝毫耽误。擒走小虎兄妹的两黑影已经远出百步外,即将进入废墟,他必须分秒必争。
他向侧一闪,险之又险地从剑尖前逸走,左手一扬,喝声“打”茅草掷出,如同百十根利箭,笼罩住对方的全身,罡风呼呼,劲气袭人。
黑影大骇,只看到一丛黑雨射到,不知是啥玩意,百忙中向佣一窜,并振剑自卫,恰好撞入方大郎预先等候的位置,等个正着。
方大郎的剑吐出,剑上风雷隐隐。内力已注入剑身,“嗤”一声贯入闪来的黑影的左胁。
他的剑一振,人即飞掠而出。
楞是,前面的两黑影已经不见了。
“糟!我该留活口。”他一面追一面暗暗叫苦。
追入废墟半里地,前面有物一晃。
“谢谢天!有暗桩,正好派上用场。”他不由地暗叫,立即向下一伏,先隐起身形,仔细地打量四周,看清地势,方蛇行营伏向暗桩探进。
废墟近江边一带林深草茂,荆棘丛生,一度尚称完好的石基旧磅建造的古屋,座落在灌木丛中。屋共两进,上面盖了新盖上的茅顶,里面有墙有壁,有窗有孔门框,而没有窗扇与门箕,仅用竹与草编成的帘子分隔各室。屋四周,共有四名警哨,戒备森严,不易接近。
前一进原有了二三十名高手,但今晚已有大半的人被派至各地活动,剩下的除了内外围的七八名警哨之外;已没有几个人在内住宿了。
后一进分隔为四间,两间住人,两间作为囚室.囚室内放,了六名男女,皆被绑了双手双腿,丢在草堆中。左男囚,右女囚,外面有一个警哨把守。室中亮起了灯,两黑影进入室中,将人向地下一丢。两人一是黑脸膛,粗眉大眼的中年人,佩了一柄蝎尾钩,正是自称为双尾蝎劳公良的人。
另一人长了一张三角脸,雷公嘴,年约半百,乖戾之气外溢,佩了剑,腰带上有一排飞刀。
双层蝎在灯盏上加了四五根灯草,炎焰摇摇,光度大增,放下挑针笑道:“总算把唐家的一双儿女弄来了,兄弟就比九陰丧门阳老儿高明,他派四凶到潇湘镇也没将人弄到手,反而几乎丢了欢喜佛的命。”
三角脸的中年人嘿嘿笑,取下壁间的洒葫芦,咕噜噜了几口酒,冷冷地说;“九陰丧门是乾坤八魔之一,他是唯一想谋夺九疑山庄最心切的人;童庄主也是八魔之一,这叫做自相残杀。他要与咱们的主人天南双剑分九疑山势力范围,我真不明白主人为何要答应他?”
“白兄,狡兔尽,走狗烹的俗语,你懂不懂?等到失去利用价值。老魔便是被烹的时候了。哈哈!老魔自命不凡,一而再失手,第一次四凶被云龙双奇的妹婿赶得落花流水,第二次被丁家弄走了天狼。哈哈!咱们明天将六栈的人送给他,看他的脸往何处放?”
白兄用脚推动地下的小虎兄妹,笑道:“手到擒来,老魔不气死才怪。唔!这丫头好肉感。瞧她这身细皮女敕肉隆胸细腰,玉体半掩撩人心魄。我它白喝了口酒,酒是色之媒,可把我的火点上啦!劳兄,今晚我要与这丫头快活快活。”
小虎与绮玉姑娘,是被人从床上擒走的,身上只穿了睡衣,绮五已发育完成,胸围子半掩住酥胸,那光景真令人心动神摇,即使鲁男子看了,也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双尾蝎桀桀笑,说:“白兄,你拿到你房中去吧,我去看看追来的人是否被擒住了。”
白兄一把抓起已吓软了绮玉姑娘,往外走,一面怪笑:“小娘子,我老白并不老,保证令你快活,保证你销魂荡魄欲死欲汕,哈哈哈哈……”
双尾蝎往外走,笑道:“那是个未经人道的黄花闺女,你说这些简直是煞风景对牛弹琴,哈哈……”
在狂笑声中,双尾蝎出外巡视而去。
白兄将绮玉姑娘带至对面的卧室,往床一丢,重行外出将小虎拖入囚室中,向警卫说:
“这是唐家的大少爷,有几斤蛮力,拳脚并不差。小心看管。”
警哨是一个中年大汉,笑道:“白爷放心,他如果不安静些,小的便将他吊起来,保证他吃卟消。”
“用不着吊,给他一点教训也就算了。”
“好,小的留意就是,”
小虎手脚分别被牙筋索捆得结结实实,口中也塞了一条毛巾,叫不出声音,急得上天无路,反绑住的手又不好用劲,想解月兑脚上的捆索也力不从心,只能睁着眼等死。而并被背得浑身发软,连挣扎的力道也完全消失了。
室中还有三名俘虏,是另三家客栈号的子弟,他全认识,大概刚被送来不久,一个个奄奄一息,像是半死人,是被另一批人掳来的。
隔壁囚室中,传来了妇女的嘤嘤啜泣声。他心中发痛,暗叫道:“天哪!小芸妹也被他们掳来了。”
吸泣声他听得真切,爱侣的声音他岂能忘?心中一急,急出一身冷汗,在恐惧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持着他,他吃力地挺身站起。
干草的响动声,惊动了外面的警卫。警卫拉开草门,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好小子,太爷正要找机会消遣你呢,妙极了。”
说完,大踏步而入,张开双手桀桀怪笑迫近。
小虎双目喷火,想拼命向对方撞去,可是双脚并绑,重心不稳,心念一动,身形也跟着移动,重心便失,未能向前撞出,反而冲倒在地。
警卫走近,横胸一把将他抓起狞笑道:“就这小婊子养的,太爷首先要……”
小虎绝望的眼神中,突然看到了希望之光。他从警卫的肩膀后,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英俊脸庞,那是他耿耿于心,又敬又怕的方大郎。
“噗”一声响,警卫的脑门挨了一剑靶,应声便倒。
方大郎及时扶住了小虎,割断小虎的手脚绑绳,低声道:“取贼人的刀,到邻房去救小芸姑娘,勇敢些,老兄。
他解了另三名青年,向取了刀的小虎又道:“带了所有的人,从东南角月兑身,小心些。”
“方大哥,我……我大妹……”唐小虎低叫。
“我去救她,并引贼人来追,以便让你们月兑身,快走,打起精冲来。”
生死关头,怎能没有精神?小虎急急出室,钻人邻室救三位姑娘。
方大郎剑隐肘后,宜奔贼人白兄的卧室。
室中灯火明亮,白兄将姑娘抵压在床上,一手举酒葫芦喝酒,一手托着绮玉的脑体。手搭上半解的胸围子,作势向下撕拉,眯着醉眼狞笑道:“对付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大闺女,我老白有一套最过瘾的手法,保证你满意。平时,你这个小娼妇一呼百诺,作成作福,高贵娇纵凛然作态,从未当过被人奴役虐待的滋味,一旦被人像对待狗一般凌虐,必定感到新鲜。嘻嘻!一旦剥光之后,你与天下间的女人并无不同,但在你来说,却是一生中最富刺激最难忘的经历;你的高贵已不存在,你的名门闺秀地位已化为乌有,哈哈……”
狂笑声中,白兄的酒葫芦举在玉绮的胸上方,酒向下泻落,泻在她大半暴露在外羊脂白玉怒突而出的酥胸上,酒香四溢。
绮玉被压在床缘;双手反绑被压在背下,口被布巾勒住像是加了一具马衔,即使想自杀也咬不断舌头,脸色泛灰,泪水象泉水向外涌流,眼中的绝望神色令人望之心弦为动。
“嗤……”胸围子被撕破。
这瞬间,白兄突然一声怒吼,大旋身将酒葫芦扔出,侧闪八尺伸手拔剑。
“啪”一声响,酒葫芦被入室的方大郎一掌拍碎,剑虹如电,来势如排山倒海。
姑娘向床下一滑,滑倒在床下。
白兄先机已失,疯狂地连封三剑,被迫至壁角,发出了求救的急啸声,“铮铮!”又封了两剑,背部贴壁了。
“且慢动手,你是谁?”白兄狂叫,突然伸手剑刺出,不理会方大郎攻向胸口的一剑显然要拼个两败俱伤,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
方大郎除了撤招暴退之外,别无他途,房中狭窄,没有旋回挪移的空间,不是进就是退;他如果后退,生机便失,必将受到白兄雷霆万钧般凶狠急袭,脚下的绮玉危矣!姑娘的命控制在他手中,他得挨上这一剑。
双方攻招捷逾电光石火,已不容他思索,本能的反应决于刹那间,念动生死即判。
他身形左扭,右手的剑急送而出。
“嗤!”他胸口心坎销下处挨于一剑,护体真气抗不住白兄的剑气,同样是练气高手,功深者胜。剑斜滑而过衣破肌裂,裂了一条三寸长的创口,鲜血涌现。如果他不扭身,这一剑必定正面刺入体内了,危极险极;
他的剑,刺入白兄的右胸,深入五寸以上,抗力甚大,白兄的气功已练有五成火候了。
“啊……”白兄向后退,狂叫一声,背撞在墙上,然后挺剑再次前冲。
他一剑斜拔,打落了白兄的剑,白兄向前冲,错肩而过,冲塌了草门,冲出门外,重重地掼倒在走道上,叫不出来了,在地上挣扎声吟。
他火速削断姑娘的手脚绑绳,解了勒口布,掩上她的衣衫,撕棉被做为背带,将姑娘背上急急地说:“不要怕,不可惊骇叫唤,不然万事全体。”
姑娘虽已惊魂略定,但已惊僵了,任由他摆布。想叫她也叫不出声音。
他向外走,先看看囚室,还好,小虎玉六男女不在囚室,大概已经走了。
出屋他奔向西北,奔了五六十步,呼哨声传到,迎面奔来一个黑影。
右方十丈外,也有数个黑影向南追。
为了便宜小虎一群人月兑身,他必须吸引贼人们的注意,一声怒啸,他急冲而上,出其不意突入三黑影之中,剑纲倏张,行雷霆一击,手下绝情。
草木萧萧,黑夜中敌我不分,三黑影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听到啸声人影已近,连人影也末看清,剑已入体。
走在最后面的黑影身手高明,听到啸声不对便油然兴起戒心,猛地向下蹲,便发现剑影如山,剑气如隐隐风雷,令他心脏俱寒,顺势伏倒奋身急滚。
方大郎刺倒了两名黑影,如飞而遁。
“快来!人往西北逃跑,杀了咱们两个人。”地下藏身的黑影狂叫。
叫声远传两三里外,所有人皆闻声赶来。
黑影爬起跟踪便追,一面狂叫:“拦住他,拦住奸细,奸细利害,小心……”
方大郎并不急于月兑身,他得让小虎有逃走的机会,不徐本疾急步,走了百十丈,劈面碰上三名高大的黑影。
三黑影并肩而至,脚下草与腰齐,散布着一些小树,碎砖怪石零落,是一处快被夷平了的废墟。
黑影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看到人影立即止步,左右分拦住去路。
后面百十余步草木掩映中,迫来的人像潮水,愈拉愈多,但相距百十步,只听到奔跑声,卟见人影,呐喊声震耳欲聋:“捉住那家伙,他背上有人。追!西北方向。”
中间那高大的黑影只看到人影急奔而至,怎看到背上有人?大喝道:“站住!双!”
双字该是切口,方大郎不假思索方叫:“快向前追!单。”
今晚回答的切口根本不是单,黑影一声狂笑。挥剑而上,大吼道:“丢剑就缚,江准三鬼手下无三招的对手。”
方大郎心中一震,折向往西逃。
最左翼的一鬼一声狂笑,飞扑而上,奇快绝轮,闪电似的截住去向,剑出如狂风暴雨,风雷骤发,数道剑虹攻抵胸月复要害。
方大郎不敢接,出绝招夺路,一声长啸,剑出“乱洒星罗”,“铮铮”两声崩开两剑,第三道剑芒已从中官攻入,猛地抖腕,剑花涌现。
他感到右腿外侧一凉,对方的剑贴腿外侧而过,好险,似乎并未受伤。
他的剑,却刺入对方的右胁外侧,得手了。
“哎!”黑影大叫一声,向左扑到,间不容发地避过他第四剑的凶狠急袭。
第四剑无功,他一惊而过,向西飞逃,将另两鬼扔后二四丈,追他不上了。
呐喊声大作,追的人愈来愈多。
他心中大急,忖道:“小虎他们该已远出两里外,恐怕已经逃至城门附近了,定已找到人家藏身,我再不替自己打算,大事去矣!如果再碰上与江准三鬼一般高明的人,便走不掉了。
他吸口气心神一敛,展开了轻功绝学全力逃生。
左后方有异响,破草奔掠声有异,有可怕的高手迫近了。
他略向北偏,进入一座黑黝黝的树林,脚下一缓,尽量放轻。
不再有呐喊声,显然主事的人已经赶到,禁止那些乌合之众乱叫,这一来,他反而心中一紧。
斗转星移,已经是四更将尽。如果在天明前仍未能月兑离此地。那就一切都完了。
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就走,不能慢下来,尽快远离这险境是唯一的途径。他向西北方向急掠,再次展开轻功全速远走高飞。
总算不错,后面似乎不再有人造来。
到了一座小山前.小山全是嶙峋怪石。潇江两岸山多平原少,所有的崖山泥少石多奇崖怪石峥嵘,石缝中生了不少怪树与藤草,潇湘两江的上游除了雨季之外,皆是清澈可爱的河水,原因在此。河床极少淤泥,不是石就是沙,许多地方盛长水草,所以深处的水色碧绿如翡翠。
他看到了山,却未发先山西南的潇江。
按行程,即使将曲折盘绕的路程除外,也该远出六七里,泉陵废墟的贼人不至于追来,他也感到倦了。
背的绮玉一直不曾发声,沉默得令他耽心。
正走间,前面火光一闪。
“找地方歇歇再说。”他想。
人地生疏,地势不熟,有灯火的地方也可能有危险,他必须避开有人烟的地方,便向西一折,奔向小山的西南角。
树林已尽.眼前山崖壁立,怪石峥嵘,隐约可看到一座巨石旁,搭了一座茅棚。
他先向下一蹲,察看四周良久,除了虫鸣,不闻异响,更不见人迹。
“唐姑娘,你怎么了?”他扭过头轻声问。并未吓昏,说:“方大哥,我……我很……
很好。”
绮玉的双手移动了,还好。
“已经月兑险了,不要怕。”他安慰地说。
“有你在,我……我不怕。”她那冰凉粉颊,偎在他的颈旁说,声音仍在发抖,却说不怕。
“不管怎样,我会尽力让你平安返家。”
“方大哥,你会的,我……我对你有信心。”
“谢谢你的信任。我们得歇歇,等我恢复疲劳,辨请地势方向,再带你走。”
“方大哥,我哥哥呢?”
“不知道,我将贼人引向西北道。要他往东南月兑身,按理他可以出险了,东南一路的贼人警哨,已被我全部肃清,不会有人阻挡的,我只耽心蔡姑娘三位女流,被吓得腿软走不动,那就麻烦了。”
“蔡姑娘?是小芳妹妹么!她……”
“她与另两位姑娘先你们被掳,前面有座茅棚,到里面歇歇。”
刚站起,“唰”一声响,在侧草丛中窜出一头野羊,黑影急射而至。
他闪身就是一剑疾挥,羊头落地,他方发现是一头野兽而不是人,吓了一跳。
有野兽出没,他放了心,附近可能没有人。到了茅棚,看出是樵夫搭建煮食的草寮,也像是看守山林人员的歇息处。
他将姑娘解下,略一活动手脚,植剑于地说:“我四处走走,看看地势,你可以躺下来歇息。”
“大哥,你不歇息。”
“走动便可歇息,不必坐下来养神。”
“大哥,我……我一个人害……害怕。”
他笑了,说:“你不是唐家的女英雄么?振作些,把你们松林打擂的胆气壮一壮。我就在附近,剑你拿着。”
他从东绕到南,再折向西南,自语道:“不如往北走,将姑娘送回潇湘镇唐家,岂不省事?此地距潇湘镇应该不出五里地。”
有所决定,他心中略宽,回到茅棚内软倒在地发寒颤的绮玉说:“此地距潇湘镇很近,我先送你回家。”
姑娘坐起,忘型的扑入他怀中饮泣。这一扑,触动他的伤处,浑身一震,轻推开她说:
“你坐好,我得裹伤再走。”
“大哥,你……你受了伤?”姑娘惊问。
“不要紧,挨了一剑。”他镇定的回答,避至一旁月兑下上衣,从百宝囊中取药散敷上,撕背带裹创。
蓦地,他嗅到另一种令他心动的幽香,这幽香与纺玉身上的香味不同,极为清雅,以兰非兰。他一惊,举目四顾,’侧耳倾听,一无动静,再嗅,异香消失了。
“怪!这附近有兰花不成?”他想。
刚将伤巾缠了三圈,蓦地“蓬”一声大震,火光一闪,茅棚前方火光熊熊,有物爆炸燃烧,光度明亮,像是一文火把,烟硝刺鼻。
火光下,人影乍现,左、右、前二方、两名穿薄袍的老人,一名中年道姑,将茅棚围住了,后面的岩石,没有退路。
这光景委实令人起疑,易滋误会。他赤着上身,而姑娘却乱发钗横,穿的是睡衣,酥胸半露,玉体横陈,三更半夜荒野之中,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躲在草棚内,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嫌疑,还有好事。
他大吃一惊,火速穿衣。
纺玉双手掩胸,躲入壁角。
他扭身扑向插在棚中的长剑,必须先获得兵刃。
道姑一闪即至,速度骇人听闻,手中金光闪闪的金笛一挥,八音齐鸣。
他只感到脑门一紧,似乎被金笛啸风所发的笛音所震,无端感到一阵昏眩,头重脚轻,猛地脚下一软,身躯一震,屈一膝脆地,向前一栽。
但他灵智尚算清明,伸手向前爬。
“铮”一声脆响,道姑到了,笛将剑击飞,挡在前面叱道:“站起来,如想反抗,有死无生。”
他灵智一清,笛声消逝,他也恢复正常,缓缓爬起骇然大叫:“魔笛飞仙!名不虚传。”
他藉火焰渐弱的火光,定神打量这乾坤八魔之一的魔笛飞仙。看年纪,肌色晶莹白里透红并无微纹,不会超过三十岁,青山眉下是一双明澈的秀目,小巧挺直的鼻梁,樱唇红艳艳地,薄施铅华,因此显得年轻,穿的是玉色道袍,衣领上插了一柄佛尘。手中的金色笛幻着奇异的金芒,映着火光极为刺目。
道姑淡淡一笑,笑意很动人,狠狠的打量着他。金笛隐在肘后,用颇具威严的口吻道:
“退出去,听吩咐行事,如敢故违,休怪守道出手太重。魔笛飞仙含笑杀人,心狠手辣,你大概会经有折耳闻,因此不可妄动逃走的念头,你是逃不掉的。”
他不敢不遵,徐徐向外退,扭头打量那两位老人,心中暗凛。
两人穿的是宽大的灰薄袍,一般高矮,一式穿着打扮,斑白的头发挽-个道土髻胁下挂着一个大革囊,佩了剑,身材高瘦,灰发拂胸,背手而立飘飘如仙。
两人穿着打扮与身材全同,唯一可分辨的是脸型,苍老的脸容留下了太多的岁月刻痕,只有一双老眼依然明亮,焕发陰森森令人不安的利光。左面那人是长剑;右面那个是三角脸,有一只难看的鹰钩鼻。
到了棚外,三角脸老人陰明一笑道:“这小辈真没有出息,掳来一个大闺女,竟将这处荒山野岭作为阳台,大概是被欲火迫急了。”
方大郎哼了一声,大声说:“老伯,你怎可血口喷人?你活了偌大年纪,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岂有此理!”
“咦!你敢嘴强?”魔笛飞仙错愕地、颇感意外的问。
“不平则鸣,我为何不敢嘴强?”他强硬地反问。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在下不管是谁,是非必须分明。”
鹰笛飞仙噗嗤一笑,向西老说:“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旧人换新人,目下江湖上是青年人的天下,老一辈的人过时啦!宇内三剑目下已不受世人重视,你们两位氤氲二老,连一个胎毛未月兑的小辈女圭女圭,也没将你两老放在眼睛啦!”
氤氲二老,老大姓包名元亨,老二姓夏候,名云深,是与字内三剑齐名的人物,也是魔字号的顶尖儿的高手。两老的辈份,比乾坤八魔高一辈,但年岁并不比八魔大多少。
这两个老魔的真才实学,比八魔不见得高明,但他们的氤氲毒烟无色无臭,随身浅放委实可怕,十丈之内无人敢近,嗅入一丝便头晕目眩,恶心反胃,手脚发麻失去活动能力,如同中暑。因此,死在氤氲毒烟下的枉死鬼甚多,有些功力比他们超过两倍有余的人,也束手被歼毫无机会,凶残恶毒神增鬼厌,白道英雄恨之刺骨,却又无可奈何。江湖朋友提起氤氲二老,莫不闻名色变,望风远避。
至于这位魔笛飞仙,则是八魔之一,平时喜穿不三不四的五色道装,其实她并不是女道姑。复姓左丘,名灵飞,已经是年届半百的考太婆了,但驻颜有术,望之如三十上下的美妇。
乾坤八魔都不是甚么好东西,好东西的不会称魔。这鬼女人爱好金珠宝玩,但最感兴趣的却是英俊雄壮的青年人,手下网罗了不少年青貌美的女弟子,游戏风尘不在乎世人唾骂,我行我素自得其乐。
她的轻功超尘拔俗,号称天下第一。她手中的金笛是令人费解的神物,以内力御使时,所发的神奇魔音,可今对方麻痹,威力可极十丈左右;十丈以外便伤不了人。即使不发魔音,与对方交手时,可利用阳光的折射,令对方的双目暂时失明,十分霸道。因此,获得了魔笛飞仙的绰号,名震字内。
她酷爱英伟的男人,但从没有一个所谓的“面首”能活着离开她,这些男人的命运,不问可知。可是,江湖朗友决难找到那些人的下落,她也坚决否认处决了任何男人。
方大郎一听这两个老人是氤氲二老,不由心中叫苦不迭,今晚上凶多吉少。
包元亨对魔笛飞仙的话毫不介意,笑道:“当然,人怎能不服老?如果不用经验不用技巧,我包元亨就不敢硬碰硬与年青人比试。”
方大郎被迫到三人的中间站住了,心中不住盘算如何月兑身。
夏候云深淡淡一笑,说:“假仙姑,废话不说,何不先看看这小子在此地干的好事,那女子是否仍可以自行回家?”
“我可不管她是否可以自行回家,反正天快亮了,附近没有猛兽,她死不了。”魔笛飞仙信口答,目光只在方大郎身上转,像在欣赏一件心爱的宝物。
“哦!这小伙子……”
“我带走。”
三角脸的包元亨杰杰笑,说:“还有一个,干脆你也一并带走好了。”
“我才不要这小女人呢。”
方大郎胸膛一挺,大声道:“魔笛飞仙,让我送这位姑娘回家,我跟你走。”
“嘻嘻,你这人似乎是有良心呢。”
“这与良心无关。”
“价是诱拐她来的呢,抑或是强抓来的?”
“你想得太卑鄙,在下是救她来的。”
“救她来的?你说得真好听。”
他将今晚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她的家就在北面的潇湘镇,在下伯她又碰上那些恶贼,所以请仙姑宽限一个时辰。”
魔笛飞仙不住摇头,笑道:“原来是一个傻瓜,大概你这人以英雄豪杰自命哩!你几岁了?出道多久?”
“十八,出道三月余。”
“哦:女敕得很,贵姓大名?”
“方大郎。”
“那些人是天南双剑的羽翼,不成气候,本仙姑的船泊在江边,那些人不敢超越南面的那座栗木林,已经乖乖溜回泉陵废墟了。此地潇湘镇只有四里左右,那位小姑娘该能自己回去,不用你耽心。”
“这……”
“你少打歪主意。”
方大郎知道目前不是逞强的时候,向棚内叫:“姑娘,你知道回家路么?”
“我……我知道,但……”姑娘畏缩地叫。
“知道你还不走?”魔笛飞仙冷叱。
“唐姑娘,你走吧。”方大郎硬着头皮叫。
“方大哥,但你……”
“不必管我,我跟他们走,他们并不是坏人。”
魔笛飞仙大袖一挥,说:“不必多情了,走吧。”
“且慢!还有一个呢。”包元亨叫。
“还有一个?”魔笛飞仙不解地问。
包元亨扭头向左方的数座大石叫道:“阁下还不出来,要老夫请你么?”
大石后白影徐现,出现一白衣人。这时火光早熄,天色黑暗,只看到只影,不知是甚么人,相距在五六丈外,看不真切。
白影冉冉而至,甜美的嗓音悦耳动听:“今晚诸位不会杀人,确是异数。”
方大郎心中一跳,心中暗叫:“是她!那位白衣的小姑娘。”
“蓬”一声响,氤氲老大包元亨打出了第二颗火弹。
氤氲老二夏候云深一怔,说:“这小女娃胆大包天,狂的不像话,难道氤氲二老真如此不中用了?哼!”
哼声一落,人如狂风,大袖一挥,冲上一袖扔出。
白衣女郎也快捷绝伦,玉手一动剑已出鞘,剑虹一闪,“嗤”一声锐啸,剑刺中大袖,划开了一条尺长大缝,然后是袖风厉鸣,风雷殷殷,草石纷飞。
白衣小姑娘被袖风震退了两步,脸色一变。氤氲老二侧飘八尺,咦了一声,举起大袖,盯着裂缝发楞,似乎仍在怀疑所见的事实。
氤氲老大也哼了一声,说:“假仙姑说得不错,这一代的年青人后生可畏,果真是年青人的天下啦!老二,要想拼命,你将一世盛名付之流水,时光不早,走吧!”’“依你。”氤氲老二亮声叫,一声长笑,再次冲上,仍然用破袖向前一抖,是风乍起,劲气山涌。
白衣姑娘太过自信,不退反进,一声娇叱,疾冲相迎,剑涌干朵百莲,迎着大袖攻去。
岂知大袖疾攻,氤氲二老突然飞退,袖底青烟乍起。
剑虹疾进,如影附形。姑娘根本不理会青烟,似已有所准备。
其实,青烟是氤氲二老的诱人上当法宝,烟本身并无毒质,而是一种触及肌肤五官,呆刺激对方打喷嚏的药物,喷嚏之后,岂能不吸气?’屏住呼吸是不可能的,一吸气,便吸入另一种无色无臭的氤氲毒烟,着了道儿。
氤氲老二再飞退丈外,大笑道:“假仙姑,人交给你了。走也!”
二老在人笑声中,隐没在怪石丛一闪不见。
白衣姑娘一招追击失效,猛地止住冲势,连打三个喷嚏,然后丢掉剑倒在地,开始恶心呕吐,站不起来了。
魔笛飞仙一声轻笑,说:“妙啊!好美的小妮子,我要定你啦!”声落,举步向白衣姑娘走去。
方大郎认为机会来了,猛地奋身急扑而上。他对那根魔笛深怀戒心,目下笛已归囊,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魔笛飞仙原来站在他身前八尺左右,这时要从他身侧走过,正是大好良机,相距不足四尺,妙极了,岂可错过?
人防虎,虎办防人。他到底经验不够,眼前在火光下暴露他的心事,糟了。
他左手抱住了魔笛飞仙,右手叉住了对方的咽喉。可是,废笛飞仙经验丰富,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双手,仅用右手贴胸点出,纤纤玉指点中了他的左脸一处穴道。
两人都倒了,方大郎将对方压在下面,暖玉温香抱满怀,可是已失去了活动能力。
魔笛飞仙将他推翻,在他颊上拧了一把,含笑起立整衣,盯着他格格笑道:“你这人不老实,像个急色儿,野性太大,我得好好琢磨你。你与那小妮子是一路的?”
魔笛飞仙的制穴术十分高明,用的是软字诀手法,方大郎浑身发软,但仍可说话,但嗓音已变,说:“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与我无关,放了她。”
“咦!又是怜香惜玉,你倒是个多情种子呢。自顾不暇,你却会替别人打算,到底是个纯洁的年青人,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