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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刀王 第十六章 南宫门客

南宫俊在暗中看了一阵后,较为放心了,她知道慕容婉等人只要采取这种战法去对一个人,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境,东方倩对万人迷,那更不用担心了,倒是不必再留在此地,以增加误会或困扰。于是他就悄悄地离去,才走了几十丈远,忽听后面一阵喧闹,夹着女子的尖叫声,然后又看见一条人影如飞般掠过,赫然竟是字文雷,倒使他吃了一惊。

宇文雷所去的方向,正是马成带着四童埋伏拦截的那条路,倒是不必太担心,不如回去看看是谁受了伤。

他才把身子折回去,却又几乎跟一个人撞个满怀,他缩得快,他才堪堪撞了那人的身子一下,立刻躲开了,对方却比他还性急,一片寒风带着银光洒到,同时喝道:“混账东西,你敢挡本姑娘的路!”

听声音与这莽撞的性子,除了东方倩之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可是她这刀还真凶,南宫俊连忙急退闪开,她的下一刀又劈了过来,急得南宫俊忙叫道:“东方姑娘,是在下南宫俊。”

东方倩的第一刀被对方闪开,那也是少有的事,第二刀劲势更厉,但出手已较从容慎重,也看清了是南宫俊,中途将刀收住,显得很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南宫兄,我不知道是你,伤着了没有?”

南宫俊笑道:“没什么,还好闪得快,叫得快,否则这第二刀是很难闪过的了!”

东方倩显得很兴奋,也很得意道:“我这破月三刀是不太好躲……”

她忽又觉得在南宫俊面前夸耀这些不太适合,遂又改变语气道:“不过在南宫兄来说,还不算是回事。南宫兄,你才赶来呀?”

“在下来有片刻,看到各位跟宇文雷动手,似乎已可稳躁胜券,为怕慕容姑娘误会才想先行离开。”

“哦!你已经来过了,那想必已经知道……”

“在下已经知道姑娘离开了红粉姐妹,慕容女侠是位很好的姑娘,她之要姑娘离开门户,必有深意,姑娘倒不必为此耿耿。”

“我知道大姐把我赶出去,一定是有缘故的,否则她跟我感情最好,平时也最疼我,绝不会对我如此的,可是究竟为什么呢?”

“这个在下一时不太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叫我问谁去?”

“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呢?”

“我问大姐,她说叫我来问你,还说她虽然没有告诉你实情,但是你在翩翩跟双双的口中,也可以问出一个三四分,再加上你的聪明猜测不难全部明白的。”

“哦!慕容女侠是这么说的?”

“是的!她受伤后,我去扶她,她催我快走,同时只告诉我这两句话。”

“慕容女侠受伤了?伤得怎么样?”

“不重,她是故意受伤的,因为姑姑来了。姑姑如果出手,宇文雷是一定会遭殃的,她故意让宇文雷在手臂上刺了一剑,放走了他。”

南宫俊愕然道:“这是为了什么呢?”

东方倩道:“我想她是不想叫宇文雷落在姑姑的手里,把他放出来交给你吧,因为我告诉她说你在十里外等候,所以她纵走了宇文雷,悄声对我说,叫我借着追宇文雷的借口,赶快跟你会合……”

南宫俊点点头,然后道:“还有一个原因,她是不愿意你离开的事被你姑姑知道,否则很可能就走不掉了,她实在是个很值得敬佩的人,用心良苦,我先前的确是有点误会她了。”

“南宫兄,你怎么误会她?”

“我看见她叫手下的姐妹去围攻宇文雷时,心中颇不以为然,因为她明知那些人绝对不是宇文雷的敌手,上去只是白白送死!”

“是呀!我也是为这件事跟大姐顶起来的,我觉得她突然变了,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你的确是不容易明白的,因为你对红粉姐妹的本身都不够了解。”

“我是在止水谷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

南宫俊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就是生活其中,所以才不容易明白,我问你,红粉姐妹已婚与未婚的各居其半,你们是从小入谷,那些已婚妇人则都是婚后才进来的,对吗?”

“是的,她们是在外受了遗弃,或为翁姑所不容,来到谷中求栖,因为她们开始的迟,所以武功进境不快,成就也不高,前面五名,始终轮不到。”

“可是她们也不是最低的,三十六红粉姐妹以技艺排名,二十五名以后也没有已婚妇人。”

“那是因为她们开始练功时,根骨已凝,有些功夫较易速成,所以才会如此,但是等到更上一层,她们就很艰难了。”

“这也说得过去,因为我看她们的出手凶狠毒辣,刀出魂断,不给人留半点余地,只有满怀怨恨的妇人才有这种狠心,像你们:这些未经人世的孩子,心地善良,怎么施都施不出那些狠招的。”

“对极了,南宫兄!在五姐妹中,本来以我的心肠最硬,出手最狠,可是遇到一些真正过于凶狠的招式,我老是使不好,因为我胸中没有杀机,无法把那些刀招的精华尽情发挥出来……不过这与大姐的行动无关。”

“有关系,在止水谷,我听说已婚妇人与未婚姐妹们是分开来的?”

“是的,那是姑姑的意思,认为她们是已经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再进来的,恐怕会分了姐妹们的心,所以才分开住,分开练功,甚至于连平时谈话都很少,只有出来行动时,才混在一起,不过已经列名姐妹榜的人都是经过千百次锤练,生性沉稳,不会多话瞎道是非。她们想要学有所成爬上来,却比我们难得多。”

“主要的是那些人的真正底细你清不清楚?”

“这……不太清楚,除了姑姑之外,连大姐都不太清楚,南宫兄!你问这干吗?”

南宫俊道:“我问的目的只是要告诉你,我知道她们的底细,她们绝不是什么弃妇,更不是什么受到翁姑虐待而逃离家门的怨妇,那只是骗你们的理由,她们实际上是你姑姑在外面另植的一批徒众。”

“姑姑在外另植的徒众?南宫兄,你别开玩笑了,姑姑多少年来,就没有出过止水谷。”

南宫俊叹口气,说道:“那是你们认为如此而已,实际上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止水谷只是她偶而一至的栖息地,这一切有个人很清楚,就是叛出百花宫,跟我在一起的马成,详细的情形你问他好了。”

东方倩的确是难以相信的,但是她也知道南宫俊不会骗她,至少不会在她面前造这种谣的,因此她顿了顿才道:“大姐知不知道呢?”

“以前是不知道,但是我上次跟她回去得很突然,使得你姑姑来不及掩饰,我们发现了止水谷中许多的秘密,虽然你姑姑把梁婆婆杀死了,隐藏了一部分秘密,但是慕容女侠已经有所察觉了。”

“那又如何呢?”

“你姑姑是以前魔教教主的宠姬,她的性情半正半邪,一方面培植了你们来伸张正义,另一方面,她也培植了一批邪恶的势力。”

“就是那些已婚的妇人?”

“那些都是妇人不错,却未必已婚,那是魔教中邪恶传统下造成的一批祸水。”

“姑姑为什么要把那些人放在跟我们一起呢?”

“这个我想是为了帮助你们吧,她虽然有心使你们代表正义的一方面,但是你们的知识、思想、经验太单纯,不适宜在江湖上成立一个门户,必须要有人来帮助你们,所以她选了一批人,到你们中间来,这批人也许是邪恶程度较为浅的一批,但是先天的底子上,她们仍是邪恶的,所以你们红粉姐妹行事,多少仍然带着点邪气。”

东方倩不再说话,她在记忆中搜取事实来印证这些话,最后点点头道:“不错,红粉姐妹中,那些年纪大的是有点邪气,她们杀性很重,跟人打斗时,有股不要命的拼劲,而且很桀骜不驯,要不是规矩严,束缚住她们,很可能会成为一批杀星的。”

南宫俊道:“所以慕容女侠才借宇文雷的手,把你们红粉姐妹加以整顿一番,除去那些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我赶走呢?”

南宫俊也无法回答了,虽然他知道答案的,但是没法子告诉她,慕容婉对她特别关心,把她交给自己照顾,想了半天才道:“她有意整顿,却不想跟你姑姑正面冲突,在几个姐妹中,只有你性子最烈,如果知道真相后,很可能会跟你姑姑闹起来,所以才把你遣走。”

东方倩接受了这个理由,却又感到有点伤感地道:“以后我跟那些姐妹要永远分开了。”

“我想那倒不至于,大家还要在江湖上闯,迟早总会见面的,在慕容女侠的率领下,我想红粉姐妹不至于沦人邪恶,而跟我们成为敌人的。”

“万一她们跟你冲突起来呢?”

“只要她们的行为不违正道,我会尽量地容忍的,但如果她们做出违背正道的事,站在我们世家的责任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东方倩的是非观念是很明确,所以对南宫俊的话,倒没有太多的反对,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南宫兄,你看见宇文雷了?”

“看见了,他从我身边滑过去的。”

“你为什么不拦住他呢?”

“我听见后面有女人的叫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急着前来看看。”

“那是大姐故意叫出来的,她只受了点轻伤,你不该放过宇文雷的,那不是白白辜负了大姐的一片心意吗?”

南宫俊笑笑道:“那时我觉得你们比宇文雷重要,所以才没有去理会他,现在知道没什么,再去追他好了!”

“还能追得上吗?”

“应该没问题,我把马成跟四个侍童留在十里外的镇上,那是必经之地,字文雷一定无法逃过他们的拦截!”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宇文雷的武功的确惊人,我们五姐妹联手也无法硬留下他。”

南宫俊笑笑道:“我身边那四个小孩子论武功修为或许不如你们,但对付宇文雷这样的人,却比你们行,因为你们是凭武功:硬拼,他们却会用各种的手段。”

“我听说了一些,他们的确是有两下子,心狠手辣,诡计多端,那是你们家里训练出来的?”

南宫俊不否认,只得含糊道:“我以前对家里的事从不过问,因此这四个孩子是如何训练的我不清楚,他们说是专对付横江一窝蜂而训练的,我也姑且信了,详细情形要等我回去问了才知道。”

东方倩也不便追问南宫世家的详情,只得道:“我们快追上去吧,已经耽误很久了。”

两个人并肩平步,向着镇上追去,行至半途,看见了翩翩与双双两人牵着东方倩的胭脂火过来,上前道:“四姐,我们是替公子送马来的,而且公子确实是行到十里外再回头的,我们可以对天发誓。”

南宫俊笑道:“不必发誓了,东方姑娘已经离开了红粉姐妹,你们以后就跟着她吧!”

翩翩道:“那我们称呼你什么呢?”

“随便你们好了,马匹交给我,你们也不必再去了,你们看见宇文雷没有?”

翩翩道:“我们看见有条人影滑过,却没认清是谁,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就算没看清脸,那么高大的身材也认得出吧?”

翩翩道:“他从我们面前掠过,只见一道灰影,一直到他走远了,才约略地看出是个人,但已经看不出高矮了!”

“你们真是笨蛋,他往哪个方向去该看见了吧?”

“往西北方向去的。”

东方倩愕然道:“西北方是江岸,既非渡口,也没有船只能靠岸,他到那儿去干吗?”

南宫俊道:“那也许是个障眼法,故意绕个圈子,以便甩掉后面的追踪者,他这次月兑身已不易,可不想再把人引到他的老巢去。”

东方倩道:“如果在镇上可以截住他,又何必费神地盯在后面呢?”

南宫俊道:“他当然不知道镇上是出入必经之地,或是他知道,他以为别的人不知道,再不然就是找个地方化装一下,使人看不出他来。”

东方倩仍然反对道:“这儿的情形他比我们熟得多,不会不知镇上出入的情形的,而且匆促突围时,他看见了你,知道你在他之后,别的人又拦不了他,当然是尽快月兑身,又何必绕这个圈子。”

南宫俊听了一震,他发觉东方倩的话的确有道理,可见这个女孩子的心思慎密,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毫无心机,不禁点头道:“还是你设想周到,那我们就往西北角上追去看看。”

东方倩道:“这时候追去,恐怕已经晚了。”

南宫俊道:“晚了也要去看看,如果他在江边有所安排,多少也有点形迹可循,我想他总不会长了翅膀上天去。”

于是东方倩骑了马,南宫俊则徒步而行,一直走向西北角上,东方倩在马上看看南宫俊,并没有十分花费力气,而且更没有洒开步子来飞奔,行走的速度却不比她骑马慢,倒是十分奇怪,忍不住问道:“南宫兄!你这是什么身法?”

南宫俊微笑道:“唬人的身法。”

东方倩有点愠然地道:“小妹是诚心请教……”

南宫俊道:“我说的也是真话,因为我的确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身法,东佛传给我的武功秘籍中,多半是只记练法而没有名目的,这种轻身功夫也是其中之一,那只是练一口气,驱之充塞四肢百骸,而使身体的重量减到最轻,所以脚下略一用劲,就象箭般的弹出很远,跨一步,而有常人十数倍的距离,也差不多只要常人一步的时间。古书载前人道家费长房有缩地之术,一日能步行数千里,大概就是这种功夫,不是唬人吗?”

“像你这样行法,一天走个数千里并不稀奇呀,你只跨了十来步,已经是一里多了。”

南宫俊笑道:“果然如此,就不是唬人了,行施这种功夫,看似轻松,其实最耗力,最多能行个三五十里,就会把人憋死了。”

“这是怎么说呢?”

“一口气运足塞体内,能憋多久?充其量只能走上十来里,勉强支持到三五十里,就是拼命了。”

“可是你仍然能开口说话呼吸,哪有憋气的样子?”

南宫俊笑道:“原来你认为这口气是由口鼻吸入的,难怪会误会了。”

“不由口鼻吸人,难道还能由别处吸人吗?”

“不错,气分内外,用鼻吸入的外气是供呼吸延生之用,与内气是两回事。”

“那么内气又是从何而来呢?”

“内气只是指运用的方法,其实那才是真正的外气呢,那是由全身的毛孔扩张,充足了气后,再紧闭毛孔,留住这股气,才能使人身轻如燕,假如是由口鼻吸人的气,只能达于肺部,交换内气后,立即要吐出来的。”

“皮肤毛孔也能呼吸吗?”

“不但能,而且每一个都在时时进行,只是征象不显,无从察觉而已。我读过一本异方见闻,说暹罗白象国,有作金神舞者,把全身涂满了金漆而舞,但月复背之处,必须要留一块空白,否则立将窒息而死,就是留了空白,舞者也不能久,最多不能超过顿饭时分,就要洗去金漆,否则也一样会窒息而死。”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奇闻怪事。”

南宫俊道:“初时我也不信,特别作了次试验,拿了一具木桶,封得不透气,桶上开了一孔,把身体藏进桶中,仅留一个头在外,然后用调和的面浆,叫人齐颈处糊满,使得颈部与木桶之间也不透气,而我的口鼻仍可呼吸,结果只挨了一刻工夫,就感到全身发闷,连忙破桶而出,才感到舒服,由此可知皮肤外吸之说是绝对正确的,正因为皮肤能自动呼吸,因而才能有贮气内实的轻身之术……”

东方倩道:“看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南宫俊道:“是的,我们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人智有限,就我们身边的事事物物,了解得也太少,大部分的人都是浑浑然以终,只有一二智者,因为一点细小的发现而穷追不舍,终而有所悟出一点,所以一点点的发现就能使人前进一大步,现在的人,比古人进步多了,就是因为我们知道的略多一点。”

东方倩道:“不错,武学之道,更是如此,南宫兄,这一套轻身的功夫以后我能学吗?”

“能是能的,不过此术由女子练来,较为费力而难成,你我的武功都是出于一辙的,而你们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些理论,就是不适合的缘故!”

“为什么不适合女子呢?”

南宫俊为难道:“这个我很难明说,总是生理上先天的不同之故!”

东方倩也就不好意思再追问了,而且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江岸边,只看见日童和山童站在岸边石岩上,一脸茫然。

南宫俊先舒了一口气,放松全身,而后才问道:“你们两人在看什么?”

二童俱是一震,像是从迷罔中警觉过来,日童忙躬身道:“公子,宇文雷从这儿跳下去了。”

那是一座悬崖,下临江水,有十多丈高,江涛汹涌,南宫俊道:“他跳下去泅水走了?”

日童摇头道:“不是的,他不像是会泅水的样子。”

“那是这儿有条船,把他接走了?”

“也不是,船是在对岸,他是到了对岸才上船的,而且那条船也不是来接他的,只是把他从水里捞起来。”

“在对岸,他不会泅,怎么到了对岸的?”

“就在江面上踏波而行,这么渡过去的。”

东方倩道:“那怎么可能,登萍渡水,一苇渡江,只是说说而已,轻功好的人在水面借一下足,跳越过五六丈的水面倒是有的,哪有人能行走数十多丈宽的水面,这话谁能信?”

南宫俊道:“我能信,而且我也能走一遍。”

他果然从上面踏了下去,踏波而行,走出二三十丈后,又踏波而回,踏上江岸,也不过只湿了两只靴底。

三人都看着他,显出满脸的惊色。

东方倩道:“这就是南宫兄所说的轻身法了?”

南宫俊道:“是的,在陆地上身轻如燕,在水面上只要能有一点借力也行了,只是要比陆地上耗力得多,要行出一百多丈的江面很不容易。”

日童道:“是的,他快近岸边的时候,身子已经下沉了,所以我们才知道他不会泅水,接着有一条船出来把他接上船,然后顺流而下。”

南宫俊道:“那船是无意间碰上,还是在那儿等他?”

日童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早在那儿等他的,因为他一开始沉下去,船就立刻过来了,船上还跳下两个人把他捞上船去。”

“那是条什么船?”

“只是一条小舢舨,不过划船的入水性很熟,把人接上船后飞快地划走了!”

南宫俊叹道:“宇文雷老谋深算,竟然预伏了这一步退路,倒是令人难以预料,这一下子要找他就难了。”

东方倩道:“南宫兄有凌波渡江之能,赶快追上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他!”

南宫俊摇头道:“宇文雷的功力实际上比我还深厚,只是手法或技巧不如我,交手对搏,我可以胜过他,这种硬碰硬耗真力的事,却不能取巧了。我最多勉强能熬到对岸就会累得趴倒在岸上,别说去追人了,他们随便有个人在,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东方倩失望地道:“那些秘籍上说人的武功可以练得披瓦渡江,直上千寻,那只是骗人的了?”

南宫俊道:“那倒不是,披瓦渡江实际上并不困难,反而容易得多,如果你的脚上能缚两片瓦,凭着一鼓作气,这个江面也难不了你。”

“什么?连南宫兄徒步都只能勉强过去,我要多带两片瓦,反而能轻松到达了?”

“是的,两片瓦增加的重量无多,可是,缚在足下,比脚底大上几倍,跟水面接触的地方大了,托浮之力也大了好几倍,不易下沉,反倒易于借力了。”

东方倩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小妹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南宫俊笑道:“世上事原非人所皆能知,未曾经过的事,更为难以知晓。这倒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倒是那些强不知以为知的人,信口曲解,才真的惹人笑话呢!”

东方倩想想道:“宇文雷一走,不知上哪儿找他了。”

南宫俊道:“现在,他已经跟百花宫闹翻了,谅他也难以藏身,我想不难找到他。”

日童这时才插口道:“公子,恐怕很难,他既然早就有心隐藏,自然是经过详细地筹划,连百花宫的人都不知道的话,找他的确不容易。”

南宫俊道:“失镖在他手中只不过四成,我已从马成手中要回一成,剩下的五成向百花宫索取去,实在找不到宇文雷,这四成就由南宫世家填出去好了,能够使横江一窝蜂从此销声匿迹,我想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日童道:“公子,你还要跟百花宫周旋去?”

南宫俊道:“不错!就是不为镖银的事,我也要找他们的,现在有了更充足的理由了。”

东方倩插口道:“你知道上哪儿去找吗?”

南宫俊目顾日童,要他回答。

日童忙躬身道:“百花总宫虽不知道,但宇文雷分批解送镖银的地方都有了着落。”

东方倩道:“那我们就去找他们。”

南宫俊摇头道:“这一次可不能就是我们几个人去乱闯了,因为百花宫组织庞大,实力雄厚,万一惹烦了他们,很可能会在江南武林掀起一场大风波,我要先回去跟我祖母禀报一声请她作个准备。”

东方倩道:“那我呢?我可以先上哪儿干点什么?”

南宫俊道:“你自然也跟我一起去,你跟马成是南宫世家新聘的门士,也应该跟主人见次面吧?”

这句话当然说得很不客气,但南宫世家为开林盟主,被聘为南宫门士,是一件莫大的荣誉,因此这句话听在东方倩耳中倒是很兴奋。

再者,她不知道为了什么,居然脸上莫名其妙的红了一红,低下头来,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于是一行人重回镇上,略事打点,便直奔凤阳的南宫世家去了。

在路上,日童神通广大,居然为南宫俊找来了一头黑色的骏马,高约超过一个人头,毛色黑亮,四蹄如拳,腿细长而有力,圆颅短耳,不用骑,看上去就十分神气,而它的神骏使得脾气极为暴躁的胭脂火也为之俯首低头,羞怯怯地不太敢靠近它。

东方倩看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惊奇,不住打量着道:“真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的骏马,从哪儿找来的?”

日童道:“是大宛名种,原来是进贡的……”

“进贡的,那怎么又能到你们手中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江南百宝斋的主人听说我家公子即将继长南宫世家,特地想法子弄了下来,送给主人以为庆贺。”

“这是外国进贡给朝廷的,有什么方法弄下来呢?”

“是这样的,百宝斋主人花重金买通了宫廷中的相马师,说这匹马实是驴,虽然神骏,却极为不祥而妨主,因为它是黑色的,的确看起来有点像,而且太子试骑时,也为之跌伤了腿,于是官家就认为此言属真……”

“那也不会流到民间来呀?”

“百宝斋主人又买通内医说这么一头骏马,闲散可惜,留在宫中也不吉利,不如拨给江湖上有名的武林世家,以凶制凶,南宫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这马就顺理成章地拨出来了。”

南宫俊知道内情的,因此淡淡地道:“这倒真亏他们费了不少苦心。”

日童笑道:“百宝斋虽然自己也有武师,但是多亏南宫世家在维持了江南武林的秩序,才省了他们许多的麻烦,他们为公子尽点心也是应该的。”

东方倩却喜不自胜地道:“我能不能骑一下?”

日童道:“自然可以,此马已经通灵,而且十分的驯服,只要是名正言顺,谁都可以骑它,如果谁想偷它,那可是自找麻烦了。由京师到此途中,它已踢死了偷它的人。”东方倩试骑去了。

南宫俊才问日童道:“这匹马究竟是怎么来的?”

日童道:“的确是百宝斋主人向大内要出来的,而且也是指名赠给公子的,他只是在暗中花费尽心而已。”

南宫俊道:“可是我不情愿领这份人情。”

日童道:“公子大可不必领这份人情的,如果没有南宫世家赫赫的盛名,谁也没有办法把这匹马名正言顺地拨来使用,公子此刻已经誉满江南武林,理应有一匹坐骑,才能配合公子的身份。”

南宫俊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他心理的压力却又加重了,由横江一窝蜂,已经引出了百花宫,可是真正的隐忧,却是在那个魔教正宗的百宝斋。如何把这一股邪恶的势力消弭于无形,实在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南宫俊开始感到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完成的了,他要回到家里,主要的就是向祖母请示一下。

他也开始有点埋怨那个惹祸的东佛,为中原武林引起这么多的麻烦,严重的程度,远超过他当初的想象。

东佛的猜测,那些魔教余孽潜入中原,最多只是凭仗邪术害害人而已,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改头换面,把魔教的那一套搬到中原扩展开来。

更没想到魔教教主萨克宗尊者,还有一支近宗传人也到了中原,易姓为王,开设起百宝斋来了。

魔教在西方,就以聚财为目的,也以财富为诱人的手段,其次是色欲,再者是权势与武力,四者并进,造成他们雄霸天下的目的。

而来到中原的这两批人,同样也没有月兑出那个范畴,而东土比西方更为富庶,土地更为广大,不安分的人也更多,他们就更容易得势了。

现在看情形,双方的势力都已经养得丰满了,百花宫的意态已昭然若揭,百宝斋则尚在暗中活动。

目前为祸较烈的是百花宫,可是在暗中的百宝斋却更为可怕,从他们能够运用到官方,甚至于有办法把进贡给朝廷的骏马都名正言顺地弄出来,足证他们的势力不仅是在江湖,而且已经进入到官府。

百宝斋主人送给自己这匹骏马,因有拉拢的意思,但又何尝不是在向自己炫耀示威呢?

他们能够叫皇帝下诏,把一匹宝马送给南宫世家,自然也有本事利用官府的力量,置南宫世家于万劫不复之地,这使南宫俊深感事态的严重,不得不打破原来的计划去力挽狂澜,而要回去讨教了。

东方倩试马回来,恋恋不舍地把马还给南宫俊道:“南宫兄,这匹马的确好,走得又轻又快,它疾奔的时候,就像是在地上飞,马蹄点地只发出轻微的声响,连路上的沙土都很少扬起,我跑到前面处有条河,宽有十来丈,我正在着急收不住,它却一纵身,毫不费力地跳了过去……”

她越说越得意,手抚着马匹,无限爱惜之状。

南宫俊笑道:“你若是喜欢,我们就换过一匹好了。”

日童却忙说道:“公子,这可不行,这匹马是御赐的,而且指定是送给公子的。”

南宫俊道:“既然送给了我,我自然就有权处置,南宫世家既不食禄,又不在官,凭什么要听官家的那一套。”

日童道:“公子,话不是这么说,朝廷赐马,原是一番敬重之意,公子又何必辜负了呢?何况民不与官斗,南宫世家虽不在乎官势,担上个藐视朝廷的罪名,这又是何苦呢?”

南宫俊皱眉还想再说,东方倩却笑道:“南宫兄,小妹虽然喜爱此驹,却无意要向你夺爱。”

南宫俊道:“我倒不喜欢,马匹只是用来代步,好坏全一样。”

东方倩道:“这倒不然,一头良驹,在必要时可以有很大的帮助。”

南宫俊笑道:“我又不是武将,要骑着它去冲锋陷阵,江湖人故不免征战,从没有要马战的,真到了紧急关头,还不如靠我自己得力的多!”

东方倩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想要你这头黑天虬,我的胭脂火在脚力上虽然差一点,却是我亲手训练饲养的,我舍不得搁下它!”

“你还是可以同时拥有胭脂火的!”

东方倩摇头道:“那不行,我一个人骑不了两匹马,何况我若是冷落了胭脂火,它会生气,现在它就有点不高兴了!”

果然那匹胭脂火已经偏着头,走过一边,连翩翩要去拉它过来都不肯,的确是在生气。

东方倩笑着过去抚慰它道:“小气鬼,你没听见我的说话吧,我又没丢下你,别做出这副讨人厌的样子。”

说得大家都笑了,南宫俊也就不再坚持,骑上了那头千里名驹。一行人重新上路。

正因为这批马是朝廷所赐,一路上倒是少了不少事,每到一个县城,就有官府派人出来侍候,连带着也替其他的人解决了栖宿的问题。

因为官府要把御赐的宝马供奉在驿馆中以示敬意,因马及人,对马主人更不敢怠慢了,驿站里早就空出了位子,以便款待这一批贵宾。

这使得南宫俊很不高兴地埋怨日童道:“你看看,这都是你们闹的,我们哪还像个江湖人!”

日童笑道:“公子如果不愿惊动官府也行,通知他们一声,不再往下传递消息,马虽是御赐,身上没写着字,没人会认得。小的是拿了朝廷的谕旨,一站站的传下去,他们才来侍候的。”

南宫俊不禁怒斥道:“我说呢,怎么会有这此排场,原来是你这个奴才捣的鬼,你为什么要这样子招摇?”

日童道:“小的是一片好心,因为我们在刘老儿那里一闹,虽然不是我们挑他的地盘,但也是跟百花宫结上梁子了,他们一定不会甘休,很可能会在路上找麻烦,一路上有官人迎送,至少可以压住他们,百花宫的胆子虽大,还不敢公开地与官府作对,岂不省了许多事。”

南宫俊道:“叫他人来好了,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日童笑道:“咱们当然不怕,可是咱们目前还犯不着跟百花宫正面冲突,见过老夫人后,到底该怎么着,也好有个定准,现在就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又是何苦呢?”

马成点头道:“少主,日童说得不错,在下原是百花宫的人,对他们知道的略为清楚。

百花宫中,除了横江一窝蜂,还有十二处分宫,四十采蜜使,实力相当庞大,一定要找他们理论是件很麻烦的事,至少要做万全的准备,在下以为还是先见过老夫人后再作定夺。”

南宫俊也只得算了,大家行抵凤阳城外时,南宫世家早已得到了消息,也派人出来迎接了。

来人是由金刀侠杨公直陪同的一个中年人,虽然身着文士衣装,却显得气宇非凡,南宫俊对这个人却不敢怠慢,连忙下了马行礼道:“欧阳叔叔,您好!”

然后又为自己这边的人介绍道:“这位欧阳叔叔是……”

那个人不待南宫俊介绍下去就抱拳道:“欧阳敬,忝为南宫府总管,奉老夫人慈谕,特来迎迓各位!”

在一般的府宅中,总管只是一个下人的头儿,没有太崇高的地位,但是在南宫世家,总管却是个了不起的称呼,因为他经管南宫世家里里外外一切的事务。

因此马成跟东方倩一听到来人的地位,连忙跳下马来行礼。

南宫俊这时也很恭敬地道:“欧阳叔叔,马先生与东方姑娘是我新聘的武士,还望您多予成全。”

欧阳敬忙道:“少主说这话,欧阳敬就太不敢当了,少主有权延揽任何人到府中帮忙的,只不过属下为职责所在,总要请教一二的。”

南宫俊道:“那当然,我也不敢坏了先人传下的规矩,只是我也有一点不明白的,每次有新的武土人盟,是否都要经过一道武功测试,目的何在?”

欧阳敬笑道:“南宫为武林第一世家,肩负武林道安危重责,南宫门人,出去就代表南宫世家去排除武林纠纷,或惩奸顽,或除强暴,面对的也一定是会武功的江湖人,如若武功不济,就办不成事,也失了南宫世家的威信。”

南宫俊道:“欧阳叔叔认为这个方法是否合理?”

欧阳敬笑道:“少主领会错了,入门显技,只是给大家一个了解,并不是测试,因为测试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将来办事时,遇到对手强弱也不一样,通过测试的人不见得就一定能强过别人,通不过测试,更不见得就不能办事,只是南宫门士,责任巨重,多少要能够有担负一盘寻常事务的能力,这一点,想必二位也会同意。”

马成忙道:“当然,当然,这是应该的。”

欧阳敬笑道:“所以在下先告个罪,少时虽有请教,只是同仁间的一种切磋,可不是测试。”

东方倩有点忧虑地说道:“只怕小妹技艺疏浅,贻笑大方,连带使南宫兄也丢人。”

欧阳敬笑道:“东方女侠千万别这么想,二位既由少主邀约,加盟之事已成定局,切磋只是让同仁之间对二位有个了解,没有其他的意思。南宫门士,彼此都亲如家人,绝没有什么争强使气的事,虽然在切磋时很认真,却绝无恶意,事后大家虚心检讨,使艺事更进,因此南宫门士入门前这一道切磋,也不是人人都一开始就完全过关的,但是这无损于他们人盟的热枕。“

马成听了不胜钦羡地道:“这才是名门大家行事的风范:只此一端,就不是一般门户所能及。”

欧阳敬道:“二位前来加盟的事,兄弟早就获悉了,奉老夫人的谕令,特来迎迓,以表欢迎之意,距府第还有几里路,二位还是请上马吧,兄弟敬为前导。”

说着肃客上马,大家看见他是步行来的,马成感到不安道:“欧阳先生呢?”

欧阳敬笑道:“这几步路,兄弟走了去也不会慢到哪儿去。”

马成道:“那怎么行,哪有让先生走路的道理!”

南宫俊道:“马先生!这倒不必客气,欧阳叔叔哪怕是远行千里,也没有骑过一次马,不过他这两条腿,绝不比快马慢,请上马吧,家里的人既然准备欢迎二位,一定等得很急了。”

欧阳敬笑道:“可不是,老夫人听说少主即将归来,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在大厅上等着了,此刻正是望眼欲穿,少主也快请吧。”

南宫俊先上了马,其余的人也就不客气地跨上了马开始前进,欧阳敬一直傍着南宫俊的马头,马跑得很快,欧阳敬的脚此时却不显得快,很从容地一步步走着,居然没有落后半步。

东方倩与马成并骑,他们看在眼里,自是佩服异常,马成叹道:“南宫世家果然名不虚传,单看这位欧阳先生的技艺,便知端的了,他不知是怎么做的?”

东方倩较为细心,笑着道:“他举步只是做做样子,就是不动脚,也不会落后半步的,因为他自己根本没动,是南宫兄在带动他!”

马成道:“这个在下也知道,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却不容易,他跟少主之间还隔着一尺多的距离,一点牵连都没有,完全是以内力吸定了马身,跟马匹成为一体,才能并行不后,这种功夫第一要将身子练得轻如片叶,不生一点重量,其次要把无形的气劲练成有形,牢牢地搭住了另一方而不着痕迹,有着这种功夫自然不必要骑马了。”

前面的南宫俊却在询问着欧阳敬一些别后的情形,欧阳敬都恭恭敬敬地回答了。

南宫俊道:“欧阳叔叔,您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

欧阳敬笑道:“这是属下应守的本分,规矩不可逾越,礼不可失,宾主之间,绝不可狎近,否则就失去了少主的威严,不成大统了。”

“可是上次我出门时,您还跟我有说有笑的。”

“那时是公子,现在是少主,这其间差别很大。”

南宫俊知道所谓差别何在,倒是不再问了,顿了一顿,他才又道:“女乃女乃对我有什么说法?”

“老夫人初则很惊讶,继而很高兴,含笑告诉属下说,江湖人家月兑不开江湖,我想尽方法,不让俊儿再入江湖,哪知还是逃不过,只不知道他是否挑得起这副担子。”

“女乃女乃对我的技艺知道多少?”

“少主在外的行动,老夫人约略已有耳闻,只是还不太相信,所以今天设下了重重仪仗,一则为迎少主所邀的两个门土,二则也好考较一下少主。”

“什么,女乃女乃要考较我?”

“是的,而且还十分严格认真,对两位客人,只是虚应一下故事,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对少主却不能那么轻松,老夫人将门下二十四士全部都召了回来,少主恐怕要通过二十四关呢。”

南宫俊一怔道:“女乃女乃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严格?”

欧阳敬道:“这倒不是对少主严格,历来的南宫主人,都需要通过这一步。”

南宫俊道:“南宫主人的武功必须高于所有的门士吗?”

欧阳敬笑道:“是的,少主,必须比每一个人高,因为南宫主人还身兼武林盟主,事实上就是江南武林第一人,第一家中第一人,艺事上自然要有过人之处。”

南宫俊道:“那是指个别的比较,要我同时对付二十四名一流高手,我想谁也没有这个本事。”

欧阳敬道:“少主弄错了,属下说的是过二十四关,也是一关一关的来的……”

“那更困难了,同时过招,二十四个人无法集中在同一时间出手,甚至还会互相牵制抵消,现在要我一一对付,每个人都是全力出手轮战了。”

“正是如此,不过并不是一定要分出胜负才称过关,他们每隔半丈排列一人,站立在一条划成的通道两侧,少主由中间过去,道宽一尺,因此绝不可能避开任何一人的出手,只是他们每人只有半丈的活动范围,少主只要应付过一招就行了。”

南宫俊笑笑道:“原来是这个样子的,那还差不多,假如我以极快的身法,由中间通过,他们有些人还来不及出手呢!”

欧阳敬也笑道:“是的,不过据属下所知,用这种方法过去并不容易,南宫门士非泛泛之辈,在全力戒备下,连只苍蝇都滑不过,何况是个人呢!”

南宫俊道:“我倒要试试,欧阳叔叔知道的,我的武功并非得自家传,因此表现的方式也不一样。”

欧阳敬笑道:“这个自然,属下等更希望少主的表现更为出色,只是属下还有一点要奉告的,就是每人虽然只得一二招的机会,他们绝不会容情,每人都是拿出最具威力的精招,少主还是别用取巧的方法,历来南宫世家已经四易其主,尊祖南宫长虹是首任武林盟主,也是把南宫世家成为武林第一家的创始人,没有经过关的手续,其后只有令祖慈佟老夫人是一次过关的……”

南宫俊微愕道:“什么?我的先人还有过不了关的?”

欧阳敬道:“是的!令伯南宫浩然是在第四度上才全部过关,那已是三年之后了,令尊南宫信是在一年后二度闯关时才通过的。”

“这我以前怎么没听说呢?”

“这是南宫世家的事,自然不必对外宣扬,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南宫世家的主人至少都能闯到一半后才被逼出了线道,而令伯在过关时,尚有九华、青云,黄山等三家掌门人在场,他们曾要求如法一试,没有一人能过三关去,连少林与武当的首座长老,也都在第四关上就被逼退出线……”

南宫俊道:“今天我如果通不过又如何呢?”

欧阳敬笑道:“那就要再等一年了,在这一年中,少主必须闭关甘修,深造艺业。”

南宫俊一听,才知道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轻松,因此叹道:“我最好是今天过关,因为我的事很多,可等不到一年之后。”

欧阳敬道:“少主的事如是十分紧要,可以交给老夫人由家中去办,否则就只有希望能够顺利过关再说,在南宫世家传统而言,没有一件事比这更重要。”

南宫俊默然不言,他们的谈话声传到后面的马成和东方倩耳边,使得他们也为之肃然,东方倩道:“南宫兄今天比我们更不好过呢!”

马成道:“是的,少林、武当,号称武林中两大主流,他们的首座长老如果连第四关都通不过,可知南宫门中的武士实力是如何的强了,而南宫主人要连闯二十四关,说出去都令人难以相信。”

“他们为什么要作难自己呢?”

“这倒不是作难,而是一种考验,南宫世家所肩负的责任何等重大,如果没有超人的技业,如何挑起这副担子,姑娘在红粉姐妹中,不也是要经过考较才出来的吗?”

“可是跟南宫世家一比就差十万八千里了。”

马成道:“南宫为武林第一世家呀!”

东方倩也不说话了,进城之后,直向西行,南宫世家在南城,老远就可以看见那一片大宅子了。

好几亩大的一片范围内,独此一家,用高墙围成一个城堡,居中的大纛上飘着紫底绣金的大旗,南宫二字,映日生辉,这份气派,已足够慑人了。

离堡门一里前,就有腰佩长剑,身着锦绣武装的青年剑士们,肃然而立,面面相对,每隔十步就是一对,南宫俊等人经过时,他们都抱拳弯腰致敬,同时也都开声道:“参见少主!”

南宫俊含笑点头答礼,马行较缓,东方倩与马成也都赶了上来,分居他的左右。

东方倩道:“南宫兄,你家里好气派。”

南宫俊叹道:“我认为这是无聊的事,可是没办法,江南第一家,总得维持个排场。”

东方倩道:“这些人的武功都不错吧?”

南宫俊道:“还算过得去,他们大概有你们红粉姐妹十到二十排名的火候。”

东方倩道:“那到江湖上,也都能叫起字号了。”

南宫俊笑道:“是的,他们在此十年,期满后可以回家,多少也可以弄个总镖头干干,江南一百零九家镖局的镖师,大部分是由我家推荐出去的。”

“你家有多少人?”

“不太清楚,这都是欧阳叔叔管。”

欧阳敬在前道:“经常要维持二百四十名之数,每年更换二十四人,二十岁进府,三十岁离开,他们都是带艺而来,经过一番甄试挑选后,才留下二十四人,他们大多是各大门派的青年弟子……”

东方倩伸伸舌头,她这才意会到武林第一世家的不凡,更不是一般门户所能比拟的。

马成道:“那么这儿是各大门派的人都有了?”

“是的,不过入了南宫府后,就必须暂时放弃原来门户中的身份,一直到他期满离开后才恢复原来的身份,而且在此十年中,他们的收获远甚于在自己门派,第一批出去的人,已经有十五年了,有三个人已经接任掌门人,所以各门派都是挑选最好的弟子前来候选。”

马成点点头道:“武林第一世家,果然气势非凡。”

欧阳敬笑道:“马兄弄错了,他们并不是为了讨好南宫世家而送人前来,而是到了此地后,对他们确有很大好处。”

马成道:“所谓好处,就是能学到别家的武功。”

欧阳敬微笑道:“不错,此地不仅能习得各家之长,同样也可以发觉各家武技之短,等他们回到自己门户中时,就可以作改革创新之参考了。”

马成道:“各家武技之得失?难道南宫世家还会将各门各派的功夫拿出来公开的讨论得失吗?”

欧阳敬道:“南宫世家不会如此鲁莽的,到了这儿,已有门户之分,所以我们提出的武功招式,也都是包含百家,并未注明出处,即使与哪一家招式相同,也一定会另外换个名称,使人无法联想,只有对本门技艺深知熟悉的人,才可以体会到其异同。”

马成极有兴趣地道:“换句话说,即使在这儿学到三招两式,也不知道它的出处了。”

“是的,除了对本门的技艺的独到的研究,否则恐怕连本人也不知道那些招式的由来,有些人是离开了本庄后,回到门户中才慢慢体会出来的。”

“马兄请问好了,此地事事公开,没有一件不可告人的,故而也没有一句话不可问的,兄弟如果知道,定必倾告,兄弟如果不知,相信也没人可回答了。”

“南宫世家这一套溶汇百家武学精华的武功招式,又是由何而来的呢?”

“由主人与门客们竭力研商而创出来的,南宫世家有一套剑式,共计一百零四式,名称叫万象剑法,包含了百家技艺的精华,是由南宫世家第一代主人遗下的,初时仅得七十四手,经这些年来的改革增添,又多了三十手,入门的剑手就学习这一套剑式,视各人的资质造诣而定成就的快慢,一年多就能学会,差的也不会超过三年,因为人门挑选工作做得很严,条件差的也绝不会人选,所以这一百多个年轻剑士,就是一股很了不起的实力。”

“他们只学这一套剑法?”

欧阳敬笑道:“这一套剑已经够他们学的了,南宫主人的才思无限,留下这一套万象剑诀,实已穷天地之奥秘,学起来并不难,难在如何深进发挥。他们学成之后,才可以接受发配工作,也必须要在公干时,才有体会支用的机会,也只有等他们真正运用体会后,才了解到这一套剑法之精微玄妙,即使穷一生的努力,也无法将它练到绝顶火候。”

马成不禁动容道:“真有如此玄妙吗?”

欧阳敬笑道:“马兄回头可以见到的,本庄有两位武土就是由门下的剑士升上的,他们人庄已二十年了,是最有成就的两个,由于倾慕主人的侠义胸怀,济世胸襟,所以宣誓终身追随相守,他们大概已经得到了剑法六成的神髓,以剑而言,当世能够越他们的没有几个了。”

马成道:“有没有人达到十成火候呢?”

欧阳敬摇摇头道:“没有人,现任府主的老夫人是成就最高的一位,大概也只有七八成光景吧!”

东方倩道:“他们自己家的剑诀,也只得这些成就?”

欧阳敬笑道:“东方姑娘对南宫世家的事可能还不太清楚,老夫人并未藏私,也没有把秘诀而不宣,她所得自本身的修为,只要有过人的天赋超凡,将那套剑式参悟通达,超过她的成就也并无可能,只是不太容易出现这个人而已,没有二十年以上的浸滢努力,很难迈过五成的界线的。”

东方倩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说老夫人藏私,只是不解而已。”

欧阳敬笑道:“没关系,每次有人听见这套的概要时,都会有和姑娘同样想法的,等到他们对这套剑法深入了解后,就知道在下的话没有一丝虚妄。”

东方倩和马成都不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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