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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情刀 第十二章

她不该急于撤走,窜走时难免发生声息,瞒不了高手名家,草木簌簌的声浪,行家一听便了然。

远出半里地,后面追的人已接近至十步以内了,是一个娇小的身影,追的速度骇人听闻。

她的绰号称仙子,仙是可以飞行的,对自己的轻功极为自豪,自以为已修至流光逸电境界。百忙中扭头回顾,发觉追来的人轻功似乎比她更高明些,半里地居然被赶上了,令她骇然而惊。

她一咬牙,她全力卯上了。

老天爷真可爱,前面居然出现彭刚的身影。

彭刚是昂然大踏步而走的,根本不介意危险。留心附近是否有埋伏,不能急走,也不想急走,躲了一晚,心里面实在不平衡、被别人看扁啦!

听到奔跑声发自后,本能地扭头回顾。

“南天君的人来了!”云裳仙子的急叫声传到。

“到我这里来。”

彭刚高叫:“让我活报应一刀一个,杀他娘的血流成河,来多少宰多少多多益善。”

心里不平衡,冒火中亮了绰号。

活报应彭刚一怒之下,屠光了洪泽地区的百余名强悍水匪,这消息让许多高于名宿心惊,一些豪霸级人物闻名变色。

买通水匪的中天君爪牙,也死了不少人,主事擎天手罗志超,乘乱跳水逃得性命。

那次,救了南天君的三个人。现在,南天君的人思将仇报。所以他向云裳仙子说,不管来的是哪一方的人,都是与他誓不两立的仇敌,半点不假。

云裳仙子虽然也是中天君的人,但他无意向这个美丽的女人报复。

一出家门,便卷入无穷无尽的是非中。他受过伤,几乎丢了命,恩仇纠缠,杀戮方兴末艾,他必须勇敢地面对所有的凶险,用智慧与勇气应付挑战。

一声刀吟,宝刀出鞘。

云裳仙子冲近,如中雷殛,骇然踉跄止步,张口结舌惊恐万状。

活报应的绰号,有强烈的撼威力。

追逐在后的女人身影,向侧一闪消失在小树丛中,大概也被活报应三个字吓了一跳,冲上的勇气消失了一大半,不敢贸然冲上,闪至暗处隐起身形。

彭刚心中一懔,提高警觉。他目力锐利如夜枭,竟然没看清人影动的轮廓,只看到隐约的形影忽现忽隐,像是幻没的幽灵。

仍在震惊中的云裳仙子,突然感到肩膀一震,被猛然近身的彭刚抓住了,惊得浑身发僵,以为彭刚的亮名号,用意是威吓她。

“找地方潜伏不可现身。有可怕的高手光临,我顾不了你,快,必要时可用蛇行术离开。”

信手将她一按一推,她身不由已仆在草丛中,转首上望,彭刚的身影已经消失,她有瘫痪的感觉。

附近生长着一些稀疏小树,和茂密的及膝野草荆棘,视界可及三十步左右。曙光尚未初现。黎明前的阵黑即将光临,将重现片刻的黑暗期。

不远处传出数声怪声,那是信号。

远处随后跟来,落后甚远的十余个人影,先后一现即隐,在信号的指示下两面一分,候然隐没,消失在树影草丛中,不再接近。

彭刚出现在信号发出处,长身而起刀发龙吟,可是,没发现有人匿伏。

“这是我所碰上的,最高明的劲敌。”他心中低叫、提醒自己要定下心神全力应付。

不再隐起身形,等候双方发动,他无法走动搜寻,任何一处草丛皆可藏匿,用暗器以静制动威力倍增,搜寻十分危险。

这些黑道龙蛇.是不讲武林规矩的,悄然发射暗器认为是正当手段,防不胜防。

任何内家高手,都不可能长期运动护身戒备。练正宗气功的高手,如果火候没超过五成,运动时还得摆出姿势,摆弄老半天才能聚气发功。

五成,已经成就可观了,在行家来说,那是任督刚打通的境界。任督通,一半功,距神动功发的境界,还有一段非常漫长的路要走。天赋不够的人,苦练一辈子,也到不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境界。

他不搜的另一原因,是现身诱乱,吸引强敌的注意,让云裳山子有充实的时间月兑身。

片刻,他有所发现了。

黎明的阵黑终于出现,是一夜中最黑暗的短暂片刻。似乎凉意陡然转浓,险风徐起。

他屹立的身形逐渐在变,慢慢地变,浑身松散,刀吟徐止,只有一双虎目,发出奇异的摄人心魄奇光。然后,双手外张。整个人像竖立在稻草人,松松散散竖立像大十字。左手五指不时抓握、伸张,右手刀平伸、直指,看不出着力的现像,只是轻轻将刀平举起。

可是,他身外有奇异的气流游动,速度缓慢,不接近是很难发现异状的。

流动的气波,隐约可感觉出有温度,这温度必须接近至三尺内才能感觉出来,抵消了晨间的凉意。

就这转变的短暂片到,由于温度的差异变化,他身外又出现了异像,像是升起一阵阵淡淡的轻雾,冷热交会的现像颇为明显,他身畔成了深秋的幽谷,冷雾袅袅充满神秘。

同一期间,陰风起自草丛,灰雾由树丛涌发,四面一合,引起急剧变化,天宇失色,附近成了妖异诡秘的灵幻世界。

他的刀,被诱发出慑人心魄的低吟,声音逐渐提升,逐渐变为从云天深处传下的隐隐风雷,气漩成为绕走的涡流,也有流动的声音发出。

枝叶簌簌而动,草桃摇摇有如波涛。

蓦地一声轻雷,金芒矢矫破雾而至。

一声长笑,宝刀晶蒙蒙的刀身,突然幻化为红芒暴射的灼灼的光华,向破空而至的金芒迎头进射。

一声爆震,金星红芒进散。

“是你!纳命!”彭刚的怒吼,有如天雷狂震。

赤红色的电虹,穿越进散的金芒,一散一聚之下,金芒倏然消逝。

真有如赤虹经天,人刀飞起、疾落、猛扑三丈以外的一丛小树里。

淡淡的灰影似流光,一闪即逝。同时,传出一声奇异的啸鸣。

远处人影急退,随啸吗声以全速撤走。

又一声爆震,枝叶纷飞,草丛化为残段四散激射,小树丛消失了,热的气流徐徐消逝。

彭刚站在残留的枝叶中,呼吸一阵紧,全身不再松弛,每一条肌肉皆绷得紧紧地、握刀的手,呈现坚强有力的线条,像一头发威一博的猛虎。

“慢了一步,可惜!”

他咬牙自语,突然提高嗓音大叫:“你走得了今天,逃得过明天,但逃不了永远,我一定可以毙了你永除后患,一定。”

精力耗损甚巨,他已无力追逐。御神一击,他不得不全力对付可怕的强敌。

刚收了刀,呼出一口长气,身旁幽香入鼻、云尚仙子出现在他身旁。

“那……那是甚……什么东西……妖魅?”云裳仙子的嗓音大变,声音在发抖。

“不是妖魅。”他冷冷地说。

“那是……”

“正宗玄门绝学,太乙玄元真气,御发撼魂大法,玄门降魔绝技,这百年来,继承这门绝学的人,大师级的有三至五个人。”

“这个人……”

“这人的火候仅修至五成,已经可以将超等的高手名宿,一下子送下地狱,如果再进两成,就不需要事先行功准备行法了。由于她行法需有充裕的时间准备,所以平时使用小技巧惑人,常会被人误认为妖术,我就是曾经走了眼,误认是妖术雕虫小技,所以并没有介意。”

那次他扮猪吃老虎、故意落在陰阳双怪手中,恰好赶上飞狐找双怪寻仇,与窈窕淑女拼搏。无巧不成书,紧要关头,打主意收服双怪的百毒天尊赶到,假书生周云凤施术,所以认为是妖术雕虫小技。

幸好这次她心理上已有准备,总算没把出现的异像当成妖术处理。

“你认识这个人?”云裳仙子并没看清一切变化,还不知道与彭刚交手的是什么人。

“知道。”

彭刚点头:“见过面,也周旋过,平时以假书生现身,是一个叫周云凤的年轻女人。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在邵伯镇船上与百毒天尊冲突时,所出现对付你的女人,恐怕就是她了。”

“哎呀!百毒天尊是不是也来了?这老毒尊太可怕,他与南天君颇有交情。”

“百毒天尊浪得虚名,如此而已。真正可怕的,就是这个假书生周云风。早些天我就曾经发现她的侍女,所以今晚我知道一定是她。”

“周云凤……周云凤……”云裳仙子喃喃自语:“江湖道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高手人物……”

“她很年轻,该是初出道的江湖新秀。她娘的!”彭刚粗野的话又出口了:“我还正要找她,哼!你真的认为她们是南天君的人?”

“真的,没弄错。”

云裳仙子肯定的说:“我看到四大游神中的青龙游神,断魂一钩曹一飞。这个周云凤,确是那天在百毒天尊船上出现的年轻美貌女人,剑术非常了得,她的嗓音我不会忘怀。”

“唔!很有可疑。”

“什么可疑?”

“南天君的四大游神,武功超绝目无余子,性情暴躁骄傲自大,地位甚高,南天君不一定能如意地指挥他们,在各地区更拥有自主的权威。”

“没错,南天君的地位,其实是游神这些人出尽死力。打出来的局面。”云裳仙子用权威性的行家口吻说。

“可是,这十余个人中,青龙游神不像是指挥的主脑,行动上也不是宰司令人。”

“你是说……”

“这个周云凤不但武功超尘拔俗,也是事实上的司令人,进退的暗号,都是她发出的。

那么,这小女人的身分地位,必定在游神之上了。”

“好像是的。”

“但这小女人以往这些时日里,却隐身在百毒天尊那些人身后,那她到底是百毒天尊的人呢!抑或是南天君的人?”

“南天君与百毒天有交情,这并非秘密。”

“为何不说百毒天尊是南天君的人?”

“应该不可能。”云裳仙子语气相当肯定。

“为何?”

“那些名列天下级凶魔,从不受人管束。都把自己看成天老爷第一他第二,怎肯受制于一个地区性江湖大爷?所以……”

“有交情,是吗?互相利用,相互勾结,明暗间合作各取所需,也为朋友两肋插刀,相互配合为非作歹,是否有此可能?”

“这……”

“你们勾结洪泽地区水匪,用重金收买各取其利,这是我目击的事实,连累一些旅客死于非命。南天君也利用高邮地区的牛鬼蛇神在先,你给半斤他还八两。百毒天尊与魔手无掌,也用威迫利诱手段逼陰阳双怪合作。总之,你们不论哪一方,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半点光明正大豪气的杂碎。”

“你……”

“我怎么这样倒榴,尽和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打交道?真是晦气星照命,一霉三年,你滚吧!免得我一见到你就生气。”

声落人动,眨眼间便远出二十步。

“你……你真是活报应……彭……”云裳仙子急叫,急起狂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不报,时辰未到。”远处传来彭刚震耳的语音,人影已隐约难辨:“下次见到你,可能时辰到了。好自为之,希望后会无期。”

“彭……兄……”

人影已杳,她的轻功望尘莫及。

活报应出现的消息传出,各方的牛鬼蛇神大为紧张,人员的高度加剧,召集高手名宿的信号传出急如星火,谁出不甘心偃旗息鼓撤走,不能因为活报应的出现,而放弃既得的利益。

他与中天君、南天君、高邮地区的龙蛇,都打过交道,皆各有思怨,各有是非牵缠。他一个局外人,卷入这种复杂的纠纷中,三方面的人,有些把他看成无害的有利朋友,有些把他当成有妨碍性的仇敌,处境相当微妙,吉凶难料。

江湖人士把恩怨分明挂在嘴上,其实利害主宰了双数。

要命龙王的态度,就代表了这些牛鬼蛇神的心愿,恩怨并不受到重视,利益第一。

已经有了最佳的藉口和理由,他不再示弱逃避,不再急于赶赴扬州追踪百毒天尊那些凶魔们,相信凶魔们仍然隐身在南天君身旁。

如果南天君暗中介入了清河杀官的陰谋行动,那么,南天君就是他主要的目标。

远离官道向东走,找到了一座偏僻的小村落,花重金在一家有一双老夫妇住宿的农舍,安顿了行囊准备借住十天半月,带了必要的日常物品,回头重返高邮。三方面的龙蛇,在局势仍在混乱时,不曾半途而废各自撤走,必须作彻底的了断,不是你就是我。

两天君皆可能抵达高邮主持大局,大势平定才能风平浪静,他正好从中取利,找南天君解决永除后患。

不需他费神去寻找目标,目标自会找上他的。

老规矩,他出现在北门外,在地藏庵旁的一家小食店,要了几味小菜两壶酒,写意地进膳,显得清闲,自斟自酌自得其乐,等候猪物找上头来。

这次现身,他的装束有了改变,不再是褐衫布裤的境况不佳旅客小行商,而是穿蓝色宽大薄绸长衫,像位仕绅或大爷的体面公子爷。

宝刀暗藏在衣衫内,外面腰间有时兴起的荷包、扇袋、如意佩饰。人本来生得修长英伟,气概不凡一表人才。人是衣装,他像是月兑胎换骨,摇身一变,从穷大汉蜕变成英俊的公子爷。可是,在小食店进食,就不像一位有身份的公子爷了,而且食相也不雅,喝酒用碗,可就缺乏上流公子爷的气质了。

他虽则改变了装束,但相貌不改,与他打过交道的人,一眼便可看穿他的身份。

他的出现,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像在无波的古井中,投下一声巨石。

人人都认为他往南走了,他只是一位过客,一个无端卷入风暴中的倒霉鬼,所以连夜南奔月兑离是非场,应该早就赶到扬州了。

真正相信他是活报应彭刚的人并不是很多,昨晚他无意中亮名号,在场的只有几个人,而且黑夜中难辩面目,真正知道是他的人,只有一个云裳仙子而已。

甚至有人认为,他只是冒充活报应,借活报应的声威,吓唬追逐他的大批高手名宿自保。

喝完两壶酒,填饱了五赃庙,竟然毫无动静,没有人入店打挠。他大感疑惑,难道说,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撤离疆界了。高邮州的蛇鼠,不会也逃了个精光大吉吧?

会了账踏出店门,找算到地藏庵走走,那一带小店铺林立,是龙蛇混杂的活动场。

街边过来一名大汉,冲他颔首善意地找招呼,笑容怪怪地,身体高大,骠悍之气外露,虽是善意地含笑示意,笑容仍然显得怪怪地。

“你像有话要说。”

他也善地笑笑:“咱们认识吗?有何指教?”

“呵!彭老兄,这不就认识了吗?

大汉的怪笑更怪了些:“可否借一步说话?”

“呵呵!好哇!你老兄……”

“你老兄真是活报应?”大汉不答反问。

“消息传得真快。你不信?”

“这……老实说,是有点不信。不是兄弟有所怀疑,而是早些年的江湖道上,先后有不少自命侠义的人,以活报应为绰号。好像三四年前,就曾经出现过南北五位活报应之多,亮名号一两年,五个活报应都销声匿迹了。他们都是三四十岁的人,而你老兄却如此年轻,显然不是其中之一,难怪兄弟心疑啦!虽则三爷说你真是活报应。”

“我在天下各地闯荡或混口食的扛湖朋友们,没有百万也有十万,能响亮足取的绰号又有多少?少不了有许多人取相同或类目的绰号,毫不足怪呀!”

“话是不错,所以假冒别人名号的人真不少。如果你老兄真是活报应彭刚,请随我来;”

“在下为何要跟你走?”

“敝长上希望与你老兄,谈双方都有利的事。”

“在下认识贵长上吗?”

“你老兄对董三爷有恩,董三爷是敝长上的义弟。”

“闹江蛟董威?他的伤怎样了?”

彭刚明白这位疑心甚重的大汉,是高邮地头龙至尊刀的人。至尊刀已走投无路,事急脚跨两条船、恶劣的情势难以扭转,处境险恶,仍在作挽回劣势的挣扎,急需外力的援助。

他,就是外力,而且是极为强大的外力,足以与两君抗衡的外力。

至尊刀首先与中天君合作,没料到中天君并没全力支援,失败一次便反脸无情,成了受到两方面攻击的目标,死伤惨重几乎一职不起。如果有彭刚出面相助,同心协力可以收拾残局东山再起。

彭刚一点也不同情这条地头龙,也不愿与这些黑道龙蛇套交情。他今天的目的是引起大张挞伐的冲突藉口、而至尊刀不是他的目标。

“托福托福。”

大汉转身举步:“大爷的伤势控制住了.咱们这里有最高明的金创郎中。要不是吉人天相,生死关头得到彭兄相助……”

没听到有脚步声跟来,大汉扭头回顾,发觉彭刚仍然站在店门久并没跟来,还在十余步外抱手屹立、并无跟来的迹象。

“彭兄……”大汉惑然叫。

“老兄,带口信给贵上。”

彭刚打断大汉的话:“别在我活报应身上打任何主意,那不会有好处的,桥归桥路归路,大家相安无事。如果再对在下不利,际们将增加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彭兄请勿拒人于千里外。”

大汉口才不错,是做说客的料,一面说一面往回走:“敝上所提条件极为忧厚,彭兄见过敝上后再选定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

彭刚坚决地拒绝:“我怕你们那位大巫师离魂拿使者张百灵,再设下圈套对付我。强龙不斗地头蛇,我不想再栽一次。”

“彭兄,彼一进此一时……咦……”

彭刚突然向上飞升八尺,像是突然笔直向上拔升的,与轻功中的旱地拔葱身法差不多,全身不作势笔直升起,动与静之间快得令人目眩。

大汉扭身向左仆倒,一枚双锋针贴右腰擦过,胁衣出现前后两个小洞孔,很可能割伤了腰胁的肌肉。

双锋针是从彭刚的靴底三寸飞过的,这枚从他身后发射的暗器,以他的腰脊命门为目标、存心要他的命。他上升躲避,所冒的风险太大了,这比略向侧闪危险十倍,飞升的速度,绝对比侧闪慢得多。

藉机卖弄,成功地躲过致命一针。

猛然一记美妙而快速的后空翻,飘落时立即转身飞纵而起。

“你这卑鄙的混蛋,走得了吗?”他一跃三丈,穿越一些行人的空隙,大叫着排众狂追。

街上行人甚多,在人丛中由后方用暗器行刺,几乎可以保证一定成功,没有人会走在大街上,不时回头察看是否有人行刺暗算。

前面,江湖秀士扮成普通的市民,老鼠般在人丛中窜缝钻隙,奇快地窜走如飞,所经处哗叫声大起,有不少市民被撞得东倒西歪,无形中当住追赶的人。

彭刚不忍心冲撞哗叫的人群,也对这位秀士制造混乱,掩护月兑身的手段颇感佩服,只好放弃追逐。

江湖秀士与云裳仙子,是他不愿惩戒的仇敌。他的目标是南天君的爪牙,最好能找到南天君本人了断。

其实他想穷追也无能为力,人群一乱,治安人员便纷纷赶来查问,追捕引起蚤乱的人。

高邮这几天风声鹤唳,巡捕们勤快得很,加强巡逻查缉,防止发生重大的血案,不论昼夜,临时征集的壮勇随时侯命出动。

他立即月兑离现场,大白天活动成效有限,成为显著的目标、早晚会吃大亏的。

他需要人手,需要耳目。

开始留意先前找他的大汉,对自己断然拒绝与至尊刀商谈的事颇感后悔。

不管条件是否能谈拢,能获得地方鼠的合作,对他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他的确需要获得至尊刀的助力。

那大汉早已被江湖秀士的一针吓坏了,走了个无影无踪。其实那一针的目标是彭刚,大汉恰好位于双锋针的经路上。

大汉命不该绝,看到彭刚的身躯,无缘无故地直线向上飞升,惊骇中本能地闪动,无意中逃过双锋针的一击,却以为是江湖秀士同时向两人攻击呢!

至尊刀的弟兄们知道,江湖秀士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在闹区不能闹事,他绕城郊转走西门漕河码头。

这条绕城小径地熟悉,先后经过多次,曾经发生意外事故,上次夜间在这里行动疗伤,不曾经发现假书生周云凤的侍女经过这里。

经过那晚藏身行功的地方,他突然心中一动。

那晚他被云裳仙子从背后攻击,打了他一记玄陰摄魂掌,躲在这里行功疗伤,两个女人发现了他。

那位被称小姐的人要帮助他,他拒绝了。

临行一瞥,他看清那位侍女的面庞,没错,是在板闸镇客店中,那位假书生周云凤的两位侍女之一。

他突然想到,那位小姐会不会就是周云风?换回女装以本来面目在高邮出现,该是合理的解释。

在清河县官舍,杀伤李知县的两个女人,其中之一就是假书生周云凤,那晚确是以女装出现的。

“奇怪!这鬼女人不像是坏人呀!”他喃喃地说,想起那位小姐热心帮助陌生人的事。

不管这女人是好是坏,他都要找这个女人了断。

迄今为止,他还不知道那天官舍搏斗,受伤的李知县其实是霸剑天罡,认为所救的人是李知县。

另一夹攻李知县的女人,是他颇不好感的窈窕淑女。陰阳双怪已被他整治得可能成残,已不足为害。所以他把窈窕淑女列为次要目标,准备先解决百毒天尊那些凶魔,再打听淑女和双怪的下落。而优先处理的人,当然是与百毒天尊一同行凶的假书生周云凤。

现在,很可能牵涉到南天君乾坤一剑周日升。

如果南天君要想把势力范围,向北扩展至推安,那么,策划刺杀李知县的陰谋主使人,舍南天君其谁?这就明郎化了。

李知县不会容许黑道组合,在淮安为所欲为。霸剑天罡不是省油之灯。绝不容许南天君的爪子伸到淮安来。所以,李知县与霸剑天罡,必定是阻碍发展的绊脚石,必须除之而后快。

百毒天尊与南天君有交情,这不是秘密。但交情与同路人,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不能以交情来认定是同谋犯。所以,他不能直指南天君是主谋。

百毒天尊一群凶魔,与陰阳双怪之间,的确不像一伙的,双方目标不同,而且有办迫联手的事故发生。可是,最后目标居然一致,同以李知县为目标,其中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波诡云谲,他真无法找出来龙去脉。但他不想慢吞吞探索,找到这些人就明白了。

想到女人,眼前立即出现一位艳丽的年轻女郎。

“我怎么总是与一些女人有瓜葛?这年头女人似乎都比男人强。”他心中暗叫。

这期间与他打交道的女人中,似乎一个比一个强,比男人更具在江湖称雄霸道的气势,表现比男人更出色。男人中,江湖秀五已经是武功超绝的高手,新一代的风云人物,但表现委实令人失望,简直没有多少勇者的形象,陰狠残忍根本不配称英雄人物。

“这期间,我的表现也差得很呢!”

他向自己说:“连我自己也觉得失望。我真该像爹一样,气傲苍天轰轰烈烈干一场。”

他老爹霹雳火彭直,一出道就威震天下,亦正亦邪气傲苍天,杀得那些邪魔外道心惊胆跳,杀得那些为非作歹的牛鬼蛇神们,提起霹雳火就发抖。

一挺胸膛,他向出现在不远处,纤手轻挽鬓的艳丽女郎走去,女郎正向他巧笑倩兮,风情万种眉目传情,眉梢眼角有动人的邀请意味。

“姑娘像是认识我。”

他也眉开眼笑,笑得邪邪地:“你的佩剑,很像传说中的武林十大名剑之一,杀气甚重的霜华剑,那白色的云头与银色剑穗是活招牌,据说沾了血便发出一刹那眩目的光华。”

女郎的佩剑装饰相当华丽,柄部的云头像是白玉所雕制,剑穗用银色丝所结,可能是剑名的由来。

“尊驾活报应彭刚的名号,已在江湖轰传”

艳丽女郎用绵绵的目光,含笑注视着他:“最先透露风声的人是至尊刀,但没有人肯相信。”

“我救了他的老三闹江蛟,露了名号。”

“但昨晚一夕之间,吓坏了不少人。”

“姑娘不会也吓坏吧?”

“不会。”

“我姓叶,小名如霜。”

“见鬼罗!你美得像朵富贵牡丹花,风华绝代热情如火,哪能如霜般凄冷?快改名。”

他流里流气怪腔怪调,心目中已把双方当成敌人,说的话哪会客气?嘲弄味十足:“如果是你老爹为了配合剑名,而取的芳名以便相互映辉,今后日子是相当难过的,会把所有的吉士佳子弟,吓得发寒噤躲得远远地。”

“你吓倒了吗?”

“不会。哦!姑娘的芳名……”他学女郎的口吻腔调,居然神似,而且不需用假嗓,大男人发女声,真需要几分天才。

“那就好,真正的男人是不会怕我的。”女郎叶如霜落落大方,不介意他发泼赖的态度:“由于你的出现,所有的牛鬼蛇神,有志一同默认须暂时停止杀伐,以免被你把他们当水匪加以痛宰。因此从今晨起,各方面偃施息鼓,停止你砍我杀,恢复正常的交往。”

“真的呀?不久之前,辽湖秀士那混蛋,就在大街上,从我背后用双锋针偷袭。”

“真的呀?也许你不能怪罪各方的龙蛇。江湖道各色朋友良莠不齐,有些人天生傲骨我行我素,不愿受任何人或事管制干预。任性走险不理会天理国法人情。江湖秀土该是这一类人,南天君根本管不了他。”

“南天君管得了你吗?”他探口风,想先弄清双方到底是敌是友。

“我不是任何一方的人。”

叶如霜笑容恬静。脸上毫无傲态:“南天君有自知之明,他的爪牙众多,不愿管也不敢管我这种人,他知道管了不会有好处。你也一样,他如果事先知道你是活报应,必定设法回避你,他付不起招惹你之后所需付的惨重代价。”

“哼!他正在向我挑战。”

“不会的,这也不是他的本意。这些拥有地盘的江湖黑道豪霸是相当聪明的,不会逞强招惹那些无根无底,武功惊世威名赫的真正强龙,应付的手段八面玲珑,多方笼络以增加白已的声势。南天君与百毒天尊的交情,就是在这种心态下产生的。”

“哦!你是知道不少江湖秘莘。”彭刚大感惊讶,似乎这位姑娘是冲他而来的,但没有敌意,隐有分析与替各方化解过节的意味。

“出外增加阅历增长见识,不留心江湖动静会吃亏的,所以我会冷静地注意动静,多了解些异闻秘莘。”

叶如霜的话谦虚而老练,与她的年岁不相符:“他们在西关有一场盛会,你去不去参加?”

“什么盛会?”

“正确的说,是宴会,一种没设正式座位,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所为散宴。”

“散宴?那种商纣式酒池肉林散宴?”

“是呀!这是一些大豪大霸们,喜欢用来表示豪气,结交朋友无拘无束的宴会,欢迎有豪气的好汉参加。这种宴会是不许闹事的,必须尊重主人的声望和立场,闹事会引起从怒群起而攻,是极为犯忌的事。”

“主人是谁?”

“早些年的江湖大豪,笑阎罗罗天雄。”

“唔!我听说过这号人物,心硬如铁,为人颇为公正的江湖名宿。好,我去参加。”

“走吧!我正打算去,有你这位活报应同行,我的胆气也壮些。”

“可带刀剑?”

“不带刀剑,谁知道你配不配参加?”

“可是,如果发生事情……”

“主人如果没有控制局面的能耐,敢设这种牛鬼蛇神聚会的英雄散宴吗?”

“说得有道理。走!”

两人伴肩向城西郊走,谈谈说说颇为投缘。

彭刚难免暗怀戒心,小心地不暴露自己的底细,他的见闻不算差,但却不知道这位自称叶如霜的美艳姑娘,到底是何来路,新一代的江湖成名人物他所知有限,连被公认为风云人物的江湖秀士,他也略有风闻而已。

散宴,通常主人必定是有钱、有势、有名望的富豪举办,而且必须有园林大宅,作为宴会场所。散宴的形式,文与武各有风格。

文人的曲水流觞,就是常用的一种形式,源自汉晋,源远流长。

武的形式更古老,商朝的皇旁纣王设酒池肉林,规模之大。可想而知,酒用池盛装,肉挂成林随意取映。

不论形式是文是武,酒菜都是集中放置的,即使有桌椅,不也不分主宾,往昔都在席地而坐,各自取食但求宾主尽欢,美女穿梭其间,放浪形骸无拘无束。文的放诞之余,流放羽杯吟咏赋诗。武的兴起得意,不妨拔剑起舞助兴。

总之,要举办这种散宴,得先秤秤自己的斤两,不是一个升斗小民也可以设宴狂欢的。

西关外北郊的两里左右,罗家的雄风园大大有名,论园林别墅,雄风园名列主高邮第一家。

罗家也是武林世家,三代以来名人辈出。

这一代的老主人笑阎罗罗天雄罗大爷,在江湖上称雄二十五余载,但并非名列黑道名人,也不是侠义英雄,邀游天下以武会友,打抱不平伸手管些闲事,为人颇为公正,所以自比阎王,一支几戟出神入化,二十五年来罕逢敌手。

这位爷已经息隐五年,安居纳福不再在外游荡,花甲年纪依然龙马精神,家中众多子侄人人武功了得,想登门寻仇的人,最好先秤秤自己的斤两。

高邮的江湖大爷至尊刀,在本地就不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正派经营所有的江湖行业,赌场妓院也不敢做得过份,怕罗大爷的子侄位出面干预。

这几天高邮龙蛇毕集,高手名宿风云际会,闹得已经不像话难以,再不设疏导,早晚会有尸体落入官府手中,兴起大案对谁都没有好处。

罗大爷无权干预江湖恩怨,但有权排难解纷。

举行散宴招待各方英雄好汉,他愿意听取各方的高见,以便决定采取何种行动,也让各方龙蛇有交换意见的机会。

如果高邮不幸成为屠场,罗大爷的声望难免受到影响,因此各方龙蛇也希望知道他的态度意向,必定派些重量级的人前来与会探风色。

园门大开,罗家的子侄衷诚坦然迎客。

宴会设在东花园,那是娱乐的好地方,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假山荷池布置得颇为精巧。

与一般大户不同的是:东花园有一处练东场。

宴会预定申牌初开筵。

先到的人,可在东花园宾馆何处品茗,与来宾交际,识与不识无关宏旨,见面一通名便可称兄弟。死仇大敌,也暂且把仇恨丢开,客客气气,保持作客的礼貌。

彭刚与叶如霜在末牌将尽抵达,在门房处留下姓名。负责接待的两位年轻子侄非常客气,并没询问来历底细,看他俩的装束便心照不宣。

两位子侄看清留名簿上,彭刚留下的彭方两个字,仅神色略变,多看了他两眼之外,一直就笑容可掬,派一名小厮亲领他俩前往东园。

已有不少贵宾先到,在各处观赏园景或品茗,三三两两各自结伙有说有笑,似乎人人心情愉快,谈到得意处笑逐颜开。但骨子里各有打算,对所有光临的人皆暗中留心观察。

两人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两人的气质风度皆极为突出,郎才女貌真可算一双璧人。

可能有人知道彭刚就是一鸣惊人的活报应,可由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变化看出端倪。

在宾馆喝了一杯茶,两人并肩在园内走动,沿花径跟向荷池旁的迎曦阁,沿途碰上人就额首微笑,打招呼,以免失礼见笑方家。

叶如霜表现得尤为出色得体,见了人不论老少男女,皆嫣然微笑,频频颔道致意,流露出三分矜持七分高贵的风华,所有的宾客皆被她的风华所醉,大起好感。

绕过一座花棚,棚侧突然钻出横眉竖目,来意不善的江湖秀士,饿狼似的目光狠盯着背手缓步而来的彭刚,也惊讶地凝视风华绝代的叶如霜。

彭刚就是看这位秀士不顺眼,对这位风云人物,不断用双锋针偷袭暗算大起反感,那根本就是卑劣的下流鼠辈行径,哪配在江湖称雄道霸叫字号?

在雄风园作客,当然不可以见面就出手打破头。

“唷!阁下好像吃错了药,一定。”

彭刚笑吟吟出言讥讽:“即将有酒有菜填肚皮,你怎么不高兴,满脸晦气呀?你手中没暗藏有双锋针吧?小心主人笑阎罗剥你的皮。”

“你放心,在罗府你是安全的。”

江湖秀士气得要死,却不便发作:“我知道你会来。”

“高邮风云险恶,我是被波及的一方,我当然会来,不然岂不让人看扁了?午间在北门外街上,你从背后重施偷袭故技,一针几乎要了我的命,用意一定是想阻止我来赴宴。可惜你太过差劲,心慌意急手不稳失去了准头,你失败了,所以你在这里能见到我。”

“你少臭美,那一针只是警告,真要存心毙你,你早已死。”

江湖秀士不输气也不输口,说大话毫不脸红,而且气大声粗振振有词:“我来找你的。”“你来找我的?他娘的!真是年头大变,岂有此理。”

彭刚粗野的话流利地说出口:“按理说应该是我找你。剥你的皮,你居然找我、这岂不是颠倒是非黑白吗?”

“你……”

“找我干什么?向我道歉?他娘的!就算你道一千个歉我也不会饶你放过你。”

“我江湖秀士从不知道歉两字。”

“硬汉。”

“我找你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你向夏姑娘说了些什么中伤我的话?”

“你一定昏了头,语无轮次。”彭刚嗤之以鼻。

“要不就是你劫持她的期间,对她做了些卑鄙龌龊的事,所以她不再理会我了,你得负责。”

“哈哈!原来我这混蛋失恋了。”

彭刚大笑:“你想把高邮名利之争,改变为争风之斗?你真有出息哪!你是怎么混到江湖风云人物的名位的?夏姑娘很美,但还不足以让我做出卑鄙龌龊的事。快去找她下工夫加紧追求,我不会指导你如何着手。呵呵!你滚远些,我看到你,就有宰了你的冲动。”

“你混蛋……”江湖秀士恼羞成怒,愤怒地踏进一步双手提起了。

“你想在这里打架?”叶如霜插口道。

“这混蛋说的话,实在令人受不了。”江湖秀士不得不强捺怒火,乘机下台退回原位。

“是你主动找彭兄的,没错吧?”

“但他也不应说话刻薄可恶呀!在下觉得姑娘颇为面善,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我姓叶,叶如霜。知道我的人不多,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猎人。”

江湖秀士脸色倏的一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从神色上可以看出这位秀土正是知道叶如霜的人之一。不过表示的意义颇为怞像,何者为多何者为少就会引起争论。

彭刚冷眼看旁观、已从江湖秀士的神色上看心有恐惧流露。

猎人,他知道江湖朋友口中的猎人有何意义。

黑道中杀手,也称为猪人。

替朋友报仇寻找仇家。也是猎人的一种。

为某些目的而寻找特定的对象加以博杀,同样可称为猎人,如果亲自去找仇家,就不能称其为猎人了。

猎人是打猎杀禽兽的人,与江湖人口中的猎人完全不同。

不管是哪一种猪人,本质上是有分别的,在分类上也有异。

杀手,是黑道的枭雄。

替治安当局捕杀官方奈何不了的罪犯,则是光明正大的白道的英雄。

替朋友报仇找仇家,勉强可称之为侠义道豪杰。

而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猎杀要杀的人。

江湖秀士是成就裴然的风云人物、这一代江湖新秀中的佼佼者,气傲苍天威震江湖,居然也闻名变色、可知叶如霜绝非平凡的人物。

“电剑飞虹叶如霜。”

江湖秀士嗓音也点走样:“你出现在高邮,高邮一定有祸事请教、你要猎的是什么人?”

“还没有特定的猎物,途经此地打算看看群魔乱舞。”

叶如霜的笑容,依然保持可爱动人的韵味:“你江湖秀士的口碑不算差。不会名列我的狩猎名单,云裳仙子与彭兄结怨的内情,驾林高邮的人大多数略有风闻。如果换了你易地而处,你报的手段将狠毒千百倍,杨秀土,我没说错吧?”

“你不要袒护他……”

“我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电剑飞虹叶如霜抡着说,脸上仍保持笑容:“我与彭兄萍水相逢,相识不过一个时辰,还谈不上交情,我没有偏袒的必要。幸好你是在罗家作客。”

“什么意思?”

“离开罗家,你敢如此面对面向他质问行凶吗?算了吧,以后你有机会向他表现英雄气概的。少陪。”

电剑飞虹虽然笑容依旧,但话已经含有挖苦味了,颔额首为意,与彭刚并肩离去。

前面小亭角的花树丛,传出一声冷笑,花枝摇摇,踱出一位高瘦留了鼠须的中年人。手长脚长,黑长衫宽大.一双大袖掩住双手,垂手屹立像个僵尸,苍白的脸色似乎健康欠佳,但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炯炯摄人。

“千手吊客古寒。”电剑飞虹讶然轻呼:“中天君请来对付南天君的主将。中天君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能请得动一代暗器大宗师,扩张地盘早有预谋,南天君今后恐怕日子难过。”

“嘿嘿嘿……”千手吊客的陰笑声极为刺耳,三角眼睛陰暗不定:“小女人,难道他不能请老夫来对付你?”

“他不会。”电剑飞虹不笑了,语气镇定:“你知道招惹了我,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大豪大霸们是非常聪明的,对付我他无可图,我也对他没有威胁,他不会蠢得多树一个需付惨重代价的仇敌。”

“那可不一定哦!”千手吊客的语气越来越陰森:“你该知道先发制人这句话的用意吧!”

“我知道,另有一句话、也是大蒙大霸们,奉为金科玉律的处事原则。”

“哪一句?”

“防患于末然。”电剑飞虹向侧徐退,因为后面已被江湖秀士堵在小径中,形成前后受敌局面:“再就是先下手为强。不要等对手壮大成气候。”

彭刚一直少开口,他在冷眼旁观。千手吊客在前,江湖秀士在后,前后堵住,已经摆明要前后用暗器夹攻,情势恶劣。但他不在乎。电剑飞虹向侧移位时,曾暗中向他打手式,要他移位月兑出危境,他却不予理会。

“他娘的!这个什么混蛋吊客,是向叶姑娘用口头威胁呢!抑或想用他寻一千双手,玩弄他那些吓人的牛黄马宝?”

彭刚终于说话了,粗野不文嗓门像打雷声震全园“你只要敢动一双手行凶,发射任何一种暗器,我一定把你的狗爪子硬生生折断,塞进你的臭嘴打进肚子里去,不信你可以试试,你他娘的最好不要试。”

附近活动的人,全被他的大嗓门引来了。

千手吊客的脸气得泛青,气得手在发抖,再三想把手抬起,却又再三迟疑难举。

彭刚泼野粗豪的形象,真可以把胆气不足的人吓得发抖,再加上一面发话,一面捋袖扬拳的悍野气,像要找人打架的疯泼大汉谁碰上他谁倒媚。

人一多,千手吊客想行凶发泄的机会消失了。

电剑飞虹在一旁暗笑,彭刚这一招还真管用呢!

果然有人上前排解,七口八舌把双方的人劝开。

接着由四名朋友伴同的主人笑阎罗匆匆赶到,一问经过,登时有点不悦,这未免太不尊重主人啦!要是真的打起来,主人的脸往哪儿放?

笑阎罗已花甲开外,依然神清气朗身材壮实.举动灵活老当益壮,平时不但笑容可掬,愤怒时仍在盼上留有笑意,下重手击一毙对方时,也笑容可亲。

主人脸上的笑容依旧、但说的话可就有点不客气了。

“诸位要想算帐了债,来日方长.只要离开寒舍的视线外,海阔天空任凭施展。”

主人含笑向在场的人说:“既然大驾莅临寒舍,务请冲老朽薄面,保持作客之道、以及维护诸位江湖豪杰好汉的尊严。如果有哪位朋友迫不及待。请大驾离开以免影响其他朋友的情绪。筵席片刻后鸣钟启宴,老朽与诸贵宾把洒言欢,彼此亲近亲近,把酒论英雄。这时离去,老朽不敢怪诸位不够朋友,只能自责东道有亏,非常遗憾。”

话说得重,当然没有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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