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第二十七章
他向门人打个招呼,那个洛川派的好手,突然出手向那美貌少女的咽喉点去,指力劲厉,一听而知。
那美貌少女反应甚是迟钝,直到对方闪电般缩回手指,才始向后退,口中发出低低的惊呼声。这时,任何会家从她的反应,以及身形步法间,都可瞧出她绝对不会练过武功。
陆鸣字欣然一笑,道:
“果然是邻家女子,咱们倒是有点大惊小怪啦!”
姚文泰陪笑道:“帮主说那里话来?这等蹊跷情况,自应查个明白。”
他们转身行去,邻院就是那座小厅了。
锦衣丐顾章在众人见礼寒喧时,便溜了出去。他极快的转到那座假山后面,只见那个美貌少女,还未走开。她一见有人来,马上以手掩胸,做出受惊之状。
“姑娘休得害怕,我特地来陪你回去的。”
美貌少女定眼看他一睛,见他相貌堂堂,衣服华丽,不似是无赖穷汉,这才放心地舒口气。
她道:“我就住在隔壁又隔壁的巷子里。”
顾章道:“你打那儿进来的呀?”
美貌少女道:“我早上就来了,因为这儿的一位春莺姊姊,明儿就出嫁啦!”
顾章迈:
“哦!你是来与她叙一叙的?但这儿的客人越来越多,你还是回去的好。我陪你走过去、免得又有别人询问。”
那美貌少女既欢喜而又不好意思地道谢过,便领先行去。
邻院果有一道角门,可通邻家的后花园,不远处则又有一道没有上锁的后门,可以通出巷子。
她一走出那巷子中,顿时透出一口大气,好像是从樊笼着飞出的小鸟一般,动作和表情,都十分可爱。
锦衣丐顾章双目灼灼地欣赏着她,没有半点顾忌。这使得那美貌少女羞赧起来,反而不敢看他。
顾章柔声道:“小姑娘你贵姓名?”
美貌少女道:“我姓丁,名宁。”
顾章接着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丁宁道:“只有我的寡嫂和两个侄子。”
顾章道:“那么你们如何过活呢?”
丁宁道:
“这一年来,都靠找死去的大哥遗下的一点钱过活,所以我正想返会故乡,但我嫂子不愿意……
顾章讶道:
“原来你们不是本地人,但为什么你嫂嫂不愿回籍?她有法子撑下去么?”
丁宁垂首不语,过了一阵,才道:
“我们乡下没人可依,反而这里还有一个朋友,时时接济我嫂嫂。”
顾章走了一辈子江湖,何等老练,这时一听便知,点头道:
“我明白啦!你嫂嫂已经另外找到男人,而你却不愿看间这等情事,所以想返家乡,对不对?”
丁宁微微颔首,霎时变得十分忧郁。
顾章道:
“我可以帮你的忙,让你回去。但我没有时间送你,只能送你盘缠、只不知你独个儿可敢上路么?”
丁宁一听对方不能送她,只能送她盘缠,可见得他并非存心不良,顿时大为放心,露出感谢的神情。
她道:
“我嫂子现在根本不理我,有时十天八天都见不到他们。我日常做些女红,还可以养活自己。”
顾章哦一声,道:
“这样说来,你离开了,她也不曾知道,亦不曾管你的闲事,对不对?”
丁宁点点头,轻轻叹息一声。
顾章实在没有不相信对方的理由,尤其是与她走了这一段路,已察看清楚她的的确确不懂得武功。
他迅速回望一眼,巷子内外都没有人影,当即伸手一拍,丁宁娇哼一声,身子软软的倒在他的怀中。
顾章对这个失去知觉的美女,看都不多看一眼,一双手抱着她,另一双手从身上拿出一个叠起来的布袋。
他的动作非常利落迅快,一望而知已纯熟万分,不晓得已做过多少遍了。
仅见他把布袋扬起,一下子就将这个美女装了进去,让她像个煮熟的大虾般屈曲起来,此外,还拿出几根可以伸缩的扁薄钢条,每根都拉直,长达三尺以上。他把这些钢条塞入布袋内,把布袋支撑开。
之后,他提袋而行,此时任何人单从外表看,怎样也瞧不出这个大布袋之内,竟装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他迅快出巷,走到另一条街道上,将布袋交给一个壮汉,看他去了,这才回转身,悄然返回姚府。
在姚府中,客人门陆续前来,使场面更为热闹。
锦衣丐顾章小心翼翼的在各处走动,直到亲眼看见洛川派的高手们,包括姚文泰在内,都没有离开过,才始停止观察,去向陆鸣宇报告。
高青云已在暗中业一一看过“九大门派”赴宴的首脑人物。这些人无一不是享有盛名,地位甚高之辈。
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今日洛川派的款待武林同道,等如是以地主身份,召开一个小型的武林大会。
因此各门派,包括有心觊觎“九大门派”名位的门派。都是尽其所能,精英尽出,等候事情的发展。
可是他默计竟没有-个人,足以赢得“人魔”沙天桓的传人时,心中不免暗暗失望,感到自己既孤单,同时责任也益形重大了。
他从严密布布置好的通讯网中,恰恰得知有关“丁宁”被掳之事、并且得知现在已由改扮男装的欧阳菁和欧阳无惧,正在暗中监视敌人,兼且保护“丁宁”的安全。当下大感欣慰,悄然退入密室中。
他在密室中,仍然可以看得见大厅内的情况。
不久姚文泰也怞身来到,一见面就道: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高青云道:“陆鸣宇已经有一双脚踏入咱们的陷阱中了。”
姚文泰面上反而添上忧色,道:“这真想不到呀!”
高青云道:“什么事想不到?”
姚文泰道:
“我意思说陆鸣宇,以他这等纵横一时的枭雄人物,如何这般容易落网呢?你不会觉得太容易么?”
高青云笑一笑,道:
“太容易?姚兄,请问你洛川派岂是轻易如此与人全面合作的?颦儿姑娘的姿容,岂是随便找得到的?何况还须有许多条件配合?老实说,如果她不是姚兄至亲,兄弟断断不敢用她作饵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
“以陆鸣宇这等人的本事,不难使任何女人真的爱上他,因而吐露咱们的计划。但颦儿姑娘须得为你考虑,便不易动情了。”
姚文泰搓搓手,终于说出心中焦虑,道:“她的安全可有问题?。
高青云道:
“没有问题。现在已有两名高手,暗中保护着她。要知陆鸣宇唯一的弱点,就是‘’,咱们把握着这一点,加上种种极合适的条件,所以他才会这般容易入壳。现在看来咱们定下的其余两个计划,都不必使用了。”
姚文泰道:
“目前咱们的困难,是如何能在恰好的关头,带领天下的名家,及时赶到。当场揭穿陆鸣宇的假面具。”
高青云道:
“只要事情没有变化,相信在酒席摆好以前,就可以揭穿他的狰狞面日了。”
姚文泰沉吟一下,才道:
“本来我不大相信陆鸣宇会如此急色大意,但第一步已经恰如咱们计算中,可见得此人的玩弄女性,乃是极深的癖好。目下离入席尚有个把时辰之久,他有充裕时间,去蹂躏过颦儿,才回来入席。”
高青云道:
“是的,只等九大门派中,与化血门有关的七派首脑,开始商谈之时。其他的人,均须知趣走开,陆鸣宇定必趁这空隙,前去向颦儿姑娘施暴。”
姚文泰道:
“那么现在咱们只好等待啦!”
他出去之后,高青云就静等七大门派开始密商的消息。等了一阵,正在心焦,忽然有个中年人奔入来。
这个中年人乃是洛川派中,至为精明能干之人,乃是组成通讯网的核心份子,是以知道密室的秘道。
这个中年人道:“高老师,外面传来紧急消息,是属于第一级。”
敢倩连这个中年人也不知道消息内容,因为高青云已用暗号,代表了各种情况。传递起来,也特别容易。
高青云吃一惊,那中年人立刻道:“可要通知别人么?”
他要通知的自然是姚文泰,高青云点点头,道:
“好,请火速通知贵掌门人,不过这个消息,与颦儿姑娘无关,你别太着急,以致被人瞧了出来。”
那中年人顿时不紧张,过即出去。
高青云也从一道侧门行去,他假扮姚府家人,是以进出都不惹眼。
他很快就行出大街上,与一个小贩说几句话,便又赶快走去。
转入一条横街,街角屋檐下,有个汉子把担子放在旁边,正在歇息。高青云经过他身边蓦然一指点出,那汉子淬不及防,应指跌倒。
这时横街上没有行人,高青云揭开那担子的筐盖,但见筐内只有一把长刀,当下伸手挟起那汉子,丢入屋内。
他再向前行去,根据情报,前面这一段已没有敌方放哨之人了。他走到另一条街道的转角处,便停步不动。
转眼间便出现一个年轻人,从右方的街上踏步行来,此人步履矫健,背插长剑,一望而知乃是武林中人。
他一拐弯,恰好与高青云打个照面。
高青云装出老实的样子。那年轻人一点也没注意他,迳自从他身边掠过。高青云等他走了数步,才冷笑一声。
那年轻人嘎然止步回头望来,高青云也转回身子,双目如电,瞪视对方。四道闪电似的目光碰在一起,都是那么强烈锐利,因而使人觉得生像刀剑相交,火花进射。
双方对瞧了顷刻,高青云冷冷地道:
“查公子,你意欲何往?”
那年轻人一怔,敢情他正是阿烈,当下应道:“你可是想管一管?你是谁?”
高青云道:
“查公子的武功就算是以击败天下高手,但以你的警觉性而言,武林中尽多奇才异能之士,足以在你大意行过之际,施以暗算。”
他仍末透露身份,阿烈有点不耐,道:
“你刚才为何不试一试?”
高青云淡淡道:
“天下事,若是件件皆要试过,才始得知结果,则恐怕一辈子也做不了几件,就含恨以殁了。”
阿烈皱起眉头,道:
“你要不是很像我一个朋友,我必定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与你说话。”
高青云问道:“我像那一个?”
阿烈道:“你很像高青云兄,当然不是说面貌像,而是有他那种味道。”
高青云帽子一掀,把假眉毛等拿下,呵呵笑道:
“不只是像,我简直就是呀!”
阿烈甚为高兴,也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高青云道:“你是问我何故乔装么?”
阿烈道:“是的。”
高青云道:“说来话长,总之我正忙着对付陆鸣宇。”
阿烈歉然道:“对不起,我没工夫帮忙。”
高青云心中叫声不妙,道:“你忙什么?”
阿烈道:
“我身上负有血海深仇、好不容易碰上他们都在一起,如何可以放过机会?”
高青云道:“他们横竖跑不了的。”
阿烈道:
“如果被他们散去,固然捉起来吃力,且也不易一一找到,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当着天下武林名家面前,报仇雪恨。”
高青云道:“你等我办完事才动手行不行?”
阿烈道:“你急什么?”
高青云道:“我须要这些人,作为见证。”
阿烈道:
“哈!作为见证,我可要通通杀死他们呀!你敢是忘记了吧?他们如若全都死在我手底,还能见证么?”
高青云越听就越觉得严重,要知他费了无穷气力,加上机缘凑巧,才赶上了这等场面。
然而阿烈一从中搅乱,整个计划就得告吹。何况他这刻正是分秒必争,时机紧急,已没时间与他细细讨论。
他发急起来,不禁提高声音,道:“不行,你得让我动手。”
阿烈道:
“高兄,我查家合门血仇,恨大如天,你好意思妨碍我动手么?”
高青云不禁一怔,心想他的话可也没错,而且他辛辛苦苦,练就神功,岂仅仅只为了自卫?当然要报仇啦!
他苦恼地叹一口气,道:
“查兄弟,你有所不知,如果你破坏我的计划,便又有一个纯洁善良的少女,毁在极乐教主手中。”
阿烈道:“除非你把详情告诉我,否则我不予以考虑。”
他说得十分坚决,高青云不禁急得直跺脚,道:
“我现在就是没有时间呀,况且你该不该大肆屠杀七大门派之人,还是值得考虑的问题。”
阿烈面色一沉,道:“高兄终于露真心话了。”
高青云道:“什么真心话?”
阿烈道:
“你分明要使缓兵之计,让我先别动手,你把七门派之人放走,是也不是?”
高青云恼道:
“绝对不是,我可以赌咒。”
阿烈见他光火,反而不好意思了,道:
“你不必赌咒,但既然你没这等用心,何必又提到该不该杀死他们之言?”
高青云道:
“你别误会,七大门派之人并非不可杀,而是须得分清楚,不可波及无辜。例如北邙派的宋不毒,便是死在兄弟手中的,岂是通通不可杀之意?”
阿烈的情绪比较缓和了一点。道:
“但高兄难道要我放过这个机会,不在天下名家面前,为我化血门查氏一家,报仇雪恨么?”
高青云道:
“唉!这件事若要说得清楚,起码得费上大半个时辰。哦!对了,这样好不好,你马上去与欧阳菁姑娘,还有那位梁大叔会面,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把我的计划和苦心都你。”
阿烈摇摇头,道:
“怕是怕我听完之后,再也找不到七大门派的首脑人物了。”
高青云道:“他们不会马上散掉,我可以保证。”
阿烈忖思一下,道:
“高兄的话,自是算数。只不知裴夫人已死在高兄刀下没有?”
高青云心头一震,迅如电光石般忖道:
“如果我说她末死,他一定追问其故,又须罗嗦好久,不如哄他一哄,就说她死了,谅他目下还未知道。”
当下应道:“她焉能逃得过兄弟的利刀。”
阿烈摇摇头,道:
“刚才我问过一个人,得知她尚未死。”
他锐利地盯住对方,又道:
“这个人就是欧阳府的家将,谅他不会骗我。”
幸而高青云是个老练江湖,是以神色丝毫不变,迅即应道:
“是的,他没有骗你。”
阿烈讶道:“那么你又说她逃不过你的利刀?”
高青云道:
“我的意思说有把握取她性命,但问题是我没有理由杀死她,因为她没有加害令慈。”
阿烈怔了一下,道:“这话可是当真?”
高青云道
“我又不是傻瓜,怎会平白放弃获得各门派宝物的机会?”
阿烈道:“唉!你这一招,把我的心完全搅乱了!”
高青云道:
“恕我没有时间陪你了,你快去与欧阳菁姑娘会面,便知一切,目下切切不可露面,坏了大事。”
他接着说出一个地点,不等阿烈回答,决然扭头便走,迅快向姚府奔去。
假如阿烈跟来,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他深信阿烈必定先去问个明白,是以当机立断,掉首迳行。
果然阿烈没有跟来,他一边走一边重新化装,不过心情并不因阿烈的不跟来而疏松,因为他可以想象得到,阿烈报仇之时,将掀起何等样的巨大风波。而他的报仇雪恨,事实上大有商榷余地,并非天公地道之事。
这是因为阿烈的父亲,行滢积孽,各门派无不恨他入骨,兼且他把各派的镇山之宝都弄到手中,犯了各派大忌,方才引起灭门之祸。换言之,查家之祸,真是咎由自取,岂能完全怪责别人狠毒?
但他没有时间与阿烈谈论这些,眨眼间已奔到姚府,方自入门,马上接到报告,得知陆鸣宇刚刚从后门悄悄离开了。
且说这时阿烈已来到一处,但见门楼矗立,府第深问。根据高青云所说,此处就是极乐教的临时巢袕了。
怎会没有岗哨暗棒?
但高青云明明说的是这儿,并且举出一些特点,并不相符。因此,他难以确信自己有没有找错地方。
目下叫做既来之则安之,总得进去瞧瞧。
他一直潜行到内宅,这才看到灯光人影。那是从一间上房透射出来,另一边的房间,亦有灯光。
他不必迫得太近,单凭惊世骇俗的视听之能,就晓得了房间内的动静,同时连房外的动静也全知道了。
他绕到院落右方的花架下,但见一条人影,匿藏在前面的黑暗中。别人也许看不清楚,但阿烈夜间视物,与白昼无异,是以不但把那个人的服饰看得清楚,并且连他是谁也晓得了。
他迫近一点,以内力迫聚声音,变成一束声波,传向那个夜行人耳中,道:
“阿菁,我是阿烈,别骇一跳。”
那个人影身子仍然震动一下,可见得她对他的出现,甚感意外。她旋即回过头来,向他张望。
阿烈跃到她身边,伸手拥抱她,轻轻道:
“听说你来了这儿,我赶快就来。”
他发现欧阳菁的反应十分冷漠,同时也没有回答。
他想了一下,又道:“这儿可是极乐教的巢袕?”
欧阳菁生硬地道:“你自己不会瞧一瞧么?”
阿烈也不顶撞或再询问她,只简短地道:“好,我去瞧瞧。”
他正要移动,欧阳菁突然抓住他的臂膀,道:
“你来此只是为了查这件事么?抑或是找你的梁大叔?”
阿烈停止任何动作,轻轻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题.但我来此,实在是为了你。”
欧阳菁低哼一声,道:
“如果我不在这儿,你有别的去处么?”
阿烈道:
“当然有啦!你不曾忘记我是个负有血海深仇的人吧?那些仇人们,正集聚在姚府呀!”
欧阳菁没有作声,阿烈又道:
“高青云兄告诉我你在此地,我便赶来,打算先跟你谈谈。”
她的手指松了许多,道:
“你等办完一切才找我,我不在乎,反正你已丢下我好久了。”
这些话虽然不太友善,但她的声音却柔软了不少。
阿烈轻叹一声,道:
“我当时是行不由己,非马上修练武功不可,否则我不但性命难保,而我查家满门血恨,也从此永埋黄土了。你叫我怎么办呢?”
欧阳菁道:“你总是有道理的。”
阿烈伸手再搅住她的腰肢,道:“你很怪我么?”
这回她很快就倒在他怀中,送上香唇。一吻之后,似乎一切误会都从此冰释,用不着再说什么话了。
阿烈首先开口,道:“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欧阳菁道:“你瞧不是极乐教的巢袕。”
阿烈讶道:“何以见得呢?”
欧阳菁道:
“极乐教高手云集,人才济济。这儿如是临时巢袕,定要设有严密守卫,但我却看不见有人。”
阿烈道:
“对极了,我亦有同感,不过你现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出一些可以解释的理由。”
他停歇一下,以便整理脑中的念头,才道:
“第一,极乐教中之人,泰半是各家派的好手,现下各家派都有首脑人物在此,所以他们必须留在姚府。第二,此地只是陆鸣宇自己私人的地方,并非临时巢袕。第三陆鸣宇没想到此地会派上用场,所以不作布防。第四,也许是他认为布防会惹人注意,反而泄露了机密……”
欧阳菁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阿烈道:
“高兄说有个女孩子被掳至此,他打算利用这件事,当众揭穿了陆鸣宇的假面具,对也不对?”
欧阳菁道:
“这倒是事实,高青云原来是专门对付人魔传人的,他查出这个魔星,与陆鸣宇是一路的,所以迫得陆鸣宇现出真面目时,那个魔星也不能不出现了,据他说,这个魔星很厉害,相信武功会强胜过他,但他多年苦修武功和历练世情,为的就是对付这个魔星,以挽天下武林同道,所以他非干不可。”
阿烈道:“我不管这些闲事,现在,只好等他完毕,我才对付那些仇人们。”
欧阳菁道:
“那七大门派现下实力之强,无法估计,你何不等他们分散了,才再以逐个击破呢?”
阿烈摇头,道:
“他们实力再强,我也不在乎,如果他们能杀死我,则我在死之前,他们七大门派最少也得消失了五派。”
欧阳菁吃了一惊,发现问题严重得远出她意料之外。
阿烈眼中射出仇恨的火花,又道:
“如果必要的话;我或者会利用那个‘人魔’的弟子的力量。”
欧最菁柔声道:“你报仇是应该的。”
阿烈道:“这是灭门血恨,岂能不报?”
欧阳菁道:“只怕那魔星不肯与你合作呢!”
阿烈道:
“为什么?他既不是维护公理正义之人,只要对他有利,岂有不干之理。”
他缄默下来,心中反复念诵自己这几句话,尤其是“公理正义”四字,大是使他感到惊心动魄……
过了一会,欧阳菁道:“你在想什么?”
阿烈道:“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两手血腥的坏人”
欧阳菁道:“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坏。”
阿烈道:
“现在虽然还不是,但事情发生以后,就是一个大坏蛋大恶人了,唉!”
欧阳菁温柔地抚模他的脸颊,道:
“你本是个好人,所以想到要做坏事,便感到十分痛苦了。”
阿烈道:“但我为了复仇,又不得不如此。”
欧阳脊道:“是的,七大门派之人,如能舍命联手,你就不能能不找寻外援。”
阿烈振作一下,道:“好,任何事情反正都会结束的,咱们且不想它。”
他们沉默了相当长久,阿烈忽然推推欧阳菁,作个手势。欧阳菁顿时会意,与他一起转到另一处。
转眼间一道人影奔来,甚是矫健迅疾,此人到了房门灯光照射得到之处,才始慢下脚步,还拂一拂身上长衫。
这个人欧阳菁可熟了,原来就是不折不扣的“极乐教主”李天东。虽然他害蒙住口鼻,但决不会瞧错。
他进房后,两个女子走出来,都分别隐匿在院落内的黑暗中。目下即使是天下无双的高手,也休想走到房门而能不被他们看见
阿烈比比手势,欧阳菁点点头,目送他捷逾鬼魅跃出去。不一会工夫,他已回来,向她点首示意。
“我已点了她们的袕道。”
欧阳菁也用传声道:“你有何打算?”
阿烈道:“我去房门边瞧瞧,有机会就收拾这厮。”
欧阳菁道:“你终于变心意啦!”
阿烈道:“我只是想利用他。”
他无声地走到房门前,从泄出的灯光的缝隙,向内窥视。虽然视野受到限制,但他已把房中情景看到大部份。
他除了用眼睛看之外,加上极尖的耳朵,便足以把模糊的景象,凄合成鲜明清晰的画面了。
现在他看见“极乐教主”李天东,正在向一个坐在椅中的少女注视。那个少女长得美貌纯洁,也在看他。
她的表情似乎甚为迷惘,过了一阵,她道:
“唉!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心里怕得很。”
阿烈一听这话,便感到不对了,忖道:
“就算李天东长得很英俊好看,你也没有理由认为他是‘好人’啊!”
此是反证立论之法,由于李天东之人,乘夜绑架她来此,已显示存心不良。而现下她末见任何证据,居然说他不是坏人,可见得情况古怪。
李天东伸出双手,柔声道:“你放心,什么都不必害怕。”
那美貌少女站起来,侞燕般投入他的中。
李天东抚模着她的秀发、面颊以迄玉臂,后来这双手又轻抚她的腰肢,往下就移到她的婰部,动作猥亵。
但那少女一点也不反抗。阿烈转身走到欧阳菁身边,传声道:
“奇怪,那女孩子好像中了魔似的。”
欧阳菁道:“不中了魔才怪呢!”
她随即把自己也被陆鸣宇“迷”住之事坦白说出来,最后道:
“我当时忽然感觉到他是个仁慈可敬之人,便不肯向他口出不逊,那个少女既不借武功,又见识少,自然更被迷惑了。”
阿烈道:
“原来如此,单从这一门功夫看来,李天东就是陆鸣宇无疑啦!这个可恶的家伙,得修理他一下才行。”
他转身回到房门前,运起神功,把听音束聚如线,直向那美貌少女耳中送去,她先只是哼了一声。
但这用神功迫出的哼声,已如利箭般,把那美貌少女扎得身上一震。
阿烈看得清楚,马上传声道:“咬他!”
他以沉着的,充满信心的声音,连说数次。
李天东的手恰好捏她富有弹性的婰肌,美貌少女如受催眠般,突然间狠狠的一口咬去,李天东痛得啊的低叫一声。
本来以李天东的武功造诣,若然有备,那个少女再咬几下,也咬不疼他。但他恰在滢念大起之际,冷不提防,不但极疼,而且胸前的肌肉也被咬破了,泌出鲜血。他立刻发怒,把她推开几步。
那美貌少女似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愣愣地望着这个男人。敢情对方一疏神,心灵的控制力便全消失了。
阿烈连忙用传声向她道:
“姑娘,我是来帮忙的人,你得赶快装出被他迷住的样子才行,别人马上就赶到啦!”
那美貌少女面色剧变,向门外望来。但幸而李天东正在扯开衣服,检视伤势,是以没有看见。
到他抬头之时,那美貌少女向他朦朦胧胧的微笑着好象对刚才咬他之事,全无所知,正在等他去搂抱取乐。
李天东怔一怔,随即上前,伸手一勾,把她搂在怀中,问道:
“你爱我么?”
美貌少女点点头,耳中听到那股神秘声音指示,便道:“我爱你……”
李天东道:“唔!这才是我的小乖乖……”
他在她胸前模了一下,又道:“把衣服月兑掉……”
美貌少女为之一愣,李天东的手指马上发出真力,罩住她的袕道,那少女已柔声说道:
“我听人说,都是男人动手的,为什么你不象别的男人呢?”
李天东顿时收回真力,冷冷一笑,道:
“有意思极了,但你听到的话,不是真的,许多女人都是自己月兑衣服,有时还替男人月兑呢!”
这时莫说未经人道的美貌少女,不知怎么办好、即使是聪明机智的阿烈,也大是彷徨难决。
但她又在等候他的指示,这使得阿烈无法再行迟疑,只好马上发出指示。
美貌少女含羞道:
“真的么?好吧,但我先方便一下,在那儿呢?”
李天东道:“在床后不是有便桶么?”
她盈盈转身行去,才走出数步,阿烈突然举手叩门,沉声道:
“李教主,化血门查某求见。”
李天东一怔,但已中止了扑向那美貌少女之念。这正是一如阿烈所料,那“化血门”
三字,使他生出错觉。
他回头冷冷道:
“这道木门难道还阻得住查兄么?”
阿烈道:
“在下倒不打算与教主直接会面,因为教主武功不比等闲,隔了一道门,逃起来对我方便些。”
李天东道:“查兄为了说这些话而来的么?”
阿烈道:
“这个自然不是,在下只是感到天地虽大,竟似乎无立足之地,所以打算请教主帮忙,向七大门派寻仇。”
这几句话对方十分听得进,但他是什么人物,当然不会轻率行事,当下略加考虑,才道:
“查兄可是与欧阳姑娘到过敝宫的那一位么?。
阿烈道:“正是区区在下。”
李天东道:“假如本人助你,你何以为报?”
阿烈道:
“教主开出条件来,只要我办得到,即可成交,但当然在下也有一个条件,也望教主答允”
李天东不由感到奇怪,道:“你亦有条件?”
阿烈道:“其实也算有了条件,只不过瞧瞧你的真面目而已。”
李天东道:
“我并没有求你合作,你别忘了这点。”
阿烈道:
“是的,但我们谈得拢的话,请问我到底与谁合作?你这副面目既非真的,别人也可以冒充啊!”
李天东微笑一下,道:
“冒充倒不致于,但你的顾虑,却也不假。”
阿烈道:“教主如若答应,在下就推门而入了。”
李天东道:“好吧!请进来。”
阿烈推开房门,但见李天东站在房间当中,而那美貌少女却在里面一点的地方。只听李天东吩咐那少女道:“你且到里间坐着。”
那美貌少女两眼不离阿烈,揣付那神秘声音,是不是这个俊秀少年发出的。一面移步后退,终天隐入里间。
李天东沉默了一阵,两人都听到那少女落坐时,椅子发出细细“吱吱”声响。而这阵声响,并不停止
这显然是那少女心中不安宁,是以身体时时扭动。但这么一来,李天东不必眼见,也能知道她还在房内。
他这时才开口道:“本座的条件,你只怕不易答应。”
阿烈道:“那是什么?”
李天东道:
“假如你要本座帮你诛杀七大门派之人这很容易,你须把这七派的失宝给我,作为酬劳。”
阿烈道:“果然不难,也甚值得。”
李天东道:
“可是你如果要瞧我的真面目,你就非加入本教不可了。当然你的地位,一定高过旁人甚多。”
阿烈道:“我入教有什么规矩?”
李天东道:“别人入教,,只在一个规矩。但你入教,却多了两条。”
阿烈道:“教主如肯赐告,在下自当恭聆。”
李天东道:
“第一点,你把柳飘香交出来。第二点,本座指定一个女人,你须与她燕好。第三点服一颗药丸。”
阿烈道:“除了第一点我明白这外,后面的两点,我一点不懂。”
李天东道:
“本座要你奸滢一个女人之故,便是使你犯了滢行,此后永远无法后悔,当然这个女人务必是你不能与她结婚的。”
阿烈哦了-声,道:“我懂啦!”
李天东道:
“第三点所提到的药丸是本座使你不敢叛变的保证,此药服后,有诸般好处,其中有两种最重要的功效是:一、本座可以使你完全变形。二、你的,将强于你的理智,可以毫无忌惮的去做那‘快乐’之事。”
阿烈沉吟一下,道:
“此药如此厉害,难道人家都不会设法消解药性么?”
李天东仰天冷笑,道:“如若可以消解,那就不算稀奇了。”
阿烈道:“这样说来柳飘香也服过这等药物了?”
李天东点头道:“她虽是服过药物,但不是这一种。”
阿烈道:“我必须马上答复你么?”
李天东道:“你可是打算找人商量?”
阿烈摇头道:“我才不敢告诉别人呢!”
李天东道:“好,你自家考虑考虑。”
他们沉默了一阵,李天东又道:
“其实你加入本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要知你目下仇敌遍天下,不能没有一股巨大的势力支持”
阿烈道:“我知道。”
李天东道:
“况且本教讲究的是如何获得快乐,一切世俗上的拘束,均可不顾,这一点对你有何损害?”
阿烈道:“我当然也想快乐,不过……”
李天东道:“不过什么?难道你还讲仁义道德么?”
阿烈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纵然击垮七大门派,但结下的仇恨,其实更多。因为,我还是不能公开露面。”’
李天东道:“你加入本教之后,自然能公开露面。”
阿烈讶道:“这却是何缘故?”
李天东道:“本座替你制造一种身份,不就行啦!”
阿烈唔了一声,看来大为意动。
李天东实在渴欲吸收这年轻高手,增加实力,因此不免稍微心急,考虑就没有平日那么周全了。
他怂恿道:“你如能报了血仇,还有什么损失呢?”
阿烈咬咬牙,道:
“好,我吞服了药丸,你就把真面目给我瞧。”
李天东道:“这个自然,因为你已是本教的人了。”
阿烈伸手,接过一颗宛如荔枝核大小的药丸,放在鼻子嗅了一下,但觉香气浓郁,似是能令人昏昏欲醉。
他目下早已不是“吴下阿蒙:,是以一嗅之下,已大致晓得这等药力功效,以及眼下后有何反应。
他既知反应如何,自然不会露出马脚了。所以他放心大胆地纳入口中,呱的一声,咽下月复着。
李天东哈哈一笑,伸手在下巴一扣一撕,剥下一副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赫然正是陆鸣宇。
到此高青云的推测,业已证实,可惜的是阿烈不能作为证人。那七大门派,也不能采信他的证言。
阿烈服过“仙昙化露”,万毒不侵,所以那药下肚,半点儿感觉也没有。但他却皱起眉头,掩住小月复。
他询问地看了对方一眼,道:“好像又热又疼……”
陆鸣宇点点头,道:“这正是反应,不足为虑。”
他的神情变得十分轻松,又道:
“现下第一步,你得遵照命令,找一个对象发泄一下。本座认为神钩门的裴夫人不错,等会你不妨拿她发泄。”
阿烈道:“唉!我已感到欲火熊熊啦!”
陆鸣宇:“等一下,你的身份还未解决。”
阿烈望住他手中的人皮面具,耳中还听到里间椅子的声响,突然举步行去,大有欲火焚身之意。
陆鸣宇道:“那个女孩子暂时动不得,目下还属本座的禁脔。”
阿烈叹口气,停下脚步,突然道:“让我瞧瞧这面具行不行?”
陆鸣宇道:“这又有何不可。”
随手递给他。
阿烈伸手去接,竟没接住,那张人皮面具,轻飘飘的掉在地上。同时之间,陆鸣宇连退两步,怒目而视。
原来他突然感到几经暗劲,袭向经脉大道,显然是对方有意擒拿他的手腕,是以急急缩手跃退。
阿烈面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鸣宇冷冷道:“别来这一套,本人眼中不柔沙子。”
他蓄势运功,任何时间都可以出于攻敌。因此,阿烈空自想捡起脚尖前面的入皮面具,却怞不出工夫。
要知这张人皮面具,关系至为重大,如果落回陆鸣字手中,以他的才智武功,定能湮灭证据,设法逃月兑。
这是因为“丐帮”势力浩大,陆鸣宇乃是帮主身份,如若拿不到确凿证据,动辄便有“门户之争”的危险。
所以如果陆鸣宇弄回人皮面具,又及时逃掉的话,以后再要抓他的小辫子,那实在是难之又难的事。
这刻陆鸣宇既不肯罢手,阿烈亦不放松,双方对峙了片刻,陆鸣宇冷笑道:
“查思烈,你以为自己还能活上多久?”
阿烈道:“这是我自家的事,用不着你担心。”
陆鸣宇道:“你只有一炷香,记住。”
阿烈道:
“一炷香之后,我马上倒毙呢?抑是像柳飘香那样,变得十分丑怪,而且有阵阵令人欲呕的臭味?”
陆鸣宇道:‘像她一样,但比她更惨。”
他既然说出“一炷香”的时限,可见得他目下不急急动手,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待对方毒发倒地。
阿烈面色变了一下,道:“这话可是当真?”
陆鸣宇道:“当然是真的。”
阿烈突然泛起一抹宽慰的微笑,道:
“陆鸣宇,你今日可说是恶贯满盈啦!”
陆鸣宇可以不相信对方的话,却不能不重视他那宽慰的表情。显然他突然问握到了胜算,方会如此。
他皱皱眉,道:“这话怎说?”
说话之时,暗暗运功聚力,一面查听,同时准备出手。
阿烈道:
“对付你这等第一流的恶人,若是没有一点神机妙算,如何使得?你以为我傻得当真会吞下那颗药丸么?”
陆鸣宇对这话倒是不信了,因为他亲眼严密监视对方咽下的,如果他还能够施展手法,那么他也不能不服气。
因此,他暂时中止扑击突袭,道:
“既是如此,你把药丸拿来我瞧瞧。”
阿烈微微一笑,道:“使得。”
他目光仍然盯住对方,接着高声叫道:“高青云。”
叫声甫歇,房门“砰”地巨响一声,完全倒下。不问而知乃是有人用绝强的拳掌之力把房门击坍。
门口有人厉声道:“高青云在此。”
阿烈突然挥掌遥拍“呼”的一声,一股强劲无比掌力,挟着炙人肌肤的热气,疾向陆鸣宇攻去。
陆鸣宇在这等前后粹然受敌的情况之下,虽是一代魔头,也不由得心头大震,猛可窜起,身形侧飞之际,已瞥见阿烈迅快捡起人皮面具。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暗暮,视线稍感朦胧。但从洞开的房门望出去。除了高青云的身形之处,外头还有影影绰绰许多人影。他们纷纷掣出兵刃,是以光芒打闪,使人更瞧得清楚。
陆鸣宇是何许人,这一瞥之下,已晓得外面那些人影,皆是各门各派的高手,这个判断,是根据两种因素而来的。一是高青云把那些人找来,好作为证人,所以一定得是各门派有身份之人不可。
二是这些人数目不少,但居然能毫无声息地迫近,自己仍毫无所觉,虽说自己被阿烈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但这些人也须得是一流高手,方能不让自己警觉。这两个理由加起来,就获得无可置疑的判断了。
高青云仰天大笑,道:
“陆鸣宇,你想不到吧?”
陆鸣字眼见阿烈已夺去了人皮面具,证据落人手中,晓得问题严重,今日的局势,已不易扭转。
但他乃是一代枭雄,当世的魔星,他没有那么容易认输的,当下已在心中迅速决定了一项栽赃之计。
这是因为阿烈的身份,甚为特别,是以大可运用,反正这张人皮面具,并没有写上他的名字。
他微微冷笑,道:“想不到什么?”
高青云道:
“本人和各大门派的主脑人物,都及时赶到此地。但你大可放心,这些名家们可没有极乐教的人。”
陆鸣宇对高青云,甚至外面那一群高手,都不甚忌惮。因为高青云的武功,他已考究过,其他的名家,若是以一敌一,他也敢与任何人挑战。他最感到畏惧的,竞然是在他后面的阿烈。
由于他刚才施展出“化血神功”,攻了一掌,使他得知厉害,但也唯有此人,方足以与群雄相抗。
因此,他只要“栽赃”之计能够成功,则天下这一阵大乱,便够人瞧的了。
他哼了一声,道:
“高青云,这个姓查的人,可是你的朋友?”
高青云道:
“你不必节外生枝,现在天下群雄汇集,为的只是得知你是不是极乐教主,暂时不谈别的。”
陆鸣宇感到这个高青云实在不易对付,如果他再拿阿烈的身份作话题,便马上失去了一帮之主的身分了。
现下他还须极力扮演这个帮主的角色,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进攻的角度,使别的门派之人,看不出破绽。
他道:
“好吧,咱们不谈化血门查家的问题,不过本人郑重指出一点,那就是关于极乐教主是谁,本人亦想查明。”
他停歇一下,又道:“高兄不反对吧?”
高青云嘲声道:
“当然不反对啦!你说认为是谁吧?”
陆鸣字道:“是化血门查家这一个未死之人。”
阿烈站在里间的门口,这时禁不住长笑一声,道:
“是我么?你未免太抬举我了。”
高青云道:
“陆鸣宇,你这一手反打一耙之计,休想得逞,我们大伙儿在外面,已听见你与查公子的对话了。”
陆鸣宇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当下哦了一声,转眼向外面望去。
但除了较远处的屋项围墙上,有不少名家高手外,在近处的,只有武当的风火双剑程玄道和何玄叔,少林一山大师,七星门的掌门人任远,风阳神钩门的裴坤亮等数人而已。
这数人皆是一派主脑人物,若然他们出头证实他陆鸣宇是极乐教主,天下之人,就实在很难不信。
换言之,他当务之急,只是对付几个人而已。
至于丐帮之人,虽然没有一个露面,但那四大长老,定在较远之处,利用“千里潜窥”之术监视一切。
因此,他如能把这几个名家蒙骗对付过去,丐帮帮人,一定也坠入彀中,根本不足为虑。
他定一定神,淡淡道:
“高青云,你屡次侮辱本人,但本人念在你的动机,光明正大,是以不予计较。你我之间的过节,连今日有内,一并等事后才算帐。”
高青云:“你说得再好听也不行,你就是极乐教主李天东。”
陆鸣宇道:
“本人和查思烈,孰是极乐教主,现下变成你的责任了,因为本人原是主动暗下侦查之人,既然形势变化,只好稍避嫌疑。”
他把冷冷的目光,从高青云面上移开。当即变得很友善,逐一落在门窗外诸人面上,还向他们颔首为礼。高青云道:
“厉害,厉害,无怪极乐教在你主持之下,多年来竟不为世所悉。错非阁下这种心机才智,别人岂能办得到?”
陆鸣宇道:
“单是心机才智,恐怕不能证明吧?”
高青云道:
“这只是一个反证,那是说,以查公子这等岁数,以及他的出身,绝对没有法子创设极乐教的……”
程玄道首先插口,道:“高兄请说下去。”
裴坤亮接着道:“陆帮主可反对么?”
陆鸣宇笑一笑,道:“请。”
他听了这两人之言,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各门派的主脑人物,都没有听见自己和阿烈的对话。
这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他一直密切注意这个问题,假如他与阿烈的对答,已经被他们听见,则一切狡辩,均属多余了。
那程裴二人的话,表面上似乎与他们听见与否,全无关连。但陆鸣宇何等精明,一听之下,马上晓得他们都没听见,起码没有听清楚。不然的话,他们根本不需要再发掘任何证据。
高青云道:
“还有那张人皮面具,查公子是从他手上骗过来的。这张人皮面具,我敢担保必定是李天东的面貌。”
陆鸣宇道:
“也许上面还有标志,可以证明是本人之物,但本人却不承认……”’这一下大概攻倒了高青云,他楞了一下,旋即一笑,道:
“陆鸣宇,别忘了我们还有证人?”
陆鸣宇道:“是那一个?”
虽然他心中晓得是那一个,而这一点他也算计过了。
高青云道:“就是那个女孩子,她自然能够指证是你。”
陆鸣宇镇静自信地点点头,道:“那就叫她出来好了。“门窗外面的几位名家高手,一面分析双方的对答,一面鉴貌辨色,直到现在,还感到不能确定陆鸣宇之罪。
要知化血门查思烈的行踪,甚是秘密诡异,虽是曾经发动了关洛道上所有的江湖同道,极力搜索,仍无所得。
加上他身怀血恨,定必仇视武林中人。而他查家对方面的声名又不佳,假如他是“极乐教主”,也不算得希奇之事,唯一值得考虑的,就是他的年纪心机和财势,似乎不易创设这等邪教。
当然武当派风火双剑,对阿烈并不怀疑,甚至天风剑客程玄道应当挺身而出,为阿烈辩护才对。
可是目下关涉重大,一个不好,就变成门户之争,而不是仅有几个人在谈论“是非”,若是不牵涉到“丐帮”,程玄道早就可以挺身作证了。
再者,程玄道老谋深算,为人持重。他的挺身而出,必须能完全使人不怀疑他会是极乐教之人,方可发言。
因为根据种种证据,极乐教中,已网罗了无数各门派的高手。况且高青云,尚未词穷,他根本不必插嘴。
高青云考虑了一下,道:“陆鸣字,你似乎很有信心呢!”
陆鸣宇道:“既无亏心事,何惧之有?”
高青云道:“好,请她出来。”
颦儿在里间听见外面的话,当下在门口出现,但被阿烈所阻,不能出来。
她怯怯地道:“可是传叫妾身么?”
高青云大声道:“你别出来,就在那儿讲话便行了!”
颦儿点点头,含羞地偷视了门窗外面诸人一眼。
高青云道:
“姑娘,今日的局面,关系甚大,甚至有些人的生死,都捏在你手中,所以你定须实话实说,才不会害死了好人,放走了坏人,你明白么?”
颦儿点点头,道;“妾身明白啦!”
高青云道:“你是被谁带到此处的?”
颦儿摇摇头,道:“不知道。”
高青云道:“是一个不在此屋的人么?”
她点点头,道:“是的。”
在场之人,无不平息静气,看这一幕还有什么奇特意外的发展,因为现下一上来,他的话就令人大大感到奇怪了。
高青云道:
“好吧!,且不说那个带你来的人,我且问你,可有人企图对你非礼么?”
颦儿点点头,应道:“有”
高青云道:“是那一个?”
颦儿指指陆鸣宇道:“是他。”
高青云道:“那么你心中愿不愿意呢?”
颦儿一怔,道:“当然不愿啦!”
高青云道:“谢谢你了。”
随即纵声大笑,道:“好,陆鸣宇,你还有得狡辩么?”
陆鸣宇心中大是疑惑,因为这个少女,分明已中了他的蛊术,何以不受他的指挥而作出不利于自己的供词呢?”
但他终是一帮之主,当代奸雄。因此仍然冷静如故,徐徐环顾众人一眼,这才开口说道:
“本人首先声明,这件事使我甚感困惑,似是步步陷入一个严密的陷阱中。不过本人末甘束手,仍要反击一下。”
他停了一下,才问颦儿道:
“请问这位姑娘,当时本人穿着的,可是这一身衣服?”
颦儿可真有点害怕,不敢看他的眼睛,轻轻应道:“是的。”
陆鸣宇道:“请姑娘瞧一瞧,本人当时是这副样子么?”
颦儿望了他一眼,道:“不是。”
陆鸣宇道:“这样说来,你之所以能认得出是我,只不过是这一身衣服,而不是认得我的样子了,对不对?”
颦儿道:“对。”
陆鸣宇道:
“假使有人穿了与我一样的衣服,戴上那副面具,你能不能认出来不是我呢?”
颦儿一怔,道:“我不知道。”
陆鸣宇道:
“本人抵达之时,眼见你在一个人的怀中,当时的情况,分明显示你并无不愿之意,换句话说,你被那人抱住,并不拒绝。现在你回想一下,当时你的心中,可曾有挣扎拒绝之意?你只需回答我有或没有就行了。”
他双眼炯炯,泛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华,颦儿只碰触了一下,马上心情迷惘起来,不由自主地道:“没有。”
陆鸣宇紧迫一句,道:“你说你没有拒绝反对之意,是也不是?”
颦儿道:“是的。”
陆鸣宇回过头,向那几个高手望去,沉声道:
“诸位听得清清楚楚,她既不能确定是本人,同时她心中亦没有不愿之感,这是整个事件中的大漏洞。若是将此案移上公堂,纵然抓住了那个真犯,但也只能控以诱奸之罪,不能认为是‘’,这其间的差距,有十万八干里。何况事实上这是一个陷阱,非常巧妙的陷阱。”
他嘎然停口,让众人去思索。
高青云道:“这位姑娘中了蛊术,当然不会反抗啦!”
陆鸣宇道:“当然啦!也许用的是迷药。总之,她所以到此,任人摆布,必有道理。”
高青云道:
“虽然兄弟明知你精蛊术,但这等功夫,难以证明,所以我不打算提出来指责你,我再问你,你是丐帮帮主,并且在姚府中与主要门派的首脑人物会谈,何以暗中溜掉,到了这个地方?”
大家都认为陆鸣宇必难找出可以令人置信的理由,而且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陆鸣宇一答不上了,就不必任何证据,即可定案。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面上。
他从容自若,冷静如常。
高青云冷冷道:“陆鸣宇,你可别妄想突围逃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